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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的脸好疼……”许久，章心芮才吐出几个字。
程景泰的目光落在章心芮被纱布缠满的脸颊上，她脸上唯一露出来的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他眸光里再度露出危险的信息，但一闪而过，他努力的扬了扬唇，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医生开了药，服了药就不疼了。”
“嗯。”章心芮听着程景泰柔和的声音，犹如吃了安心丸一样，她轻声应了。
他说的，她都信。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他看了一眼程景泰，随后转向章心芮：“太太，除了脸疼，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第306章 她的脸，还有救吗
章心芮躺在病**上，感觉身体动弹不得，所以她只开口说了一个字：“没。”
“好，我已经开了药，请按时服用，我现在要剪开您脸上的纱布，重新换药，现在方便吗？”医生小心翼翼的开口，目光不时飘向一旁面带笑容的男人。
“可以。”章心芮应了。
程景泰帮着护士让章心芮坐起身，他也坐在**沿上，让章心芮靠在他的怀里，章心芮看了程景泰一眼，她居然在他的身上闻到了浓浓的烟草味。
烟草味和古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说不出来的突兀，然而，躺在熟悉的怀抱中，章心芮还是放松多了。
医生和程景泰对视一眼，他握着剪刀的手，便去剪开章心芮脸上的纱布，纱布一掉落，章心芮便要伸手去摸。
程景泰一把扣住她的手，忍住内心的颤动，低声道：“手上有细菌，不能摸。”
章心芮听了，便不再动。
一旁的**在看到她那张脸的那一刻，立马背过身去。
“出去吧，我来就行。”医生看了一眼护士。
医生拿起手中的棉签，先是帮她清理一遍，随后开始上药，他虽然从医三十多年，然而这一刻，他的手还是止不住轻微颤抖。
这张脸……
医生上好药，再次用纱布将章心芮的脸缠好。
章心芮明显感觉到程景泰的身子紧绷着，他握住自己的手指也不断的收紧。
“医生，请问我的脸到底怎么样了？”刚才护士反常的表现，她不是没有看见。
“只要好好治疗，会好起来的。”老医生模凌两可的答。
“嗯。”章心芮闻言，紧张的心情放松一些。
扶着章心芮躺下，程景泰跟着医生去到外面的客厅，压低了声音交谈。
“……她的脸……”程景泰开口，声音低沉得厉害，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停顿后，道：“她的脸还有救吗？”
老医生无比同情的看着程景泰，轻轻的摇头：“我的建议是，等她修养得差不多了，先生您最好带她去国外的整形医院看看……也许有救……”
程景泰闻言，隐忍了许久的情绪，此刻都化作眼睛上蒙住的一层雾气。
也许，这是一个多么有希望的词语，但此刻，程景泰只听到了绝望。
是真的绝望，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绝望。
看着心爱的女人受苦，他却只能袖手旁观。
老医生默默的离开，房间里只剩下程景泰一个人，他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他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拳头，他默默的告诉自己，他不能倒下，她只有他了……
程景泰站起身，身子有些摇晃，他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他收敛心神，扶着墙壁走进去，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
“饿了吗？你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我让刘叔送过来。”程景泰坐在病**前。
章心芮现在还很虚弱，她看向程景泰，有些心疼的道：“好……你的眼里都是红血丝，没睡好吗？”
第307章 陪我睡会
还不等程景泰回答，房门就被敲响。
“进来。”程景泰淡淡的应声。
“老板……”助理的手上抱着一大堆文件，程景泰三天没有去公司，文件已经堆积如山，他知道不该打扰，但有些事情必须要由程景泰来决策。
助理看到程景泰满脸的倦容，他刚要出口的话就生生的咽了下去。
“太太，您劝劝老板吧，他已经三天不眠不休了，饭也没好好……”助理看向章心芮，然而话说到一半，接收到程景泰冷冽的眼神，他就住了嘴。
“三天？”章心芮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怪不得他看上去那么疲倦。
“你别听他瞎说，我吃得好睡得好。”程景泰满脸的笑容，可是依旧掩盖不了他疲惫的事实。
章心芮也不和他争，她挪动身子，拍拍身侧的位置，柔声道：“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章心芮住的是vp病房，病**是两米乘以两米的，所以睡两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程景泰看了一眼助理，那眼神好似在说：多事！
然而，他还是依言躺上去，对着助理吩咐：“让老刘送些吃的过来。”
“是，老板。”助理应了，他就知道，除了太太，没人治得了老板。
程景泰躺上去，他伸出手臂，从章心芮的脑后穿插过去，拥着她，这一刻，他心里的情绪不断的翻滚，他只是闭上眼睛，他多希望这只是他做的一个噩梦，梦醒了，他们已经在浪漫的法国……
章心芮的脸受伤了，她不能侧着身子睡，只好平躺着，即便这样，程景泰身上浓浓的烟草味还是不断的灌入她的鼻腔，她闻着有些难受，动了好几下身子。
程景泰睁开带着雾气的眼眸，轻声道：“怎么了，不舒服？”
“你把外套脱下来。”章心芮说话间要去解他风衣的纽扣。
程景泰握住她的手，笑笑：“我来。”
外套放在一旁，他依旧像刚才一样拥着章心芮，章心芮总算觉得好受多了，他的身上依旧是她喜欢的，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章心芮的手落下，覆在程景泰搂住她腰身上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几乎占据了她大半个腰身，手心的温度也有些烫，隔着一层薄薄的病服烙在她的肌肤上，即便她闭上眼睛，也知道他在。
不一会儿，耳畔就传来程景泰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真的累了。
章心芮昏睡了三天，现在倒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的手还是忍不住覆上自己的脸颊，然而，隔着厚厚的纱布，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心里总是免不了忐忑。
正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房间门被人推开了。
“哐”的一声，门搭在墙壁上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很响，有些吓人。
“心芮！”章星然满脸焦急的看着她。
章心芮的手轻轻覆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程景泰才睡着，不能吵醒他。
她侧过脸去看程景泰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醒来，她再转过头看章星然。
第308章 心芮，还疼吗？
章星然看着头上一圈圈都是纱布，只剩下两个眼睛的章心芮，他的脚步都定在原地，怎么都移不动。原来不是外面的记者胡写的，心芮……她的脸……
章星然就这么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章心芮，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章心芮身边正在熟睡的程景泰，他说他会对她好，就是这么对她好的？
“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章心芮轻轻的道。
章星然压抑住心里的悲痛和愤怒，快步走到章心芮的面前，他伸出手，颤抖着，终究没有覆上章心芮的脸，他垂下手，呼吸间都是搁置在一旁的药物的气味。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闷得慌，可是在章心芮面前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好在他曾经是演员，演技还不错，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伸手握住章心芮的手，他的大手包裹着她柔软的小手那一刻，他的情绪差点再次失控。
“……心芮，还疼吗？”章星然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章心芮倒是还记得前段时间两人才传了绯闻，她不动声色的将手缩回来，轻声道：“哥，我没事，医生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手心里一空，章星然觉的自己的心也跟着掏空一般，许久，他抬起手落在了章心芮的发顶，颤抖的手指始终没有办法向下，他听说是被泼了硫酸……
硫酸！
他找遍了整个京都，也没有找到李黎那个贱人！如果遇到了，他会让她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章星然站在那里半晌，终究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这样的沉寂状态直到助理推门进来，他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对着章心芮微微颔首。
“太太，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助理起身，说话间把餐点拿起给章心芮看了看。
章心芮摆摆手，垂首看了眼熟睡中的程景泰：“我等景泰醒了一起吃。”
程景泰也很警觉，虽然几人压低了声音，他还是醒了。
章心芮看到他睁开迷茫的眼睛，眼里的红血丝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陪我去吃饭吧。”章心芮看着他。
程景泰闻言，撑起身子，他才注意到章星然的存在。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但明显感觉到章星然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他只是别开目光，看向章心芮，声音中带着笑意：“饿了？”
章心芮点头。
于是程景泰便下**，从助理手中接过温度刚刚好的汤碗，他一勺一勺的喂章心芮喝下。
章心芮脸上的伤很严重，现在只能吃一些流食，连张嘴的力度大了，都会扯着肌肉疼。
她的眼中带着笑意，喝完了一整碗营养汤。
见程景泰放下碗，一直沉默的章星然突然出声：“程总，我们谈谈。”
章心芮闻言，流露出探究的目光。
程景泰站起身，拍拍章心芮的后背，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神情，随后站起身，跟着离开病房。
助理见状立马跟过去，他眼明手快的接住章星然挥向程景泰的拳头。
第309章 我的脸，还没好吗
章星然怒目看着程景泰，冷冷的道：“叫你手下的人把手放开！”
程景泰只是扬眉看着章星然，他已经够烦了，这小子还来添乱。
“说吧，要骂就骂，但是打我，没门儿！”程景泰的声音无比的淡漠。他没保护好心芮，的确该揍，只是此刻还不是时候。
心芮看到他受伤，一定会难过的，她已经够伤心了，不能再给她添堵。
章星然冷着脸退后一步，助理见他没有了进犯的意思，便松开了手。
“你答应过我好好照顾她，结果呢？”章星然冷着一张脸，质问。
“这是个意外，傅总不用咄咄逼人。”开口的是助理，老板已经够可怜的了，太太受伤，他比谁都心疼。
“退下！”程景泰清冽的声音响起，随即声音缓和下来：“去陪着太太。”
只要提到章心芮，程景泰总是温柔的。
助理默默回到了病房。
“这次是我的错，但是你想抢走心芮，不可能！”程景泰虽然主动承认错误，但态度也很强硬。
“程景泰，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将来……心芮再受到伤害，我不管什么兄弟手足，还是别人说什么**……我都会让她回到我的身边！”章星然说得斩钉截铁。
“放心，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程景泰坚定的否决了他以为的可能。
程景泰看着章星然离去的背影，他回到房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们聊什么了，这么久，快吃饭吧，待会儿该凉了。”章心芮好似说着责备的话，可语气里都是关怀。
程景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认真的用餐，这三天都没怎么进食，这会儿，闻着食物的香气，还真是有些饿了。
章心芮看着他食指大动的样子，她的眼眸中带着笑意。
…
一个月后。
章心芮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痛感，期间燕姐，张辉阳，笑笑，程长晖，甚至连乔万山都来看过她，他们看着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都有些被吓到，章心芮心宽的安慰他们。
今天，又到了换药的时候了，章心芮的心里有些忐忑。
程景泰握着她的手，笑着道：“别怕，有我在。”
章心芮眼眸中的紧张感消散一些，点点头。这一个月，程景泰一直在病房里陪着她，只是苦了他的助理，公司医院两边跑，有时候还会在病房里开视频会议。
看着他那么忙，章心芮也觉得不是那么无聊。
不过他们嘴里蹦出的那些专业词汇，倒是够无聊的。
老医生熟练的为章心芮拆下脸上的纱布，他看向程景泰的目光仍旧暗哑无光。
随后上好了药，他再次帮章心芮的脸包扎好。
都一个月了，章心芮有些紧张，握着程景泰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医生，我的脸……还没有好转吗？到底……”
“太太，您别担心，您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毕竟……泼在您脸上的是硫酸……别心急……”老医生说出这段话，心里异常的心酸。
第310章 镜子里的是谁！
“傻瓜，别胡思乱想，”程景泰的手掌抚着她的脊背，“医生说会好的，就是会好，别担心。”
章心芮感受到程景泰手心通过衣物传来的热度，她安心一些，点点头。
随后，程景泰跟着老医生出了病房。
章心芮下**，她跑入卫生间，她总是想要知道她的脸到底怎么了，她反锁了卫生间的门。
看着镜子里被纱布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的自己，觉得有些滑稽，她笑笑，呼了一口气，好似给自己打气。
她想着程景泰可能很快就会回来，她的手伸到脑后，一点点的解开纱布，她紧紧闭着眼睛。
她又连续呼吸了好几次，呼吸声在密闭的空间显得特别的突兀，让她更加紧张起来。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现在的脸一定惨不忍睹，所以待会儿睁开眼一定不要被吓倒。
慢慢的，她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镜子里的人一点点显示在她的眼前。
“啊……”章心芮一下子转过头去，刚才……镜子里……那个人……是自己……
她的胸口起伏得厉害，密闭的空间里都是她粗重的呼吸声，她的手指颤抖着覆上自己的脸，指尖在脸上一点点的移动，她能感觉到，她的脸上都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但是，刚才镜子里的那个人一定不是自己！
章心芮使劲儿地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手臂上传来无比真实的痛感，她鼓起所有的勇气，慢慢的转过身。
真的是慢慢，一点一点的，十五度角的速度移动着，当她面对面看着自己那张脸的时候，她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随即拿起空的玻璃杯一下子击到镜子上！
“啪”的一声，镜片瞬间破碎不堪。
不！镜子里的人一定不是自己，一定不是！
章心芮跌坐在地上，她抱着自己的双腿，呜呜的哭了起来。
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
镜子的人那张脸……
镜子里的那张脸，脸上的每一寸几乎都是惨不忍睹的，摸上去像是月球的表面，看上去——那哪里是人的脸，明明是……鬼！
看来章心芮还是心宽了，惨不忍睹哪里够形容，满目苍夷，才合适。
在她不断的哭声中，突然听到程景泰的声音。
“心芮……心芮……你在里面吗？”程景泰的声音中带着焦急。
章心芮抹了一把脸，那到底叫不叫脸，她也不知道。
她站起身，飞快的将纱布缠在脸上，整理了一下才拉开门。
“心芮，怎么了？”程景泰的声音中带着心疼，虽然章心芮已经努力保持平静，但她发红的眼眶还是出了她。
“我……我不小心把镜子砸坏了，吓到了……”章心芮的眼底依旧藏着忧伤以及悲痛。
程景泰把她拥在怀里：“伤到哪里没有？”
他不动声色的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这才放心下来。
“没有……我累了，想睡一会儿。”章心芮低下头。
“好。”程景泰应了。
章心芮躺在**上，程景泰就站在**边。
第311章 已经毁了
章心芮躺在**上，程景泰就站在**边，章心芮闭上眼睛，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许久才开口：“能不能把窗帘和灯都关上，我睡不着。”
“好。”程景泰依言去做了。
原本亮堂的房间瞬间被黑暗笼罩。
程景泰有些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他想起刚才医生的话，眉头不断的紧锁。
“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太太实在伤得太重，她的脸……已经毁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先生可以带着太太去国外看看……”医生看着程景泰悲伤的神情，终究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程景泰将手伸到自己的唇边，咬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他以为，他可以给她最好的，没想到因为他的心软，反而害了她。
早知如此，他就该在第一次李黎进犯的时候，亲手了结了她！
程景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悲伤不已。
而**上，章心芮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她的双手揪在一起，指尖发抖，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她的未来，以及她和程景泰的未来，如果他们将来有了孩子，ta会不会嫌弃自己的妈妈是个丑八怪？
想到这些，章心芮的肩膀忍不住抽动起来，她努力的控制自己，一定不能让程景泰知晓她已经知道了真相。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慢慢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是在程景泰的怀里，她有些贪婪的拥着程景泰，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因为她的动作，程景泰也醒了过来，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睡着。
他回抱着章心芮，手掌烙在她纤细的腰身上，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
“醒了？”章心芮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
“嗯。”程景泰低低的应了一声。
随后，他伸手按开了房间的灯。
强烈的光速照下来，两人皆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会儿。
“我可以出院了吗？”章心芮的眼睛里带着期盼。
程景泰的手抚着她的后背：“暂时还不行，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巴黎蜜月旅行，好不好？”
章心芮的手紧紧的拥着他，她的拇指紧紧的捏住自己的食指，笑着道：“好。”
“叫刘叔拿一些我日常的衣服过来好不好，这身病服我都看腻了……”章心芮抱着他撒娇，柔情似水。
“好。”程景泰点头。
“还有……我们的婚戒，刻着我们名字cz的darry…ring戒指。”章心芮的头埋入程景泰的怀中低声道。
“好，我都满足你了，你要好好待在医院，知道吗？”程景泰温和的道。
“……嗯。”章心芮点头。
翌日。
她要的东西都带来了，章心芮开心的带上他们的婚戒，换上大红色外套，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我们去医院走走好不好，房间里太闷了？”章心芮第一次提出要出去走。
“好。”程景泰对她倒是有求必应。
两人坐在医院的长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