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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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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请的那小子是谁?好艳福!”

“得了,他算什么东西?小心有命来,没命回哟!”

……

景横波站在玉楼二楼的窗前,看着底下的动静。

她被店主热情地接进来,没人问她的身份,没人对她进行任何查问,她被直接请入一间休息室,那里床帐被褥梳妆台准备齐全,连洗澡间都有。

店主让她好好休息,屋内用品随她取用,还送来一套精美的衣裙。

有两个小丫鬟随后进门伺候,问她要不要洗澡,神态恭敬。

景横波当然不要洗澡,她要解开谜团。

以她的口才,骗俩小丫头分分钟的事,没多久就知道了,原来这里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今晚来陪客的头牌。

玉楼坊群宴,将会请出最美的姑娘,来陪伺最重要的客人,这是惯例。

所以她出现时,所有人为她容貌所惊,自然而然便以为,她是那个来陪客的花魁。

至于她穿得简单,衣裳打扮都不像花魁什么的,倒也没人奇怪。玳瑁本地武风浓郁,世道不平,女子常常也学些粗浅武艺或者学会改装,以求保护自己。

景横波站在楼上,看见本地花魁们先后来到,有些青衣小轿,有些也随意步行,反正这店里安排周到,来了之后再化妆换衣都可以。

景横波有点奇怪,她看惯了古惑仔,这种黑道大聚会,难道不怕仇家混入?如果有人混进来,刺杀了谁谁谁,不是立刻就可能改朝换代?

小丫头们笑起来。

“姑娘大概是到玳瑁不久,不晓得我们玳瑁的规矩。玳瑁早在十年前,便由三门四盟七大帮首领定下规矩,但凡非武力争斗群聚场合,不允许任何人出手伤害他人。以此保证各家势力在需要和平谈判时,都能安安稳稳坐下来谈。这一条,所有首领都发过了血誓,我们玳瑁对誓言看得很重,一旦背誓,会被整个江湖群体追杀,永无宁日,没人敢违背。”

随后小丫头们委婉而又坚持地请景横波沐浴,景横波洗澡时,发现她们目光灼灼,行动轻捷,不动声色便检查完了她的衣裳。而屋子外头,时不时有人影闪过。

不是不查,是不动声色的查,确实,在这里刺杀很难,这屋里屋外有多少人和机关且不说,光外头各家势力安排的帮众,就好比铜墙铁壁,谁能飞得出去?

既然这样,那就顺水推舟,景横波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坐在妆台前化妆。

她谢绝了小丫头的帮忙,自己打开妆盒,面对那八蝠菱花铜镜时,她有隐约的恍惚。

仿佛还是玉照宫,台前对镜贴花黄,那一座属于她的妆台,映过她妆容,记载过她笑脸,揭开过地宫秘密,躺过翠姐尸体。

最后一霎铜镜留像,是否倒影的是她惨白容颜。

对镜,贴花黄。

她淡淡描眉,眉如远山,黛色青青。

如今那宫室是否凄凄清冷,蛛网尘结,黄铜镜上落满灰尘,再映不了人间万象,少年无忧。

镜中的那个人,此刻漂泊在千里之外,在黑暗而陌生的地方,一步步为生存挣扎。

她选桃红胭脂,眼角一抹,洒淡淡金粉。

金粉宫阙,桃花纷落,那一年玉照宫的春,从此留在了谁的记忆中?

她取艳红口脂,轻轻一抿,唇间便锁上那年春色。

人生最艳在少年,过了那一段流丽年代,便得敷上一层层的妆,施朱敷粉,点翠落脂,一段斑斓遮一层霜,忘却这秋深天凉。

她梳拢乌黑云鬓,高高堆起,簪一双并蒂秋海棠。

那年镜中人在身后,他俯身的气息香远而淡,她记得他手背的冷和细腻,像夏日里触及一抔干净的雪。

雪色暗影纱长裙,紫绡披帛镶浅金云纹边。依稀宫裙式样,端庄高贵,曳出的长长裙摆,却又暗藏几分风流华艳的脉脉心思。

她也曾是风流女王,帝歌回眸惊艳全城,狂野繁花雪纺裙拂过无数人心扉,却没能在自己的宝座丹墀上稳稳曳过。

所以,重新开始。

……

她自镜前盈盈立起,身后,两个小丫鬟,早已窒住了呼吸。

原先只觉得美,不需思考便认定必是第一花魁,此刻眼底那般容颜,却让人忽然觉得,花魁两字太过亵渎。

她们甚至不敢大声呼吸,怕呼吸太热太浊,污了这玉妆雪砌的美人。

景横波静静坐在镜前,恍惚里觉得,似乎自己像个盛装打扮的新娘子,在等待自己的良人。

随即她便轻轻扬起嘲讽的唇角。

这纷乱玳瑁,黑暗江湖,草莽聚会,哪来的良人?

……

天色越来越暗,姑娘们基本到齐,随即大佬们顺序出场。

她在楼上观,小丫头轻声介绍。

“高个子,脸色发金的是炎帮帮主华炎,也是今天的请客的主家。”

“竹竿一样瘦的是筏帮帮主,掌管北玳瑁水上生意。”

“光头,身上那柄刀比他人还高的是天意刀的王和尚。手下刀客八百,个个悍不畏死。”

……

“黄发虬髯,高大威猛的是烈火盟盟主蒙烈火,跟在他身边的是他家的六小姐,号称女六公子,据说才干超于众兄弟姐妹之上,最得蒙盟主喜爱。有说烈火盟将来要传给这位女公子,她曾公开扬言不嫁,只娶男人。”

“这是罗刹门的女门主,据说就叫罗刹,想不到今天她也来了。她是三门之一的主事人,也是这北玳瑁的头号首领。”

“另外几位我们也不认识,可能是从南玳瑁和黑水泽赶来的。其他几个大帮会的首领吧……好大阵仗……”

小丫头也发出了惊呼声,似乎她们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大阵仗。

看样子她们也不知道今天请的是谁,景横波心中一动,觉得玳瑁的江湖势力当真不可小觑。排名最弱的炎帮名下一个酒楼,培养的一对小丫头,对这些江湖事和江湖大佬都很熟悉,可以想见其余人的势力和能力。

不过,引发这么大阵仗的客人,却还没来。

看得出来,底下那些大佬们的脸色不大好看。

满街的随从们脸色更不好看。

出动如此阵仗,请这么样一个轰动玳瑁的客,换成任何人都该受宠若惊,早早等在门口才是,这位客人,却好大架子,让这许多大佬们等!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连楼上景横波都等出了好奇心——这时间也太长了,这些大佬们谁这样等过人?这位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激怒这玳瑁所有江湖势力?找死啊这是?

楼下一间静室内,喝茶等候的大佬们,已经喝了满肚子的水和怒气,大部分人都已经饿了,因饿而生火,个个眼神灼灼凶狠。

“如何至今不来?帖子到底有没有送到!”一个声若洪钟的老者,怒声问。

“回熊门主,帖子送到了,直接送到了对方山门,那边也说一定准时到。”立即有人颤声回答。

“要我说,就不该动用这么大阵仗请人。他配吗?你们偏偏说,这人能在我如此复杂的玳瑁扎根,悄然发展这样一股力量,非同小可。必须摆出足够大的阵仗,将之一举压服。现在人还没压服,自己倒先被人甩了一耳光,呵呵……”一个面白无须,腰若水蛇,眼角微微呈现不正常赤红色的男子,不住冷笑。

“或者,正是阵仗太大,此人吓得不敢来了,也未可知。”一个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笑道,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男子,那男子却微笑着,只遥遥望着窗外的道路。

“大太保此言有理。”罗刹门主忽然笑道,“如果这人真的不敢来了,我们聚齐一次也不容易,或者请大太保给我等传授一下经验,如何联系并取悦女王?”

“你说什么?”十三太保的头领,大太保一怔。

他身边一直望着窗外道路的男子,忽然回过头来。

……

同一个雨夜,和兴城的某条凄清巷子里,桐油伞下走着耶律祁。

鲜于庆跟在他一步之后,给他撑着伞,一句话也不敢说。

先生赶到和兴城,当然不会有什么事儿,那“内奸”是他安排的,已经闻风远避,先生顺势将和兴城堂口的事务进行了处理,准备明日赶往上元。

事情办得很顺利,先生心情应该不错,可此时他感觉到先生有沉沉的心事,比这初冬雨夜的天色还阴暗深重。

“鲜于。”耶律祁忽然开口。

“属下在。”

“咱们影阁,在玳瑁悄然发展了五年,到如今要想壮大,也不可能再隐藏下去。三门四盟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影阁的存在了吧?”

“我想……是的。”

“既然发现,也不必躲着了,你觉得影阁和我,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玳瑁众多势力之前?”

鲜于庆只觉得嘴角发苦,在伞下躬低了身。

“一切凭阁主自决。”

“或者也不用我想出场方式,”耶律祁轻轻道,“那些盟主帮主,知道了影阁存在,难道还会放过么?”

鲜于庆不敢说话,背上的汗,一层层浸出来。好在这冬日冷雨不绝,早已将袍子微湿,倒也看不出。

“比如……”耶律祁声音更轻,“三门四盟七大帮联袂,来一场大宴。”

鲜于庆震了一震,咬咬牙抬起头来,耶律祁却在此刻将头转了过去。

鲜于庆愕然看着主子背影,他的身影被细雨勾勒得朦胧,发丝笼着晶莹的水雾。

“不怀好意的大宴啊……”耶律祁注视着北方,唇角渐渐弯出一抹,微带讥嘲的弧度。

“既然有人傻兮兮地,自愿冲上来代我挨刀,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

关家川的玉楼之内,罗刹还在盯着大太保屈少宏冷笑。

她已经接到了消息,说女王早已下山,并且和十三太保有所勾连。现在她门下的人,正寻到七峰山一个猎户之女,帮忙追踪女王。她因此想起属下暗堂回报,十三太保近期常往七峰镇去的事,两相对照,自然觉得可疑。

大太保却听得一头雾水,愕然望了望身边的二太保简之卓。

大太保心中有微微烦躁,最近诸事不顺,七峰镇地下暗堂被毁,十二太保残废,失却了很多重要资料,转移后培育的凶兽也连连死亡。发生这么多糟心事儿,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现场虽有烈火盟和玉带帮留下的线索,但老二拦下了激愤要去寻仇的众人,说此事还有蹊跷,要从长计议。如今听罗刹忽然冒出这么不阴不阳的一句,顿觉不好——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简之卓的注意力,却依旧在外面的街道上。眉间有微微的凝重。

有人烦躁地嘀咕一句:“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

他在做什么?

他在梳妆。

男子用上这个词,似乎有点不对劲,然而他此刻镜前的姿态,竟也是从容而风情的。

黄铜镜很亮,映出镜中人无双容色。

镜边一个小盒里,有一块薄薄的皮肤状胶贴,他解开衣襟,铜镜映出他胸口一线深红,那是刀伤的痕。

雨天,镜上水汽濛濛,映得伤口如樱色,凄艳。

他用那块假皮肤,贴上伤痕,遮住。自从发现她有撕衣看胸口习惯后,他每次出门必贴。

镜旁还有两个薄薄的人皮面具,及一张十分精致的白银面具。

他戴上一层面具,铜镜里是一个清秀温雅的少年男子,面容微微带着笑意,笑意微微有些羞怯。

人一生顶一张脸,心中却有千面。于他,千张面目,满满只写一个名字。

这张面具很长,连着脖颈,一直到胸膛,为此他脱了上衣,细细将面具抹平。

这是特制面具,极其细腻真实,可以反应脸部一切表情,更重要的是,这面具的揭口在胸部,所以如果想习惯性从脖子或者耳后揭起,是发现不了的。

贴完第一张,再拿起第二张面具戴上,依旧是英俊男子形象。他总觉得,一张好皮囊,可以打消她更多的怀疑。毕竟,长得好的人,一般都不喜欢戴面具。

当然也不能长得太好,最起码不能超过他。

面具和脖颈接缝处近乎天衣无缝,他却左看右看,觉得自己的皮肤太白了些,取了点粉,将接缝处慢慢抹平。

一颗心,千面妆,所有的翻覆浮沉,都只为她的镜像。

最后,拿起白银面具。

面具非常精美,线条柔和,银光近乎灿烂,却又不咄咄逼人。

他知自己本来的面目,虽美却冷,总担心不够柔和,棱角磨伤她的脆弱。

所以做个面具,看起来欢欢喜喜。

一切规整完毕,他瞧瞧,觉得下颌之处,似乎太过清瘦,他想了一阵,没想出什么办法可以遮掩,忽然又微微一笑——遮掩什么?瘦了,看起来就更不像了,也不用费心一层层掩盖了。

他站起身来,护卫递上披风。身边的护卫都是重新选过的,是早早开始培养,但一直没有见过光的密卫,都是生脸孔。

他起身的时候,透过窗口,看见廊下站着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

“这是二护法雷生雨。”护卫给他介绍,“鲜于大护法出门去了。雷二护法自请护送先生去赴宴。”

他目光在那人身上掠过,点一点头,“很好。”

……

玉楼静室内已经近乎争吵。

等待让人烦躁,罗刹紧紧盯住大太保,旁敲侧击暗示他交出女王,大太保自然矢口否认,两边渐渐发展为唇枪舌剑,火气暗生,都在想着等会那穆先生到了,一定要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没有参与争吵,一直望着街道若有所思的二太保简之卓,忽然道:“来了!”

……“来了!”三楼上站在景横波身侧的小丫头,忽然发声。

景横波远远下望,就看见街道上人头如流水分开,现出一行人,那行人人数不多,不过三五人,在挤挤挨挨的街道上从容缓行。最前面有个英俊男子,推着一个轮椅。

她怔了怔,没想到这次被请的,是个残废?

玉楼门前和街道两侧的铺面,都点着硕大的风灯,照出一色润润的红影,映上那人月白色的轻袍,显出些融融的暖意。从景横波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流水般的乌发。轮椅在不平的青石路面上有些颠簸,一些银亮的光便在他发梢底闪耀,也不知是这雨天反光,还是自然生成。而他姿态微懒,斜斜撑着轮椅扶手,半截衣袖垂下,露出一截腕骨,玉般温润,雕刻般精致。远远看去,手腕和手指的姿态,似一朵默然开放的白花。

她忽然觉得,这必定是个风华难言的男子。

如同先前她到来一般,现在的街道也恢复了安静,甚至比先前更静,这男子身上似乎有种奇特的气场,稳稳将人的思维和呼吸摄住。

一时只闻轮椅车轮轧过地面的辘辘之声。

静室内的大佬们也有些惊震,有些人甚至下意识抬了抬屁股,想要起身迎接,却在他人惊讶的目光中霍然顿住,心中暗惊自己怎么忽然失态了。

罗刹门主却在轻轻叹息,眼放异光,“想不到传说中的穆先生,竟然是这般人才!”

众人听着她语气中的贪恋,心中暗笑——女门主好色毛病,又发作了。

混久江湖的人都有眼力,看得出哪怕戴着面具坐着轮椅,这男子依旧一身的好风华,绝非普通人物。

连那神态倨傲的烈火盟女公子,都饶有兴致地盯了穆先生一眼,不过她目光落在轮椅上时,便冷冷又撇过头去。

楼上景横波的注意力,却远远落于一边街巷入口。

那边来了一辆小轿,十分精致华贵,深红的帘幕垂金铃,影影绰绰可以看见里面盛装打扮的美人。

来伺候的女人们都已经到了,这时候还姗姗来迟的,应该是最重要,或者自以为最重要的一位。

如果让这花魁进来,她就穿帮了。

景横波在高楼之上,招了招手。

一块飞石,弹入轿中,擦着那即将出轿的女子面门而过,那女子啊一声低叫,惊倒在轿中。

她晕了,轿夫只得匆匆将轿子又抬了回去。

这一幕在街外,发生在所有人背后,又极快。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穆先生身上,无人注意。

轮椅上,穆先生忽然侧身,对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又抬头,对三楼看了一眼。

景横波已经将身子缩了回去。

解决了可能出现的穿帮麻烦,她静静坐在黑暗里,想到那轮椅上的穆先生,久闻大名,今日终见其人。

不知怎的,有点心乱。

门忽然被敲响,店主在门外道:“请姑娘到二楼雅间去,我们要选出奉菜的美人。”

……

------题外话------

景花魁:大爷,想看朕戏美男吗?想看朕玩玳瑁吗?想看朕虐傻叉吗?想——看——吗?票呢?

第四十九章 双骄

穆先生到的时候,大佬们一个都没出来迎接,他在披红挂彩的门前停下,那里有三个阶梯。

他默默望着那阶梯,身后是默默望着他的人们。

前方静室内,江湖霸主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任你如何架子大,此刻你打算如何体面地进门?

这阶梯是灌封浇筑的麻石,拆不掉,也踏不平。

无人搀扶,这门进得狼狈,先前摆出的架子,就瞬间塌了。

面子说到底,不是靠着践踏别人挣来的。是靠实力一点点挣的。

他在阶梯前停住,看也不看前头的人,淡淡道:“铺平。”

众人唇角露出讥笑之意——用木板铺平阶梯。推轮椅上去,是个办法,但是他能从周围的店铺里,借到一块木板吗?

想着他的护卫,在店铺求借或者购买木板,频遭冷眼的模样,众人笑得就越发快意。

一言不发就扳回一成的感觉,真的很快意。

罗刹透过窗户,看了二护法雷生雨一眼,雷生雨一脸恭敬之色,站在一边,看起来就是一个唯主子之命是从的忠心属下。

周围店铺很多木板,铺板就是木板,老板们将铺板下下来,掂在手掌上,甩得噼啪响,斜眼笑看穆先生这群人,等着他们来求借或者硬要,然后正好,揍他个七窍生烟。

护卫们却没有去借或者寻找木板。

一个汉子走上几步,看起来平平常常的人,每一步身体就涨大一圈,走到台阶下时,他涨大的身体已经将衣服崩破,他干脆将衣服甩掉,露出一身黝黑如铁,发出油光的肌肉。

然后他砰一声,扑倒在台阶上,稍一运气,周身肌肉坚实地贲起。

他用自己的身体,将台阶“铺平”。

不等瞠目结舌的霸主们反应过来,护卫们已经簇拥着穆先生的轮椅,驶过了那汉子身体。数百斤重量从人体上压过,众人并没有听见任何骨裂的声音。

整个玉楼坊,静悄悄。

轮椅进入楼内那一霎,那汉子吐气开声,一跃而起,周身无伤,他的同伴扔给他一件外袍,他随意穿上,眼看着身体就慢慢缩了回去,看起来一如常人。

静室很静,霸主们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铁布衫横练功夫,很多人都有,但在这种时候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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