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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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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谖想,反正自己目前只有九岁,说什么都是童言无忌,这点不用白不用,当下嘲讽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明白?你不害人心里怎安?”

凝烟脸上挂不住了,掩饰性的笑笑:“这孩子疯了。”

靖墨抚慰道:“别与谖儿一般计较,她还小,又被惯坏了。”

若谖气呼呼道:“我是被惯坏了,我是刁蛮任性,但我不会背后捅人刀子!”

凝烟眼里马上涌出泪来,柔弱道:“大哥哥,我……”

靖墨忙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若谖将脸别到一边,懒得看他二人。

第七十二章诊治

老夫人见靖墨与凝烟堂兄妹两人卿卿我我,简直看不下去了,沉声道:“靖墨,谖儿已经处置过凝烟的伤口了,你把她放榻上好了,你们这样成何体统!”说到后来,她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靖墨脸一红,把凝烟抱到榻上放好,刚才只顾着可怜凝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就是兄妹也不行。

外面卫总管报:“胡太医到!”

老夫人道:“快请!”

胡太医五十来岁,童颜鹤发,红光满面,一把胡子像用飘柔护理过,柔顺无比,一看就颇懂养生之法。

一进门就乐呵呵地对老夫人道:“老寿星近日可安康?”一面拿眼扫着众人,目光落在凝烟包扎的额头上。

凝烟半靠在榻上,病恹恹的。

老夫人应道:“托胡太医的福,我一切都好着呢,只是我这孙女太叫人操心,好好的撞了墙。”

胡太医是谁?常在宫中走动,富贵险中求,哪能听不出老夫人话里的意思!

好好的自己撞了墙?

凝烟不疯不傻,怎么可能做这样的蠢事!老夫人言下之意叫他别出去乱讲。

他笑道:“现在的孩子都太活泼,磕磕碰碰撞到墙很是正常。”

老夫人见他如此上道,笑的更加满意了。

胡太医走到凝烟身边,笑着道:“小姐,老夫冒犯了。”说着两指搭在她右腕上,凝神了片刻,又换了左腕,又凝神了片刻,回头对老夫人说:“幸喜小姐素日身体是极好的,这次受伤虽流了一些血,竟无大碍。”

若谖装做娇憨关切的样子,在一旁提醒道:“胡太医且看看受伤的位置要不要紧,以后姐姐会不会变成痴呆傻?”

胡太医认识若谖,摸摸胡子嗤笑道:“若会痴呆傻,此刻人看上去两眼便会无神,令姐虽然精神萎靡,但八成是被吓的,眼神却是清明的很,一看就是个伶俐人。”

若谖接口道:“可不是!”

许夫人暗暗扯扯她的衣袖,生怕她口无遮拦,把凝烟的丑事抖了出来。

胡太医知她是入了皇上眼缘的人,端午节时皇上还御赐过她节礼,朝野都暗暗猜测,过几年皇上会不会立她为太子妃,因此他也格外给她面子,笑道:“既然谖小姐让老夫查查伤处,老夫就查查。”说罢,动手解开缠在凝烟头上的细棉布,凝烟似很痛,紧闭着眼忍耐。

胡太医拆开细棉布一看,伤口已完好结痂,也无液体渗出,暗暗称奇,笑道:“小姐太紧张了,棉布又没有粘在伤口上怎么会痛?”

若谖暗暗好笑,这个凝烟实在太喜欢步步算计,又爱装柔弱,刚才听闻胡太医说她并无大碍,心里已是不爽,那岂不是在暗指方才自己要死要活全是装的?所以现在故意弄出些样儿来,证明自己伤势严重,殊不知她这么做却无形中贬低了胡太医的医术,胡太医岂是省油的灯,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方府的庶女,他给一个庶女诊治已是天大的恩赐,她却不知好歹,非要暗讽他医术不精,他自然还以颜色,不露痕迹的戳穿她。

凝烟不尴不尬的神情实在精彩。

若谖叫丫头端了水来她净了手,拿起一块蜜瓜放进嘴里,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不齿的看着凝烟。

胡太医仔细查看了伤口上的用药,复又把伤口包扎好,惊问道:“之前是哪位大夫给小姐诊治过?”

老夫人笑答道:“既请了胡太医又怎会请别的大夫?凝烟的伤口是谖丫头情急之中胡乱处理的,不妥吗?”

凝烟一听不妥二字,顿时来了精神,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胡太医。

若从胡太医嘴里证实若谖的药有问题,比自己毁谤她成千上万句都强,到时自己趁机发难,还不能把小贱人打压下去么?

靖墨闻言,心里一惊,狐疑的盯着若谖,若谖心中恼怒,本待不理,他却一直在看,若谖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仍在盯盯盯……似乎想让自己的目光逼她招供,她的确在药里面做了手脚。

若谖改变策略,冲他露了个无比灿烂的笑,心想,气死你,谁叫你糊涂的像坨浆糊!

靖墨一愣,移开目光。

若谖得意一笑,这就认输了?小样!

胡太医感叹道:“不是不妥,简直是妙手回春,这几味药相辅相承,才能见奇效,在下是开不出这样绝妙的药方。”顿了顿,接着道:“我想,现今世上也无人能开出这个方子。”

若谖心想,开不出也实属正常,云南白药历经了多少医者的心血多少历史的沉淀才出了这个配方,说是上下五千年华夏文明的结晶也不为过。

她见众人都疑惑的看着她,耸耸肩,坦然解释道:“这个方子是写在一张皮上……”

“那块皮呢?”胡太医紧张追问。

“虫蛀了,没有了。”若谖两眼澄澈道。

别人尤可,胡太医满脸满身都写满了惋惜二字,神情恍惚的敷衍道:“谖小姐博文强记,真乃神童。”

若谖想,只能在这里冒充一下神童,回到前世,恐怕还是个叫老师头痛欲裂拖全班后腿的笨蛋学生。

待胡太医走后,老夫人冷冷看了一眼凝烟,道:“整件事我会派人彻查,等真相大白,何人该领什么责罚,决不手软姑息!”命卫总管进来,吩咐道:“暂且把青砚收押,等调查完毕再发落他。”又嘱咐道,“绝不能让他自杀死掉!”

卫总管应诺,叫了两个护院把青砚拖走了。

老夫人不再言语,扶了翠玉就要走,众人也起身跟着。

靖墨在后忽然跪下,道:“老祖宗请留步。”

老夫人回过头来,厌烦地看着他,她对这个嫡长孙端的很失望,竟然如此坦护凝烟,凉凉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靖墨禀道:“现如今烟妹妹受了重伤,叔叔家里条件又艰苦,孙子想,还让烟妹妹住清芬阁,等伤好了再家去。”

老夫人听他说“伤重”两字,心里非常不爽,不齿道:“胡太医不是说了,伤又不重……”转念一想,凝烟毕竟是在自家撞墙受伤的,程氏夫妇要是讹起来,也是难对付的,不如送靖墨一个人情,免得他认为他祖母是个心狠心冷之人,因此开恩道:“罢了,你既然这样求我,我不允是不行的,就让她暂且住回清芬阁,我可有言在先,伤一好立刻给我出府,以后轻易不许踏进方府!”

第七十三章 说服

凝烟在心里冷笑,此番本小姐再次入住清芬阁,你这个老不死的想再把我赶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没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老夫人说完,一刻也不愿多待下去,抬脚就走,翠玉忙赶上扶着。

靖墨侧身而立,垂手低头,道:“恭送老夫人夫人。”

若谖从他身边经过,侧着脑袋半是打趣半是羞辱道:“也说一声,恭送嫡小姐。”说罢,小眼神溜到凝烟身上,挑衅的白了她一眼,这才心满意足袅袅而去。

靖墨既溺又颇无奈的看着她纤纤背影,夏风一吹,衣袂飘飘,又瘦又小又轻的样子,似要随风而去,却听到背后凝烟“哎哟”痛苦的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她正挣扎着站起,一手扶着脑袋,摇摇欲坠,他赶紧走过去扶住她,柔声问:“头晕吗?”

凝烟抬眸泪光点点的看着他,点点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声道:“我要去送老夫人。”

靖墨扶她坐下,道:“老夫人已出了院门,你且歇一歇,待会儿我送你回清芬阁。”

凝烟柔顺的嗯了一声。

若谖跟在老夫人后面,道:“老祖宗,不管烟姐姐是不是幕后主使,子辰都是被陷害的,他无故受罚,我们不应补偿他吗?”

老夫人慈柔道:“你想怎么补偿?”

“呃……”若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老祖宗干脆认他做义孙算了。”

老夫人停住脚步,两眼深不见底的看着她,道:“这个恩赐太大了。”

若谖胸有沟壑道:“一点也不大,老夫人且听谖儿慢慢道来,再做定夺。”

老夫人笑道:“祖母愿洗耳恭听。”

“祖母你想,咱们把叔叔一家人赶出府去自立家门,这原本无可厚非,叔叔好手好脚,家吉等几位堂兄业已成人,又没个残疾的,完全可以自力更生,赖在我们家混吃混喝算怎么一回事?

但是依着叔叔一家人的想法,我们不许他寄生在我们家必定心怀恨意,这便是君子与小人的区别,肯定会对外哭诉我们家心狠不管他们一家大小的死活。

殊不知我们家好吃好喝的供养他们家多少年了!他们家又何尝为我们做过什么,镇日里反而只想着算计我们!

明事理的听到他们家的毁谤之词自然付之一笑。

可世上有几个明事理的?那些市井小民只看见我们家荣华富贵,叔叔家落魄可怜,便会信以为真,认为我们家越是富贵越是心狠。

老夫人照拂了叔叔家这许多年,不谈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却要受这口冤枉气,士可忍熟不可忍!

所以谖儿才抖胆恳请老祖宗收子辰为义孙。”

老夫人疑惑道:“我收不收子辰为义孙,与我们方府的名誉有何干系?”

若谖耐心解释道:“老祖宗你想啊,子辰是程姨娘家的内侄,跟咱们毛关系也没有,可老祖宗愿意认养他并教育栽培他,在外人眼里老祖宗就是那积德行善之人,连不相干的孤儿都肯鼎力相助,不等我们辟谣,那些谣言就会不攻自破,咱们方府的名声也就无碍了,我们再将叔叔家虐待子辰的斑斑恶迹传播出去,到时上街被扔臭鸡蛋,遭万人唾骂的就不知是谁了。”

老夫人听了若谖的话心中也有打算,这许多年来市井里一直流传方永庆的生母是她害死的,她若出面收养程氏娘家的遗孤,那些困扰她多年的流言只怕也要烟消云散了,如此算来,收养子辰倒是划算的。

许夫人听到此处忍不住笑起来:“就你古灵精怪,鬼主意一套一套的,看把你能的!”

老夫人却道:“就要如此才好,该承欢膝下时懂得逗我这老婆子开心,该知书识礼时得皇上赏识,该要惩治恶人时手不刃血,对付那种有心机的又绵里藏针,我倒是喜欢的紧。”

若谖听了更加得意道:“况且子辰看上去是个忠勇之人,老祖宗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拉扯他一把,他肯定会铭记在心,以后定当报答老祖宗。”

老夫人此时心情已是大好,慈眉善目道:“我也不求他报答,只当积德行善,就听谖儿的,择个好日子让子辰认亲。”

许夫人摇头道:“谖儿好口才,只是对叔叔一家太过刻薄了。”

老夫人听了心里不悦,抬头看了看前方岔口,淡淡道:“媳妇,咱们该分手了。”

许夫人自嘲道:“这是老夫人嫌了我呢,都不许我送老夫人家去。”

翠玉忙笑着解围道:“忙了这许久,夫人应该乏了,老夫人体恤夫人,才叫夫人家去休息的。”

许夫人笑笑,行了礼,告辞离去。

一回到荣禧堂,若谖就命青梅快些准备热水和干净的玫瑰花瓣,她要好好泡个澡,折腾了一下午,一身是汗,衣衫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洗过澡,重新换过一身洁白的绉纱上面手工绣着茶杯大小的各色牡丹的襦裙,上身配着一件粉红的齐胸窄袖短衣,既不累赘,又显得富贵典雅。

又命青梅给她梳了个双分圆髻,每个髻上各戴两朵灼灼生辉的红宝石串成的珠花,珠花下缀着绿豆大小棱形的白水晶流苏,流苏尾端是三颗水滴状莲米大小的红宝石,人微微一动,珠花下的流苏便摇曳生姿,又选了一对水滴样赤金红宝石耳坠,和一对金镯子戴在一只纤纤皓腕上,另一只腕上戴着一只殷红的玛瑙镯子,收拾妥当,这才来到宴息处和老夫人一起用晚膳。

老夫人满意地看着她,点头道:“我们家虽不十分富贵,你也好歹是候门千金,万不可穿戴的寒酸了,就是一日穿三身新衣服也算不得什么。”

翠玉一面帮老夫人布菜,一面笑着道:“更难得的是谖小姐这么小却对服饰搭配如此有心得,哪次妆扮不叫秋娘妒恨,让人赏心悦目呢。”

老夫人脸上的笑纹越发深了:“自古女子讲究的是三从四德,这四德包括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妇德妇言妇功寻常女子都能做到,唯有妇容,许多女子却是难以把握好,有钱的打扮的太过妖娆,贪苦的又太寒酸,像谖儿这般端庄稳重的确难得。”

头上缠着白棉布,发髻蓬松,换了一身半新不旧衣裙的凝烟在香草的搀扶下刚走了进来,听到老夫人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口福摆处褪了色的手绣桃花朵朵开图案,神情微微一怔。

第七十四章 古琴

凝烟故意找套旧衣服穿,本是想在老夫人夫人面前装可怜,搏取同情,没想到弄巧成拙,偏许夫人又不在,连个帮她找台阶下的人都没有。

可也不能老杵在这里。

没奈何,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将一块红烧兔肉夹到若谖的白玉碗里,慈柔道:“兔肉性凉,夏天吃又补身子又不上火。”

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也不言语,冰冷的看了她片刻,将眉一锁,嫌恶无比的样子,冷声道:“这是咒我死呢,缠着白布来见我!”

凝烟心里一惊,自己这样的确像戴孝,可这也不能怪她,是若谖给她缠的白布,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吗!

她羞愤难当,紫涨了脸,紧咬着唇站在原地。

若谖双手拿着兔肉一面优雅地吃着,一面凉凉的看着她,道:“姐姐没有新衣服了吗?穿一身这么旧的衣服,”她看看她身边的香草,讥诮道,“堂堂一个千金小姐,竟穿的比个丫鬟还破烂,也不知是存心想丢叔叔的脸还是丢老祖宗的脸!”

老夫人不屑道:“她现暂住咱们家,自是给我难堪。翠玉,你现在就命府里的制衣娘子连夜赶制十套料子上乘的罗裙给凝烟小姐送去,我可背不起虐待庶孙女的罪名。”

凝烟强笑着解释:“孙女怎敢给老祖宗难堪!实因怕伤口又流血白白污了一件好衣裙,所以才穿了一件旧的,老祖宗既不悦,孙女这就回去换了。”说罢,欲借机脱身。

谁曾想,若谖在背后叫住她,道:“姐姐不说谎嘴上会生痔疮吗?你头上的伤已结了痂,只待愈合,哪来的血会污了衣服?除非,是你故意再撞次墙!

我劝你省省,这次没撞到要害算你命大,可保不住次次好运,万一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一命呜呼,你这半大不小的应该也算夭折。

据说夭折之人很是不祥,死了不能进祖坟得祖宗庇佑,只能一卷烂席卷了,扔乱葬岗一埋了事,想想都觉凄凉!”

凝烟听了气得心潮澎湃,却发作不得,只得含恨而去。

这个若谖非要一箭穿心拆穿自己,让自己无所遁形才肯罢休,手段太狠了!

吃罢晚饭,燕倚梦来到荣禧堂的东次间书房教若谖琴艺。

若谖命琥珀将自己的琴取来,又命青梅泡了凉茶奉上。

燕倚梦从青梅手里接过茶时看了青梅一眼,她神情淡淡的。

琥珀登高从多宝阁顶端取下琴来,放在若谖面前的长几上。

燕倚梦以手叩了叩琴木,琴木发出清脆空灵的声音,笑赞道:“这琴还算上乘。”

琥珀得意道:“这琴还是小姐初学琴时大公子四处寻觅得的。”

燕倚梦浅笑着嘉许道:“大公子对咱们谖儿很不错。”

若谖心里苦涩,自从凝烟耍心机笼络住靖墨之后,她与他的手足情深已是过眼云烟,说来可笑,自己即便一一拆穿凝烟的画皮,也不敌她寻死觅活装娇弱,瞬间又将靖墨的心抓牢,想想下午在砚墨轩靖墨对受伤的凝烟百般心疼的眼神,若谖就心塞不已,以后与凝烟再斗肯定是幸免不了的,那时靖墨横在两人之间,自己胜算的把握又有几分?

燕倚梦看她两眼痴痴的,笑问道:“谖儿有心事?”

若谖回过神来,也笑答道:“哪有?”遂集中精神跟着燕倚梦学琴。

两个弹了一会子,燕倚梦兴致高涨,看了看窗外,一轮皎月高悬于树梢之上,风吹树影摇曳,别有一番美景,道:“不如趁这良辰咱们且在月下风里弹琴,更有雅趣。”

若谖欣然同意,自己亲自抱了古琴,命琥珀青梅把长几矮墩搬到院子里。

琥珀应了一声,搬起最重的长几就往外走,青梅却叫了红香绿玉等几个小丫头把矮墩小几往外搬,自己只端着一盘紫红的葡萄到了院子里。

燕倚梦先弹一曲,激昂处如惊涛拍岸,婉转时若风过繁花,若谖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乐曲,竟沉溺了进去。

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折腾了一下午,人早就乏了,用过晚膳洗浴梳洗过便睡下了,迷迷糊糊听到悠扬的琴音,睁开眼,愠怒地问:“是谁在弹琴喧哗?”

翠玉忙禀道:“燕姨娘在教谖小姐琴艺,老夫人忘了?”

老夫人这才记起燕倚梦下午特地跑来向她禀告,晚间教若谖琴艺的事来,说是晚间对音乐的悟性最高,她当时也没多想,一心只盼望着若谖的琴艺有所进益——当今皇上最爱音律,若谖琴艺精进,更易被皇上青睐,因此一口应了下来,不曾想,美妙的琴声一样扰人清梦,可又不能不让她教。

老夫人烦燥的从上坐了起来。

翠玉久跟在老夫人身边,对老夫人的心思揣摩的极透,当下笑着道:“老夫人嫌吵,奴婢倒有个折中的法子。”

老夫人正靠着大迎枕锁眉闭目,听她如此说,睁开眼来,道:“你有何法子?”

“叫燕倚梦带谖小姐到猗竹轩去学琴,学完了再回荣禧堂安歇——老夫人,您看可妥当?”

老夫人思忖了一番,点头道:“就依了你。”复又躺下。

翠玉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对燕倚梦道:“老夫人年纪大了,怕吵,命燕姨娘带谖小姐去猗竹院学琴。”

燕倚梦和若谖都忙站起来听翠玉传话。

燕倚梦抬头看看月亮,浅笑道:“已经不早了,今儿就到此,明儿晚上谖儿再到猗竹轩正式学琴。”说罢,翩然离去。

夜里躺在华丽的绣上,凝烟丝毫没有重回清芬阁的喜悦,今晚本来想上演一场以德报怨的苦情戏给人看,你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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