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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对我心生怨气,对整个战俘营的上下官兵产生仇恨情绪……”
“你放屁!”这个战俘指着他,悲愤地骂道,“我煽动弟兄们逃跑?还多次?这里是北清腹地,离大明十万八千里,就算逃出去了能逃到哪里?我们又不傻!矿山里边几十人的大坑,就有好几个!那都是死在你们手里的弟兄!”
“笑话!”战俘营长官一抱胸,摇头笑道,“你这话根本不值一驳,听着就假!噢,几十人的大坑就有好几个,那岂不是几百人都死掉了?一共才几千人,要是死了几百人,那岂不是你们每个班、每个排都有认识的人死掉?那你们还不早就造反啦!……人都有眼睛,向将军和郡主也有眼睛,我们对你们怎么好,他们也都看见了!别人都不闹事,就你闹事,难道这几千人里,就你一个说真话?其他人说的都是假话?”
这个战俘大声说道:
“你们早好几天就把我们挑出来,叫我们配合你们演戏,就因为我们还没瘦到皮包骨头,脸上手上也没有伤疤,看起来好看些!不过几千弟兄里,我们这样还有人样的,你们也就挑得出来几百个!要不然干嘛把那几千弟兄藏起来,不敢让向大人和郡主看到?”
“因为我们铜矿牵扯国家机密,不能想看就看!”
郑玉璁马上抓住他这句话,质问道:
“听听,到底是把我们弟兄弄到矿里当苦工了!你不是说没有吗?”
这个军官脸一下憋的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另一个北清官员马上说道:
“郡主,向将军,我们是没有强迫他们劳动,他们进矿劳动都是自愿的!”
“哈,笑话!你自愿干苦役给我看看?”
这个官员继续四平八稳地说道:
“我来解释一下……不是苦役,是一些很轻的劳动,辅助劳动……他们的确是自愿的……因为我们不白让他们干,我们给工资的,每人每月……呃,十块大洋……他们都想挣点钱……”
这个战俘已经受不了了,“哗”地一下扒掉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和胸膛给众人看,一边说道:
“看吧,这些伤疤道子都是自己长出来的吗?还有手臂上的烟头烫伤,也是我自己弄的了?”
向小强瞥了一眼他身上的旧伤,心里有数了,又冷冷地端着枪,瞄着他们。
几个北清官员脸色都很阴郁,相互看看,然后另外一个官员说道:
“你脱衣服又怎么样?我们没虐待就是没虐待!我们大清军队有‘千师陆军’的美称,举世公认,我们官兵的军纪都是非常严明的……怎么会随便打人?就是战俘们不服管教,和我们官兵发生口角,互相推搡,造成一些肢体接触,这倒是有的……但是我们官兵绝对没有动手打人……这些伤痕,每个战俘的确都有一点,但我们详细调查过,那都是战俘们互相斗殴留下的,绝对跟我们的官兵无关……”
向小强打断他,冷笑着问道:
“每人每月十块大洋?不低啊,比我们大明的流水线工人挣得还多。六千人,每人每月十块大洋,呵呵,好,你让他们把五十万大洋拿出来看看吧!”
这个官员一愣,顿时噎得说不出话,不知道如何应对了。他想说“工钱还没有发下去,而是替战俘们存着,等遣返回去的时候一次性发放”,但他又怕自己这一句话,又自找了50万大洋的债务……
他舔舔嘴唇,岔开话支吾道:
“向将军,有话好说,先放下枪……”
周围一大群官员也附和道:
“对对,向将军,先放下枪,先放下枪……”
向小强看了看郑玉璁,又看了看身边的这个勇敢的弟兄,头脑里分析着,自己放下枪会有什么后果。
现在天色越来越晚,自己这支枪不能永远端着。放下枪,他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也不能把郑玉璁怎么样。还是得招待自己吃晚饭、招待自己睡觉的住处。但是,一放下枪,这里的局势就不归自己控制了,他们会立刻把这些战俘们赶开,不再让自己听到他们的话。
向小强没有放下枪,而是又拉了一下枪栓,大声说道:
“弟兄们,还有什么事,现在就对我说!大胆的说!过两天你们就能跟我一起回大明了!这两天我也会一直在这里,你们没什么好怕的!”
喊了两边,再没有人回答。
战俘营的那个长官冷笑道:
“再煽动也没用。早跟你说过,他是胡扯的,你看半天都没人理他。”
身边这个战俘说道:
“向大人,这不怪弟兄们,他们事先就威胁我们了,战俘遣返是分四批的,我们这些被挑出来演戏的兄弟,最后一批才能回大明!他们说,如果这次我们不好好配合的话,就叫我们在这期间统统‘病死’在北清,一个也别想回去!弟兄们都想回家,都不想死在北清……大家都想,回去了之后什么真相都能说出来,何必急在一时呢?”
向小强点点头,明白了。怪不得这个“模范战俘营”里的战俘都那么配合,怪不得跳出来喊出真相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道。
这个年轻战俘答道:
“回大人,小的名叫张连生!”
向小强点点头:
“好,张连生,我记住你了。两天后第一批战俘回南明的时候,我要你和我们一起走。”
战俘营的那个长官马上呵斥道:
“向大人!张连生还是我方的战俘,第几批遣返,还得听我们安排!”
向小强冷冷地说着:
“如果我没在第一批遣返队伍里看见张连生,我和郡主都会留下来继续陪他,直到最后一批我们一起走为止。当然,你们皇上的弟弟也得在南京多住些日子了。”
郑玉璁马上也用力点头:
“不错!”
几个北清官员阴郁着脸,怨毒地盯着张连生。为首的那个官员说道:
“这个,我们先得奏请皇上。”
向小强没理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
“弟兄们记着,从第一批遣返到第四批遣返,最长只有一个月。也就是说,你们最晚也会在一个月后离开这里。而且北清每释放一批战俘,我们大明都要用一批黄金和钨条来换的。这些黄金和钨条都是他们北清急需的物资,是他们皇帝点名要的。关于这一点,这里的清军长官们原先可能不知道,我现在说了,他们应该心里有数了。你们现在健康状况还算不错,我都看见了。一个月后要是瘦了一两肉,那他们皇帝可就少了一两金子。……此外,大明还做了很多其他让步,为的就是保住我们弟兄平安……如果我们弟兄不平安的话,那么北清后方也就再没平安了。”
说完之后,他瞟了一圈神色各异、或惊或怒的北清官员们,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后哈哈笑了两声,抬手把步枪扔给那个清兵。
第六卷 厉兵秣马 第174集 死亡名单
当晚,向小强和郑玉璁就被软禁了起来。虽然没明说是软禁,但也就和软禁差不多了。
战俘营的一座高级军官值班宿舍中,他们被安排在两个房间内,各自门口都站了清兵的双岗,不准他们出去,说是要“保护”他们的安全。这座军官宿舍是值班宿舍,只是供清军军官们在战俘营内部值班、或者是上级军官来视察的时候住宿的。常驻这里的清军高级军官们,在赤峰县城里都有住处,在周围也有别墅,一般也不太在这里住。
尽管是仅仅值班宿舍,但内部还是相当奢华的。这座“值班宿舍”没有单独房间,全部是带卫生间的里外套间,每个房间有镶大理石的壁炉,有电话,而且在这缺水的内蒙古地区,每个卫生间里还有单独的西式淋浴设备。所以这下他们连个出去的借口也没有了。
向小强和郑玉璁在各自的房间里吃着晚饭,心中都窝火之极。虽然互相见不到面,但两人都在向同一个问题:假如接下来的两天,对方就一直把自己二人这么软禁着,那该怎么办。
尤其是向小强,推开窗子,眺望远方的无边黑夜,呼吸着内蒙古大草原上干爽的夏夜凉风,心中却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黄昏的时候凭着胸中的一股意气,还有有恃无恐的底气,很是逞了一把英雄,确实很爽。在接连饱受了北清的怨气之后,终于夺过一支枪,把面前的北清官员们都逼得不敢动,保住了大声喊出真相的张连生。自己当时那样做,实在是和自己南明代表的身份不相称。而且当时对方还有摄像机和照相机。如果那两个北清记者稍微有点敬业精神的话,那么自己的“野蛮举动”就要载入史册,成为20世纪最雷人镜头之一了。毫无疑问,也会让北清抓住话柄,在接下来的较量中占尽上风。
但是,自己如果不那么做,那个唯一冒着生命危险喊出真相的张连生,这个几千明军战俘中脊梁最硬、精神最高贵的人,当时就要遭到毒手。张连生能豁出命做出最英勇的选择,那么自己就一定要保住他。
向小强不知道自己当时那最后几句狠话,是否能吓住那些北清官员,不再对张连生进行折磨报复。但是他知道,他们是绝对不敢再伤害他性命的了。
不过,真的吗?
向小强心里有些担心。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在这里,而且必须是两天后、张连生能在第一批遣返战俘里,和自己同船离开。如果不能,那么自己走了,张连生的生命能不能保障就很难说了。而自己唯一能威胁的,就是如果张连生不在第一批遣返战俘里,那么自己和郑玉璁也不回去。因为这样的话,广武皇帝的弟弟就回不来,而这里的官员是受不了这种压力的。
现在看来,这里的北清官员比自己想象的要强硬。他们虽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却把自己和郑玉璁都“保护”了起来。这种强硬的程度,倒是超乎了向小强的想象。这样的话,恐怕两天后走不走,都由不得自己。
……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中,向小强和郑玉璁一直被“保护”在各自的房间中,吃饭、睡觉、上厕所都不能出去。向小强心中的窝火越烧越旺,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动,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而且,他还听到同一层另一个套间里隐约传来的声音——郑玉璁在大喊大嚷,发脾气,好像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唉,郑玉璁那个性子,两天被关在房间里不准出去,她也受不了啊!
这座楼也不高,向小强好几次都想从后窗户爬下去,但每一次站在窗口,都看见下面站着两个清兵。清兵还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还扛着照相机,意思很明确:只要你向将军不怕丢丑,从窗户往外爬,我们就给你拍照。
就这样郁闷、狂躁地挨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终于,约定的第一批遣返明军战俘的日期到了。
向小强和郑玉璁也迎来了两天来的第一次见面。两人站在战俘营的广场上,都表情冷酷地看着眼前一排排衣衫褴褛的人,心中的火焰和悲愤默默燃烧着。
这些战俘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皮肤干燥粗糙,被晒得红黑无比,好多都带着伤,几乎站不住,被两边的同伴扶着,才不至于倒下。他们知道了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北清地狱,很快就要回家了,很多人都激动的泣不成声。
向小强和郑玉璁和这些战俘们见面之后,就开始清点人数。第一批是1500人,两人足足清点了两遍,确定人数没有错才罢休。
但是,向小强没有看到张连生。
“莫大人。”
向小强淡淡地说道。
战俘营最高长官莫尔额中校笑呵呵地,说道:
“向将军有何指教?”
“张连生在哪里?我记得我要求他也在第一批,和我们一起回大明的。”
“张连生?”莫尔额讥笑道,“哪个张连生?”
向小强冷笑道:
“莫大人,看来你是真打算给你我都找麻烦了。”
在场的好几个北清官员都笑起来。
莫尔额也哈哈一笑,做恍然大悟状,笑道:
“哦,张连生,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那个……”
然后他收起笑容,摇摇头,有些沉痛地说道:
“向将军,你这一提,我还真想起来了。这个……那小伙子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其他几个北清官员也都跟着摇摇头,颇沉痛地低下头。
向小强冷眼盯着他们几个,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说起来,这也是很不幸……”莫尔额摇头叹道,“张连生呢,昨天下午突然胸口疼痛发闷,倒在地上……我们看守的弟兄赶紧把他送到了战俘营诊所。送到诊所后人已经不太行了,军医马上抢救,给他吸氧……但是已经抢救不过来了。张连生么……已经死了。呃,就是说,很不幸,去世了。”
向小强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往头脑中聚集,四肢已经冰凉了。他猜自己这时候的脸一定可怕极了。
郑玉璁怒不可遏,颤声说道:
“你们……你们居然敢……他……”
莫尔额接着叹道:
“是啊,很不幸,我们这里是战俘营,不是大城市,没有很好的抢救设备……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急性心肌梗塞死的,心脏病突发这种病,到那个大医院都不好治。太快了来不及啊,医院也是治病不治命么。”
向小强好容易才压着怒火,嘶声说道:
“尸体呢?把尸体拉来看一下。”
莫尔额说道:
“已经火化了。”
向小强死死地盯着他。
莫尔额露出了理解的笑,又笑呵呵地说道:
“向将军,郡主,这个你们想必能理解……我们这里是战俘营,人员密度大,人死了之后尸体不能久放,必须快速火化,要不然容易产生瘟疫……喏,向将军,这一份是军医开的突发性心肌梗塞诊断书,这一份是医生开的死亡证明……看到没有?上面都有我们军医的签字,白纸黑字,还有我们的公章,还有我这个最高长官的签字证明……呵呵,向将军,如果不满意的话,你还可以要求查看我们军医的执业资格证书。……怎么样,向将军,你觉得满意吗?”
……好,很好,突发心脏病,自然死亡。
郑玉璁已经泪流满面了,她颤抖着就要发飙,但是向小强一下把她拉了下来,沙哑着说道:
“骨灰呢?”
几个北清官员都有些意外。他们本以为向小强一定会大闹一场呢。没想到如此识相。其实,就算向小强再愤怒,他们也不怕。因为这样处理,就是他们请示了皇上,皇上授意的。皇上的意思很明确,必须要让向小强知道,这里是大清,必须要让他意识到在这块土地上,是谁掌控着一切。
过了一会儿,两个军医还真的把一盒骨灰搬来了。
向小强看着地上的骨灰盒,摘下了帽子。身边的郑玉璁已经泣不成声了。
向小强抬起头来,望着眼前一千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战俘,突然高声喊道:
“弟兄们!这个死去的弟兄也是你们的一员!两天前,就在别的弟兄都在刺刀枪口下、只敢被逼着说谎的时候,就是这个张连生冒着生命危险喊出了真相,让我和郡主知道了你们在矿山里的遭遇!但是大家看到了,仅仅一天之后,这个兄弟就……就变成了眼前的这一盒骨灰……为什么呢?哈哈,突发心肌梗塞!”
一千多名战俘木然地看着面前地上的骨灰盒,没什么反应。
向小强突然明白过来,他们已经很麻木了。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对这种事情、或者说比这残忍黑暗十倍的事情,习以为常了。见怪不怪了。
向小强觉得自己很悲哀,很失败。
他叹了口气,有种想哭的感觉,悲伤和压抑淤积在胸口,吸不进去,也呼不出来。
而这种感觉,几千明军官兵们已经受了大半年。北清几千里地的百姓们,已经受了两百多年。
向小强慢慢蹲下去,轻轻抚摸着骨灰盒,然后把它抱起来,转身交给郑玉璁。
“几千人里面,唯一一个脊梁没断的人,现在就成了骨灰,正躺在里面。”
郑玉璁一点没有忌讳的意思,伸手抱过骨灰盒,哭的满脸泪水,使劲儿点着头,仿佛那个勇敢的人,此刻正被她抱在怀里。
……
向小强转过身,望着一圈的北清官员,低声道:
“把诊断书和死亡证明给我。”
莫尔额马上把两份证明递给了他。向小强拿过来看了看,冷冷地说道:
“不行,只有军医的签字和你的签字不行。我不认可。”
莫尔额看着他喷火的双眼,本来想讥讽一句“你不认可又怎么样”,但话到嘴边还是说成了:
“那你还想要谁的签字?”
向小强伸手划了一圈:
“你们在场的这些官员,全都得签上字,做个见证。不然今天我不走。”
莫尔额一怔,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他看了看身边的下属们,又看了看自己的签字已经在上面了,再让下属门签上字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这件事是皇上吩咐的,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向小强这样做,大概也是为了回去后好交代吧?
他一偏头,吩咐道:
“你们也都签上字吧。”
最高长官吩咐了,下面的军官们也都拿过纸笔,陆续在两份文件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向小强又要文官们也签字。文官们犹豫了一下,但看军官们都签字了,虽说莫尔额管不到自己,但还是都跟着签上了字。
向小强拿过两份证明,数了一下,一共十六个签名,和在场的北清官员人数相符。
他什么也没说,把两张纸折好,装进口袋。然后,目光又极其缓慢地、阴森地、挨个儿从这十六个北清官员脸上扫了一遍。
“走。”
他说道。
……
第一批明军1500名战俘,在被北清俘虏、经历了8个月的地狱煎熬后,终于踏上了返回家乡的路。
晚上六点钟,战俘列车驶进了天津大沽口码头车站。
七点半,1500名战俘和向小强、郑玉璁登上了一艘北清货轮,拔锚启航。
第六卷 厉兵秣马 第175集 勋章
这艘八千吨的、又脏又破的北清旧货轮在一艘清军重巡洋舰、一艘轻巡洋舰、六艘驱逐舰的监视下,载着1500名南明战俘、载着向小强和郑玉璁,在海上以12节的中速颠簸了20个小时后,8月18号,抵达了双方的海上汇合点。
这次碰头,明军明显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更加强硬,派来了祝融号战列巡洋舰,两艘重巡洋舰、十二艘驱逐舰,形成了一支强大的分舰队,以绝对优势彻底压倒了清军。双方一碰头,明军舰队就迅速控制了整片海域,然后一艘驱逐舰迅速靠近清军货轮,两船靠帮,人员登上货轮,见到了向小强和郑玉璁,又查看了1500名明军战俘。确认无误后,三艘驱逐舰包围着清军货轮,驶回己方舰队。
就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