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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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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玥儿为难的看了眼唐晓,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唐晓被莫牙不动声色的将了一军,母妃面前又不能责难于他,只得沉默着转身离开。

——“穆郡主到!”

唐晓蓦的顿住步子,冰块一样的脸上漾出涟漪。穆玲珑先是探进半截身子,冲守门的宫人挤了挤眼睛,“太子殿下来了没?”

宫人瞥了瞥院子不敢吱声,穆玲珑噌的看见站立在院子里的那人,捂嘴惊道:“哎呀,玲珑眼大无神,殿下玉树临风站着,玲珑都没看见…玲珑见过太子殿下。”

唐晓目不转睛的深望着她,冰脸被春风拂过,“郡主一早来找我?怎么都找到珠翠宫来了?”

“我知道太子今天一定会来珠翠宫给母妃请安。”穆玲珑边说着边吐了吐舌头,探头见厅里没人出来,几步走近唐晓,悄声道,“玲珑是想和殿下道声谢谢。”

唐晓心尖咯噔一下,眉眼温温柔下,“有什么好道谢的,故人所托,他未尽的事,我会代他去做…”

“我娘亲也说,白貂极其难得。”穆玲珑大眼晶亮,蕴满真诚,“要人力,还要缘分。玲珑从不知道,自己和白貂还会有这样的缘分。”

唐晓竭力克制着汹涌的情感,深深注视着难以忘怀的穆玲珑,“缘分”二字,哪里是现在的自己可以论及的东西。

——“我很喜欢那件白貂绒。”穆玲珑咬唇低声道,“多谢殿下。”

穆玲珑说完这句,已经几步蹦跶进正厅。唐晓不想转身,但却控制不住的扭头去看,日色耀目,让穆玲珑的背影变作一道难以企及的光,远远的再也看不清楚。

——“我很喜欢那件白貂绒。”

“殿下!”莫牙走出正厅冲唐晓喊道,“穆郡主来了,您不一起再来坐会儿么?”

唐晓深重拂袖,转身傲然离开。

皇宫,御书房

辰时才过,武帝就已经宣贤王穆瑞觐见。兄弟二人在御书房里密探许久,半个时辰过去也没有出来的迹象。

唐晓走到御书房外,守门的内侍赶忙鞠躬,“太子,要替您向皇上传一声么?”

“里面是?”唐晓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贤王爷。”内侍老实道,“辰时进去到现在,殿下要不回宫去等,等贤王离开,老奴再去唤您?”

“本宫在外头等就是。”唐晓负手站在御书房外,侧耳听着屋里若隐若现的谈话,他少年就开始行走江湖,听觉早已经磨练得胜于常人,屋里说话声音不小,唐晓隐约也可以听到一些。

——“皇上真的下定决心要换掉储君?”穆瑞端视着案桌上的卦象,抚须发问。

卦象上的内容,是武帝密令周长安拟出,以太子遭祸损了皇气为由,为保平安做不得齐国储君。穆瑞早就知道这不过是个荒谬的假卦,看着武帝苍老无神的脸也是觉得好笑。武帝越活越蠢,拟卦这样拙劣的伎俩都能使得出来…

“那皇上…打算立哪位皇子?”穆瑞幽幽道,“三皇子?还是…四皇子?”

“朕就是想和你商议。”武帝咳了几声,“是老三,还是老四…”

穆瑞干笑了声,“恕臣弟直言…三皇子文才卓越不假,但性情太过优柔,身体文弱多病,可做文臣却难做帝王…”

——“那就老四?”武帝急道,“老四勇武,有万夫莫当之勇,老四可以…”

穆瑞摇头,“臣弟又要直言了,四皇子武艺高超,上林苑狩猎也多次拔得头筹,但…可惜有勇无谋,光有蛮力怎么治国?皇上三思。”

武帝沙哑道:“老三不行,老四也不行…朕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给老五…”

“五殿下文韬武略,集几位兄长所长,他确实才是齐国储君的最好人选。”穆瑞直白道,“皇上钟意也好,不喜也罢,事实就是如此。自古忠言逆耳,臣弟的话不中听,但却是非说不可。储君之位,唯有五皇子可以担当。”

穆瑞这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唐晓站在门外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从不知道,贤王居然如此力挺他这个老五,不惜直接对峙武帝,丝毫不留情面。

——普天之下,也只有圣贤的穆瑞可以有这个胆量,力保一位不得宠的皇子做储君。

“朕…”武帝颤巍坚持,“朕不要立他,朕!不要立老五。”

“皇上,是为大齐国择储君,还是,为自己…”穆瑞深目灼亮,“皇上,三思。”

武帝示意穆瑞走近些,压低声音道:“御出双生,龙骨男尽…你记得的。朕亲自下旨除去老五兄长…”

穆瑞不解:“双生变作一子,凶卦也已经破解…皇上还在担心什么?”

武帝面无血色,“你不明白,老五长到今天,朕每次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他的孪生哥哥一样,朕还时常做可怕的噩梦,梦见他们兄弟化作一张脸,执着剑逼问着朕,为什么要害的他们兄弟失散,质问朕为什么这么狠心…要是让老五做皇帝…朕总是怕…”

——“皇上在害怕什么?”穆瑞追问。

“朕怕…”武帝苍声低缓,“朕有一种可怕的预感。。。最后得天下的并不是老五。。。”

。。。。。。

☆、116。要见血

——“皇上在害怕什么?”穆瑞追问。

“朕怕…”武帝苍声低缓,“朕有一种可怕的预感。。。最后得天下的并不是老五。。。怨灵不散,不会放过活下来的老五,朕最心爱的两个儿子死于非命,朕隐约觉得,那个怨灵觊觎着朕的皇位…”

穆瑞有些想笑,“换做其他皇子,怨灵就会放过他们?”

“不一样的。”武帝低声严肃道,“双生子大凶,就是因为一胞所生,谁长谁幼原本就不好说,先被抱出来的那人失了性命,怎么会不妒恨活下来的那个?所谓大凶,也是如此。老五做储君,一定会给齐国带来大祸。”

穆瑞觉得,武帝一定是越老越糊涂,就这样的胆量,当年还敢亲下密旨诛杀一子?难得一次狠心,折磨着他近二十年。

穆瑞低叹——他原本就不该坐这个皇帝,庸人就有庸人的去处,占着皇位不作为,还尽做蠢事…实在是可笑至极,可惜至极。

“朕要拟旨。”武帝哆嗦着手去执狼毫笔,“朕要拟旨…照卦象所言,换去老五太子之位,就先由…老三做…如何?贤王。。。如何?”

穆瑞沙声道:“皇上非要这么急着换储君?太子才大婚,这么仓促,怕是不太好吧。”

武帝顿住狼毫笔,略加迟疑还是竭力挥去,“朕可以再缓几天昭告天下,但诏书朕要先拟下才放心…朕,一定不要老五做皇帝,绝不…”

诏书几笔写完,武帝释然的甩下狼毫笔,注视着杂乱的字迹喘着气,捧起玉玺重重按下。穆瑞冷冷注视着老迈兄长笨拙的动作,沉默不语。

武帝深凹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冷静的弟弟,无力道:“你说,如果当年,朕再狠心些,在诊出萧妃怀的是双生子时,索性让这对兄弟胎死腹中…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许多祸事…”

——“你知道么?”武帝瘫软在楠木椅上,追忆着逝去的心爱妃子,喃喃道,“当年,魏玉卜出卦象,御出双生龙骨男尽,德妃与朕说,让朕下令落了萧妃那一胎…胎死腹中不留后患…她劝说了朕很久,很久…可朕不忍心…也不敢去这样做…萧妃从蜀中来,朕本就冷落她许久,女子怀双生,贸然落胎是会死的…朕不忍心残害了无辜的萧妃。还有就是…朕也不敢逆了天意残杀两子…朕回绝了德妃,决定杀一子,留一子。”

穆瑞没有接话,当年种种他也参与其中,武帝说的他都知道。

“朕,真的很后悔…”武帝挥了挥手,示意穆瑞出去,“朕,真的…很后悔。”

穆瑞不知道武帝在后悔什么——是后悔没有顺德妃的意思让双生子胎死腹中?还是…后悔…杀了那个无辜可怜的孩子…

穆瑞朝武帝鞠了个大礼,沉默的退出御书房。才一出门看见旁边站着的太子,穆瑞眉宇一紧,俯首道:“太子?”

唐晓才要开口,衣袖被穆瑞轻轻拉住,穆瑞低语:“太子这时候不便进去,走,去贤王府说话。”

唐晓刚刚已经听到一二,点头跟着穆瑞悄然离开,往贤王府去了。

岳阳城,旧宅

晌午时分,程渲捧着油纸包摸进小巷,见四下没人,敏捷的小跑进旧宅,推开屋门闪身进去,后背顶住门哐当关上,低低吁出口气。

这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院子里的穆陵含笑看着,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怜惜。程渲见穆陵看着自己,抹了把额头放下油纸包,从里面摸出许多吃食来,一样一样摆在石桌上。

——“司天监真是越来越松散,中午也能让一个卦师溜出来么?”穆陵故意道。

程渲得意道:“周玥儿大婚,少卿府里的客人络绎不绝,周长安哪有工夫管我们?这几天司天监都闲的很,正好便宜了我…来给五哥送东西吃。”

穆陵拣起一个酥饼咬下,他虽然自幼长在宫里,锦衣玉食过的金贵,但穆陵并不是个讲究吃穿用度的人,多年严苛的习武,让他很是自律,也吃得了磨人的苦难,尤其如今还能时时看见程渲。

见穆陵吃下酥饼,程渲又给他倒了杯茶水,托着腮帮子试探道:“五哥,你伤才好就赶回岳阳,是不是…您已经有了打算?昨晚莫牙在,我知道你还藏着话没有说,这会子就我和你,五哥…你告诉我?”

穆陵微微一怔,晃了晃茶盏却没有入口,轻轻的又放了下来。

程渲直视着穆陵腰间的短剑,他从不离身的佩剑被唐晓夺走,只剩平日里藏在马靴里的这把防身短剑,剑刃虽然短小,却一样锋利好使,昭显着穆陵扭转乾坤势在必得的决心。

——“五哥想…动武?”程渲低下声音试探问道。

“额。”穆陵也不打算再瞒下去,按着短剑低沉应道,“你先别慌,听我说。”

——“我打探到,唐晓代替我回宫之后,借护主不利之名,撤去了我身边所有的金甲护卫,连景福宫的护卫都换了去…这些护卫,大多被贬去城外军营做劳役,一旦有战事,这群护卫都是赴死的先锋军。”

——“五哥…”程渲才一开口就被穆陵打断。

“这些人追随我多年,都是我一个一个从军营里挑出来的。”穆陵继续道,“马前鞍后,他们都跟着我,从少年时进出上林苑,也是这群金甲护卫。唐晓遣散他们,不过是怕他们太过熟悉太子,迟早会发现他的破绽。武士多耿直,不会像宫人那样胆小怕事,这群人中要是有些热血的看出什么…唐晓就会难以收拾,惹来麻烦。”

——“五哥…”

穆陵按下程渲的手腕,星目露出锐利之色,“五哥知道你要说什么,五哥不傻,知道轻重。双生子都尚在人间这件事,决不能让父皇他们知道,父皇要是知道…就算我取代了唐晓,今后在父皇身边也只会是一个梦魇,此生都不会再有出路,也会让母妃伤心…毕竟两个都是她辛苦生下的亲骨肉,得到,又再失去?母妃身子孱弱,她受不了这个打击。”

——“所以。”穆陵握紧手心,“一切都要悄无声息的进行。我悄悄召回昔日旧卫,择机围堵唐晓…”

“行不通的。”程渲摇头,“唐晓经此一事,对自己的安危看的很重,出入皇宫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把自己护的严严实实。先不说五哥能召回多少旧卫,这些人又有多少会信你,又有多少敢去和当朝在位的太子为敌…岳阳城虽然大,但要在岳阳举数百人马瞒天过海围堵太子?这样的机会?五哥,可能遇到么?”

穆陵沉默,程渲又道:“秋日狩猎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五哥,见血并不可怕,可怕是见了血也成不了事,还枉顾了那么多性命。”

——“那我该怎么做?”穆陵失落道,“你和莫牙在岳阳为我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刚刚我所说,要是败了,也牵连不到你俩…”

“其实…”程渲看向穆陵忧虑的眼睛,“五哥,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一个人?”

——“找谁?”穆陵脱口疑道,随即反应过来,“贤王?”

程渲点头道:“五哥应该知道,贤王在几个皇子里,对你最另眼相待。”

穆陵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人人都说贤王圣名,但我却觉得他有些奇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偏偏贤王就是从无过错的圣贤。我自小不得父皇喜爱,偏偏贤王一视同仁,还时常为我和母妃争取,母妃说贤王宽厚,但我总觉得…他对我们母子像是有所图谋。”

程渲托腮道:“贤王在齐国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座下数百门客多是能人异士,在百姓口中的威望也远远超过了你父皇…五哥你知道么?贤王府有焚室,金铜焚炉顶上,雕的是金龙戏珠…金龙戏珠呐。”

——“他敢用金龙?”穆陵虽然发出的是疑声,但语气却没有太错愕,“其实你告诉我这个,我也不觉得奇怪,这么多年,贤王名义上臣子,大权在握却是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但他却没有这么去做,仍是殚精竭力辅佐父皇…用金龙,却不敢做真龙…一个圣名,如同是给他的枷锁,让他动弹不得。”

“你遇险那夜,贤王急召我入府,让我焚骨替你卜卦,眉间忧虑发自肺腑,绝不是伪装的。”程渲回忆着道,那晚的穆瑞容颜憔悴,像是老了好几岁,那种忧心,不光是担忧自己的侄儿…更是…似乎在深深担忧着齐国的未来…

——“贤皇叔…”穆陵咬唇低语,“他,真是求我生?还是…盼我死?”

“他是真心求你生。”程渲肯定道,“他令我卜的是生死卦,生死卦下,必取一命。他愿意一命换一命,求你生还。”

穆陵想起自己平日对贤王的冷淡,他不明白,顷刻就可以翻云覆雨的贤王,为什么甘愿蛰伏做一个臣子,还愿意一命换一命,用最邪门的生死卦为自己占卜求生。

☆、117。壮志酬

——“贤皇叔…”穆陵咬唇低语,“他,真是求我生?还是…盼我死。。。。。。”

“他是真心求你生。”程渲肯定道,“他令我卜的是生死卦,生死卦下,必取一命。他愿意一命换一命,求你生还。”

穆陵想起自己平日对贤王的冷淡,他不明白,顷刻就可以翻云覆雨的贤王,为什么甘愿蛰伏做一个臣子,还愿意一命换一命,用最邪门的生死卦为自己占卜求生。

——“程渲,你怎么看?”穆陵失了判断。

“莫牙和我说过。”程渲道,“你被立为太子那天,贤王退朝回府,整个人神清气爽很是快活,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倚重你…但是五哥…比起动武冒险,去找贤王商议,才更稳妥些。”

“你是这么想?”穆陵还是有些犹豫,傲气如他,要去向一个平日冷淡待之的皇叔求助…穆陵更想去选择手里的短剑。

“还有就是…”程渲踌躇道,“莫牙做了你母妃的太医,他倒是可以设法让你们母子相见…你在母妃身边长大,母子之间一定有只有你俩才知道的事,你少许提起就可以证实自己的身份。只是…萧妃才知道自己两子都活着,又要看你们兄弟拔刀相向,只能抉择一人…”

“不能让母妃知道。”穆陵齿间战栗,“此事,决不能让母妃知道。”

——“那就只有去找贤王试一试了。”程渲按住桌角,“贤王手上有人,有权,有他帮你,胜算也会多上许多。”

穆陵的眸子忽然暗下,幽声道:“程渲,你又有没有想过,两个都是五皇子,贤皇叔帮哪个都是一样,我平日待他冷漠,从不和其他哥哥那样向他示好,回来的那个五皇子也是他亲侄儿,他又凭什么要帮我这个不亲近的侄儿?”

程渲略微一想,摊开手心伸到穆陵面前,俏然笑道:“向殿下借三枚钱币如何?”

穆陵欣然低笑,程渲的萌态瞬的纾解了些许他紧绷的心绪,穆陵和程渲一起长大的时光里,每当穆陵遇到什么拿不准的事,程渲都会问他讨要三枚钱币,亲自爻币替他答疑解惑。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眼前那人星眸里的小小黠气却从没变过。穆陵从怀里摸出三枚金币按在程渲的手心里,“五哥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三枚金币一直贴身放着,海水都没冲走,看来冥冥中自有苍天指引,知道有一天你还会替五哥占卜。”

程渲挥开衣襟,撸袖爻币,一爻少阴,二爻少阳…穆陵深邃望着对面专注爻币的程渲,那张脸恍惚幻做昔日修儿的模样,眉宇清雅,唇红齿白,清风拂过,吹起她耳边的发梢,黑发映着凝如羊脂的脸颊,穆陵一时看痴,心神荡漾不止。

眼前的女子已为人/妻,但却还是有着少女般不染纤尘的容颜,宛如美玉般珍贵。

六爻结束,阴阳交替,是一副平卦。予今天的穆陵而言,一副平卦就可以算得上是吉兆。程渲端坐沉思,秀眉微微蹙起,圆润的鼻头不时抽动着,穆陵看过无数次她占卜,这个细微的动作从没变过。

再娴熟厉害的卦师,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出掩不住的孩子气,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也还是穆陵眼中当年那个初入岳阳城的稚气女孩。

——“五哥。”程渲洞悉卦象,轻唤穆陵,“五哥?”

“我在听。”穆陵惊觉有些失态,回过神道。

“爻出的是一副平卦,虽不是大吉,但卦象所示,五哥和唐晓胜算各占一半,五哥属阳,阳克阴面,这样来看,你的赢面还大一些。贤王府,可以去。”程渲认真道。

——“五哥,你在听么?”程渲见穆陵脸色有些不自然,歪头探视着他的脸。

“在听。”穆陵动了动唇,“贤王府…不妨一去。”

程渲端起茶盏和穆陵的碰了一碰,仰头当酒水一样喝了个干净。忽的健气一笑,从怀里摸出黑漆漆的鎏龟骨,在穆陵眼前得意的晃了晃,“五哥你看。”

穆陵看清那块是鎏龟骨,欣然笑道:“我早该想到,程渲你大难不死,鎏龟骨一定也在你身上,你个机灵鬼,五哥摆下千金买骨,千两黄金,你不来见五哥就算了,怎么不让莫牙带着鎏龟骨把黄金拿走?那可是千两黄金呐。”

程渲端视着从不离身的鎏龟骨,挑眉机敏道:“我可不傻,莫牙呈上鎏龟骨,还能离得开岳阳么?他一个宝船来客,从哪里得来的鎏龟骨,难不成说是从海里捞的?我还要留着这位莫神医吃吃喝喝一辈子,才不会把他留在岳阳。千金?万金也不换。”

程渲收起鎏龟骨,穆陵低声道:“也只有程渲,才可以驾驭这块神骨。五哥对所谓卦象从来都是不置可否,我信的,只有你,只有你。”

——“事不宜迟。”程渲跳起身,“先去贤王府探探?”

穆陵戴上宽沿的斗笠,遮住了他大半边面容,黑衣裹身,俨然是个外乡旅人的模样。迈出门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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