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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凶策-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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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夜白已经起了,正在院中练剑和松动筋骨。昨夜司马凤一直陪着他,等到他再次睡过去才离开。他休息足够了,精神很好,见到司马凤和宋悲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碍于宋悲言在场,司马凤忍着要扑过去亲他的想法,规规矩矩地给他递上纸条:“消息回来了,东菜市那地方,还真是很值得琢磨。”

昨夜陪迟夜白的时候,他便简单给他说了少意盟卓永和谢安康儿子横死的事情。所有疑点都集中于东菜市,但东菜市是连十方城官府都不敢随便进去的地方。

十方城有东西两个菜市,历史也算悠久。过去西菜市主要售卖菜肉等食料,东菜市则比西菜市大了一倍,除了出售各类食料、用具,还包括刀枪等武具。也因此东菜市的人员来往比西菜市复杂,也比西菜市更受官府注意。后来东菜市中的几个商铺由于争抢客人,爆发了一场规模颇大的械斗,死了几十个人。据说当日东菜市满地横尸,血流成河,十分凄惨。

事情过去之后,东菜市的商铺便渐渐迁走,而慢慢地,有许多怪异的故事开始流出。

如东菜市的街巷中终日游荡着冤魂,或是鬼群集聚于暗处,专挑行人夜路时蹦出来啃噬,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商铺迁走后留下了大量空房子,因受那事件影响,无人愿意再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做买卖,房子价格下跌,后来大多租出以作住房,不再成商铺。而肯在东菜市租住的人,大都不是什么善人,一不怕死二不怕鬼,个个都是走偏门的。

时间慢慢过去,东菜市变成了十方城一个极难渗入的地方。

鹰贝舍的消息到迟夜白手上之前,司马凤和林少意已经看过了。鹰贝舍的探子只用了几日时间就查出了陈刘两家公子的埋尸之地和死时的情况。两人的死状果真与谢公子、卓永无二,而两人在失踪之前,都曾被人看到进入春烟楼旁边的小巷子。

陈公子和谢公子陈尸城西,刘公子陈尸城南,而卓永陈尸城北:这四人失踪的地点都在城东的春烟楼和东菜市附近,但丢弃尸体的地方却都离城东很远。司马凤因此更加怀疑:凶手极可能就藏身于城东某处,因而抛尸时才会故意挑选这些远离城东的地方,以防被查到。

迟夜白飞快看了纸上内容,与司马凤匆匆走出去,告诉前来送信的十方城分舍头领,一切都听司马凤安排。

“既然是抛尸,且路途遥远,说不定有人看到过形迹可疑之人。”司马凤对那头领说,“在抛尸地附近细细查问,任何可疑的消息都要回报给我。”

林少意生怕鹰贝舍人手不足,分拨了几十个少意盟帮众供头领差遣。头领领命去了,司马凤回头对林少意说:“林盟主,我们也得去东菜市看看。”

若凶手真的藏身于东菜市,四个人莫名走入那地方,又莫名死了,一定有人看得到。

东菜市俨然一个隐隐独立于十方城官府管理之外的小天地,越是这样的地方,人与人时间的防备就会越严密,随处都有眼睛。

林少意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但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和李亦瑾成日出入十方城,东菜市里的人说不定也会认识我们,倒不方便进去了。”

“乔装吧。”迟夜白接口道,“人也不必去太多,我们几个都是身怀武功的,可以自保。”

林少意思索片刻,回头叮嘱李亦瑾看家,自己随着司马凤和迟夜白去东菜市。甘乐意跃跃欲试地想去刨坟,宋悲言一脸悲怆,无奈无人相帮,哭丧着脸跟他走了。

“谁来帮忙乔装?”林少意问司马凤,“少意盟里似乎没谁懂得这件事。”

“我来。”迟夜白平静道。

林少意吃了一惊:“迟当家?”

“鹰贝舍探子可不仅是轻功好身法好,他们要潜入各种地方打探情报,所以乔装技术是基础。”司马凤略带点儿让旁人莫名其妙的骄傲,“再说了,小白看什么都能记住,乔装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他小心翼翼地夸迟夜白,迟夜白脸上没什么喜色,只抬眼盯着他,眼角有些弯。

让少意盟帮众买回各类必须的东西之后,迟夜白便开始上手干活了。李亦瑾没什么事情做,抱着辛重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林少意的俊脸变成个莽汉之后,辛重猛地抓住李亦瑾的手臂,哇地一声哭出来。

林少意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李亦瑾捂着辛重的眼睛,正小声安慰:“莫怕莫怕,丑是丑了些,但里头还是你的林哥哥。”

林少意:“谁丑?”

李亦瑾:“你丑啊。”

两人一个皱着眉头,一个笑意盈盈。李亦瑾还不忘提醒他:“粉没糊牢,你别皱眉,小心又掉下来了,还得再贴过。”

给林少意乔装打扮花了最多时间,司马凤和迟夜白对十方城的人来说是陌生人,两人只简单换了束发的方式和衣着,不再捣鼓别的东西。司马凤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船工,裤脚和袖口都高高挽起,上面抹了一层黑的,又贴了几根面粉揉捏而成的疤疤,似模似样的。迟夜白则十分简单,他脸色仍旧苍白,身上草草套了件白色长衣,腰背微微佝偻,头发凌乱,浑似一个病鬼。

司马凤盯着迟夜白猛看,迟夜白不解:“看什么?哪儿没做好?”

“都很好。”司马凤笑道,“小白,你怎么总那么好看呢?天上地下,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

迟夜白眉头一皱,脸上一红,低声道:“这种青楼调笑的话,不许再跟我说了。”

司马凤连忙收起脸上嬉笑神情,郑重点头。

一旁的辛重已经不哭了。他坐在李亦瑾怀中,抽泣着,看李亦瑾把林少意鬓边没梳好的头发整齐别到了耳后。

三人从十方城东面城门入城,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东菜市。

和城门热闹熙攘的景象不同,东菜市即便在白天也一片死气沉沉。内河的另一边同样也是十分安静的烟花巷,只是那处色彩艳丽,眼前却破败凌乱。

三人按照之前说好的,分头行动,很快走入了东菜市中。

虽名为菜市,但面积很大。由于没有规划,许多房舍都胡乱占地建起,巷子又小又窄,地面污水横流,十分难走。司马凤跟在迟夜白身后不远处,听到迟夜白低声向人询问东菜市中的“薛神医”。

自然没有什么薛神医,只是一个捏造出来的人物而已。巷中的人不多,愿意搭理病鬼的更少,迟夜白继续往前走,偶尔扶着墙,戏很足。

司马凤跟在他身后,装作找地方的样子,四处张望,偶尔低头看看手中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经过一个拐角时,他差点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一个人。

那年轻人步履匆匆,手上提着两筐鱼,显然也是被他吓了一跳。

司马凤粗着嗓子骂了他一句,年轻人弯腰把鱼捡起来,也不生气,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这位大哥这么面生,是来这儿做什么的?”

“关你屁事?”司马凤瞪他一眼。

那年轻人起身往他纸条上看了看。司马凤现在是个大老粗,反应不能这么快,纸上的内容便被他看了去。

“找薛神医啊。”年轻人点点头,“那你走错地方啦。从这儿往回走,到米铺那儿往右边拐。薛神医在东面呢。”

司马凤没想到真有薛神医这么一个人,顿时装出气愤的样子:“你说在东面我就一定要信?”

年轻人还未说话,从一旁的门里钻出个小孩子,怯生生喊了句:“长庆哥。”

“哎。”年轻人回头笑道,“要买鱼么?”

“要。娘说要一条小的。”

年轻人立刻将鱼筐放下,为那小孩翻找起来。

司马凤忽地皱起了眉头。两个鱼筐放下的位置,恰好将他前路堵死。眼见前方那病鬼拐到了别处,他跟不上了。

事实上迟夜白听到了后面传来的说话声,但他现在与船工并不相识,且今日主要是来探一探东菜市的道路与是否有可疑迹象,他便没有停下等司马凤,继续往深处走。

巷子越走越深,极易迷路。迟夜白谨慎地记忆着这个路途。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人推门走出,便慢慢走过去,向他询问“薛神医”。

那人年约四十来岁,或是更加年轻,因衣着与东菜市中人略有不同,迟夜白悄悄地多看了几眼:气质沉稳,身材高大,举止间尽是书卷气,仿佛一个文士。

中年文士打量着他,立在台阶上略略弯腰,笑着问道:“你要找谁?”

第61章 蛇人(12)

迟夜白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问他:“薛神医可在此处?”

“薛神医呀……”中年文士笑道,“小兄弟,那你可走错了。薛神医在西面呢,你得先走出去,再往另一边拐,走大约四五个巷口就看得到他招牌了。”

没想到真的有这样一个人。迟夜白立刻低头装作咳嗽,掩去面上诧异神情。

这文士谈吐有度,且十分温和,他有心多问他一些事情,便继续说了下去。

“听闻这薛神医治病救人要许多钱,若是救不活便胡乱扔出去,有没有这样一回事?”

中年文士露出些吃惊神色:“是么?这我倒没听说过。”

“他医术真的那么好?”迟夜白装作怀疑,“我听人说,这段时间他治死了人,夜里悄悄抬走扔了。”

中年文士仍旧笑笑:“这我确实不知。”

迟夜白十分失望。这中年人看似温和,但口风却这般紧,他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了。他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时,忽见中年文士身后出现一个人。

那是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眼珠子很黑,看人的时候面无表情,有些凶悍和可怕。

迟夜白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但那青年只是不眨眼地盯着他,浑似一个不会动的人偶。迟夜白心头涌起一股诡异感觉,不再停留,匆匆走了。

他走到拐角处,那卖鱼的青年也正好拎着两筐鱼站起来。

小孩谢过他,提着鱼跑了。司马凤和迟夜白飞快对了一个眼色,各自装作不认识,走了过去。卖鱼的青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直等到两个人都没了踪影才转身走回去。

他径直走到迟夜白方才停留的地方,推门进入。

“文先生,那两个是什么人?”他问。

中年文士正是文玄舟。

他相隔多年,再次见到迟夜白,只觉得这孩子长得很快,面对面时认不出自己,十分有趣。听到青年询问,他草草点头:“身怀武艺,且都是不得了的人。”

他转过头,柔声去问站在角落里的沉默青年:“苏展,那病鬼长得好看么?”

青年点点头:“好看。”

文玄舟笑道:“喜欢么?”

青年思忖片刻,点点头:“喜欢。”

文玄舟温和道:“想要么?”

青年面无表情:“想要。”

文玄舟哎了一声,对卖鱼的青年说:“方长庆,听到了吧?你去帮忙把那病鬼抓回来吧。”

方长庆脸色忽的沉下来,和方才判若两人:“是你说的,那两人都身怀武功,我怎么去抓?”

文玄舟像是随口一说,被他反驳也不见恼怒,脸上仍旧挂着模模糊糊的笑意。他又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拍拍膝盖:“我去普云茶楼喝茶听故事了,你们暂且别乱来。长庆,你多多看着你表弟,别让他跑出去。”

苏展站在角落里,茫然地看着他。

“他最听你的话了。”文玄舟低声对方长庆说,“你看,他现在是不是乖多了?不会打你,也不会挠你了。放心。”

方长庆肩膀颤抖了一下,看着文玄舟推门而出。

房子不大,天窗漏下来一片光,照得室内一切清清楚楚。床褥换了一床新的,沾血的那床卷成一团,扔在地上。方长庆在门前呆了一会儿,反手把门锁上,走到苏展面前抱着他。

苏展闻到他身上的鱼腥味,紧紧贴着他磨蹭几回,起了反应。

“长庆哥……”他哑声说着,把手伸进方长庆的衣服里。

方长庆咬牙忍着,呼吸渐渐粗了:“苏展,最近别拐人了,好不好?”

苏展认真听着,末了点点头:“你陪我,我就不拐那些人了。”

他说完便笑了,露出一排白牙齿。

这头的司马凤和迟夜白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另一边的林少意却问出了些事情。

他给自己补充了一些剧情,装作是弟弟被薛神医治死了连尸首都找不着的一个悲伤的哥哥,逮着人就凶巴巴地问。走了几条巷子,忽见巷中窜出几个男人提着裤子跑过身边。他拐到巷口,正瞧见一个女子衣衫半敞,蹲在地上一面呸呸地吐口水,一面捡掉落的铜板。

“嘴巴酸得很,现在做不得。”女子看到林少意,以为他也是来找自己做生意的,上下打量着,“我妹妹可以,就在屋里,来不来?”

林少意露出凶恶神情,问她知不知道薛神医。

女子数着铜板,估计是这一日的伙食有了着落,心情似乎不错:“你找薛神医做什么呀?”

“那厮治死了我弟弟,我要找他偿命!”林少意压着嗓子吼道,“我连弟弟的尸身都没有找到,你可以知道最近东菜市,有没有人弃过尸?”

“大哥,问事情呢,不是你这样问的。”女人娇笑着,一手把铜板揣入怀中,一手在林少意身上摸来摸去,“你不给点银钱,谁会跟你说话呀?”

林少意便给了她几枚铜板。

那女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那种做作的笑容立刻转成了惊喜。她在这脏兮兮的巷子里服侍几个男人得来的钱,竟和这问消息的人给的是一样的,让她怎能不激动。

眼看那张憔悴的脸上显出了一点儿活气,林少意立刻趁热打铁地问下去。

女人没见过有人弃尸,倒是听过类似的事情。不久之前听她的客人说,在来东菜市的路上看到有板车,夜间也在运送货物。原本东菜市就是夜间比白日繁华,一辆送货的板车没什么新奇的,但那客人瞧见板车的时候,正巧看到车上的大筐子里露出几个手指。他以为是自己喝酒太多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推车的是个精壮的青年,他没看清什么模样,但再瞧那筐子,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林少意问那客人是谁,现在在哪里,女人却说不出来。

“做了给钱了,就走啦。谁晓得叫什么呀。”女人笑道,“这郁澜江上南来北往的汉子那么多,若是人人我都认得,那我可了不起了。”

林少意被她摸得心烦,又不能推开,只好继续问了些客人从何处来,说什么话之类的问题。

等到和司马凤和迟夜白两人会合,他立刻将自己问到的消息告知二人。

那客人说的不是十方城本地话,而且力气很大,动作粗鲁,精力充沛,身上带着鱼腥味。林少意推测应是江上干活的船工,趁着船只停靠的机会,进城来寻乐子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从码头到东菜市便只有一条路,因此那人看到的板车与青年,也一定是在这条路上出现的。

“这条是东菜市去城西的必经之路。”看过十方城地图的迟夜白立刻开口,“他看到的可能是丢弃谢安康儿子尸体的凶手。”

无奈那客人是找不到了,但这条路上的铺子和住户,倒是可以再细细查问一番。迟夜白和司马凤匆匆寻了个僻静地方擦净脸庞,三人先去了鹰贝舍的十方城分舍,让探子们再探一探在这道路边上的人们,看是否有人见过可疑迹象。头领与探子们都分散各处抛尸点查探去了,迟夜白留了口信后便跟司马凤林少意一起回了少意盟。

司马凤怕他休息不足,连声劝他回去了就先睡觉。但迟夜白一点不困,跟林少意说起了神鹰策和神鹰营的事情。

三人一路说话,很快回了少意盟。

甘乐意已经回来了,正和宋悲言在厅堂里说话。

迟夜白在大白天里见到甘乐意,总算多看他几眼,突然想起离开蓬阳时边疆的叮嘱,于是跟甘乐意复述:“边疆让我问候你,说你若回去了,他再去找你学手艺。”

甘乐意一脸不耐烦的神情:“学什么学,他一个官家人,学这个做什么?不过是一时兴起,难道好好的一个捕快,真要学这种下九流的东西?”

宋悲言在一旁为边疆打抱不平:“边捕快对甘大哥很好很好,还很钦佩甘大哥。甘大哥这样说,边捕快会伤心的。”

甘乐意挥手赶他走:“我有事情要跟他们说,小孩子家家,不要胡乱插嘴。你去找阿甲阿乙玩儿吧。”

看着宋悲言走了,甘乐意一改方才的闲散与麻烦神情,罕见地严肃起来:“司马,迟当家,这事情古怪蹊跷,我自己解决不了。”

司马凤和迟夜白没见过他这么紧张,忙让他坐下细说。林少意见甘乐意只唤了这两人,便说自己去找李亦瑾练练剑,转身走了。

甘乐意说的事情和宋悲言有关。

他今日带宋悲言去刨坟,谁料到了坟头,发现陈刘两家都富贵得很,道士和尚一长条,都在呜里哇啦地念经。两人扛着锄头铲子,实在没法靠近,转了半天只好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这道场可能要摆一百天。”回来的路上宋悲言说,“死得太惨了,不这样做的话估计投不了胎。”

他心里十分高兴,因为不用刨坟了。甘乐意很不高兴,因为不能刨坟了。

“不是个当仵作的料!”甘乐意骂他,“今日咱们刨了坟头,验了尸,速速解决了这里的事情,才好赶快回去帮老爷和司马弄弄什么神鹰策。”

神鹰策的事,是来少意盟的路上司马凤悄悄跟甘乐意说的。甘乐意从没听过,但兴趣很大,若神鹰策里牵扯到这么多人的生死,那他这一回能摸到的尸体肯定非常多。

只是他一时忘了宋悲言不知道这事情,说漏了嘴,连忙停了口打算糊弄过去:“你不知道吧,鹰贝舍里头有一只神鹰,据说能飞到最高的雪山顶端……”

他絮絮地说着,半天没听到宋悲言回答,才发现宋悲言一直站在自己身后,没跟上来。

甘乐意回头拉他,发现宋悲言的神情极为古怪。

他目光呆滞,眼皮耷拉下来,像是困了一样。但双脚站定在地面,怎么拉都不走,反而死盯着甘乐意。

甘乐意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想起这山间各种怪奇传说,以为他被什么脏东西迷住了,立刻从背囊里掏出一把刀子,准备放放自己的童子血来驱邪。

这血还没抹到宋悲言的脸上,宋悲言干巴巴地开了口。

他脸上没表情,只有嘴巴一动一动,声音也古怪至极,粗哑难听。

“神鹰策怎样了?”他问甘乐意。

第62章 蛇人(13)

甘乐意见宋悲言这样子,立刻知道出问题了。

宋悲言在进入司马家的第一天起,其实已经受到了司马良人的怀疑。宋悲言的师父是文玄舟,虽然彼时文玄舟还未暴露出真实面目,但他毕竟与清平屿上的人皮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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