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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有些慌乱了，不止是他，就是蒙洛这小子也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七姐不给老九喘息的机会：“你不想提师父的死，可是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师父暴亡，而且是死在我们的秘密藏身之处，知道的只有自己人，师父被人一刀刺中心脏，刀柄没入胸腔，这说明什么，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才能做到，首先想到的就是凶手与师父关系亲厚，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师父留下的血字——一个久字，符合这所有条件的人只有你——叶久，还是我应该叫你老九？”
我摆摆手：“等一下，我之前也说过吧，久字就一定是杀人凶手吗？既然师父临死前约了老九谈话，他给自己的印象是最深刻的，也只有老九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主题，那么师父有没有可能想告诉老九，自己被杀的原因只有他知道，所以才留下一个久字提醒？”
“这番话我还记得。”七姐看向老九：“所以，我现在才想听你怎么讲。”
“师父临死前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他发现了和氏璧的线索，他说正在研究当中。”老九迟疑了一下，说道：“师父说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了，他准备在第二天告诉我，说只要一夜的时间就足够揣摩出来其中的玄机，师父对和氏璧的执着我们都是清楚的，我感觉得到师父的情绪，他毕生的梦想就要实现了，而他希望与我一起完全这个梦想，没想到，就在第二天师父就被人杀害，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师父要留下一个久字。”
七姐的眼睛眨巴着，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去海下地宫？”
蒙洛说道：“这件事情要由我来讲。”
我大感意外，一般这种情况下，蒙洛都不会冒头的，但我马上阻止他：“还是我来讲吧。”
这小子表达上一直有些问题，要是没轻没重地讲些话，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但若是我，我会自动屏蔽一些不相关的信息，蒙洛似乎也想到了，马上退让：“好，你来。”
我从我与老九的相遇讲起，再到沙漠重新相逢，中间与蒙洛的相遇，再到共同踏上寻找碎玉的旅程，再到发现鬼树林下的墓室，老九发现碎玉，其后的走向或是一言带过，老九对我的讲诉十分满意的样子，不时地点头：“就是这样。”
七姐的脸阴了又晴，晴了又阴，待我说完最后一个字，马上说道：“所以说，你们去海下地宫是从沙漠开始的旅程，到了那里以后才发现有人来过？”
“自然是这样。”老九没好气地说道：“这件事情我没有必要骗你。”
七姐突然陷入了沉思，并且将烟重新掏出来含在嘴里，良久后，她又将烟拿出来，我清晰地看到烟嘴都软了，她看着老九：“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老九同样看着她的眼睛，两人都不避不让，就像在对对方示威一般，任由眼神在空气中碰撞，最终，我轻咳了一声：“什么可能？”
老九说道：“这个想法可能让一切发生改变，让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交织在一起，林天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师父所发现的和氏璧的线索就与项羽宝藏挂钩？”
“传世玉玺，和氏璧原本是一块玉，后来被制作成了玉玺，流传到后唐末帝手上，最终消失，有可能已经消失在火里了，”我说道：“假如一开始和氏璧就被项羽弄到手，并且归于宝藏之中，那岂不是流传下来的是假货？你们这个结论太惊人了。”
老九与七姐异口同声地说道：“凡事皆有可能。”
这个嘛，在我们古玩行有这么一个说法，百年以前的假货流传到了今天，也是古董，就算它以前是赝品，但流传了百年千年，它的身份就不止是赝品了，就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和氏璧也有可能如此，项羽若是拿走了真正的和氏璧，俗话说得好，得和氏璧者得天下，他得了这么一样宝贝，难道要公诸于众，等待众人围攻自己不成，只要放出一个假的，让众人争去吧！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我与蒙洛交换了一下眼神，蒙洛慢悠悠地说道：“所以说，和氏璧就在项羽宝藏之中，老九的师父发现了这一点，并且通过自己的渠道弄来了其中一块碎玉的线索，他急于和老九商量此事，却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就遇害。”
老九立刻说道：“许七七，我要是知道此事，我会在没有拿到地图以前就杀了师父吗？”
七姐脸上也现出狐疑的神色，老九又说道：“林天易和我熟识，他的话自然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说，可是，你仔细想想，难道没有那种可能吗？师父只是暗示我知道他为何而死！他知道和氏璧线索的事情只告诉过我一个人！”
“我现在没法告诉你答案，我只知道一件事情，你的嫌疑最大。”七姐固执道：“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杀了人，可也没有证据表明你就是清白的，这件事情咱们走着瞧。”
一番拗口的话让老九心烦意乱，讲话也直接起来：“那就直话直说，你手上有一块碎玉，是不是？”
“是，就在我手上。”七姐索性认了：“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知道东西在你手上就够了。”老九懊恼地说道：“你许七七几时让别人左右过你，都是听自己的，咱们俩现在是仇人，见面不杀得眼红就不错了。”
七姐突然混乱了，她心烦气乱起来，将手里的香烟一下子扯断，中间的烟草纷纷落下，飘了一地，正如她的心绪一般，恰在此时，有人推门出来，整个人并没有出来，只是伸出一只手招了一下，七姐说道：“他们的伤口处理完毕了，我去看看。”
“等等，你住的地方很危险，徐四江要是知道你没死，一定会再次下手，你自己小心。”老九淡淡地说道：“这一次我不打算走，随时在帝都等你找我，要杀要剐随便，丑话讲在前头，陈冤以前我不会死，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089章 不是他，就是她
我在心里“擦”了一下，老九这是正面对七姐宣战了啊，活生生的一出狗血戏码，明明关心人家，后来又甩出狠话，男人的面子和自尊心作怪罢了，七姐头了不回，径自下车，“砰”地一下将车门关上，走进屋里，门也紧紧地关上了！
老九“呃”了一声：“你看看这个女人，现在是青虎会的老大了不起了，脾气见长啊。”
“至少她愿意听你讲完。”蒙洛安慰道：“算是给你一个机会。”
别看蒙洛平时闷头闷脑，关键时刻总能讲出一点真理来，这七姐可不就是给老九机会？老九闷哼一声：“她这是着急进去看看手下人的伤势，没空理我，对了，她连玉蝉也不要了？”
老九掏出身上的玉蝉，我立刻说道：“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拿进去给她。”
“格老子的，老子不干。”老九说道：“让我和许七七服软，我不要。”
“你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今天好多话都放开讲了，不过是遵守承诺拿玉蝉过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呛道：“快点去。”
“老子偏不去，让她自己出来拿。”老九是杠上了。
偏偏这个七姐也是个女汉子，足足半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她是没想起来，还是也和老九一样耍上了脾气，两扇门是丝毫未动啊，我轻咳了一声，叫上蒙洛：“我们俩去，总可以了吧，顺便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我夺过老九手里的玉蝉，蒙洛顺从地跟在后面，推开门，七姐和铁手正坐在院子里窃窃私语，听到动静，铁手率先警觉地抬头，看到我，立刻站了起来：“你们怎么还不走，不要以为帮了这一回，我就会感谢你们。”
铁手毕竟有伤，现在还这么激动，自然引得伤口开始痛，看他表情都变了，我乐呵呵地说道：“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进来只是替老九拿一样东西，七姐，老九说了，大家遵守承诺，所以，玉蝉归你了。”
七姐想要站起来，铁手突然激动地扯住她：“我去拿。”
这一下子，我的脾气也上来了：“凭什么你拿，老九要交的人是七姐，不相干的人就老实地闪到一边去吧。”
铁手面色铁青：“那家伙……”
“不要说什么那家伙，论起来是你的前辈。”我冷冷地说道：“讲话给我客气一点。”
铁手立刻看着七姐，这家伙的眼神，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哪，这不是一般的手下看大姐的眼神，透着一些……爱意，这小子难道真的爱上了比自己年长的七姐？我顿时替老九捏了一把汗，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人家也是正年轻，而且长得不错，长年陪伴在七姐身边，完全是忠犬型的，女人的心再像钢铁也会被融化了，再看七姐对铁手的关心，也不像对普通的手下，这个事情，有些复杂了。
七姐走过来，取走了我手上的玉蝉：“不客气了。”
“用不着客气，大家都遵守了承诺。”我故意说道：“再说了，这是老九的本意，不能让七姐陷入为难的境地，蒙洛，我们走了。”
扔下这一颗炸弹，我立刻带着蒙洛离开院子，从头至尾，我们都没有看到那位医生，看铁手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就能想到医术如何，重新回到车上，老九正双手抱在胸前，一幅考虑的模样，听到开车门的声音，转过头来：“怎么样？”
“没怎么样，七姐很淡定地收下了。”我说道：“倒是那个铁男激动得很。”
听到我的话，老九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用故意刺激我，早在上次项羽练兵的地下墓室里，我也感觉到了，大家都不傻，那个铁男对许七七的感情超过了一般人，好了，我们该回去了吧？”
老九要生气了，开玩笑也需要一个限度，我立刻开车载两人回去，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去把车还了，再回来的时候，蒙洛和老九坐在客厅里，桌子上面摆着从外面打包回来的饭菜，还没有动过，这两人有些良心，正等着我回来呢，我先去给干爷爷上香，然后才洗手坐在桌子边上：“今天的饭菜不错。”
“有些想说的话，在外面不太方便，就和蒙洛打包回来了。”老九还买了酒，打开一罐递给我，蒙洛摆手不要，其实老九也没想给他，知道他是烟酒都禁忌的：“你小子多吃点吧，对付黑僵也辛苦了。”
蒙洛一愣，然后说道：“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黑僵而已，最可怕的还是人。”
这话算是说在点子上了，我拿起筷子：“没错，谁能想到对付了黑僵，到头来，是人割断了绳子，堵上了盗洞，老九，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青虎会的内讧他们会自己解决的，不需要我们操心，我现在只在想一件事情，”老九坚定地说道：“师父的死也和项羽宝藏有关。”
我扒了几口饭，又连吃了好几口菜，这才说道：“没错，怎么想也觉得有关联，除了六位谋士的后代，就只有项羽的后人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你师父也知道，而且极有可能和氏璧就在项羽宝藏里，这让他欣喜莫名，所以开始研究地图，只等研究透了以后告诉你，你们师徒联手，一起去找和氏璧，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你师父被人杀害，你的立场也尴尬起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亡命天涯。”
“现在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多亏许七七找到了师父藏起来的地图。”老九说道：“现在两件事情联系上了，我可以咬定一点，和氏璧就在项羽宝藏里，从这一点来看，师父也是为了项羽宝藏丧命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人：“老九，恕我直言，你觉得你们三个人当中，谁最心理不平衡？最有杀害师父的动机？”
老九的手停下来了：“你什么意思？”
“七姐的话有些道理，从你师父的死状来看，的确是熟人做的才对，要不然就只有职业杀手了。”我说道：“要是职业杀人，这就是大海捞针，我们不妨从前者开始考虑，假如就是熟人做的，就只有青虎会的人了，而最让你们师父不设防的，就只有……”
“就只有我们师兄妹三人。”老九说道：“你觉得是我们三人中的一个？”
“假如不是你，不是七姐，还有一个秦百川，脱离青虎会，不知去向的大师兄。”我沉声道：“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青虎会？”
“师父死后，青虎会在继承人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最终决定所有成员投票，许七七胜出一筹拿到了继承的权力，秦百川作为大师兄失败，脸面上挂不去，再加上……”老九说道：“他对许七七从小就有好感，这样一来，他更没有机会了，就算成功又如何，也会落得闲话，说他攀附许七七，所以他留书出走，去了哪里不知道，林天易，蒙洛，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这消息当然是听青虎会的人讲的，至于是谁么……”
“徐四江，是不是？”我说道：“一个会背地里下黑手的人，就知道他平时没什么节操了，这家伙卖给你多少消息？”
“卖，还真是贴切，这家伙从来不白给我消息，尤其在我刚离开青虎会的时候。”老九说道：“这老东西善变，和他打交道要提一百二十个心，知道青虎会的变化以后，我就和他断了联系，想不到这老东西居然有了野心，想杀掉许七七取而代之，就凭他么，可不是许七七的对手，这回他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老九说得稀松平常，看来杀人对于青虎会来说就和吃饭一样平常，蒙洛倒是反应很大，重重地咳了一下，一口饭险些喷出来：“命都保不住？”
“家有家法，帮有帮规，内部相斗，按帮规就是一个死字。”老九说道：“徐四江不死，以后许七七怎么管理青虎会？”
“这个我倒能够理解，毕竟青虎会游离于都市边缘。”我说道：“它有它自己的一套，这件事情老九说得对，这是青虎会的事情，七姐自己会解决的，话说回来，秦百川是因为没有当上青虎会的老大才走的，这个会不会有疑点？”
“你说的这个我早就想过了。”老九夹了一筷子菜：“秦百川就这么离开确实有点奇怪，不过呢，他有什么杀师父的动机呢？好像有，可是动机又不够充足到他杀害师父，他要是在乎青虎会老大的位置到拼命，就不会在许七七坐上老大的位置以后离书出走了，而且师父是在凌晨时分死的，那个时候段，秦百川和别的兄弟在一块出任务，我虽然和许七七说了些狠话，可是我心里清楚，秦百川至少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什么？！我倏地一下放下筷子，“你早知道不是秦百川？”
老九淡淡地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会莫名其妙地背上罪名，什么都不做吗？”
蒙洛咽下嘴里的鱼肉，说道：“所以，嫌疑在你和七姐身上？”
老九的表情一凛，一只手不耐烦地拨弄头发：“不是我，就是她。”
第090章 入虎穴，与虎争
饭我是吃不下去了，我看着老九，正色道：“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有第三个人，凶手还有人，不是你，也不是她。”
“但愿如此。”老九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许七七手上也有一块碎玉，这一点还是清楚的。”
“我和蒙洛手上各一块，属于谋士蒙拓和项羽，你手上的一块，属于沙漠墓室里的干尸，不出意外，这人也是六位谋士之一，还有从黄花梨盒子里找到的一块，主人不明。”我说道：“我们手上已经有了四块。”
老九说道：“许七七手上的一块是海下地宫，六位谋士之一所拥有的，算上这一块，已经浮出水面的就有五块了，这么一算，还有未知的两块。”
我说道：“现在想弄清楚和氏璧和项羽宝藏的联系，只有再去找剩下的两块，然后说服七姐拿出她的那一块，后者我认为不难，你们都有同一个目的——找到杀人凶手。”
老九说道：“日记里能够榨干的信息已经榨干了，剩下两块根本是石沉大海。”
“不对，我们还有希望，别忘记了，除了我们，还有一帮人马在找碎玉。”我说道：“袁子杰的同伙，绑架我，闯入悬棺的人，他们手上说不定有新的线索，死咬住这些人，我们就有找到另外两块碎玉的机会。”
蒙洛苦巴巴地说道：“这样岂不是要入虎穴？和老虎竞争？”
“不错嘛，臭小子现在越来越机灵了。”我拍着蒙洛的脑袋：“以后不仅是对死人，现在对活人也越来越有办法了，没错，我们就是要和这些人争，而且要比他们快！”
“先找到他们再说吧。”老九慢悠悠地说道：“吃饭，吃饭。”
老九叫的饭菜都是麻辣的，刺激到了味蕾，吃到最后眼泪都流下来了，我正咂舌的时候，蒙洛递过来一杯水：“喝吧。”
“谢了。”我接过来一饮而尽：“算你有点良心，对了，上次和你们家作对的萧家，他们家请的那个人也不怎么样嘛，还说什么山水有相逢，吓唬人。”
蒙洛叹了一口气：“不是吓唬人，那家伙是有真功夫的，要是较真，我和他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只要他不再帮萧家对付我爸就可以。”
“少来了，你可是得了干爷爷真传的。”我嘻嘻哈哈地说道：“要是败给不知道来历的人，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蒙洛只是干笑，老九也被我们逗乐了，一顿饭吃到最后，盘子全空了，心情也放松下来了，叫外卖的好处是不用收拾碗筷了，往垃圾桶里一扔拉倒，蒙洛嚷着要睡觉，进屋没有多久就睡熟了，老九躺在沙发上，我给他盖上毯子，他就那么双手枕在脑后，冲我笑了一下：“你也去睡一下吧。”
“男人之间还这么腻味，真受不了，我先去睡了。”
我是真的困了，走进自己的房间，没有多久就在温暖的包围下进入了梦乡，还是一如既往地梦多，好在这回的梦还算好，时好时坏，朦胧中听到了一声爸爸，再仔细去听，声音就消失了，这一声爸爸让我从睡梦中彻底惊醒，一骨碌地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额头上满是汗水，背心沟也让汗水打湿了……
摸着自己的脑门，我心中狐疑不已，那声爸爸按理说是充满温暖的，会勾起人内心的思念才对，可是刚才梦里的那声爸爸，声音尖利刺耳，有些凄切，着实吓到我了，想想这只是梦，我又释然了：“尼玛，做的什么鬼梦，吓死个人了。”
话音一落，我突然想到花姬的话，她说一定会怀上我们的孩子，两者一联系，这个梦境就显得相当微妙了，我拿过来手机，手机里面只有一条短信，上次去湘西以前，花姬发过来的，就这么一条而已，叹口气，我编了一条短信过去——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和以前一样，没有回应，带有期盼地等着手机短信音响起，最终还是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