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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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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渲又想起卦档里义父留给自己的真正卦象——穆陵并非武帝的儿子,而是穆瑞的骨肉,真是这样,一切已经说通一半,还有一半…

程渲不动声色端详着穆玲珑,她有一张娇美贵气的脸,她身穿姑苏绣娘精心缝制的缎袍,鲜艳的颜色衬托得她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裹身的白貂夹袄奢华贵重,却又不失少女的纯净。她性子豁达爽朗,却又谨遵着皇族的进退。

穆玲珑是穆瑞心爱的女儿,齐国最尊贵的郡主。

“程渲”穆玲珑咕噜喝下一口茶水,“好端端的,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做什么?”穆玲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唇瓣动了动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颧骨处漾起浅浅的红色,“程渲,父王说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刚刚也当我才十五六岁…我是不是真的太稚气,可我都已经十七了,娘亲还说我这个岁数,都可以嫁人了…”

穆玲珑孩子性情,模样也生的娇小可人,她个头不高,比程渲还矮上几寸,一张美玉般的娃娃脸,杏眼稚嫩,鼻头圆润,再配上一张鲜艳欲滴的薄唇,看着确是不像是十七八岁的长成女儿家,这模样走出去,说是十四五岁也没人生疑。

穆玲珑又拾起一个茶果子,咬了口道:“娘亲说,我小时候不爱吃饭,挑嘴挑的紧,这才没有长开,这会子吃的再多,却是不长了…真是心塞。”穆玲珑几口吞下吃食,见程渲不吃,抹去嘴角的碎渣子静静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心里泛起思量:早些时候,程渲刚进岳阳,穆陵对她那样关照,自己竟还窃窃以为,穆陵喜欢这个女卦师。程渲生的清丽,身形修长美好,和穆陵并肩站着,可以算一对刚刚好的璧人…自己暗搓搓促成他俩的好事,没准儿就能得了落单莫神医的青睐…。

可谁知道,程渲和穆陵没成,竟和莫牙成了亲。

都说女子娇美些才能动人,但今日的穆玲珑,却开始嫌弃自己的身形,太子高大俊武,自己小巧玲珑,站在一处总是让她觉得有些怪异。

怎么毫无预兆的又想起太子…穆玲珑心里激灵一下,眸子失措的闪动着,好像想了什么不该想的,如同做了错事。

——“你娘亲的郁结…”程渲咬唇低语,“莫牙去瞧过一次,好些了没?”

穆玲珑眼睛骤亮,欢喜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天,就是太子上林苑遇险,娘亲忽然病情加重,还吐了血。我求父王让莫牙进府,莫牙也没怎么诊治,不过说了几句宽心话…没几天,娘亲身子就有几分好转的样子,最近大夫来诊治,都说她好了许多。”

——贤王妃病情加重,一定是惊闻儿子遇险,生死未卜;之后的好转,也是因为当凶卦破解,自己的儿子闯过祸事,心中大石落下,纾解了些心中的郁结…

一定是这样。程渲暗想,心里的把握愈发多了些。

萧妃和刺墨一直都不知道真正的卦象,萧妃是听武帝说起,刺墨是从钱管事嘴里探听…确切的说,武帝和钱管事也是被人蒙蔽,那人说什么,他们就以为是什么。

那人,是武帝最能干的弟弟,是钱管事忠心相待的主人。那人说什么,他俩必然会深信不疑。

刺墨,费尽心力用一个死胎换走唐晓,他遵守了对故人的承诺,但他却不知道——他换走了萧非烟的长子,却估料不到穆瑞对萧非烟剩下那个孩子的谋划,穆瑞帮武帝除去不详的双生长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偷龙转凤换走另一个孩子。

用自己和宋瑜的儿子,让自己的骨血,拥有皇子的身份,再倾尽一切,助他直上青云。

那一卦,是魏玉卜出,魏玉是贤王门客,忠厚耿直。他没有保留的把卦象告诉主上,他以为贤明的主上会依照卦象,走一条正确的路,却没有想到,被主上利用,意图扭转乾坤。

齐国尚卦,因为人人都把神奇的卦术当做捷径,来避开祸事,直奔前程。卦师是棋子,被人肆意利用,谋得利益好处,混上温饱,获取功名利禄。

但魏玉不愿意做一颗棋子,他生前无力更改什么,但他执着的把真相留下,希望有一天真相大白,让人明辨一切。

他捡到了一个天资聪明的女孩,苍天冥冥中有指引一般,这个女孩眼盲心明,精通焚骨,更有一颗剔透的赤子之心。

魏玉愚忠,他知道贤王的底细和面具,但他是贤王门客,得贤王提拔。在他的有生之年,他不能背弃主上,做一个不忠门客。于是,他留下那卦的龟骨纹路,留给了自己精心教导的义女。

魏玉知道,总有一天,义女会发现自己留下的东西,揭露当年…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郡主。”程渲道,“我想…见一见你的娘亲。”

☆、第161章 狼栖谷

魏玉愚忠,他知道贤王的底细和面具,但他是贤王门客,得贤王提拔。在他的有生之年,他不能背弃主上,做一个不忠门客。于是,他留下那卦的龟骨纹路,留给了自己精心教导的义女。

魏玉知道,总有一天,义女会发现自己留下的东西,揭露当年…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郡主。”程渲道,“我想…见一见你的娘亲。”

“啊?”穆玲珑有些诧异,“你去见她做什么?我娘亲很少见外人的…不是我不帮你,是帮不了呐。”

——“太子妃新婚不久就遭遇意外离世,这些年皇族多事,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娘亲知道,一定也有些不安。”程渲笃定的想说服穆玲珑,“不安会加重郁结…”

“是啊。”穆玲珑大悟,“娘亲昨天听说景福宫的事,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气,程渲你是卦师,可以给娘亲卜一个平安符宽宽心,我真是好蠢,最好的卦师就在眼前,居然都没有想到。”

穆玲珑眼珠子转了转,不好意思道:“能不能,把莫牙也带去?”

“额?”程渲抬起眼梢,脸颊泛起红晕。

“我已经…不喜欢莫牙了。”穆玲珑生怕程渲误会,赶忙摆着手急道,“不是不是,不是不喜欢,就是…哎呀,真是蠢死。”

“我知道郡主的意思。”程渲压抑的心情被穆玲珑的拙态纾解了些,该是没有人会不喜欢她,“郡主是想让莫牙再给你娘亲诊脉吧。”

“对对对。”穆玲珑噗嗤笑道,“娘亲对莫牙有些好感,反正这几天父王也不在,贤王府是本郡主说了算,就今晚,好不好?”

——“好!”程渲朝穆玲珑伸出手心,穆玲珑拧起鼻头俏皮一笑,掌心击向程渲的手,脆响一声击掌立约。

程渲心里那个大胆的猜测,只需要面见贤王妃,少许验证就可以证实一切。换子疑云,除了穆瑞,贤王妃一定也知道。

——孩子夭折,伤心过后也会走出阴云,因为这是天意,人斗不过天。但孩子活着却一生不能相见相认,是*,这是一辈子都跨不过的坎儿,足矣让女人怨恨丈夫到死。

岳阳城外,五十里。

山路虽然狭窄难走,但跟着穆陵的人并不多,又都是军中精锐,这条路在他们脚下也走的极快,原以为走出去已经临近天明,一行人不到子时就走到了官道,再行几十里雪路,天亮前就可以回去岳阳。

穆陵勒着汗血的缰绳,回望身后寂静的山谷,没有起步的意思。

——“殿下?”陆乘风低声催促,“岳阳离着已经不远,您早些平安回城也是王爷的意思。”

穆陵抬头看着夜空的点点寒星,摇头道:“一路走得比我料想的快,皇叔他们要是路上不难走,应该不用多久就会在这里和咱们会合。我想…留在这里,等皇叔。”

“王爷千叮万嘱,让属下要护送您平安回岳阳。”陆乘风恳切道,“王爷初心,也是不想你俩一起回去,殿下先回,王爷,随后就会到岳阳…”

穆陵轻抚汗血马鬃,低哑道:“不会一起回去,等我在这里等到皇叔,我们再快马加鞭先进城就是。见到皇叔,我心安些…”

——“王爷身边还有百余名亲卫,他们走的是官道,应该不会有事。”陆乘风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有些匪夷所思的七上八下。

穆陵看了看四周,挥起马鞭指向不远处黑漆漆的山谷,“那里,是不是狼栖谷?”

“是。”陆乘风点头,“狼栖谷进出狭小,谷中宽阔,烈风刮过时,风声穿谷会发出狼嚎一样的声音,所以被周围人取名做狼栖谷。穿过那个山谷,就可以和咱们会合。”

穆陵翻下马背,搓了搓冰冷的手心,道:“应该不用很久,等着就是。”

陆乘风还想坚持几句,见穆陵的人马都跟着跳下马背,他动了动唇只有照做,跺了跺冻得僵硬的脚,朝手心子哈了几口热气,从马背上取下随身带着的酒囊,拔开塞子正要喝了取暖,见穆陵一身单薄的黑衣,赶忙恭敬的把酒囊呈上,“殿下,喝些酒暖暖。”

穆陵没有拒绝,他并不觉得冷,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喜欢辛辣的烈酒味道,大口喝下,可以让满身的血都沸腾起来,感觉到自己还坚韧的活着。

穆陵仰头喝着,军中的酒水比永熙卖的要烈上许多,穆陵大口咽下,嗓子眼阵阵刺痛。

——“等大事了结,莫神医愿不愿意和我好好痛饮一场?”

——“喝上千杯又如何?”

——“程渲,这可是你夫君自己说的。真到了那天,你可决不能拦着我俩。”

——“我不拦,我吃菜。”

几时能真正畅快无忧的醉上一场?和生死好友,挚爱红颜…还有舍命救自己的海女阿妍…穆陵忆起阿妍淳朴的面容。该是不远了吧。

穆陵把酒囊递还给陆乘风,取下腰间的短剑,爱惜的拂拭着。陆乘风接过酒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把精致的短剑。

穆陵瞥眼看他,大方的把短剑递去,“陆首领是军中翘楚,一定很懂兵器。这把剑,如何?”

陆乘风俯着首双手接过短剑,借着星光抽出剑刃,青光凛凛剑气四溢,剑柄上镶嵌的紫色宝石犹如夜明珠般熠熠生辉,亮过了天上的寒星。

——“玄铁铸剑,鎏金制鞘,紫宝镶嵌…可以说是剑中极品。”陆乘风小心翼翼呈回短剑,“也只有这样的剑,才配得上太子的贵重。”

“原本也没有好好爱惜,现在却觉得弥足珍贵。”穆陵像是自言自语,他收起短剑,怅然忆起幕幕往事——唐晓褪下他的金盔金甲,换下他的明黄绣龙衫,卸下他随身的佩剑,扯下他衿带上的墨玉龙佩…

唯有两样东西,唐晓没有偷得走——深怀里的三枚金币,那是自己对修儿剪不断的牵挂;还有就是,自己藏在马靴里用来防身的这把短剑。

——“我初入上林苑狩猎,猎下一只小鹿,父皇没有夸奖我,反而去安慰一无所获的哥哥…我记得,皇叔悄悄拉过我,送给我这把短剑,这是我得到的第一件礼物,虽然我与皇叔你不算亲近,但这件礼物我一直收在身边。”

穆陵紧紧握住腰间的剑柄,隐隐可以感受到剑刃的颤动——程渲找回自己,汗血不弃自己,皇叔力挺自己…

程渲予自己是情义,汗血对自己是忠诚,贤皇叔…又是因为什么,倾力扶持,不惧生死。

寒风剐着穆陵蒙着黑巾的脸,灼骨的寒冷让他头脑格外清醒,却始终想不通一些事。

——“这里只有我俩,还叫什么皇叔?你能来见我,应该已经想通。”

——“不叫皇叔?那该叫什么?”

——“傻陵儿,叫父王呐。”

穆陵以为是自己心绪不宁听错,但此刻他清楚的记得——“叫父王呐…”不,他没有听错,是父王,皇叔让自己喊他“父王”。

——“你我同行五十里,就分道走。不要告诉本王你藏在哪里

“不要告诉母妃你藏在哪里,天子脚下,还怕我们母子不能再见?”皇叔和母妃说了几乎一样的话。

……

——“皇叔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本王…看着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想到了自己当年,也是少年意气,踌躇满志…一晃几十年过去,本王也老了。”

他的眼神…穆陵闭目回想着:那是一种深藏的喜悦,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那种眼神,穆陵看见了许多复杂的情感,不为人知,却深刻入骨。

——连父皇,都极少对自己露出那种神情,对儿子的眼神。

穆陵惊觉睁眼,倒吸冷气,刚毅的身子不住的抽动着。

——“殿下?”陆乘风赶忙又取下酒囊,“夜里风大,再喝些酒暖身吧。”

“陆首领。”穆陵挡开他的手,负手望向无声的狼栖谷,“临行之前,皇叔交代过你什么?”

陆乘风眼睛眨了眨,贤王交代自己不要和穆陵多说,虽然这些话也并非不能示人,但陆乘风还是不敢违背主上的意思。

穆陵冷酷转身,黑目露出一种骇人的冰冷,陆乘风身躯一紧,赶忙单膝跪地,深深埋下头颅。

——“本宫命令你,一一说出。”穆陵俯身凑近陆乘风,“如果陆首领执意吞吐不肯直说,本宫是不是该怀疑,你主上另有所图?”

“不是!绝不是!”陆乘风惊恐道,“王爷一心为殿下,忠心耿耿属下看的清清楚楚,绝不是另有所图。属下也不明白其中道理…是王爷吩咐,只要属下护送您平安回岳阳,其余的…都由他去扛起…”

“皇叔到底交代你什么?”穆陵厉声追问。

陆乘风深深叩首,艰难道:“王爷估料…回京路上,会有…变数。”

——“变数!?”

——“王爷似乎知道会有不测,前路凶险,但…王爷没有让属下飞鸽传书召集王府死士,他说…王府要有异动,宫里一定会有风声,他按兵不动,才是对殿下您最好的保护。”

“皇叔是这样说的…”穆陵声音低下,黑眸闪烁。

“王爷还说…”陆乘风狠咬干唇,“如果他没有回得去岳阳…”

——“回不去岳阳?!”穆陵低呼,死死看向黑夜里死一样寂静的狼栖谷。

——“如果他在路上出了意外,按照之前约定,您会去王府找他,王爷让属下切记——去王府的殿下,腰间只会佩一把短剑,剑雕龙纹,镶紫宝,很是好认。如果属下没有把握,就去请王妃来看…到那时,属下传本王口谕,王府数百门客,皆听入府殿下您的号令,岳阳内外,王爷所有亲信臣子,也都为殿下所用。。。”

陆乘风越说越觉得后背阴风阵阵,七尺男子也是哆嗦不已,双膝一软齐齐跪下,“殿下,一切都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做的,王爷对您的忠心苍天可鉴,绝对没有其他图谋呐。属下虽然不全明白,但王爷交代,是一定不会错的。”

“狼栖谷…”穆瑞跃上汗血马背,夹紧马肚就要往那里去。

☆、第162章 血成河

陆乘风越说越觉得后背阴风阵阵,七尺男子也是哆嗦不已,双膝一软齐齐跪下,“殿下,一切都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做的,王爷对您的忠心苍天可鉴,绝对没有其他图谋呐。属下虽然不全明白,但王爷交代,是一定不会错的。”

“狼栖谷…”穆瑞跃上汗血马背,夹紧马肚就要往那里去。

“殿下去不得!”陆乘风一把扯住穆陵的马缰,“回头路太凶险,绝不能回去,这也是王爷的意思,岳阳,我们只能往岳阳走。”

穆陵喘着粗气,“凛冬深谷,一定栖息着很多寒鸦,我们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皇叔他们应该已经进了谷里,脚步嘈杂,会惊起深谷寒鸦…可是,狼栖谷没有丝毫动静,你看见有寒鸦飞出山谷么?”

“没有…”陆乘风忽的明白过来,“殿下的意思是,狼栖谷里…狼栖谷里…”

“就是皇叔口中的变数。”穆陵喉结滚动,“狼栖谷已经有人埋伏在那里,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吓走了寒鸦…谷口进出狭窄…是兵家设伏最好的地方。”

陆乘风惊恐倒退着步子,“埋伏?王爷早猜到…该是在狼栖谷…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鲜血,就是套路。你以后,你以后就会明白皇叔今夜说的话。陵儿,皇叔一切都是为了你。”

陵儿,我一切都是为了你。

狼栖谷

——“殿下不必亲自过来的。”孔桀看向身边蒙面的太子,“属下一切筹谋妥当,万无一失,进谷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唐晓扎紧黑巾,低沉道:“原本也没打算来,但…这是大事,总要亲眼见证才能放心。贤王有通天之术,万一通天漏网,就太凶险。”

“殿下说的是。”孔桀暗叹主子的谨慎小心,忽闻谷口传来马蹄声,压下声音道,“殿下,有人进谷了,一定是他们。”

孔桀振臂一扬,埋伏着的军士亮出手里的弩/箭,利箭在弦只等一声令下。

唐晓深目幽视,眼睛不眨紧紧盯着入谷的人马,他看见了马背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穆瑞身披黑色貂绒,与深不可测的暗夜融为一体,他步伐自若,进入山谷好像还刻意慢下些步子。

孔桀低笑了声,鄙夷道:“贤王爷死到临头,倒是还像在朝堂上那样,当自己被万人敬仰呢?可笑,真是可笑。”

唐晓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凶狠注视着越走越近的穆瑞——就是他,害自己生不如死的那个人;以穆玲珑做饵,诱骗自己拿命保护穆陵…

筹谋二十载,偷龙转凤,扶持亲生儿子谋窃齐国天下的——贤王,穆瑞。

——穆瑞必须死。唐晓拼力握住手心,青筋爆凸。

山谷里

风声过耳,像极了成群野狼的嚎叫,跟随穆瑞的都是久经沙场无所畏惧的铁血护卫,但今夜的狼栖谷,却让许多人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上百人进去山谷,却不见一只寒鸦被马蹄声惊起,老练的护卫隐约觉得有些异样,抬头环顾漆黑的四周,手心摸向腰间的佩剑。

穆瑞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淡定,他唇角蕴着笑容,仿如一切都如他所想。

——“你们跟了本王多少年?”穆瑞和颜悦色,唠着家常一般。

身旁的亲卫想了想道,“属下由王爷亲自从军营挑出,粗略算算,也有十余年了。”

——“光阴似箭,一晃已经许多年。”穆瑞低喃,“跟着本王,有没有委屈诸位?”

“哪有委屈?”亲卫狠狠摇头,“王爷心慈宽厚,属下等能有幸跟着王爷,是属下们的幸事。”

穆瑞欣慰一笑,“那就好,那就好。再问一句,诸位家中,可有牵挂?”

亲卫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主上忽然问起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冷场片刻,有人应道:“追随王爷这些年,王爷待咱们不薄,兄弟们个个在岳阳安家,家中老小过的挺美。牵挂?王爷您体恤下士,为王府办事牺牲的弟兄,都得了许多抚恤,牵挂?咱们心无牵挂。”

“是呐。”有人又道,“上回为救太子死在上林苑的唐护卫,他孑然一身没有亲人可以抚恤,王爷拿出双倍银两捐给灾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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