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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心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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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田傻在那儿,怔目不能言。

她一手还拽着门,门外,是正举着手准备叫门的段二姐,同样被唬了一跳,又挤一挤眼睛笑出来,“闺女,你看是哪一位天大的贵客来了?”

青田早看见了,他实在显眼,整间小客厅里都是他:身高而体魁,气宇端凝。他也微一愣,就向她走来,走路略有些高低不平,如一颗跳动不稳的心。似乎只一霎,段二姐就从她视线里退开,他已站来她面前,面峻如山,神和似水。

也不知中了哪门子邪,一看见齐奢,青田骤觉委屈得不行,所有的难过一下子全涌起,泪水不问情由地夺眶而出,夺口而出的却是:“在御病了,三天不吃食了。”

第57章 迎仙客(22)

齐奢见青田只邋遢地套着件半新不旧的淡墨画绸袄,脂粉半残,瘦比飞燕,而面上的两道清泪则是燕子低飞所带来的雨水——第一场谷雨,绵绵地落入他心底,把他的心变得又潮湿又温暖,适合万物生长。

他想为她揾泪,却有反常的紧张,伸出手,又放低,连说起话来也有些结结巴巴的:“别、别、别哭,别着急,周敦,马上差人去太医院调个吏目过来。”

槐花胡同原就与皇城离得并不远,不多时,已有一位宫中的老兽医急急赶到。青田避入了后房,约有小半个时辰,便听到齐奢在帘外唤她。她挑帘而出,屋子里只他一人,猫儿在御被他托在两臂间,四脚朝天地向后挂着头,睡得不知道多香。他带笑将它递来,“用过药了,没大事儿。”

青田接过猫,心疼地嗅抚着,“虫症?”

“嗯,”齐奢的一双笑目分寸不离地睇着她,“还有相思病,见着三爷我就好了。”

瞧着对面的那双眼,青田就生出些难言的感慨来。她紧紧地拥住了爱猫,指上的一枚红剌石小戒清辉如许。“原是冲着在御的面子,我就说上回惹三爷生气,三爷再不肯登我的门了。”

齐奢掠衣在榻头坐下,恰好触到了结有着硬痂的大腿,不计前嫌地笑一笑,“上回我那不是生气,是——撒娇。您不哄,我只好自己腆着大脸找回来了,怎么,不再赶我走了?”

青田轻手把在御搁去一边,从茶槅里取了只玉盅,斟了一盅香茶奉上,“我给三爷讲个故事。”

齐奢似有洞彻,却只掸了掸身上素净的暗花云头如意锦袍,“洗耳恭听。”

喉间先涌起了一股酸涩,青田将之淡淡地扫去,似天际的一抹流岚风吹云散,“三爷可还记得惜珠?惜珠十五岁那年,有个苏州的绸缎商看上了她,在这里一住就是大半年。惜珠问这绸缎商有多爱她,商人说爱到为她做什么都行,她就要人家拔两颗牙下来证明,这人真就拔了两颗牙给她。后来床头金尽,惜珠赶他走,这人要讨回自己的牙,惜珠就打开一只匣子,冷笑着让他自己找。匣子里,满满全是牙。不怕跟三爷说实话,青田我也有这样的一只匣子,里头装着的是许多男人的心。可我自己的心,也早就给了另一个男人。三爷想要的,青田这里没有,不愿浪费您的时间。”

齐奢若有所思地眨了几下眼,便重显悠然,“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十岁那年,我被送去蒙古鞑靼做人质。蒙古男子自小人人会摔跤,我心里羡慕,也想学。可那时候两国交战,我一凑过去,男孩子们就打我,直接把我摔去地下,用我听不懂的话骂我。我腿脚不好,所以被摔倒以后爬起来很费力——而且姿势相当难看,但每次被摔倒,每次我都爬起来,一天总要被摔个百十回。就这么过了大半年,我摔倒得越来越慢,爬起来得越来越快,连人家骂我的蒙古话都懂个八九不离十了。然后有一天,我正从地上往起爬,有个男孩子向我伸出手,说:‘你想学摔跤,我教你。’我曾跟你说过,我‘几乎’不相信任何人,这个当时年纪同我一般大的男孩,到现在都是‘几乎’中的一个。青田,你能一次次把我摔倒,我就能不怕姿势难看,一次次爬起来,直到你愿意向我伸出手的一天,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敢肯定会比什么都值得。至于你说的——,是,你的心是给出去了,不过明珠暗投。看看你,浑身上下都是痛苦,痛苦在,心一定在。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慢说伤了心了,不过这就跟在御闹虫一样,也是病,治得妥就会好,反正你的情形也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干嘛不让我这个蒙古大夫死马当活马医呢?实话说吧,我从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想一个人想到食不甘味、寝不安枕的地步,你给我的这份心动,在我已实属难得,不用你再额外给什么。若有天你肯与我以心换心,当然好,可即便你始终都对我了无心思,我也坦然受之,所以你不消有任何顾虑。”

他长歇了一口气,又将眉峰一挑,“好了,前后算起来,你都逼着我表白过三回了,仗美行凶也该有个限度。我总说事不过三,这话以后别再提了。”

“事不过三,”一阵静默后,青田抬眸相迎,目光透明却苍凉,“青田已向三爷求恳过两件事,不知三爷可否最后一次不吝援手?”

第58章 迎仙客(23)

齐奢直面她一笑,阔大平和,“你甭看我近一阵人不到,可你这儿有什么新闻,我一桩不拉全晓得。你近来新做的几个阔客不是家财巨万,就是门第清华,在你这儿万儿八千地争先报效,把钱看得一钱不值,折腾了几个月,连个能借干铺的也没有。这些人全是花丛老手,却个个落了你的圈套,你这般老辣手段,不消说,自然是一等一敲竹杠的都头、砍斧头的名手。打今儿起,你也就只管把我当做天字一号的瘟生、举世无二的冤桶,要出钱、要出力,你只管说,也不必那套惺惺作态,大方告诉我就成,我一定妥妥当当地替你办到。”

青田抬了抬嘴角,垂眉望向腕子上一只松得快褪上手背的龙头银镯,“三爷经天纬地、雄才大略,我怎敢当您是瘟生冤桶?这件事不消您出钱,也不消您出力,只消您开口说句话。我妈妈经营这怀雅堂赚得是不少,可花得也多,她老人家本就是个用钱挥霍的性子,再加上孝敬地盘的,还有各处饭庄、绸缎庄、银楼、首饰铺、车马铺子的欠款,面子上看着轰轰烈烈,里子也是紧紧巴巴。摸着良心说,妈妈对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我在这里的起居服用都是公主似的排场,我又原不是自家身体,待要说不做生意,实在说不出口。可我每日躺在床上,想到一睁眼就又是晚上,就又要对着一堆男人抹巾障袖、卖弄风骚,我就睡不着,睡着了,就只想永远地睡过去。三爷,我早就没什么别的念想了,就只想能清清静静地过一段,也许过了这一段……”她忽一哽,似是被什么生生抵住了喉头,哑声道,“能不能烦您出面同妈妈说一声,就说暂时不让我接客做生意了。”

齐奢看着青田红目咬泪的模样,就一下看见了许多事。他心头绞动,却仅仅语带调侃地笑了笑,“惜珠才去不久,你就是段二姐最大的摇钱树,多少人想包你一节半节的生意她尚且不准,我一句话,她就乖乖地让你不做生意?你当我是谁,当朝摄政王?”

一丝笑意自青田喑哑的泪音中升起,如子夜里的一线光,“三爷听腻了,我也说腻了,可还是得说:多谢。”

“是我多谢,今天真开心能见到你——”齐奢的眼目内是不染尘的欢喜,把下颚扬起,朝那边榻头的在御一指,“还有它。”

猫睡着,却灵犀一抽,“咕噜”打个嗝,逗得两个人全笑起来,笑声蹁跹,宛若张张金黄的秋叶。

叶儿接二连三地被风潲在了窗纸上,徐徐之间,就变作了雨打秋窗,还不等细雨涟涟把天色灰暗,业已又韶光暗换,瑞雪兆丰年了。

注释:

或“下迁”,即降职贬官。

又称“七去”、“七弃”,分别为:不顺、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只要妻子符合其中一条,丈夫及其家族就可休妻。

参见(清)韩邦庆《海上花列传》第二十三回:外甥女听未背后言,家主婆出尽当场丑。

“剪边儿”,夺取别人所爱的妓女。

(宋)张俞《蚕妇》:“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镶边儿”,给朋友相好的妓女捧场。

参见(清)青心才人《金云翘传》第三回:两意坚蓝桥有路,通宵乐白璧无瑕。

(唐)温庭筠《碧涧驿晓思》:“香灯伴残梦,楚国在天涯。月落子规歇,满庭山杏花。”

在妓女破处后,紧接着与其同床,叫做“挨城门”。

(五代十国)花蕊夫人《宫辞》。

(五代十国)花蕊夫人《口占答宋太祖述亡国诗》。

古代女官名,与“校书”一词一样,都是对妓女的敬称。

(唐)惠能《菩提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平水韵》将汉字划为一百零六韵部,每韵包含若干字。作律、绝诗,韵脚必须出自同一韵部。

(唐)李商隐《无题》:“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句出《尚书·召诂》。

(唐)李白《妾薄命》:“汉帝宠阿娇,贮之黄金屋。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玉珠。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第59章 忆王孙(1)

1。

这大半年以来,青田所过的完全是另一种生活。

自齐奢当天一发话,段二姐哪敢儿戏,也马上派人散出了消息,说青田忽发重病,暂时“摘牌子”,不能再应酬生意。冯公爷等几名老客上门探病,段二姐也百般挡驾,拐弯抹角地透了些蛛丝马迹出来。这些主儿们虽个个有钱有势,可加起来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尽管怨声连连,却也只能眼巴巴干看着青田的水牌被从花名格上摘除,自此谢客避世。

青田搬出了怀雅堂最为著名的双层走马楼,住进了小跨院的一所精舍内。隔着一道墙,那边是名士分韵、佳人佐酒,这边,她则焚一炉香,将整卷的《大藏经》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录。从前她也粗翻过入门的《金刚经》、《华严经》……还拿来同暮云取笑:“涅槃境界无趣得紧,不知何来那么多修佛之人。”而今想起自己的妄言,一脸苦笑。这样地不知天高地厚,只因她根本没试过和痛苦同息同游。眼下她一心所求,就是众苦永寂。手酸眼涩地誊写着,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最开始,那些字只是字,她仍会为一个相像的背影、一条似曾相识的玉坠,甚至是过耳曲词中一声含娇带怨的“郎啊”,而被彻底击溃、痛不欲生。但逐渐地,她开始会对着一句经文发半日的傻,有一些冷冷的安宁偶尔取代了一刻不停的噬心之苦。而在这场与世隔绝的清修中,除了假母段二姐或相好的一群姊妹外,青田唯一的访客就是齐奢。

每隔三天五日,他就会来探望她。有时带来医她胃病的苦药,或一些奇瑞异香;有时伴着她烹茶扫雪,下一局哑棋;有时极其地来去匆匆,只翻一翻她新抄的经文,赞她的字又有进境;有时则有半日的闲空,陪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有一次,他眼里满布着血丝,嗓音嘶沙,显然是文山会海一夜无眠,依旧一个笑话接着一个,娓娓不倦。青田礼节性地笑一笑,不是不感动的,“三爷,多少大事儿等着您,这么忙,不用总来陪我。”

他刻意扫了扫喉咙,再开声,还是哑兮兮的,“不是我陪你,我知道你也不用我陪,是我自己想你,烦你陪我。还有,都这么熟了,别老‘您’、‘您’的,听着生分,叫‘你’就成。”

此后,他就是她的“你”了。

对这个“你”,不知不觉间,青田就把许多沉沉的心事浅浅道来。会先熟极而流地背一段佛偈,再自嘲而笑,“你看,所有的道理我都跟自己讲得明白,可心里就是想不通,就是难受。”

齐奢往紫铜手炉中添一锭香饼,慢条斯理道:“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

青田愣一愣,“噗嗤”一下笑了。这是长久以来,她第一次真正因快乐而笑。

这是段著名的公案,话说苏轼在黄州时,一日诗兴大发,吟哦曰:“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意指佛法高深,令人面对称、讥、毁、誉、利、衰、苦、乐四顺四违之情不动不摇,庄严安稳,字面上是赞佛,其实是暗夸自己已达到心不为物转的超然。诗成后,苏轼特地派人送去给归宗寺的佛印禅师一览,谁知佛印看罢,大笔一挥,居然在好友的得意之作下批了这么一个字:“屁”。收到回信的苏轼大为震怒,亲自坐船过江找佛印评理:“这诗哪里有错?”佛印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而道:“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苏轼幡然顿悟。

“苏东坡亦不能免俗,何况你我?”在一丝逸然升起的清香中,齐奢合上炉盖,把手炉递给青田,“道理是道理,感受是感受,疼在谁身上谁自己知道,无有代者。我明白,我也这么过来的。”

青田略有所悟,“你说的是——?”

“嗯,我父皇。”他意态安详地点点头,“我这条右腿就是他留给我的纪念。我和你提过,我八岁继储那天,在皇极殿被一根从天而降的横梁砸断了腿,养伤养了好几个月,再下地就成了跛子,也失去了储位。到底是孩子,只当自己时乖命蹇,虽难受,也只得认命罢了。又过了足足九年,我已在鞑靼为质又私逃回国后,才得知是父皇暗中指使了一切。我一直都明白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在那一刻,我早已痊愈的腿骨竟然又开始疼,疼得我当场就坐在了地下,抱着小腿淌冷汗。我在鞑靼时常常去打狼,有一回被狼一口咬在身上,就是那个感觉:你疼,疼得要命,但还有更要命的——”齐奢缄默了一刻,如同在等待什么从他身上一点点碾过,“恐惧,至深的恐惧。曾经有一段,我恨不得干脆把这条腿给截掉,因为只要我多看它一眼,它就会发作,从骨头缝里一层层地往外冒寒气,简直像是个活生生的怪物。”

“现在呢?好了,过去了?”

“好了,过去了,”齐奢瞧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把它略微地转半圈,“全都过去了。现在我瞧着这条瘸腿,仍然不大喜欢它,但它再也不会疼了,就像从来没伤过一样。所以你别担心,你也会好的,而且都不会少条胳膊断条腿,你会好得完完全全,连个疤也不会留下。”

青田的反应是一个下牵嘴角的、拧拧巴巴的笑,“你这么确定?”

“人这一辈子就像在狼口里求生,每个人最后都难逃一死。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被狼咬住第一口时就软在了地下,只等着被一口口吞掉,不过总还是有些人能撂倒一只又一只扑上来的恶狼,直到命定的时刻降临。如果世上只有这两种人的话,你是后一种。”

青田依然是一掬苦笑,“三爷过奖。”

“这不是夸奖。你是天生的斗士,自然老天就会给你比别人更多的坎坷和恶斗。不过好在只要能挺过最坏的,没准就能得到最好的。”他站起身踱到了山墙的窗边,伸手推开窗,立时扑入了一股雪霁后的冷气。他拧过脸,深黑色的眼底有一丝反照出的清光。

“雪停了,明儿跟我出去转转吧。”

2。

就从这一天以后,时不时地,就有两辆油壁车等在怀雅堂后门。青田随着齐奢几乎将京城四处玩了个遍:香山赏雪、卢沟望月、什刹海弄舟、黄金台看夕照……这一日暮烟沉沉时,他又将她带去个新地方:庙前街。

庙前街就在庙右街的西向对过,又叫促织街,顾名思义,正是京城里著名的蟋蟀斗场。每年七八月,一条街上均是瞿瞿虫叫,家家户户开盘设赌。

青田见车子在这里停下,讶异道:“来促织街做什么?”

齐奢穿着件猞猴皮袍,领口露出半寸来长的黑毛出风拥在他颈下,是狮的鬃毛,昂藏持重。“促织街,自然来斗蛐蛐。”

青田则裹在件里外发烧的掐腰白狐褂子里,像只娇纤的小狐。“冬天也能斗蛐蛐?”

他笑而不答,领她跨过了一道黑漆小门。门脸并不起眼,绕过照壁后却是别有洞天:流水一弯,板桥一曲,桥后是美轮美奂的五间统厅,灯烛炽目。一同进门的周敦和何无为两人显然对此处很熟悉,暮云却甚为好奇地东张西望。一位老板模样的人早守在桥头,急急如律令地趋上前,“王爷今儿难得有空,赏脸来玩一手?”又偷眼瞄了瞄齐奢身后的青田,也叫一声“姑娘”。

齐奢仅只“嗯”一声,倒是周敦在后头与那人搭腔:“老白,你这儿最近有什么好牙口没有?”

老白猫着腰,一迭声地应:“有、有,有几口上好的,百年难得一见。”

“你这么一说,王爷倒非瞧瞧不可了?”

“是、是,小的一会子就将几口极品全部呈上,王爷若有雅兴,不妨亲自挑选斗将。”老白一头说,一头便将一行人引入了大厅。

说也奇怪,外头天寒地冻的,一跨过厅门却是热气扑面,又并不见火盆火炉一类的取暖之物。厅后左右各立着八名极艳腴的丫鬟,一同向齐奢与青田压身万福,“您请这边宽衣。”

齐奢熟门熟路地自行从厅东的一扇小门穿出,青田虽心头犯疑,但一身的皮毛衣裳确实热得穿不住,便也随同这厢的几名丫鬟越过西门。出了门左手一拐,就进了一道小穹廊,廊道尽头是一间大屋。屋子里同样是春气蒸腾,立着两排绝大的衣柜,丫鬟们将柜门一一扭开,“姑娘可有中意的?还是咱们替姑娘拣一身?”只见柜内叠放着各样各色的衫袄裤裙、大小不一的绣花宝鞋,皆是簇新的上等宫料,竟连顶级的制衣铺子也赶不上这等阵仗。

第60章 忆王孙(2)

青田忙摇了摇手,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用,我自己带的有衣包。暮云!”

以往出局时,必有一堆娘姨跟班,所携的不止一个衣包,但随齐奢出游,青田多只带暮云一人,故此衣包也小小的,单装着几件便服。暮云打开来,取一件丁香紫的亮绸短腰夹衣、一条墨蓝的暗花裙为青田换过,自己也脱去了外褂,主仆俩便随引路的丫鬟来至一套华光灿灿的雅间。

何无为守在房间外,周敦在里头打陪,齐奢亦换过一身黑地银花的丝绵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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