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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的郎中来来去去,甚至跳大神的巫医也来了不少。他们的诊断,无一不是四太子早年操劳,旧伤新伤一起发作。无法痊愈,唯有静养。
他自己其实已经不怎么在意郎中的判断了,每天焚香静坐,或者看一些书籍。
所有的侍妾都被摒弃在外面,按照郎中的医嘱,四太子这些日子,不适宜接近女色。他一来没有这样的心情,二来,也没有太强烈的喜好,所以,反倒很快爱上了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
这一日,风雪转大。到傍晚,简直是天昏地暗,仿佛全天下的妖魔鬼怪全部集中到了燕京,又全部赶到了四太子府邸。
金兀术站在窗户边,听着呼呼的风声,看着鹅毛般的大雪落在窗户上,很快,窗户就变成了棱棱的冰花。
屋子里燃烧着取暖的木炭,十分温暖。这样的技术还是从宋国传来的。他甚至还想起秦大王用来做火器令金军大败的那种奇怪的燃料。这些东西,金国也有,可是,在这之前,却无人认识,也无人加以利用。
屋子里太过温暖,微微令人窒息。他推开窗户,想感受一股新鲜的空气,刚一推开,鹅毛般的大雪扫在面上,几乎如刀一般,生生地切割着人的肌肤。
他急忙关上窗户,嘴里吸满了风和雪,一阵猛烈地咳嗽,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他身子一软,就坐在火炉边,靠着火炉,看着这个奇怪的世界。
外面,隐隐传来奴婢的哭泣声,鸡飞狗跳的声音,还有那个二十八娘子的吵闹声。她吃得太多太好,益发地长得壮实,本就高挑的身子,现在隐隐地有河马的架势了,孔武有力,腰如水桶,中气十足。当初唯唯诺诺的女人,自从生子后,就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强悍和泼辣,如这个太子府的真正的女主人,用她强悍的手段整治仆役,惩罚其他侍妾,体现着她最高的权威……每天,他都能听到那些鸡飞狗跳的声音,她的大吵大闹,其他侍妾的哭泣挣扎。
他完全不想管,也无动于衷。只是尽量让武乞迈勒令她们滚远一点去吵闹。
金国女子也罢,渤海女子也罢,她们都是这样,粗手大脚,比男人更男人。
他简直觉得可怕,仿佛这是对自己多年战争的最大的惩罚!
……………………………………
但是今天吵闹得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些,以至于他就像做了一场长长的噩梦。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出去阻止,甚至连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都不愿意,依旧躺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又迷迷糊糊地睡去。睡梦里,仿佛是另一个的世界,流云水袖,鸟语花香,那是江南水乡,那是苏杭柳堤,那是淮扬河边,那是开封茶楼……俊秀的少年手挽弓箭,一声声地喊:“阿爹,快来,阿爹,这里有獐子,我打着獐子啦……”泉水边,红泥小火炉,素手纤纤的女子拿着翠绿的木勺烹茶,素手翻飞,似穿花的蝴蝶一般,优雅,从容,语气那么温和:“四太子,你尝尝……”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说江南,道江南,能不忆江南?
“砰”的一声,他忽然被惊醒,翻身坐起,一口血喷在锦被上。
守候多时的两名侍女胆战心惊,跑过来扶起他:“四太子,您怎么啦?”
“来人,叫郎中……”
武乞迈匆匆跑进来,只见四太子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嘴唇上的血迹清晰可见。
“快催促郎中……”
“来人,快去煎药……”
屋子里乱成一团。金兀术摇摇头,十分虚弱:“你们不必慌乱……”
“郎中来了……”
郎中是个老头子,小跑步地进来。他是四太子府的专职医生。金国贵族多信奉巫医,就算是已经迁都燕京了,除了狼主的宫廷配备御医外,其他贵族也不设郎中,有病什么的还是找巫医。唯有四太子府设立了这名郎中。他在四太子府享受丰厚的俸禄,自然生怕四太子死了,自己没了衣食父母,所以整天都在研究药方,希望能找到什么仙丹妙药治好四太子。
他摸着四太子的脉搏,又看看他的气色,面色越来越难看。
武乞迈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倒是金兀术,反而十分平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情况了。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先生,你就实话实说,本太子这病可还有希望?”
郎中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四太子放宽心……只要静心休养,就有好转的可能。小人再去寻几味药,燕京的药铺药材太缺乏了,连那几味很普通的药材都找不到……”
金兀术不置可否,只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众人退下,只剩下武乞迈一人。
武乞迈跟随他多年,最知道情况,自然忍不住悲哀,长叹一声,侯在一边,看着窗外,面上又隐隐露出一些愤怒之色。
因为窗外还有隐隐的声音,四太子被惊吓得吐血,正是因为那个“砰”的一声。
“四太子,二十八娘子简直太不象话了,不顾您在病中,还这样吵闹……”
金兀术无奈地摇摇头,低声说:“且无去招惹那个悍妇。”
武乞迈也十分无奈,也不知道四太子府是不是风水不好,从耶律观音到二十八娘子,专门盛产悍妇。倒曾经有个温文尔雅的女子在这里,可只是匆匆过客,反目成仇,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四太子,我觉得现在这个郎中不行,我想另去请一个郎中,听说燕京城里有个汉儿郎中很不错,是当年靖康之变时流落在此的,他在燕京行医多年,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老百姓把他吹得很神……”
金兀术摇摇头,不置可否。
“四太子……”
“唉,武乞迈,我时日不多了,你也不比再去奔波了。回首这一半生,唯有你对我一直忠心耿耿……”
武乞迈惊道:“四太子何故说这些不祥之话?您正值春秋盛年……”
四太子才四十几岁,正是一个男人最盛年的时刻,岂能过早如此消沉?
金兀术摇摇头:“我这一生,纵横天下,杀人无数,用尽了手段,也享尽了荣华富贵。可是,有两件事,我却特别遗憾,也有愧于心……”
武乞迈听得他竟然像要交代遗言一般,更是不安,竟然不敢问究竟是哪两件事情。
他边说,边不经意地按着腰间。那一处箭伤,从表面看,其实早已痊愈了。可是,内里的伤痕,并非肉眼能看到的。也许,它永远也不会痊愈了。
他正要说什么,屋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通报:“狼主驾到,狼主探望四太子……”
由于事先没有得到任何音讯,四太子府顿时乱成一团。
狼主合刺大步进来,金兀术已经坐起身:“参见陛下……”
“四叔不必多礼,四叔病成这样,朕得到消息,真是心急如焚……四叔,您快躺好……来人,拿上给四叔的药材……”
宫人碰上锦盒,里面无非是金人最珍贵的人参等东西。
“四叔,这是一支上等人参,就算没有一千年,也有**百年,让御医煎熬了,看能不能有效……”
“多谢陛下。有劳陛下费心了。”
“四叔,你这是因何而病?来得这么突然?真是让朕忧心啊……”
合刺此言倒并非假惺惺的。他这些日子的确非常忧心。本来,这个冬季应该是非常平静的,内外无大事。可是,迁都燕京,工程浩大,一些无暇装饰的宫殿外围成了烂尾楼,宋国的贡银又失窃了,跟宋国的谈判也陷入了僵局……仿佛四太子一病,就没有了主理大事之人。有几个大臣提出了一些建议,连他听得都很荒谬。这才发现金国人才凋零如斯,四太子,可万万少不得。
合刺自来无甚主见,以前依靠继父宗干和宇文虚中,现在这二人早就死了,他失去了主心骨,一切又是依赖四太子。现在四太子病倒,所以,就算是海陵的一些谗言他也听不下去了。面对一堆堆无法处理的奏折,各种各样的内忧外患,便不得不上门来求助四太子。
“陛下,最近是否是朝中有事困扰?”
“唉,还是对江南的事情。赵德基这厮,对于归还贡银吞吞吐吐,拒不补齐贡物。要发兵吧,现在国库虚空,又不是好时机;不发兵的话,难道任凭宋国嚣张?”
章节目录 第628章 史书
这个问题,金兀术不知已经反反复复想了多少次了,就算是在病床上,他也在认真思索。
“四叔,秦桧这厮在宋国权利遮天,我们是否可以再走他这条线路,里应外合?”
金兀术盯着他那张急切而昏庸的年轻的面庞。合刺从十来岁起就登基,做了十几年太平天子,不能骑马更不能射箭,一切风度仿效汉人。就连做派也是一样的昏庸——所有的一切,他的心力,全部在贡银身上,心心念念要得到那几十万银子,用来完成他未竟的挥霍。
但是,金兀术还是非常认真:“陛下,秦桧这厮遇刺后,已经卧病在床。我听得最新消息是,赵德基已经以养病之名,将他病放在家……”
养病为由,其实已经是弃而不用。秦桧就这样病死也就罢了,如果不死,依照赵德基的手段,只怕他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合刺大惊:“怎会?秦桧一直是赵德基的宠臣……”
宠臣终究要变成弃臣。
“秦桧这厮臭名昭著,现在病退后,没有实权。我们已经不适宜再跟他合作。再说,他的政敌很多,纷纷崛起,攻击的言论也很多。秦桧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依四叔之见,该当如何?”
“我这些日子,考虑了对宋三策。只要陛下以后严格按照这三策执行,不怕宋国不永远俯首称臣。”
合刺大喜:“四叔有什么妙计神算?”
金兀术急剧地咳嗽一声,神情十分委顿:“现在还没完全考虑成熟。等我想好了,会写成奏折,递交陛下,陛下请放心。”
合刺急忙说:“不急,不急,四叔先养好身子。”
他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站起身,神色比来时的匆忙好多了:“四叔静养,朕就不再打搅了。”
“谢陛下。恕不远送。”
“四叔快快躺下,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子,其他什么都不要操心。我们大金国,绝对少不了四叔。”
“谢陛下信任。”
合刺出门,武乞迈等恭送。
他刚回到门口,只见东厢的花园里,一个健壮的女人大步走来,在她身边,奶妈抱着她哭哭啼啼的儿子。因为孩子不停啼哭,她就不停地训斥,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蹴鞠的东西。武乞迈看得分明,刚刚那“砰”的一声,原来就是这个罪魁祸首。
二十八娘子一见武乞迈,大步过来,颐指气使,态度十分高傲:“武乞迈,四太子有没有向陛下为小王子求取王爵?”
她中气十足,像在打雷一般,边说边看着四太子的房间,似乎马上就要冲进去问个清楚明白。
武乞迈几乎气晕过去。
良久,金兀术放下笔,慢慢抬起头。
武乞迈见他满脸倦容,急忙说:“四太子,你先歇歇,改日再写好了。”
他双眼一亮:“武乞迈,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份礼物没有送出去……”
“什么礼物?”
“你还记得那个女真老兵么?”
武乞迈一下明白过来。那是当年韦太后下嫁的女真兵。赵德基的生母,又在金国给他生下了两个异性血统的弟弟。
“我在想,这份礼物,是送给赵德基好呢?还是秦大王好?”
“四太子,你这是什么打算?”
他笑起来。这种手段,向来是秦大王这类人才用得出来的。真要自己去用,反倒有**份了。
“武乞迈,我决定把这份礼物送给秦大王。”
“为什么?”
“你可知道,当今天下最卑鄙的人是谁?”
“是谁?”
“既不是本太子,也不是秦桧。我认为,近一百年时间里,最卑鄙的有二人,第一为赵德基,第二才是他的父皇宋徽宗。这父子二人,可谓集中了宋人最卑鄙无耻的一面。不过,也正因为他们的无耻,才造就了大金国的繁荣壮大。”
武乞迈还是不解,这又跟送秦大王礼物什么关系?
他愤愤道:“秦大王也是个卑鄙的家伙。若不是他,四太子也不会病成这样。”
“赵德基,秦大王,他二人才旗鼓相当。”
“……”
“武乞迈,你准备一下,把这份礼物送给秦大王——也算是送给花溶!”
武乞迈这才明白过来,四太子至今,依旧在念念不忘。
金兀术淡淡道:“武乞迈,你有所不知。在去白城子的路上,我就发现了,她这些年,也早已油尽灯枯,熬不了多少时间了。她最大的心愿便是杀掉赵德基,替她的丈夫报仇。可是,秦大王这厮的力量,显然不足和赵德基抗衡。”
“难道送她一份礼物,就足以和赵德基抗衡了?”
“当然也不足以。可是,那却是另外的武器。对于我们大金来说,毫无用处;但对于他们二人,显然是有很大用处的。”
“四太子,你这是何苦呢?”
他淡淡道:“因为我这些日子,老是梦见死去的陆登夫妇,死去的岳鹏举!”
武乞迈心里咯噔一下,再也不敢多问。
金兀术一挥手,武乞迈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花园里,还传来28娘子和孩子的吵闹声,嬉戏声。那片四太子府最美丽的天地,如今已经完全是她们母子的天下,其他人,谁也不许再靠近了。
他想,幸好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走出去,也不想走出去了。
就在四太子奄奄一息的时候,宋国的君臣,却沉浸在另一重的诡异里。
秦桧连续派出几拨人马,都没有等到四太子的肯定答复,甚至连面都见不上。他在这样的恐慌里,病情加重。
赵德基自然时刻也不会放松对他的监视,加之一些御史趁此机会,不停地上奏弹劾,渐渐地,病床上的秦桧,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这一日,他的养子秦禧从外面回来,照例来探望他。秦禧对王君华感情很深,但养母莫名其妙地去世,甚至连尸首都没见到。秦桧可以对外策划得天衣无缝,可是,岂能瞒住秦禧?秦禧对此非常失望又愤怒,可是,他岂敢得罪秦桧?养母一死,秦桧便是唯一的靠山。因此,他不但不敢表露丝毫的不满,反而在秦桧生病期间,里里外外的忙碌,敷衍,寻医问药,企图让养父早点好起来。
秦嬉本来依照秦桧的关系,在朝内主管本朝的史书编撰。秦桧得势的这些年,授意养子,大力篡改,凡是不利于自己的言论都统统修改。以至于把自己美化成了周公姜尚一类的超级贤臣。而且大肆侮蔑如皇帝不喜欢的人,比如岳鹏举、宗泽、李刚等名将。
秦禧顶着一身风雪回来,秦桧咳嗽着要坐起来,“咳咳咳……外面情况怎样了?”
秦禧面色阴沉,十分气愤:“御史的弹劾雪片一般出现,那些过河拆桥的家伙,真是该死。就连儿子的一些同僚也冷言冷语,说儿子以前的记录有错误,说有些岳鹏举的资料没记录上去。阿爹,你快快好起来,到时给那些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秦桧面色一变,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秦禧还年轻,终究沉不住气,只怕已经和同僚发生了一些纠纷。
他挣扎着问:“你去找王医官了么?”
秦禧顿足:“阿爹提也休提。这个王继先,可真不是东西,他躲在新娶的小妾院子里赏梅花,说天气冷,不见客……”
王继先向来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韦太后从金国归来后,眼睛哭坏了,赵德基召他替太后治疗眼疾,有了很大好转。王继先得以再次加官进爵。现在见秦桧长期被罢免在家,他审时度势,每天从相熟的太监处打探内情,认定秦桧复出无望,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所以,就撕下了昔日的伪装,彻底和秦桧断绝了往来。无论秦府怎么上门三催四请,他总是推脱有事,绝不再踏上秦府半步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他敏感地从雪片般弹劾秦桧的奏章里,感觉到了秦桧的末日,再也不能跟秦桧走得太近了。
秦桧听得王继先躲避,更是心里雪亮。王继先最接近皇帝,天天为皇帝的阳痿出谋划策,如果他是这般态度,皇帝的态度就非常明显了。
“阿爹,我们该怎么办?岂能坐以待毙?四太子那里……”
四太子!自己就是四太子豢养的一条狗,现在,四太子再也用不着自己了,当然不会伸出援手了。
“阿爹,我们要不要再次派人求助四太子?”
他摇摇头:“不必了。四太子真要伸出援手,就不会一直避而不见了。”
“阿爹,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秦桧苦笑一声,自己一辈子谋划,到头来,竟然是如此一个凄凉的境地。到现在,竟然再也没有任何人上门探望了。
宰相门前,凋落至此。
他看看养子惶急的眼神,秦禧酷肖王君华。王君华虽然是个母老虎,可有她在时,毕竟还能四处打点。他真没想到,王君华一死,自己很快就霉运到了。
看来,娶妻娶旺夫,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秦禧哭起来:“要是妈妈在就好了,妈妈在的话,她总会有办法的……”
秦桧眼里露出一丝狠毒之色:“儿子,你妈妈一定是被花溶这厮贱妇杀掉的。”
秦禧惊叫:“真的?”
“一定是她勾引四太子,暗害了你妈妈。后来,又装成刺客暗杀于我……”他咬牙切齿,“若不是这厮贱妇,我怎么会受伤?我真恨不得马上杀死她……”
“阿爹,要不要派人去追捕她?我们还有死士……”
“不行,那些人要留在家里保护我们父子。”
秦桧生性多疑,此时看任何人都觉得不可靠了,豢养的死士,当然要在最后关头保护自己。
“儿子,你修缮的史书呢?”
临死之前,他还挂念着自己的身后声名。
章节目录 第629章 死了
秦禧悄悄将史册递给他。本来,这是决不许带出史书阁的,但秦桧为相,只手遮天,早已习惯了。秦桧翻开一看,只见厚厚的记载里,把自己吹捧得忠心耿耿,文韬武略,出将入相,美轮美奂。尤其是对宋金和议的极大的肯定,仿佛他是一个中兴宋国的一代名臣。再看岳鹏举的传记,只有聊聊几段,都是写的他的罪过,什么骄横自大,拥兵自重,藐视天子等等,而他的那些杰出的战役,盖世的功勋,对赵德基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只字未提。
秦桧看着史书,越看越是心花怒放,仿佛自己真的是立下了赫赫功勋的一代大功臣。而岳鹏举,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哈哈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