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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林天易，还不搬东西下去？”老九已经急得找过来，看到这两辆车，“哦”了一声：“和我们一样，是从帝都过来的，看车牌。”
“是啊，两辆车的话，最多十个人。”我说道：“刚才看到的人里，不像有这些人的影子，说不定也是进山了。”
“你太爱管闲事了，看到什么就喜欢追根究底的，这是干你们这行的本能吧，就像看到一件古董，马上就要看它是什么年代什么工艺一样。”老九不以为然：“不要多管闲事了，下去吧，蒙洛还在等我们呢。”
撇开那两辆车，我专心地支帐篷，找柴火，翻出预备好的干粮，蒙洛发现溪里有鱼，已经卷起裤腿去捉了，老九给我打下手，看到我熟练的手法，说道：“感觉你是万能的，什么都会一样。”
“总要活下去啊。”我不以为然地拍拍手：“多学几样技能，总能派上用场，不过，有一样我不会。”
“什么？”老九问道。
“像陶冉那样的枪法，我不会。”我说道：“咱们华夏可是有严格管制的。”
“学学就行了，而且不是有黑市嘛，弄把枪其实不是难事，问题是那婆娘好像盯上我了，得小心一些。”老九提到陶冉，还有些恨恨地：“简单得像一根筋，不知道变通，唉，遇上这姑娘真是我们的劫数啊，对了，你的真命天女怎么样了。”
第034章 老关中式盗洞
“彻底失去联络了，短信不回，去电关机。”我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林天易，你是不是中了美人计？”老九似笑非笑地说道：“就为了要你的血脉，她就从沙漠出来了，然后顺便和陶冉做了交换，再带走了你的那啥，哈哈，听着和电视剧似的。”
我操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假装要砸过去，就听到蒙洛叫了一声，往他那里一看，他居然徒手抓住了一条大鱼，正欢天喜地从溪流里走上来，鲜少看到他这么大惊小怪的样子，突然发现他其实只是一名少年罢了，老九立刻过去帮忙，我忙着生火，一时间，我们像是出来郊游的游客，都忘记本来的目的了。
天色终于暗下来，我们已经饱食了一餐，外面的游客们回到了酒店或是到村里寄居，村子里飘出来的香味真是勾魂，蒙洛打了一个嗝，然后人突然僵在那里，然后，他就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罗盘来！
我和老九面面相觑，罗盘，这东西在我们的心中一直是与老神棍相匹配的，现在出现在一位俊秀少年的手上，总觉得怪异得很。
“奇怪，刻有图纹的山在那边，这里前后没有遮挡，所以，这个方位是生气流动的方向，然后这边，没道理啊……”蒙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站了起来，拿着罗盘打起转来，我们习惯了他神神叨叨的样子，也不去理他，没一会儿，蒙洛回来了：“这地方不对劲。”
他的话音刚落，就传来“砰”地一声，虽然谈不上地动山摇，但感觉到了明显的震感，老九倏地一下站起来：“地震？炸山？”
突然，老九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来自下面，地下传来的响声，这么短促，喂，林天易，有可能是引爆。”
“引爆，在地下吗？”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难道这地底下？”
“有地宫也不一定。”老九在地上爬了一段，可惜，那爆炸的声音已经结束，他一骨碌地爬起来：“林天易！”
“嗯，那两辆车，这个时候了，也没有见人出去！”我快步地往上爬，上去之后，看到那两辆车还在，这就基本没啥悬念了，顾不得喘气，我重新回到帐篷处：“车还在。”
不知底细的游客才会当作天方夜谭地研究山体上的图纹，而这些人却直接去到地下，顿时间，有一股诡秘的气氛油然而起，此时，黑暗彻底笼罩下来，深山老林里，温度陡然下降，拿出头灯戴在头上，背上必要的物资，再将火堆扑灭，我们就开始寻找，寻找通往地下的机关或是盗洞。
机关没有摸到，倒是老九机灵，在离溪流约三十米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地洞，是十分方正的洞，十分方正，这刻板的盗洞让老九的眼睛亮了：“老关中式。”
“什么意思？”我问道。
老九并没有回答，而是谨慎地朝附近张望：“没有望风的人，这群人真是放心，估计觉得没有对头吧。”
“你刚才说的老关中式是什么意思？”我一边往下张望，一边问道。
“民国时期盗墓盛行，就连军阀也掺和一腿，那个时候，帮派明显，大体分为南北两派，北派以力见长，哪怕只是打个盗洞，也大有讲究，一般是墓侧、墓身、棺前、棺尾四个主要位置，连盗洞的形状也颇有讲究，要分方圆，这两种形状最早都是由北派创造，方形洞在黄土地上多见，又叫关中式盗洞。关中式盗洞一般不会打在墓穴附近，会离得远远地，甚至在几里之外开始。”老九说道：“根据墓穴的深度打好竖井后，再往墓的方向横着开挖坑道，直通墓穴。这种迂回盗墓的手法，费时费力，往往需要数人同时作业，可是贵在安全。”
我笑了一下：“这种技巧早就失传了吧？”
“是啊，一来现在干这行的少了，二来散了，以前的老规矩早就没有了，现在都是任意发挥，而且打的都是小墓的主意。”老九说道：“老关中式盗洞，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我看了一眼老九，我一直以为老九也是零散派，可是，这番专业的话从他的嘴巴里讲出来，忒有权威性了：“老九倒像是专家了。”
“这个嘛，好歹做了这么些年了。”老九说道：“在刀口生活，可要小心一些，知道得越多越好，好了，天亮以前下去看看吧。”
盗洞不算深，我们直接跳下去，却发现这盗洞形状方正，下面也是如此，简直像比着尺子打下去的，下去后就发现盗洞开始横向发展，然后再往下延伸，简直就是工事暗道，这是我第一次下到真正的盗洞里，闻到淡淡的土腥味，真实感瞬间上升，肾上腺素也开始狂飙：“老九，我们现在是在犯罪啊。”
“被人发现了就是犯罪，所以要完美地掩盖自己的痕迹。”老九的脸突然沉下去：“从现在开始，要小声说话，下面可不止我们一个人，同行相见，可是分外眼红。”
我轻咳了一声，这一点自然听说过，不要说是同行了，哪怕搭档的是兄弟好友，也会反目成仇，所以每一次下墓，都是提着脑袋下去的，这条命是自己的，还是要给下面的死鬼陪葬，可不一定。
“这同行现打的洞子，除非是有仇怨平时合不来的，否则一定不会占这个便宜，若是传出去，以后在同行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老九突然说道：“不过这也就是以前了，现在规矩都淡了，喂，你们看。”
越往下，泥土就越发湿润，地上的脚印也清晰起来，从这印子来看，清晰可辨的有五个不同的脚印，剩下的因为太模糊或是堆积在了一起无法辨认，到了这里，也能隐约闻到一股火药的味道，往前走，果然看到破开的洞口，碎石溅了一地，石屑和火药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十分刺鼻。
“果然是行家啊。”老九叹道：“爆破的力量没有引起坍塌，刚刚合适。”
老九对眼前的情况叹为观止，甚至伸手去抚摸洞口的边缘部分，同行之间能够这样地心悦诚服，只能说明对方的水平已经叹为观止，我反而担心起来：“他们越是专业，我们就越为难吧，老九，他们有火药，极有可能还有枪。”
“嗯，是啊。”老九好像走神了，我一抬头，头灯刚好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诡秘不已，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滚了一下，突然在地上抓了一把泥抹在自己脸上，再抬头的时候，我都快不认得他是谁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问道。
“以后再说。”老九的神色不太对劲：“一会儿随机应变。”
不对劲的不止是老九，蒙洛在从洞口钻进去之后也不对劲起来，轻声说道：“这里是四阴之地，要小心僵尸出没。”
“僵尸？”我倒抽了一口气：“小子，你不要吓唬人。”
“林天易，你的八字轻，阳气没有那么强，僵尸反而不容易发现你的存在，倒是老九需要多留心。”蒙洛淡淡地说道。
老九瞪了蒙洛一眼：“你这个家伙说话真是不中听呢。”
洞口后面并非想象的左右墓室，一个石头平台，再往下，便是石制的台阶，一层层地延伸下去，我低下头看着那石头平台，“是花岗岩，这种石头属于深成岩，不易风化，颜色美观，外观色泽可以保持在百年之上。”
“估计是墓室里最常用的石材了。”老九说道：“林天易，你还是识货的。”
“别忘了我的本行，三句话不离本行。”我小心翼翼地往下张望，开始踩着石阶往下走，台阶其实并不长，没一会儿的功夫，好像就要走到了尽头，可是，又是同样的台阶，初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当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的时候，我心里浮起一丝异样的情绪，扭头的时候，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我关掉头灯，那个宛若莲花的印记隐约发亮，就在脚下的台阶上！
我咽下一口口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脚边上，老九看到我的动作并不加以阻止，反而是心领神会的样子，再一次，我们又往下迈着步子，这一次，终于一清二楚了，以那枚硬币为参照物，我们根本没有移动！
蒙洛也反应过来：“所以，我们一直在原地踏步吗？”
“我们遇上悬魂梯了。”老九说道：“据说悬魂梯一共只有二十三层，不管怎么走，都以为走的是直线，可是实际上一直在兜圈子，到最后完全丧失方向感，台阶的落差很小，可能就是为了让人产生高低落差的错觉而设计的。据说这种悬魂梯最早被应用在唐朝的墓室当中，用以防盗，现代人都喜欢用物理学去解释它的存在，林天易，看你的反应，你也知道这个东西？”
第035章 童子血，过关
“嗯，不止知道，还研究过一些，其实就是数字催眠，故意留下一种标记或者数字信息迷惑行者，而数学家则认为，这是一个结构复杂的数字模型，身处其中，看着只有一道楼梯，实际上四通八达。”我揉了揉眼睛，眼前呈现的自然只有不绵不尽的台阶。
“台阶上一定会有印记，而且上面涂沫的可能是一种采自特殊植物的调料，是一种可以吸收光线的涂料，更让人难以辨认方向，一旦留意这些信息，就会是使人产生逻辑判断上的失误，以为走的是直线，实际上不知不觉就走上岔路。”我说道：“我们一直在这里原地踏步，就是这个印记搞的鬼。”
“那要怎么破？”蒙洛问道。
“遮掩住这个印记。”老九说道：“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摸索了一下身上的东西，能够用来遮住莲花状印记的还真没有，我示意他们也关上头灯，黑暗之中，这个印记仍泛着微弱的光，不想注意都不可能，就是这个东西误导我们原地踏步，我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地上，那东西居然有穿透力，光隐隐地透出来，“真是邪气了，蒙洛，这是你的范畴了，有办法吗？”
蒙洛微微皱着眉头：“我有个法子，遮不住它，我们闭上眼睛往前走，怎么样？”
这倒是提醒我了：“没错，悬魂梯一共是二十三级，闭着眼睛往下走，数到二十三再睁开眼睛，一定不要睁眼去看它，我们试试，回到平台上重新开始。”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三个人互相牵着前头人的衣服，靠着感觉往下走，领头的居然是蒙洛，在这种沉森森的地方，他的敏锐力比我们更强，我们十分有默契地开始数数，每数一个数字，脚便往下迈一下，三人的呼息都像同步了一般。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蒙洛最早到达最后一阶，他转身接应我们，当我们睁开眼，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人松了一口气，下来了，不过，我发现蒙洛的手指上有血：“小子，你怎么流血了？”
老九回头一看，原本发亮的印记处都抹上了血，这才是我们能够走下来的原因！
“喂，你不会用自己的血涂末了所有的印记吧，所以，你刚才根本没有闭上眼睛？”我扯过他的手一看，十根手指都被咬破了。
蒙洛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用什么涂抹上去的，可是从刚才起，罗盘的指针就一直疯狂地转动起来，这是因为阴气四溢的原因，我仍是童子身，童子的血阳气最足，我想着说不定可以破解，所以试了一下。”
我与老九对视了一眼，老九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你还是童子身啊。”
蒙洛轻咳了一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要往前走，看看这里有什么玄机，虽然到了这里，可是……”
“很冷，到了这里后，感觉变冷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与上次在沙漠底下一样，意味着会出现不干净的东西。
老九已经迫不及待地往下走，我也追了下去，悬魂梯到底之后，是一堵石壁，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去路，“他们没有动用炸药，看来是有机关。”老九一边说，一边往石壁上看：“如果有人已经触过机关，灰尘就动过了，不用摸索就知道。”
不愧是老手，果然，中间的一块石板上的灰尘已经被抹去了，老九自信满满地按下去，一道暗门顿现，那道门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老九看了我一眼：“不对劲啊。”
不止是血腥味，耳边还传来水声，“砰砰”，接连两声枪响让老九迅速地将身子贴在石壁上，我和蒙洛也是如此，那声枪响结束之后，传来一声惨叫，“啊”地一声，十分短促，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哗啦”声，听上去就像有人在拼命地划开水一般，然后血腥味更加浓重了……
“快游，快过来，不然来不及了。”这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急声催促着，我悄悄瞅了一眼老九的脸，他的脸抽搐了一下，我心中有个念头马上浮现，咽下一口口水，我问道：“你不会认识这些人吧？”
老九还没有回答，又传来一声枪响，然后一声惨叫，水里“咕咚”一声，听到这动静，莫名地，我的腿麻了一下，伸手掐了一把，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前面都出生入死过了，在这里还怕个什么劲？
里面的动静终于消失了，水声也完全消失，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又一次瞅了一眼老九的脸，因为在脸上抹了泥的缘故，总觉得搞笑，他现在的表情要轻松得多，老九瞪我一眼：“在心里笑死了吧，忍住，进去看看。”
穿过暗门，高高的石台之下，是一个水池子，直接横贯整个空间，也就是说，想要到对面去，必须游过这个池子，我往上看了看，上面无所依托，从上面爬过去的可能性为零。
老九低头看了一下，水池子里的水十分浑浊，下面隐约还有些模糊的影子，水的颜色也怪怪地，若是融了血液，也就在所难免了，蒙洛连罗盘也没有用：“水可隔阴阳，下面就算有脏东西，我们不下去，对我们倒一点影响也没有，可是，要过去的话，只有从水里走了。”
我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不要讲废话了，我们现在只能从水里过吧？”
“所以，我正在想办法。”蒙洛说道：“礞石粉也不管用了，一下水就会被冲掉的，而且，这地方暗藏七关，七关是指云垦关、尚冂关、紫晨关、上阳关、天阳关、玉宿关、太游关，分别与北斗七颗星相对应，代表着任何一个地方的生气流向。这七关在陆地上，是为生气走向，到了水下，却摇身一变，成为了阴气的走向，这个地方，一下子就成了聚阴池，水下一定有凶恶的阴物。”
“刚才那些人看来就是被那个东西给袭击了。”老九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也有他们对付不了的东西啊。”
他们，果然，老九认识那些人，用泥抹上自己的脸也是怕对方认出自己吧，虽然有些不厚道，可是一会儿要是下水的话，脸上的泥会冲掉的吧，要是对方看到老九会是何反应？老九过去的一切说不定会水落石出呢。
蒙洛蹲在地上，拿出两道黄符，手指沾着朱砂在上面画了起来，完事后塞给我和老九一人一张：“这两张符放在胸口，一定要护严实了，这是阴符，可以暂时遮挡你们的阳气，在它失效以前，我们要迅速地游到对面。”
我和老九接过来塞到胸口，直接拍在皮肤上，包是防水的，把重要的东西塞在里面，又加固了一下，以免在水下脱落，蒙洛一直往下张望着，我问他：“干嘛了，准备下去了。”
“我在找七关的位置，七关是代表着阴气的走向，那东西就在七关附近，如果可以绕开的话就好说了。”蒙洛说道。
“喂，这个要怎么找？”老九焦急道：“我们的赶时间不多，天亮以后不能有太大的动静，要是被发现就糟了。”
蒙洛说道：“放心，很快，七关的原理与星象相关，北斗七星绕北极星而行，一年转一圈，每天的位置都会有微小的变化，但幅度非常小，九天中北斗星的变化，就是肉眼能够看出位移幅度的最小限度，所以在阴阳术中，九天是一个观星周期，这个周期在阴阳术中成为‘冲九之数’，只要在地面找一个参照物从固定角度观察并标出刻度就不难确定。你们看到那个突出来的东西没有，它没有动，就以它为参照物，我能够马上确定七关的位置。”
蒙洛说完，就只顾着埋头研究，我趁机拽着老九到一边：“喂，出去后给我一个交代。”
“我又没让你大肚子，交什么代？”老九没好气地说道。
“这群进来的人你好像认识？”我说道：“看到汽车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是下来以后，看到老关中式盗洞，又看到炸药炸开的洞口，你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了，还故意用泥抹上自己的脸，不想让对方看到你的真面目？老九，咱们要是想坐在同一艘船上，最好坦诚一点，在这里我不会追问你，出去后，你最好给我一个答案。”
老九颇有兴味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之后，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当面问我，没有准备出去后再私底下调查我，就冲这一点，出去后我会告诉你的，只要，我们能够活着出去。”
这番话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老九的脸完全皱起来，我咽下一口口水：“那些人不好对付？”
“比你在沙漠里遇到的逃犯难缠。”老九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要进攻，防守就好，在那之前，能避则避。”
我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就在此时，蒙洛转过身来：“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