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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芈镜-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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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湮和只影相互依偎,在历经千年的分离与痛苦中彼此安慰,彼此珍惜;环视四周,天上星河流转明月皎,琉钥玲珑天幕深,翠林碧池交相应,山水依依绕轮回。

至少今夜的大家,各有归宿,各有满足,可是他呢?

这样孤深的夜里,他在为抚养他的亲辈守灵,他在悼念他死去的兄妹,他要去学习,去适应这个再没有一个同类的世界。

世人皆望其项背,羡其神通,慕其风姿,但有谁可与之比肩,体味他哪怕一点点的孤寂?

蚀芈可以吗?

她可以吗?

在琉钥的灿烂华光和热闹的声响中,镜子背着其他人,朝深林的方向迈进。

而往生玄帝依然与青城四妙在一起玩闹,就好像真的没有发现镜子远去的背影一样。

☆、第七镜(五)

当镜子抓住树林里最高的那根粗树枝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她看了看那只窝在树杈里的雪白松鼠,朝着坐在另外一根树枝上的云照古神一笑,“原来月照古神也在这里。”

不过镜子刚说完,松鼠便提着尾巴,从树上一跃而下,欢快地跑到了别处。

“啊哦,”镜子尴尬地望着云照古神,“我好像把月照给吓跑了。”

“不妨,她现在只是一只松鼠,这是她的天性,随她去吧。”云照古神坐在最高最细的树枝上,然而树枝却安安稳稳地依托着他,一点都没有要折裂的迹象。

而镜子则美滋滋地坐到适才松鼠呆过的,看起来最为安全厚重的树杈窝里。背靠树干,两手抱腿,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与云照古神这么安静地对望着。

“不和他们玩了?”云照古神的目光透过层影斑驳的枝干,望向远处天边,依然灿烂流转的琉钥。

镜子手掌撑在额边,也学着云照古神的样子,朝天边看去“原来在这里也能看到啊,真美。”

云照古神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镜子,眼神温和却充满了审察的意味。

镜子不好意思地咧咧嘴,呀,阿云好像发现我的目的了。不过拼死咱也不能说啊,于是马上转移话题,可脑子里转了一大堆东西,糊里糊涂地也不清楚自己说出了什么。“大家都还好吧?”

“你在说风照古神吗?他元归了。”云照古神似乎比镜子本人还明白她的想法,回答得简单而利落。

“哦,”镜子觉得这是一个很烂的话题,她有一种想抽自己嘴巴子的冲动。“其实能够走得这么平静,也不是一件坏事啦。”

没有多余的话,云照古神只说了三个字:“不平静。”

不平静?

虽然元归是古神生命的逝去,但是元归于自然,于繁茂的参天绿荫下,薄暮渐染的时刻,难道不也是一种安静和美好吗?

镜子看云照古神的样子,料定他还有什么事没有讲。她试探着问:“不能跟我说吗?”

“你有这份管别人的闲心,不如多在自己的仙法上用些功。”云照古神望着镜子,冷冷淡淡。

镜子不高兴地撅起嘴,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人家是在关心你嘛。”

镜子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时鸢未推开的拥抱。那时候她的心跳得很快,但是时鸢跳得更快,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紧张和不安。自从那一刻起,她意识到,对面的这个人,也如同她渴望他一般,渴望着自己的温暖。

这会是她的错觉吗?会是她想太多了吗?

她不敢问。

和云照古神在一起,就是这样的。她不说话,他也不会说话,但是这份静谧的相处,却并不会让镜子觉得尴尬。事实上,她很喜欢这样的状态。她喜欢不时偷瞄一眼云照古神的侧颜,或者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做点小动作。

她知道即使是再微小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能让云照古神注意到她。而她喜欢他不经意地注意到她,就像每一个面对心上人的小姑娘一样。

或许这是一个好办法,镜子想,但也可能是一个很糟糕的办法。但无论如何,镜子决定试一下。

“阿云。”她叫他的名字,给了他一个不同于往日的,甜美而狡黠的微笑。

云照古神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镜子的身子,轻飘飘地朝自己扑来。她闭上眼睛,安然闪身。

他明白,这是一场,她对他的博弈。

本是该躲开的。

他知道就算自己躲开了,镜子压断了树枝摔到了地上,也不会有事。躲还是不躲?电光火石的刹那,思想的纷争,却仿佛历经了长久。

脑海中,有关她的画面一页页地闪现在脑海里,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就昏厥到地上,她第一次怯生生却笑呵呵地喊他师傅,她推着珍珠贝朝他走来时兴奋吃力的模样,她亲手制作的、味道淡淡的枸杞白菜羹……

不是没有想过接住她意味着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闪身离去。选择了不让她狼狈地摔到地上,只是因为不想让她输。

他依然好端端地坐在轻细的树枝上,怀中的她也安然无损,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只有天上的琉钥绽放,风中的枝影婆娑,落月无声。

“阿云,你真好。”镜子抱着云照古神的脖子,把头搁在自己的手臂上,眼圈红红,连说话的声音也因此变得有些绵软。

云照古神的声音刻意地压抑着,“既然你没事,还不放手?”

镜子却将手掌贴近他的胸口,感受着其中的动静,她笑着说:“阿云,你这里跳得比时鸢还快。”

云照古神自然明白镜子在说什么。他冷着脸,“回去好好坐着。”

镜子依然搂着云照古神的脖子,只是移开了身体,以便看到他脸上的微醺和眼睛里跳动的光。“阿云,我和蚀芈,还有你,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能态度这么冷淡的。”

云照古神用黑曜石般的眸子盯了镜子好半晌,盯得镜子心里直发毛。忽然她感到腰间一阵轻微的酥痛,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云照古神依然冷淡的声音,“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镜子当即抓毛,眼里含着水亮亮的光,“大神,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云照古神松开手,偏过头,不想让镜子看见自己脸上控制不住的浅笑。

然而镜子眼多尖啊,她一下子就发现了,语气还颇为得意,“哈哈,阿云,被我抓到你笑了吧。”

云照古神却不跟她较真,只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巧的锦囊。

锦囊是最简单的白色打底,上面绣着三片染着天空青的云朵。且不说简单的花样,差劲的绣纹,单看那凌乱的针脚,杂染的色泽,镜子就觉得很纳闷,为什么当初她送给他这个的时候,他居然会接受。

不过,看到他竟然把自己送的锦囊随身带着,她自然很开心。那种发自肺腑的开心的笑,真是想憋都憋不住。

云照古神看到镜子毫不掩饰的轻灵笑颜,不禁有片刻的愣怔。不过他马上也释然浅笑,“这里面装着红果脯,要的话给你。”

“啊,我要!”镜子没想到,在凡间也能吃到最爱的小红果脯。她满心欢喜地从云照古神手中接过果脯,一颗一颗地往嘴里抛,一脸满足的样子。

此时月挂中天,琉钥很久都没有再出现,想必那里早已经散场了吧。

“大家都走了,玄蛋儿也应该回天庭了。”镜子吃着红果脯,大睁着眼睛,望着天上高高的月亮,喃喃自语道。

“若是放心不下,便过去看看好了。”云照古神回应。

镜子摇摇头,“不去,他又不会出事,我想跟你在一块儿。”

云照古神凝望镜子,良久,才缓缓说道:“他比我,待你更好。”

树叶在风的吹动下,发出“沙沙”声。

聆听着来自大自然的美妙乐符,镜子说话的节奏似乎也染上了一种微不可察的韵律。“玄蛋儿对我,确实是极好的。但是,我喜欢的人是你。”

“把刚才的话收回去。”白色古袍在夜风中翻飞,复杂神秘的纹理如云丝涌入了月光般,透着莹莹的微芒。那人起身立于纤细的树梢上,一股俯视众生的傲然气势凌驾于万物之上,让万物都随之颤抖,更遑论她。

“不要。”镜子的声音有点颤抖,但她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她不后悔。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刚才的话收回去。”云照古神的语气,较之前严厉了几分。

镜子也站起身,仰起头努力直视着云照古神的眼睛。“我不要,说出去的话怎么收得回来?我不会,要不然师傅你教我。”

云照古神没有给镜子耍赖的机会,“你可知你现在的身份是修仙人?凡俗情爱是大忌。”

“你明明说过我修不成仙的。”情急之下,镜子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你就不怕我将你从云海驱逐吗?”看云照古神蹙紧的眉,显然是被镜子的态度刺激到了。

镜子不屈不挠,而且还有了一股越战越勇的架势。她双手插腰,身体微微前倾,这种动作让她全身上下充满了斗志,“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叫蚀芈把你的云海搅得天翻地覆。”

虽然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但她那点斗志,哪经得起云照古神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那句“反正蚀芈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已经是几不可闻了。

云照古神看着镜子颔首敛目,眉毛却抬得高高的,粉莹莹的嘴巴撅起来,一副委屈的模样,他的唇角竟不自觉地微扬起来。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可他仍然精准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

他的心绪,并非全然都是愤怒的。

然而即使是愤怒,也并不该存在在他的内心之中。抛却七情六欲,舍弃凡梦俗念,以平常之心面对世间无常,才是作为神祗该有的品质。

而此时——

“玄蛋儿!你怎么了?”借着朦胧的月光,镜子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影倒在树下。她匆忙飞身下树。因为一时心急,镜子整个人几乎是跌到地上去的。

往生玄帝半跪在地上,胸口一大片粘稠的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青色绸锦,在黑夜中氤氲出了一片可怖的气息。

镜子跪坐在地上,托扶住他的上半身,看着往生玄帝胸前的血和他苍白的面色,镜子吓得几乎要哭了出来。“玄蛋儿,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看到镜子焦急的神情,往生玄帝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勉力给了镜子一个虚弱的微笑。“傻瓜,别紧张。不过是流了点血,死不了人的,别忘了我可是往生玄帝。”

镜子流着眼泪,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和大家一起回去了呢。”

“看到你进树林,虽知道你是来找云照古神的,却还是放心不下,就来找你了。对不起,让你困扰了吧。”往生玄帝抬眸望向镜子,眼中疲惫透露的,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伤累。

镜子握住往生玄帝冰凉的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玄蛋儿永远都待我那么好,怎么会让我困扰呢?”

往生玄帝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苦涩而自知。他扬起脖子,凝眸望着站在穹树之端的云照古神,道:“我看到了杀死风照古神的人,他应该还在青草丘里。”

虚弱而没有力道的声音,但是往生玄帝知道,云照古神听得见。

镜子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就是那人把你打伤的?”

往生玄帝“嗯”了一声,反手握住镜子的手,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情。

穹树顶端,身后半弯明月映照,云照古神淡淡瞥了一眼地上二人,片语未发,转身,拂袖而去。

☆、第七镜(六)

那人一身紫衣,一方紫巾遮住全脸,站在悬崖边。

而距他千米之外的地方,云照古神静站,与他对视。

“就是他。”随后赶到的往生玄帝站到云照古神身后,“我和他对过招,他攻势凌厉,招招致命,必是之前重创风照古神,其后又绝杀风照古神于树下的人。”

镜子看着云照古神,道:“阿云,你不去抓住他吗?这个人手段这么残忍,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放了他会为祸人间的啊。”

云照古神拂了镜子一眼,将眸光从镜子扶着往生玄帝的手上移开,语气冷淡,“风照玄帝堕神成魔,罪有应得,他的事我不会插手。”

镜子没有如往常一般乖乖地说“哦”,也没有反驳,只是低着眉头,一个人在那里很纠结很郁闷的样子。

往生玄帝何等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出了二人之间的异常。

眼看那紫衣人转身欲走,镜子僵持不下,“你不去我去,反正我不能看着玄蛋儿白白流那么多血。”

“镜子——”往生玄帝伸手想拦住镜子,却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朝紫衣人冲了过去。

真是太莽撞了。

紫衣人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想与他们有更多的纠缠,刚才的一顿,只不过是被云照古神的气魄震慑到了。而此时局面对他不利,他只想快快解决掉镜子然后离开,所以并不恋战。

果然是招招狠辣。

镜子的仙术确实进步了不少,可是面对一个能够杀掉风照古神的人来说,那点进步哪够啊。她得十分努力,才能化解掉对方的一招半式。

其实紫衣人想弄死镜子很容易,只是他为人谨慎惯了,不会做计划之外的事。在他没有确定杀镜子的必要之前,他是不会随便杀人惹麻烦上身的。

可是再拖下去难免坏事,于是他决定一招了事。两手翻动,无数紫色利刃于掌中飞出,朝镜子冲去。

那紫色利刃好不厉害,每飞过一瞬便会划破一道气流,鸣出一阵不小的爆破声,骇得镜子连连后退,然而还是有数百支飞刃转眼间立于眼前。

瞳孔皱缩,镜子紧张得血液几乎倒行逆流,冰凉的血液与炽热之气在体内交磨碰撞,光芒的微红颜色渐渐转深,变成深邃的殷红……眸中殷红的流沙诡异地闪烁——

一丝嗜血的悸动,在镜子的心底酝酿成更深的力量。

紫衣人的眼睛,与镜子变异的眸子有一瞬的对视,他心下大骇,她怎会有此等厉害的术法?

就在殷红晏紫即将碰撞爆裂之时,一道沁凉的白色云丝绕住了镜子的眼睛,让镜子从恍惚中一下子回神。

咦?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云丝一缕一缕地,隐约地,氤氲在镜子身畔,后背靠上了一片温凉的坚实,腰部被一挽宽大的白色长袖掩住,镜子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往地下降落。

而那些锋利的紫刃,在触碰到云丝的瞬间,全部化为清水滴到了地面。地面的树叶沾染到玉露,朝四周伸展开枝桠,花朵青草,亦绵延了含笑的生机。

镜子的头微微侧过一点,正对上云照古神清明的眸子,不含杂质的干净透明。镜子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瞳眸,双手却紧紧抓住了他搂在她腹部的臂弯。

“看着我,不准回避。”云照古神的声音,清亮中夹杂着一丝干涩。

镜子抬眸,一双大眼睛讶异地望向云照古神,“阿云……”

云照古神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淡淡地说:“你经脉紊乱,眸中溢血,是时候该认真修炼了。可想,这段时间你着实是放肆了些。”

“哦。”镜子丧气地垂下脑袋,收起了不该有的幻想。

她低下头,云照古神垂眸便能看到她黑柔的发顶,鼻尖处萦绕着她发丝的幽香,情不自禁地,他将环在她小腹的手臂收紧了一点。

微不可察的一点。

两人落到地上。

而紫衣人早就携着一缕香风,趁势遁走了。

漫步在树林间,沐浴在日轮斜影中,淮湮和只影享受着二人独处的静谧时光。

突然,淮湮神色严肃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原本依偎在淮湮怀里的只影抬头,不安地望着他。

淮湮的耳力极好,只要林叶轻微地窸窣,便能察觉出空间内部的变化。“老朋友,既然已经来了,怎地还不露面?”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林叶中传来附和,“你昨晚与佳人共度良宵,一夜未归。我这老朋友要是不来找你,找你的可就是兰慕了。”

“哼,”淮湮拨开耳边一缕青丝,低笑,“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日还不是你趁我遭受天彘,神志不清之时,将我弄下天界,真是胆大包天。”

“若非我胆大包天,你怎能见到心上人?此时说不定还在房间里躲着呢。”那人气势豪爽,毫不忌口,从他的话里便可听出,他与淮湮的关系非同一般。

淮湮的这个“老朋友”,会是谁呢?

只影正搜刮着肚肠,思考着那人的身份,那人便现身了。

“嫂子好啊。”他朝只影友好而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那人麦色肌肤,印堂发亮,斜飞入鬓,一双炯炯的大眼似乎有极强的穿透力,而方阔的脸型配在他六尺英躯之上,更是相得益彰。他气质出众,一身素白窄袍,只领口、袖口、裙带和衣裾上绣着黑色纹带,便让他显得雅俊而不失威武。

而只影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张脸。

六千七百年前,就是他带着天兵天将围困七寰阁,逼迫淮湮摔死了他和她的孩子!

天将却生。

“砰!”只影瞳孔皱缩,一记烈狐拳将毫无防备的却生打翻在地。

“你这个凶手!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儿!我要替他报仇!”只影说着又要下手。

淮湮连忙阻止了她。

却生满脸诧异地望着只影,随即将讶异的目光投向了淮湮。“呀,你小子没跟嫂子说实情啊?”

淮湮态度不太诚恳地向却生施了个小揖,“对不住了兄弟,我还没说。”

却生气得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淮湮的鼻子就开始数落他。“你小子,好样的啊。兄弟我这么帮你,你居然敢跟我玩阴的,借嫂子的手狠狠揍了我一拳。报复我是吧,他妈我不就是忘了施术,不小心让你儿子醒来过两次吗?你就这么对我……”

让你儿子醒来过两次……

让你儿子醒来过……

你儿子……

只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敲了一下,然而可笑的是,她居然还想让那根棍子再敲她一次。

“你们说什么?什么儿子?”只影抓住淮湮的臂袖,眼睛直直地望着淮湮,整个人散发出来的状态,就像灵魂被冲击了一般。

淮湮瞟了一眼却生,两人同时安静下来。

握住只影冰冷的手指,淮湮闭上眼,重重地呼吸了两下,再次睁眼时,海蓝色的眸子已经清明许多。“对不起,只影。虽然我非常明白这个消息对你的意义,但我还是没有告诉你,就是害怕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更害怕让你空欢喜一场,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只影眼神开始涣散,似乎失去了重心,然而马上又聚焦起来,“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告诉我,当年,六千七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生看了看执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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