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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
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池未央一步一步往手术室走。
曾经一直乐观开朗的她，此刻，却萧瑟而孤落，每一步都像飘在空中那般。
……………………
下午。
夏星辰陪池未央回去。她蜷缩在那张小小的床上，拉高被子，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唯有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的呼吸。
夏星辰倒了杯热茶，轻轻放在她床头，没有打扰，带上门，出去了。
也不放心，也就哪里都没去，就在沙发上坐着，漫无目的的看着电视。就在这会儿，包里的手机乍然响起。
她摸出来一看，是陌生的号码。没有多想，把手机拿了贴在耳边上。
“你好，请问是夏星辰夏小姐么？”电话那端，是陌生的男音。
“是。”
“这里是北城分局，你现在有空么？麻烦你再过来一下。”
“是为了夏星空那件案子？”
“没错。但是，除了夏星空，还有你继母涉嫌赌博、诈骗案，需要其他证人。请你立刻过来一趟。”
夏星辰没法推脱，将手机收起，扔进包里。想了想，还是拎着包出门。
外面冷得不可思议，今天，似乎比以往又更冷了些。
街上，树木凋零，看起来有几分悲切。
中途，夏国鹏打了电话过来，夏星辰猜大抵又是为了那母女俩来求情的，第一个她并没有接，有些人该惩治的总归还是要惩治。
可是，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她只得把蓝牙耳机戴在耳上。
“一直没听我电话，是以为我要来求情？”电话才接通，夏国鹏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夏星辰没说话，答案不置可否。
“李玲一当年做了那种错事，陷你那般困境，如今又故技重施，骗了白老夫人，最终落得这样的结局，也是罪有应得。受受惩戒，我也无话可说。至于星空……”夏国鹏叹口气，“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傻到做这种傻事……不过，这也算是咎由自取，爸纵然是再不忍心，也不能来求你原谅她。”
“不存在我原谅不原谅的话，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真原谅，这件事也不会结束。她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
夏国鹏在那边便是没有再说话了，只苍凉的叹气。时至今日，自己最终竟然落得孤身一人的境遇，妻儿皆面临牢狱之灾，心里不免有些沉重。
夏星辰能理解，但也无多的话安慰，两个人也就在电话里静默了几秒钟。
终于，夏国鹏率先找到自己的声音，开口：“星辰，昨天有人来家里取走了你的户口本。难道，你……要结婚了？”
“嗯。明天准备登记了。”
“和他？”那个‘他’字，夏国鹏虽然没有说是谁，但是两个人都知道指的是白夜擎。
她“嗯”了一声。夏国鹏颔首，“好，挺好的……”
念叨一声，便再没有下文了。
挂了电话，夏星辰心里也有唏嘘。红灯闪烁，绿灯亮起，她才重新打起精神，开着车，往北城分局去。
……………………
李玲一的案子还待审，但是8年的牢狱之苦是免不了的。
至于夏星空，原本是一个故意伤人的罪名，但奈何她是在办公厅门外动的手，这罪名上就加了一等。而且，办公厅那边还亲自送了影像资料来——这若是往常，是绝不可能公开办公厅的任何监控资料的——一时间，让整个局里都受宠若惊。这是摆明了让夏星空的罪名坐实。
夏星辰忙完事，刚要出警局，没想到迎面进来一人，让她愕然的顿住脚步。
“老夫人。”
她连忙打招呼。今天还真是稀奇了，又是遇上老爷子又是遇上老太太的。只能说和白家人还真有缘。
老太太穿着优雅的套裙，头发挽起，手里挎着包。身后一如既往的跟着林婶和司机。
见到她，老太太也惊讶，“你今儿不上班么，怎么也在这儿？”
“今天有些事，所以请假了。正好警局打电话过来要了解一下李玲一和夏星空的情况，我就过来了。您是……”
“我自然也是为了你那继母来的。”提起李玲一，老太太心里还憋着一股火。钱虽然是追回来了，但是愚弄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叫要走了？”老太太又问。
“嗯。”
老太太上前，拉了拉她的手，“不是已经请假了么，那也别急着走了。你就坐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一会儿我们俩出去逛逛。”
“啊？”老太太的热情邀约，让夏星辰一愣一愣的。
“啊什么啊，现在天冷了，得给我宝贝孙子添些棉衣棉裤。你就在这儿等着，哪里都不准去。”老太太看了眼林婶，“帮我看着她！”
说罢，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便转身跟着一名警察进了另一间室内。
夏星辰哭笑不得。原来白夜擎那霸道性子，还真不只是遗传老爷子的，老太太这也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林婶笑道：“夏小姐，您也别在意。老夫人啊，这是真喜欢你才留你。”
夏星辰颔首，也就静默的等着。还好比起老爷子，老太太好歹要好相处很多。
…………………………
李玲一那儿审问结果，老太太知道了些。也就是这才知道最初给夏星辰的那1000万，原来都进了李玲一那女人的口袋。而且，夏星辰也不是什么自愿，完全是少女被骗。
第323章 323 以色侍人
这下子，老太太心里就觉得罪过大了。自然对夏星辰心里又多了几分怜爱之心。又赶紧打电话给老爷子说了，让他别再误会。
老爷子本就不善言辞，心里虽有波动，但面上是一个字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结果，一整个下午，夏星辰就让老太太拉着这间商场逛到那间商场。
她两条腿都走酸了，老太太却是精神出奇的好，简直就是逛街达人。
老太太还嫌弃她，“就你这身体，这么年轻都不出来多锻炼锻炼，以后还得了！我看，从下周起，每周六，你都把时间空出来。”
“空出来干嘛？”
“出来逛街啊！”
囧。
老太太又瞪她一眼，“别以为是我老太太要你陪，是我好心好意陪你。不然我平时还很多事儿呢！”
夏星辰哭笑不得。越是和白家人接触，越发觉得，这两位老人还真的都是可爱的人。
“是是是，您是最好的人了。”夏星辰应和着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高兴了，笑眯眯的，“这还差不多。”
……
老太太先是给宝贝孙子买了各种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一样没放过。
夏星辰觉得贵，再说，孩子才四岁，天天都在长个子，这衣服买了也穿不了几天。劝了老夫人几次，老夫人哼着，“穿不了就留着，回头等粟叶生了孩子，不一样还能穿？”
夏星辰才不信她。等粟叶姐的孩子出生，这些衣服早就过时了，老太太还会舍得给宝贝外孙穿？
知道自己劝不住，也就不再劝了。结果，老太太买完孙子的衣服，又给她挑。
夏星辰死活不要，老太太脸色难看得很，“我老太太送东西出去，还没见过有谁能拒绝的！这衣服你就那么看不上？”
老太太是还真没见过她这样的人。以前吧，帮儿子挑媳妇，看谁家女孩子觉得合适的，也带出来逛过街，送过东西。谁不是喜滋滋的把东西收了？就她，傻兮兮的，好东西都不晓得要。
不过，老太太觉得，这么一看倒是越发顺眼了。至少，不是那种贪利之人。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她还能陪着自己出来逛街。眼光品位都挺好。
不像女儿粟叶……
成天忙这忙那，陪她的时间少之又少。更别说要每周出来逛街了，一年能有过几次，就不错了。就因为这个，老太太对夏星辰心里又多了几分喜爱。
夏星辰也不想一直扫老太太的兴，便道：“您非得送，那我便收着了。不过，我衣服其实已经不少了……”
“女人哪有嫌自己衣服多的？我告诉你，你可别太自信了，以为自己年轻，不用多打扮就好看，就能把我家夜擎迷得死死的。”老夫人说到这，瞥了她白白净净的脸一眼，又喃喃道：“果然是年轻，怎么穿都好看。”
夏星辰笑，调皮的鞠了一躬，“承蒙夫人夸奖，深感荣幸。”
“可也不能得意。”老夫人板了板脸，一边让人把给她挑的那些衣服都包起来，一边道：“你虽然好看，可外面好看的女人多得是。我们家夜擎可是很走俏的，你想想啊，前面一个宋唯一，现在又有一个兰烨，哪一个不好看了？你现在要不多打扮打扮，回头我那儿子说不准就真看上别的女人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的。”
夏星辰满头黑线。
这样真的不是在挑拨自己和他儿子的关系么？哪有这样当妈的啊！
“你听我说话没听？”老太太见她没吭声，没好气的在她手上拍了一下。
夏星辰回过神来，忙点着头，“是是是，您说的是。”
“那东西还要不要了？”
“要。您都教我以色侍人了，哪敢不要？”
老太太哼了一声，“这是老人言。听着就行了！”
………………
逛完衣服出来，老太太就瞅着她手上那枚戒指。那神色让夏星辰弄不准老太太什么意思。
其实从一开始老太太就瞧见这戒指了，但是没问过一句，她也就没说。倒没想到，这会儿老太太注意到了。
“把戒指取下来。”
老太太突然道。
夏星辰一头雾水，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不允许他们俩结婚，可是这是他的求婚戒指，万一被让老太太给没收了，她还真不舍得。
只把手指曲了曲，没动。
老太太一眼就看穿她的不舍了，“小气鬼。这就不舍得了？”
“不是……”
毕竟这戒指意义不同。
“刚刚还以为你不是贪利的人呢，我看呐，不贪小利，贪大利。”
夏星辰真觉得冤枉。
老太太其实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她也没管她愿意不愿意，直接就上手把她的戒指给取下来了。夏星辰还想挣扎两下，又怕老太太说自己贪利，强忍着没动手。
老太太把戒指取下后，真往自己手上一戴。
夏星辰咬唇。老太太手指在她跟前晃了晃，“好看不好看？”
说好看么？
她真不想说。怕老太太因此就真不愿意把这戒指还她了。求婚戒指啊！要是就这么给老太太拿了去，且不说她心里如何，就是白夜擎那关她也过不了。
那男人，势必是要大发雷霆的。
说不好看？
她不敢说。惹毛了老太太，老太太要发火，估计也不会比老爷子好到哪里去。
夏星辰杵在那，纠结得不行。老太太见她没吭声，又拿手肘子撞了她一下，“发什么呆，我问你好看不好看。”
“您还我吧，这是结婚戒指，您肯定也有的，知道这意义不一样。”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老太太脸色就变得越发的难看了，直接拿眼瞪了瞪她。
她无辜得很。知道自己这下子连老太太都得罪了。
叹气。
这婚也不晓得能不能结得成了。
老太太倒是把戒指从手上拔下来，扔回给夏星辰。一边又掏出手机来打电话，一会儿，只听得她道：“老头子，你不觉得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欠了我什么么？”
“戒指！我都跟你这么多年了，别说是婚礼了，连个结婚戒指都没有！”
“岁数大怎么了？岁数大我就不是女人了？！你就不能和你儿子学习学习？你看看人家……”
老太太那眼神又飘到夏星辰手指上来了。
第324章 324 恋恋不忘
“岁数大怎么了？岁数大我就不是女人了？！你就不能和你儿子学习学习？你看看人家……”
老太太那眼神又飘到夏星辰手指上来了。
夏星辰头皮发麻。
总算是知道刚刚自己怎么惹老太太了，也知道为何老太太那般看自己这戒指了。
老太太找老爷子吼了一顿，最后，笑眯眯的把电话挂了。也不知道老爷子在那边说了什么老太太这下子心情顿时就好了，扭过脸来和夏星辰说话，也恢复了之前那和蔼之色。
“今晚晚饭有着落么？”老太太问。
“回去自己做做，随便吃点就行了。”
“既然没约，那就跟我回钟山去吃。你不还没见过他叔父么，正好都到了，跟我回去见见。”
虽然没有正式见面，但其实今天也算是见过了。夏星辰想起未央，道：“夫人，今天我……”
“行了，就这么定了，跟我走吧。你那车，就放这儿，回头我让司机过来给你开回你那去。”
老太太的话落下，就等于是盖了章。一家人，个个如此，不给人二话。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被老太太给拽出商场。
司机开着车，停在了前面。
……
路上，夏星辰想起白夜擎曾经交代过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去钟山老宅的话，可是，眼下都上了车，拒绝是没可能了。索性也就既去之则安之了。
可一想到一会儿又要面对老爷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毛的。
到钟山老宅的时候，时间尚早。
夏星辰跟着老太太进门，老太太问：“老先生呢？”
“老先生已经从医院回来了，这会儿在书房里。”
“他……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带上什么东西？”老太太问着，一双眼到处逡巡。
“有的。您稍等，我去给您拿。”佣人说着，将一个精致的礼盒拿出来。
老太太一看，欣喜得不行。里面是一个锦盒，锦盒打开来，一对戒指赫然出现。夏星辰这才明白刚刚挂了老爷子的电话后，老太太怎么那般高兴了。
原来如此。
“星辰，你快来看！”老太太像个孩子一样，忙着炫耀，笑眯眯的眼里还有几分得意，“老爷子眼光很好吧。”
“是啊。老先生眼光真好。”夏星辰连忙跟着应和。
“别瞧这戒指上的钻石没你那个大，老爷子知道我就喜欢这种简单低调款的。”
真喜欢简单低调的么？
刚刚试衣服的时候，她可就看出来了，老太太也是个潮人，现如今穿衣服也都还穿得很新潮，低调简单的那种绝对不是她老人家的菜。
不过，她当然不戳穿，只一个劲的颔首，“是，老先生明白您的喜好，自然投其所好。”
“真瞧不出来，老爷子品位倒是很好嘛。”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老太太一直盯着那戒指瞧着，简直是爱不释手。试了又试，试了又试，还一个劲儿的问星辰好看不好看。
“对了，尽光看戒指了。”老太太把戒指戴好，这才想起正事儿来，从一堆购物袋里翻了几个袋子出来，“这是刚给他二叔买的衣服，你拿去让他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去么？”夏星辰手指指着自己。
老太太不高兴了，“就那么不乐意呢，难不成，让我这老太太提着这么重的袋子送过去？”
“当然不是。”夏星辰解释，“我是担心我这么过去有些冒失。”
“他叔父可不是老爷子那种性子，去吧去吧，我上楼找老爷子去。”老太太把袋子往夏星辰怀里一推，人就迫不及待的上楼去了。
夏星辰看着一堆东西，颇有些无奈。林婶笑，“夏小姐，您别介意，老太太是把你当自家人了。您坐吧，我去送也一样。”
“别。还是我去吧。”夏星辰把林婶拦住，看了眼楼上，笑道：“回头老夫人要知道是您送去的，只怕还得说我。”
林婶颔首，便也没有再坚持。
………………………………………………
夏星辰一路往另一幢别墅走。
这边，比主楼那边要幽静得多。常青藤圈出一条小径来，一直进到小楼前。冬日的寒风吹过，还是冷得厉害的。
夏星辰环顾着四周，只见栅栏里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看得出来，是有经过仔细修剪得，很是好看。
她才到，已经有佣人从里面迎了出来。
“夏小姐。”
夏星辰微微颔首，“白二爷在么？”
“在的。他老人家在花房里摆弄他那些花花草草呢。外面冷，您先进来，我给您去知会一声。”
佣人说着，已经把她手里的袋子接了过去。
夏星辰跟在她身后，缓步进去。
整个宅子里都是文人韵味，台上、架前的摆设个个都是精巧之物，国内的藏品，国外的古董，样样都是名家珍藏。
看得出来，白老爷子为了布置这儿没有少花心思搜罗这些。
夏星辰站在厅里，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画架上摆着画册。她走过去，随手翻着。翻开来看，心里一下子添了几许唏嘘。
画册上，画的是一个女人。每一张每一页都是她。
画中的女子，灵气生动。虽然时光过去，夏星辰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画中人，不是兰亭夫人又是谁？
厚厚的一本画本，足足有几百张。每一张竟都是她。
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场合，不同的装扮。
有素描，也有水彩。
看样子，这大抵是老先生在狱中所作。
夏星辰叹息。时光过去，感情却犹在。奈何这个世界太残酷，让他们足足分离了20多年。
“夏小姐。”
正在感叹之时，白二爷的声音从后响起。
夏星辰回神，连忙收起自己心里的唏嘘，也将画本合上，转过身去，“叔父，您叫我星辰就好了。还有……”
她将画本小心的放回原处，“抱歉，我一时好奇，动了您的画本，还希望您不会在意。”
白清让今天穿了一席藏青色唐装的棉衣，人看起来倒还是挺精神。他摇头，“小事，哪里会在意。”
第325章 325 带她走！
他缓步过去，将画本拿在手上翻了翻。翻了几页，眸色越发的深了些，各种情绪在流转，夏星辰看在眼里，都替他们觉得惋惜。
“可惜了……时间过了太久，到最后，竟抓不住那些神韵了……”
老先生自言自语的喃喃着，曾经在梦里都念念不敢忘的细节，20多年过去，终究渐渐变成想抓都抓不住的空白。
夏星辰看老人家这副样子，心有不忍，便接了话去，“您如今已经是自由之身，以后，定能再见兰亭夫人的。也许，她也还如您惦记她一样在惦记您。”
白清让抬头看她，“你认识这是兰亭？”
“夫人现在和年轻时候的样子，倒是没有太多变化，所以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先前夫人从m国过来，我曾经和她有私下吃过饭，算是很有缘。”
“你和她私下吃过饭？”白二爷听得有些激动，甚至还有些羡慕的样子，握着拐杖的手，稍稍收紧了些。下一瞬，想起什么，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鬓发，眼神暗下去，摇头感叹，“她还是当初那般英姿优雅，而我……老咯……”
简单的话里，那些苍凉，却是很分明。夏星辰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