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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伯伯，您是过来参加江口金融论坛的吧？”
柳蔚虹还是保持着她那招牌的天真笑容，用叶家明的话说“绝对能骗得人家被你卖了还替你数钱”，不明真相的田学诚自然更不会对一个晚辈有什么戒心。
“对，你也知道这个事情？”
“偶然听说的。田伯伯，您要好好注意身体呀。看您可比过去瘦多了，工作很辛苦吧？”
“唉，现在的工作是很紧张啊。蔚虹你有心了。”田学诚其实也只见过柳蔚虹一两次。听柳蔚虹如是说，他不禁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些。早听说柳家的大孙女是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特别懂事听话，果然很讨人喜欢“江口的金融业刚刚起步，您要忙的事情肯定是很多的了。田伯伯真的很厉害，我爸爸常对我说起您呢”
“是吗？”
田学诚呵呵笑着，说：“你爸爸现在在南都也很忙吧，书记市长一肩挑，可比我累多了。”
周围的人听到田学诚这话，才明白过来这姓柳的小姑娘竟是南都市代市委书记柳成邦的女儿。
“嗯，我爸爸工作是挺多的，但他应该完全能应付得来。”柳蔚虹笑容不变，语气里却是信心十足。这种公众场合里，她可不能给老爸泄气。太谦虚的话，人家还当你真的不行呢。
但要说田学诚和柳成邦谁更辛苦，撇开柳蔚虹对父亲的偏心不说，她也知道田学诚这个“拓荒者”的工作比起柳成邦更繁重、更艰难。
江口作为华夏国对外开放的窗口和改革前沿阵地，也是华夏国金融改革的试验田。就在这一年，多加金融机构相继在此诞生，成为华夏国新时代改革征程上勇敢的探路者。
斯时，田学诚“临危受命”，既要负责特区金融业的建设和改革，又要负责江口银行系统的分家工作。并且，他还得在人民银行委托下，协助江口市政府，在江口市组建各家银行以及大安保险公司等等金融机构。
还有这个在新年前开办的、高规格的金融论坛，更是在为来年江口市的金融业发展造势，所以非常重要。
柳蔚虹没有调查过田学诚的工作内容，但她印象中，这一段时期正是江口经济最艰苦的草创期，田学诚这样的高官在其中肯定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正好，她还想让叶家明替她走后门，拿到一张金融论坛的入场邀请卡。有田学诚在，就不必走弯路了。
“你也想来听我们的讲座？呵呵，好啊好啊……”
“小姑娘你也会对金融业的发展有兴趣？”
“来听听也好，大学生是该多学点东西……”
“哦，你是华大记者团的学生记者？不错不错，欢迎采访，哈哈哈。”
刚才和田学诚在一块说话的专家、教授们都跟着笑起来。谁也不会认为柳蔚虹这样的少女是真心想来听金融讲座，以为她不过是说些场面话罢了。
但她既然提出来了，柳家的面子，田学诚肯定是要给的。他当下便吩咐紧跟他而来的秘书给柳蔚虹办一张出入卡，让她能够在论坛活动期间自由出入会场。本来这种场合，闲杂人等一般是不许出入的，可也不至于有多严格。
柳蔚虹是柳家的大小姐，又有学生记者的身份，自然够资格到讲座上旁听。
“那小女孩家里很了不起吗？”
罗达维和秋嫣嫣所在处离柳蔚虹等人不远。秋嫣嫣见一群金融专家和柳蔚虹谈笑不已，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撇了撇嘴角说出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
或许是因为柳蔚虹身上穿着罗达维送的礼服，让秋嫣嫣有些“危机感”吧。她当然知道罗达维花心到什么程度，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钓上的大金龟这么快就飞走了。
“嗯，应该还不错吧。”
罗达维将那边人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自然不会跟秋嫣嫣解释柳家在华夏国的地位，以及柳蔚虹父亲的官位含金量之类的事情。和这种女人有什么好解释的，她眼里就只有珠宝和男人……
柳家的女儿啊，怪不得这小女孩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她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只是，她说要去参加金融论坛，听讲座……呵呵呵，骄傲的小女孩，怕是连金融的真正概念都不了解吧？
别说她了。就他这几日到内地的情况看来，连许多所谓的富商、还有高官，对“金融”的认识都还停留在很肤浅的层面上。国情使然罗达维摇摇头，把心思从柳蔚虹身上移开，转到了明天即将开幕的金融论坛上。
这个金融论坛，才是他到江口来的目的。当然，大家都认为他是追着到江口参加演出活动的秋嫣嫣过来的……多好啊，就是要让大家这样想。
他会很努力地继续让“花花大少罗六公子”的形象深入所有人的心里，当一个合格的二世祖……
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最完美的保护色。
然而让罗达维意外的是，在次日的金融讲座现场，他还真的碰上了那位名叫柳蔚虹的少女。
“柳小姐？”
柳蔚虹刚刚从会场旁听席走道上下来，突然被人叫住了。当她发现对方是罗达维的时候，心里的惊讶只有比他更甚。
两人在走道上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各自心里都闪过一阵疑惑——
“他（她）不会真的是来听讲座的吧？”
130：超时代少女
江口金融论坛的举办地点，是今年年初才刚竣工的江口花园区会展中心。会展****周围，已陆陆续续开设了许多商铺、酒店。
“好，就点这些。”
柳蔚虹将制作精美的餐单本子送回侍者手中。她转过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那被人昵称为“戴维”的香都阔少，面上始终带着客套的微笑。
刚才在会场中相遇后，罗达维邀请柳蔚虹共进午餐。柳蔚虹对罗达维说不上好感恶感，但和没什么干系的陌生人吃饭，并不是她的习惯。
然而罗达维不愧是社交场上的明星，没有在意柳蔚虹的婉拒，还是非常有诚意地继续发出邀请。
听他说得自己若是不答应与他吃这顿饭，就像是记恨他上回冒犯了她似的……而且柳蔚虹本来就打算在附近吃个午餐，接着参加下午的讲座活动。人家都这么有诚意，她再推脱就显得太矫情了。
不过是一顿普通的午餐，又不是多郑重的邀请，答应了无伤大雅。
今天易青锋把她送到会场就离开了，说好了等下午五点散场的时候再过来接她。不是他不想陪她听讲座，而是他受了父亲的委托，要到本地军分区去拜访一位军队里的长辈。
“柳小姐的口味似乎比较清淡？”罗达维笑道。
柳蔚虹颔首微笑，“嗯”了一声，端起面前的矿泉水抿了抿。
看到罗达维在会场里出现，她确实是很惊讶。对方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毕竟这是个非常专业的金融讲座，上午演讲讨论的主题是“新科技力量在全球的崛起”。
不过当她从罗达维口中听说，他本人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专业毕业以后，她才略为释然。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罗达维看起来就是那种每天开始跑车泡女明星的二世祖，没想到还是位专业计算机人才呢。虽然香都巨富子弟大多都有名校学历，但麻省理工这种国际排名前十的超级名校，可不是砸钱就能入学的，必须有真才实学。
看来罗达维智商还蛮高，只是不务正业而已——话说回来，他想“务正业”的话，反而会比较麻烦吧。所以他没有选择哈佛大学的商学院，而是选择了在当时比较“偏门”的计算机专业？
“罗先生真厉害，我自愧不如。”柳蔚虹笑道：“计算机产业发展的前景非常好，罗先生选择这一行，很有前途呢。”
她当然知道罗达维这种豪门公子，读书和就业未必挂钩，不过是就常理来说些客气话罢了。
“是吗？”
罗达维双眼一亮，眼里多了些笑意：“柳小姐也看好计算机产业的发展？”
“啊……当然。”柳蔚虹见罗达维反应积极，稍一怔愣，旋又释怀。不管他人品如何，对自己所学的专业有热情总是好事，比起那些连读书都读不好的富家子要好很多了。
她笑道：“刚才的讲座里，那位美国的经济学家不也说了吗。在未来的经济领域里，新科技产业的力量不容小视。”
“那你的看法呢？”罗达维追问道。
“我？”柳蔚虹想了想，说：“我认为新科技，尤其是计算机行业，未来的发展将会超乎人们的预计。将来的世界首富，说不定就会从计算机产业中诞生哦。”
她咯咯笑了起来，语气倒也不是那么郑重的，虽然她明白自己所说的的确是事实——已经历史印证过了的事实。
“想不到柳小姐对计算机产业的评价这么高。”
罗达维讶然道。
他是真的惊讶，并非伪装。
刚才他力邀柳蔚虹一起用餐，并不是对她存有什么“特殊目的”。他身边女伴虽然换得很勤，但是未成年少女并不在他的恋爱范围内。他选择女伴，有一个很明确的标准“玩得起、不麻烦”。
之所以会邀请她，是因为他知道她的背景。柳家的大小姐，南都市一把手的女儿，和她搞好关系，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他还以为内地人对计算机根本不了解，没想到这小女孩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侍者陆续上菜，两人的谈话暂时被中断。柳蔚虹并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话会让罗达维心中产生波动。她把他当成一个“头脑还不错”的平凡富家子来看待，大家随便聊聊天嘛，在这种专业领域里的谈话，也不必顾虑太多。
罗达维很健谈，又说了些他在美国求学时的事情。他发现自己说起很多东西，对面的小女孩都能听得津津有味，而且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说到他有些同学在硅谷发展的时候，柳蔚虹由衷地赞叹道：“硅谷的模式，真的非常棒”
“是吗？”
“当然。”柳蔚虹频频点头：“如果没有硅谷这个高新技术的摇篮，美国乃至世界的高科技发展速度不会这么快。那真是个‘梦想国’啊”
她想起了后世那些著名的电子工业巨头，英特尔、惠普、苹果……都是在这个摇篮里成长起来的。想想也真让人沮丧，大洋彼岸的那个大国，都飞得那么高了，她的祖国却才刚刚蹒跚起步。
在这个时期，华夏国内对所谓的“新科技”经济研究根本还是一片空白。
“‘梦想国’……吗？”
罗达维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面上的表情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反正距离下午讲座开始的时间还远，柳蔚虹也不介意和他多聊些这方面的内容。回想起来，她好像也很久没有和人这么聊天了。
和青锋在一起，是无需多话的。与李荣添多是谈生意，和叶家明虽然无话不说，但很少正经讨论什么事情。倪嘉泽嘛，好像也是说生活上、学校里之类的琐事……
至于那个深沉得不像话、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唐飞扬，谁能和他若无其事地聊天啊和罗达维聊天，大概类似于她和程文思聊些建筑、设计等等问题时的感觉吧。但程文思的性子偏于腼腆，带着些专业人士特有的“天然呆”气质，说话有一句是一句。
罗达维却不是这样。他说话很有意思，一些挺枯燥的话题，也能用简单的话说得极生动有趣。和他说话非常轻松愉快，即使你不出声，他也能把谈话继续下去，可又不会给人“话唠”的感觉。
这大概也属于一种语言天赋吧？
“……写大学毕业论文的时候，我们小组研究的课题是计算机的个人化服务……啊，抱歉，你会不会听得很烦？”
罗达维见柳蔚虹半晌不出声，静静地一面喝着餐后咖啡，一面听他说话，还以为自己说得太专业了。也是，自己说到计算机来就有些失控，她一个小女孩对这些专业的内容不了解，肯定觉得无聊了。
“不不，我是听得入神了。”柳蔚虹连连摇手。“很厉害，真的你们研究的方向非常好。”
“呃？”罗达维眨眨眼，似乎不太相信柳蔚虹真的听懂了他刚才说的那些东西。
“我也认为，随着信息社会的发展，人们对个人通信的要求会越来越强烈。比如近年来的无绳电话，移动通信卫星系统，都发展得很快……当全球计算机通信网络发展到一定水平的时候，个人化服务绝对能够在这个领域中大放光芒的。”
柳蔚虹随口说了几句。互联网的发展是不可阻挡的潮流，从未来回来的她当然知道这个行业未来的发展前景如何。
她也是见罗达维好像真的对他研究的专业很上心，才会多说了一些。
罗达维双眼闪动着光芒，突然问她：“柳小姐，你觉得未来计算机行业的发展，主要是在哪些方面呢？”
“唔？呀，这个你是专家，我哪里知道。”柳蔚虹莞尔道：“我那半瓶子醋，就不班门弄斧了。”
“没关系，随便聊聊嘛。”
罗达维话里带着鼓励的意味。两人间谈话气氛轻松，柳蔚虹也没有顾忌太多，思索片刻后笑道：“大概是智能化和互联网吧……”
……
深夜，皇冠大酒店的豪华套房中，灯光昏黄。
男子坐在桌前，半球形的电脑屏幕上发出的蓝光，将他英俊的面孔也染上了一层神秘的青蓝色。
修长的十指不停在键盘上敲击着，一串串的命令字符如流水般哗哗哗布满了屏幕。刷新，再刷新，一个个命令组成了令人咋舌的复杂程序，而这些对他来说不过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端起手边的热咖啡喝了一口，男子再次打入一行字符，电脑旁的手提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嗨，哈利。”
电话那头是一个说着流利英语的男声，飞快地说着些什么。听着对方说的内容，男子轻轻笑了起来：“又做成了一笔生意，不是很好吗？相信我，我们做出的东西不会输给任何人……”
“对了哈利，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少女哦。嗯嗯嗯，或许可以称之为超时代的少女呢……她和你这位‘电脑鬼才’的想法居然一模一样……”
电话挂断后，名为罗达维的男子，低笑着喃喃说了一句：“真是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啊。”
131：投标会上激烈竞争
柳蔚虹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给罗达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不知道次日罗达维来到金融讲座现场看不到她的身影时，竟会有种隐隐的失落。
其实柳蔚虹今天早上也很想继续到金融讲座上旁听，但却被叶家明给拉走了，让她陪他去参加一个投标会。
“你们公司看中了哪几块地皮？”
易青锋开车，柳蔚虹坐在后座上，一边翻动着手里的资料一边问身边的叶家明。
“就是这几块……怎么样？”
“地段还不错啊。不过，二哥，你真的不考虑龙口区那两个军用仓库了？”柳蔚虹还是觉得好可惜。那么好的地皮，又便宜，而且叶家的关系也够硬，十拿九稳的事情。
像今天这几块地皮，可是要通过投标会来拍下的。如果别家也看中了这些地皮，叶家明未必能拿到手。
所谓投标会，就是一种公开招商拍卖的形式。一般说来，业主有某个项目需要实施，但为了公平起见和卖出更高的价位，就会采用招标的方式。
在业主发布投标公告后，有意向的公司就可以向招标方报名，购买资格预审文件，再根据文件的要求完成投标书。等到所有竞投的公司的投标书都通过了预审，就可以进行现场投标了。
也有的招标公司会让各家预先完成招标文件的制作，并在招标当日，现场开启文件，得出最终的结果。
今天叶家明要参加的投标会是前者，大家要在现场出价，其实风险更大，也更刺激。
“不要了。公司的资金有限，哪能每一块地皮都吃下去。”
叶家明认为自己看中的那几块地皮更好，对于龙口区的百来亩地不太上心。见叶家明坚持己见，柳蔚虹也就不多说什么。
毕竟这是二哥自己的公司，她可以提出建议，却不好越俎代庖的。
到了投标会现场，柳蔚虹发现来参加的人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很多。会场中人声鼎沸，大家都在热烈地交谈，不过当然不会有人将自己看中的地皮说出来，更不会透露自己的心理价位。
叶家明低声笑道：“这里的人，百分之八十是来看热闹的。”
“是吗？”
柳蔚虹被现场的气氛感染，也有些小小的兴奋。听叶家明这么一说，她讶然道：“难道他们都是来陪太子读书？”
“虽不中，亦不远矣。”
叶家明笑道：“今天的这些地皮，好些都需要比较多的资金。那些小公司是没有竞争力的，只是来陪衬罢了，也算开开眼界嘛。”
“听起来你很有信心哦。”
“还行。不过……唉，我看到了我的冤家对头……”
叶家明用目光指向不远处的一个秃顶中年男子。“那家奥博公司的实力也很雄厚，传言他们也看中了我想要拍的那几块地，待会有得争了。”
“奥博公司？”柳蔚虹对这个公司没什么印象。“什么背景？”
“……况家的。”
叶家明低声说出的三个字，让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柳蔚虹一下子精神起来。况家原来，这家房地产公司是况家的外围产业啊。哼哼哼……她盯了那秃头男子两眼，回头对叶家明说：“二哥，你可别输给他哦”
叶家明不知柳蔚虹为何对况家那么大反应。想来，可能是因为柳成邦在南都与况家的手下郭其鹤斗得如火如荼，让柳蔚虹对况家没什么好感吧。
他哪里知道，柳蔚虹对况家深刻的仇恨。
上一世，就是况家亲手将柳家推入深渊。她一直积蓄力量，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况家当初对待柳家的手段，全都用在他们家族身上，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我尽量吧。”
叶家明苦笑一声，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虽然那奥博公司只是况家的一个外围公司，不过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啊。前个月，就是他们从自己手里挖走了一个很好的项目。
上午九点半，所有的与会人员都已落座，会场中渐渐安静下来。
主持人是一名长相、衣着都中规中矩的年轻男子，他身边还有几个穿着一样款式西装的工作人员。按照常理，相关的一些官员被逐一请到台上来讲话，但占的时间不算长。紧接着，主持人抓过麦克风，大声宣布：“投标大会开始”
江口特区才成立没多久，这种现代化的投标会更是没办过几次，大家都不是那么熟悉流程，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还出现了几次冷场。
不过随着一块块地皮被拍出，而之后推出的地皮一块比一块更好，各家公司的负责人们也终于兴奋起来了。
期间，叶家明出手两次，都顺利拿到了他想要买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