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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说明什么?他一直被家里虐待?”
“可是他的父亲看着他的眼神却很宠爱。”
“他害怕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秦玲突然凑了上来,肯定地说道,“我记得这种眼神,那些福利院的孩子被领养走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我在福利院做过义工。”看到唐贺功正看着自己,她连忙解释道。
“这孩子是领养的?”唐贺功皱起了眉,他开始思考这和这起凶杀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种可能性很高,也许我们还能找到更多线索。”杜丽戴上手套,开始在抽屉里翻找,D市的警方之前已经做过这样的工作,但或许认为这和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那些东西还留在抽屉里。
一份领养协议和一本影集。
“秦玲,把这张照片拿回去做个化验,这上面也许有我们要找的信息。”唐贺功突然伸手把墙上的那张全家福拿了下来,“这不是弹头造成的碎裂,没有弹着点。”然后,他看了一眼那张餐桌上的血迹,说,“他们被移动过。”
郑岩翻开那份影集,抽出几张倒扣着的照片,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退向了门边。在他的眼里,一切正在消失,苍蝇、蛆虫、血渍、尘埃、唐贺功、杜丽、秦玲,还有令人作呕的咯吱声……
嘈杂的声音开始在他的耳边响起,另一个世界正在他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02
他们很幸福,在我离开后。
或许有过一段时间的悲伤,但那并不长,现在他们有了代替我的人,并正在为这个刚刚加入的成员举行欢迎仪式。
我突然间不敢去看,我想要离开,永远消失,我不想再次受到伤害。
我只是个孩子。
但我还是敲开了门,我想看看他们见到我时的反应。
餐桌已经布置好了,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那个位置还空着,这让我多少有些安慰,那个人并没有完全取代我的位置。但这并不能弥补他们的过错和对我的伤害。
“都不要动。”我喊道,我知道这个声音很幼稚,但是我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他们果然没有再动,当然不是因为我的怒吼。一个孩子的话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但是我有新的父母,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我们还有枪,现在他们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
“你不配做一个父亲。”新爸爸愤怒地吼道,用枪柄狠狠地砸那个男人的脸。他甚至不敢反抗,一心想要护住那个孩子,可是我才是这个家庭真正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我很伤心,但我内心依然还有几分期待,希望那个男人能够跪下来忏悔。就在这时,我现在的爸妈开枪了,那个男人和那个取代了我的孩子几乎同时死去,除了生我的妈妈。
他们把她留到最后,让我亲自解决。我有点害怕,以前我从没开过枪。但是新爸爸让我更害怕,如果我不开枪,他就会狠狠地惩罚我。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开枪,但是我选择了打她的心脏,而不是她的头,这样会让她看起来漂亮一点。
妈妈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然后栽倒在面前的盘子里。
我们重新摆放了他们的位置,让他们虽然在一张餐桌上,但彼此之间却隔着遥远的距离。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新爸爸的主意,我不想这样做,杀了他们已经让我感到恐惧。
“他们曾经拥有你,但最终却选择了放弃,他们曾经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却被自己搞得支离破碎。”新爸爸这样安慰我。
我想妹妹一定吓坏了,她站在我身后,一直在发抖。
“我是郑岩,我在案发现场,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8点。”郑岩睁开了眼睛,收回了做着举枪姿势的手,“凶手是他们的家人,曾经的家人。”
“你看到了什么?”唐贺功看着他,问道。
“是他。”郑岩将那张从影集里拿出的照片递到了唐贺功的面前,“他回来了,带着新的家人,杀了这些人。”
“回来了?”
“他曾经属于这个家庭,但是后来离开了,无声无息,他再次出现的时候,给这个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不是因为怨恨,不是因为恼怒,只是因为他可能有了自己的家庭。”郑岩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啰唆,他试图整理好语言,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做不到,至少现在不能。
“这是个重新组建的家庭。”杜丽叹了一口气,“这对夫妇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是那孩子丢了,所以他们领养了现在的孩子。就在家庭宴会上,那个走丢的孩子回来了,不是回归,而是要切断自己和这个家庭的联系,他有了新的家庭,在新家长的胁迫之下采取了这次行动。”
“我大概明白了。”唐贺功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和这对夫妇走丢的孩子有关?”
“其中一个凶手就是那个孩子。”郑岩闭起了眼睛。
“主导这次案件的是谁?”
“我想是个男人。”秦玲打开了随身带着的尸检报告,“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怜悯,所有被害人都因为抵抗而受过伤,所以应该是个父亲的角色,一个严厉的父亲。”
“为什么不能是个女人?”
“作为一个母亲,不会允许另一个母亲受到侮辱的。虽然参与这个案子的人里有一个人扮演着母亲的角色,但是在这个父亲面前,她什么也不敢做,只能按照命令杀害那个孩子,不过她很小心地避免弄脏那个孩子,还给他清洗过脸。”
回到D市公安局,秦玲马上征用了鉴定室,对从现场带回来的检材进行了检测。唐贺功也将Z小组的推测向D市公安局专案组负责人进行了通报,要求他们去调查目前三起案件里被害人的家庭背景。郑岩的推断给了他灵感,他现在怀疑,那些家庭都有孩子走失的情况,这或许是隐藏在这起连环杀人案背后的规律。
然后,他们开始一起等着秦玲的鉴定结果和D市公安局的调查反馈。
这些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第一批信息很快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秦玲在现场发现的那根头发的确不属于被害人,应该是凶手留下的。那张全家福上的指纹也不属于被害人中的任何一个。
D市公安局也送来了第三个被害家庭的信息,三年前,他们唯一的孩子的确走失了,在和男性被害人去游乐场玩的时候。这些,在失踪人口档案库里都有明确的记载,甚至还采集到了相关的信息,包括那孩子的指纹和DNA数据。
那张照片上的指纹就是这孩子留下的。
但是对于凶手到底要做什么,他们现在还是毫无头绪,只能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对这个人进行追踪。
在这段时间里,秦玲对目前掌握的所有DNA数据进行了比对。她只是觉得奇怪,孩子失踪,作为父母,当然要不遗余力地寻找,甚至有些人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就算倾家荡产也没有放弃过。但是这对夫妇好像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在警方进行了备案而已。
“不如你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一下凶手的作案动机,我相信你会有不同的想法。”唐贺功喝了一口咖啡,问道。
“让你失望了,没有,至少现在没有。”杜丽叹了一口气,“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我没法做出任何分析。但是就像郑岩说的那样,这孩子对这个家庭好像充满了失望,或许还带着一点怨恨,而且重点不在他的身上,他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一切都在那个新家长的操纵下进行。必须知道那个新家长在想什么才行。”
“但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信息。”唐贺功靠在藤椅上,也叹了一口气,没话找话地闲扯,“你觉得Z小组的工作怎么样?和你之前比?”
“还不错。”杜丽随口说道,“以前我需要保守很多人的秘密,现在只要保守一个人的就行了,不过这也让我的收入锐减。因为总是跟着你们到处跑,我的那些病人已经开始取消和我的合作了,再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我们还是聊聊‘厨师长’的事吧,很抱歉,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对你正式道歉过,你姐姐的事,我很遗憾。”
“没必要。”杜丽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从她当上警察那天起,就做好了殉职的准备,只不过没想到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听到她这样说,唐贺功有些尴尬:“我让郑岩离开那个鬼地方,也是想让他亲手抓住‘厨师长’。这几年我一直在寻找‘厨师长’的线索,但是,从郑岩被关起来开始,‘厨师长’就销声匿迹了,如果不是我很了解郑岩,我甚至怀疑他就是‘厨师长’。”
“看来有些地方我们是一致的,我也有过这样的怀疑。”杜丽摆弄着咖啡杯,“进入现场进行共情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你和我都没法代替他,所以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你可以那样想,但我不能。”唐贺功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他帮了我很大的忙,他帮我抓住了很多变态杀人狂,所以我很相信他。”
“我现在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
“‘厨师长’是冲他而来?”
“没错。”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有多了解‘厨师长’?”
“实话实说,一点都不了解。”
“可是我有一种感觉,他在追求最完美、最有艺术性的犯罪。”
“我们都知道那根本不存在。”
“是的,他可能做不到,但是有一个人能做到。”
“你是说?”唐贺功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是,他真的可以做到。”杜丽点了点头,“他能进入凶手的脑子,那就意味着他可以完美地复制凶手的所有行动轨迹,那时候你们会怎么想?”
“我们会认为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进行串并案调查。”
“但实际上,这只是一起模仿作案。”
“这就是你说的完美犯罪?”
“是啊。”杜丽点了点头,“这世界上的确没有完美的犯罪,因为总会留下痕迹,但是如果他留下的是别人的痕迹,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完美的犯罪。‘厨师长’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他不能像郑岩那样了解凶手的思维模式,所以他选择培养一个接班人,那个人就是郑岩。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我那么抗拒让他接触案发现场,不是因为我担心他的精神崩溃,而是因为他可能成为下一个魔鬼。”
杜丽的话不无道理,唐贺功内心其实也很纠结,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但是,他更相信,身为人民警察,郑岩一定会时刻警醒自己,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03
“猜猜我们发现了什么?”郑岩在秦玲的拉扯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形,秦玲从来不会如此主动。而且她脸上兴奋的神情难以掩饰,这让唐贺功和杜丽怀疑她有了新的发现。
“我猜是个好消息,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唐贺功回应秦玲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们可能找到了第三起案子的作案动机,以及凶手为什么会在最后才杀害那个母亲,并且没有选择射击她的头,那个父亲为什么会遭到侮辱。”秦玲兴冲冲地说道。
“郑岩之前不是已经做出了推断,是那个孩子做出了那样的选择,那个新家长对他们进行了侮辱?”唐贺功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那只是推断,我认为有另外一种可能。”秦玲将检测报告递到了唐贺功的面前。
“还是说给我听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情看报告。”唐贺功随手将那份报告放在了一边。
秦玲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但还是说道:“我对现场三个被害人的DNA进行了比对,综合了一下D市公安局的档案资料,他们有那个走失孩子的DNA数据,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什么事?”唐贺功挑了挑眼角。
“三年前失踪的那个孩子,他是那个被害的母亲的亲生孩子,但是和那个被害的父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这次收养的这个孩子,是这个被害的父亲的亲生孩子,但是和这个被害的母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唐贺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开始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三年前失踪的那个孩子或许并不是被人拐走,而是被父亲遗弃,因为那不是他的孩子,他已经替别人抚养了五年。所以在那个孩子失踪后,他们寻找得并不积极。现在,他收养了自己的孩子,不,收养或许只是个借口,他是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孩子接到了家里,但那个母亲却不敢反对,因为是她有错在先。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孩子的确有杀人的动机,也有侮辱那具尸体的动机,但这样一来,这件案子的主导人就和之前的推测完全偏离了。
唐贺功先把目光投向了杜丽,想听听局外人的分析。但是她现在却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继而把目光转向了郑岩,很显然,他有不同的意见。
“我有些同意玲子的意见。”在郑岩说话之前,杜丽却先说道,“除了那个孩子的目光,我一直觉得那张全家福还有别的问题,现在玲子提醒了我,那个父亲对那孩子的目光的确是宠爱,甚至还有溺爱,但是那个母亲的眼神除了母爱之外,还有一种凄凉。”
“这会是引起这件案子的主因吗?”唐贺功问道。
“说不好。”杜丽摇了摇头,“如果确实是这个原因的话,我想,我们得先弄明白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呢?”唐贺功把问题抛给了郑岩。
“不失为一个方向,但是我认为那种可能性不大。”郑岩苦笑了一下,“就第三起凶杀案的情况来看,秦玲的分析没有问题。但是如果综合考虑前面的两起凶杀案,这个判断就有些站不住脚。首先那些家庭未必都有孩子丢失,即便有,我们也不能认定所有的孩子都和他们被害的父亲没有血缘关系。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个背后的家长是否就是这些孩子的父亲?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他要同时和四个家庭有感情纠葛,推理小说也不敢这么写。”
“这显然和目前的信息不太一致。”唐贺功点了点头。
“没错。”郑岩点了点头,“D市警方提供的报告已经非常详细了,前两起案件中的凶手是两个成年人,这是现在我没想明白的问题。凶手从一个增加到两个,到现在的三个,这显然是一种规律,这种规律代表着什么,我也没什么头绪。”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秦玲也知道,她提出的调查方向已经被否决了,这让她有些闷闷不乐。
“别那副表情,我可没说要放弃你这条线索。”唐贺功笑了一下,“我的意见是,你这个想法不错,但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如果你能搞明白前两起案子里的凶手也像这个案子里的那个熊孩子一样,而且这三个人之间也有血缘关系的话,我想这一定能给我们的调查带来很大的方便。”
“未必要有血缘关系。”郑岩突然摇了摇头,“或许他们只是组建了一个小集团,联手报复之前的家庭。但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凶手的数量在逐步增加。”
“我也不能理解,但是眼下我们需要休息。”唐贺功站起了身,看了一眼表,已经快要凌晨了,他们从现场回来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讨论这个案子,并且不断地把需要调查的内容通报给警方,“明天那些东西就会送到我们的眼前,信息一定不会少,有用的恐怕没多少,我们得从那些信息中抽丝剥茧,这会是个很麻烦的工作。”
郑岩借着宾馆冰箱里的红酒才睡过去。
他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凶手的数量逐步增加又代表了什么。
现场留下的痕迹已经足够多了,如果在以前,他可以轻易地理解凶手的思维模式。但是这个案子不行,因为凶手太多了,他只能选择最主要的那个进行共情,如果同时再进入其他凶手的脑子那有点为难。他是有身份识别障碍,但他没法做到让自己人格分裂,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心理学概念。
在手机铃声第二遍响起的时候,郑岩从梦里醒了过来,接起了电话。那之前他不忘看一眼床头的闹钟,5点30分。没人来叫他起床,看来现在还是早晨。
他睡了四个半小时,对经常失眠的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这让他更有精力应对即将听到的事。
“我是郑岩。”他说道。
“我知道。”电话里传来了慕雪的声音,她好像有些疲惫,“我是慕雪,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如果不方便我不会接你的电话,遇到麻烦了吗?听起来你好像不太舒服。”
“确实不太好。”慕雪犹豫了一下,“教授给我制造了点麻烦。”
“那是他的习惯,希望没给你带来困扰。”
“不,已经困扰了我一周了。”慕雪叹了一口气,“教授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我对婚姻、孩子感到恐惧,而我又必须组建一个正常的家庭的话,我会怎么做。说实话,我想不出来答案,因为如果我不想的话,没有人能逼迫我。”
“教授的这个问题并不是在问你。”郑岩从床头摸过了烟,点燃之后吸了一口,“他只是希望你能换个思维模式来想这个问题。”
“这对我来说很困难,我想过那就干脆把那些人囚禁起来,但这并不算是一个正常的家庭。”
“为什么不想想一个正常的家庭都有哪些人?这些人,除了依靠婚姻和血缘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聚到一起?”说到这里,郑岩突然愣了一下,“我明白了。我会再给你打电话,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别问我是怎么想到的,听我说就好。”
半小时之后,Z小组和D市公安局专案组负责人坐到了会议室里,前一天的工作让他们累得够呛,现在还不停地打着呵欠,但是郑岩没有工夫理会这些事。他抬手打断了唐贺功想要发问的意图,说道:“主导这起连环杀人案的是个男人,这一点毫无疑问,他应该是第一起杀人案的凶手,而且,他曾经是那个家庭的一员,或许在很小的时候走失,现在他回来了,目的只有一个,切断自己和这个家庭的联系。”
“走丢的孩子回来了,这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D市专案组负责人有些不解。
“因为他恨这个家,他认为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家庭,他需要一个他认为正常的家庭,在那之前,他必须切断自己和之前的那个家的所有联系。”
“你的意思是,他在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杜丽敏锐地把握到了郑岩话里的重点。
“只能是这样。”郑岩点了点头,“而且他正在按照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在走,首先他是一个父亲,然后他需要一个妻子,再然后,他需要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最后,他需要另外一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