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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月(上)-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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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论究竟有没有那可能,说穿了只要自己活着的一天,戎甄大概就无法真正地安下心,要她放心就唯有他死……紧抱着双臂,戎月努力把冻僵的身子又缩了缩。

    莫怪俚俗皆道无情最是帝王家,在这座华丽的笼牢里要想全身而退,唯一的手段就只有心狠无情,只凭借着点小聪明周旋,若生不逢时运气不好……下场就同他一般——终难善了。

    不是不懂,只是怎么也……做不到哪……

    值得安慰吧,意思是他还不算被这染缸染得太黑不是吗?苦笑冉冉浮上泛白青紫的唇边,戎月闭了闭眼,心绪不受控制地一如跑马灯般纷沓紊杂。

    身上的毒,据戎甄所言是她的得意之作,原本是专门用来屈服磨蚀武林高手的心智,内息越强毒发就越令人痛不欲生,然而因为他不会武,所以没那么惨烈,发作时就只有觉得冷而已,最后也顶多像是被冻死。

    冻死……应该还不太难看吧。

    该说谢吗?虽然心底其实明白,人家的这份“仁慈”不过是为了避免日后蜚短流长徒增困扰罢了……唇微扬勾出个无力的笑容,戎月迷蒙地望着天边泛出的那点白,努力不让自己专注在“冷”这个字上。

    根据上次的经验,咬紧牙根忍忍不多时也就过了,只是毒发的劲道似乎一次比一次厉害,也许下次他就没本事瞒得住,不过能拖一日是一日,既知无解,他不想最后的日子还要和血螭愁容相对。

    现在这样,很好……

    意识在无垠混沌里载浮载沉,稍微清醒时戎月不禁会想着——如果现在放任意识深沉,是不是就轻松多了呢?即便只是冷,滋味也还是不好受啊……

    可惜还没见到雪哥,他不想放弃……

    仿佛无止尽的挣扎终于在第一道金芒穿破云层洒下暖意时落下句号,浸蚀全身的寒意随着日阳渐升逐步退却,宛如跋涉千山的戍月不敌疲惫地又跌回了黑暗里,丝毫无所觉身后人早已张眼许久。

    伸手轻轻覆上犹如寒冰的纤细手腕,若有所思的蒙眸幽若深潭无底,看似无波的暗瞳偶尔掠过流光涟涟,却是随着日头渐升寸寸冷凝。

    ……竟是“魂牵一系”?连螣也仅能自保而已的烈毒?!

    附骨蚕食连他也被瞒了这么久一无所觉,若非时机巧合,发作过后那片刻的血气回引那般恰巧地被他发现,只怕到人死透了他都还莫名其妙理不出个所以然。

    一想到差点就永远失去这弯月牙,颤栗就不可遏地传遍血螭全身,墨浓深瞳霎时迸出股慑人戾气,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是再温柔不过地将人重新揽入怀里轻拥着。

    薄唇徐扬,冷冽至极的笑容再次露骨地透着嗜血的欲望……

    看在生育之恩份上,原不想计较的,可惜老天爷似乎没同意他这么宽容,胆敢伤害他的月牙儿?哼,那女人最好有漫游炼狱的自觉!

    ==凡=间=独=家=制=作==

    “这儿天好像安静很多,对吧?”

    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戎月一手举着五彩风车,一手拿着蜜糖葫芦,边吃还边口齿不清地说着话,左顾右盼就是没往前看,若不是一旁的血蝻好心地搭着他的肩带他走,一路下来不跌得四脚朝天也早撞得鼻青脸肿。

    “你说那些不长眼的啊?杀鸡儆猴,要是没用自古以来那些倒霉鸡不全白死了。”接话的语声也是模糊地有些变凋,只是不同于戎月的细嚼慢咽,血螭齿间叼着的已是最后一粒果子,两排白牙上下张合没两下转眼就过喉落了腹。

    “照刚刚伙计说的,前面左转就是靖远将军的老巢了,不过官家门前,我们这模样……可有点麻烦。”咬玩着手上的空竹签,血螭能够想像如果就这一身不速之客的打扮上门,王爷府前的阵仗会有多精彩。

    “要把帽子拿掉吗?”

    “拿掉?那个,也很……麻烦。”

    一想到纱帽遮掩下是无异于麻烦两字的脸容,血螭就很想仰头望天来个对日长啸,那张脸平日就已经够惹眼的了,何况他们现在两双脚还是踩在大祁京畿上。

    这繁华大城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是有个叫作“碧落斋”的秦楚名景,再不过就是那个人间黄泉徒子徒孙汇聚的大本营。

    抬手捏了捏有些僵直的面颊,血螭难得兴起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慨……要是早知道,易容这门功夫他就不该挑食,随意捡点吞都好过白卷一张,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说来说去都怪小天那家伙,当年说什么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怂恿他摆谱吓跑师傅,这下可好,老天爷居然把报应全栽在他一个人头上……

    “算了,没差,反正麻烦也不是第一天了。”喃喃安慰着自己,血螭认命地伸出手摘去戎月的纱帽,“帮你拿着,等会儿我当哑巴,想问什么自己问别把我也当主角。”

    “那你的面具……”

    “我帽子不摘不会有人在意的。”看到那张俏脸犹放不下心地微蹙眉头,血螭忍不住失笑地伸指揉散那一团死结。

    看样子,他的月牙儿对自己那张倾城容颜可以引起的风暴还不够了解,他这大剌剌地一露脸全城都可以掀掉半边天了,遑论只是座王爷府,谁还会注意到一个护院打扮的跟班。

    “放心~”一把揽过人拥在胸前,血螭嬉戏似地把下巴搁在戎月肩头上,自信满满的语声如风轻荡在细致耳廓边:“有鼎鼎大名的‘初晴姑娘’在,没人会有心和我这小人物搅和,而有我这无名小卒在,保证随你怎么玩天塌了郁无妨。”

    “这么有把樨?”怕痒地缩了缩脖,戎月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原有的那点担忧早在背后人的逗弄下消散无踪。

    “打不过逃总行,你这么轻飘飘的,带你走跟多提个包袱没两样,我的本事可不比你那位螣哥差。”仿佛要印证自己所言,血螭故意双臂一拢把人整个提离地面,逗得戎月又笑又嚷地频讨饶。

    “……还有什么问题?”笑瞅着俏脸上毫无阴郁的开心神情,血螭又再次涌起想把时光停留的悸功。

    好像每次只要和这弯月牙一起,他总这么期望着日长留月不落。

    “没有了,大侠。”俏皮地把头向后仰躺,刚好从纱帘缝隙中对上俯视的黑瞳,戎月笑盈盈地吐舌扮了个鬼脸,“现在不需要做提包袱练习吧。”

    “……是不用。”乍见那宛如谪仙般的绝美笑颜,即使是近乎朝夕相处的血螭也不免一瞬间的失神,更别提早被这张脸庞吸引的来往行人,一时大街上抽气声此起彼落。

    “小月……虽然我很喜欢看你笑,不过时值非常,你还是脸臭一点好。”拉着人加快步伐,血螭只差没施展轻功飞檐走壁,不是他小气,只是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连他都有点吃不消。

    一想到等会儿全部人的眼珠子都会黏在他的月牙儿身上,血螭就忍不住皱了皱鼻尖,有时候他还真希望他的月牙儿能学得几分他兄弟戎雪的本事,不用多,只要学会端张冷脸冻死人就足够了。

    “啊?”显然完全无知无觉于自己笑容的杀伤力,戎月一脸懵懂地任由人拉着跑,几个起落后,一座气势恢弘的朱门大院已映入眼底。

    “就这儿,上门找人吧。”松开手,血螭立即尽责地向前同石狮旁的侍卫报名求见,完美扮演着小厮的角色。

    “……”尽管能在七王府上司职担岗已不是没见过场面的小角色,然而四名侍卫仍让这突然造访的美人勾走了一半魂,一时间除了齐齐睁着眼珠子往人身上瞧外完全没其他反应,求见的话语成了耳边风过。

    “可否代为通报王爷一声初晴姑娘求见?”没好气地重复了遍,这回却是和了内力,不但震醒了另半魂也快被勾走的四个人外,不大的语声也滚滚向朱门内深苑传去。

    “传传……马上传!”

    震回了神智人却尚未回魂,话答得结巴,连扇门也开得七七八八,握在手里的长矛更在这阵兵荒马乱中差点脱手,最后还是血螭实在看不下去伸了伸手,才没让矛杆落地丢尽士府的威仪。

    失笑地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血螭偏头瞥了眼造成这紊乱的罪魁祸首,就见俏颜的两片嫩唇已是要笑不笑地抿咬得甚是红艳,瑰丽的唇彩风情更添,霎时又是夺走不少伫足民众的心神。

    前言收回,照这情形看来,搞不好是倒过来戎雪该跟月牙儿学学……有些吃味地咕哝了声,接着血螭却是忍俊不住地摇起头来,眼里尽是爱怜的宠溺之色。

    迷死人的笑脸再加上神鬼般的身手……他能想到的结果只有八个大字——

    凡人难挡,万夫莫敌。

    “请!王爷请姑娘和壮士入厅一叙。”跑进跑出,尽管传令的卫士活说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不过整体看来总算捡回魂了,至少这段话没再像个牙牙学语的娃儿重字相叠。

    瞅了眼示意,血螭让戎月走在前头,不单是跟班得有跟班的样子,而是把人看牢在他的视线里届时想跑才跑得快,等会儿上台的角儿怕是如他所想没那么简单,只希望不是整座王爷府都卧虎藏龙。

    虽然和螣那家伙系出同源,不过他的嘴,应该称不上金口吧……

    随着引路的卫士前行,一路穿过不少拱桥曲径回廊亭阁,方向却不是那座巍峨主屋,反倒似是往院落中较为偏静的角隅上走,血螭若有深思地挑高了双眉。

    约莫一刻钟后,一座被大片参天枫林围绕的古朴小楼隐约显现在前,时值暖春,虽无漫天枫红美景可赏,春风徐拂却也碧波如涛甚是悦目,而步入林间后,水流淙淙蝶舞鸟鸣更让人体会到何谓绝尘脱俗。

    怎么看,这处世外桃源都是个怡情养性的好地方,这样的静谧之地被拿来接见外客……任是谁,都不免觉得有几分不合常理的怪异。

    楼的西侧,细片卷帘高高束绑在顶梁旁,三面皆无墙阻,仅一眼就能将厅内的景物尽收眼底,不大的厅室内布置简朴却恁般雅致,一桌一柜蒲榻席地,琴棋书画间或而置。

    袅袅焚香中,一名俊朗儒雅的中年人随意席榻而坐,正端着香茗静静看着手上书卷,一切都显得那样地舒适惬意。

    “禀王爷,客人到了。”

    领人前来的卫士目不斜视地低跪告禀,随着中年人抬手轻挥,行礼后就立即转身而去,一时间只余三个人的无墙厅阁倒让人觉得空旷。

    “坐啊,晴姑娘说来也曾是这‘绝楼’的主人,怎么不过数月未见就变得这么见外?”头也没抬地招呼着人入座,身为主人的祁永乐顺手倒了两杯香茗,推过杯子的同时才从书里移开视线朝两人笑了笑。

    “好久不见,骥儿他好吗?”

    炯然有神的黑瞳目光不算凌厉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但底蕴却是叫人看不出真意的深沉,被这样一对眸子注视着,大部分的人都会不由生出种无所遁形的恐惧。

    当然见惯风浪的血螭不可能为此所慑,而曾为一方之王的戎月也小至于那么不争气,让他愕然怔愣当场的是那句非常普通的问语。

    那句话无异是间接告诉了他想找的人不在,不但不在只怕连去向为何都没人有谱,至少眼前这位身为靖远将军爹亲的七王爷听来就似不知。

    这可好,他连问都省得问直接被赏了闭门羹一记……挫折写满脸,戎月不由得失望地垂下眼帘……看样子想透过那位将军找到兄长是行不通了,还有谁会知道雪哥的行踪呢?

    时间,只怕不多了,难道得带着这点遗憾去见姆嬷吗?不过是份薄愿而已……

    他只是想和那个同胞孪生却无缘的兄长好好相处段时日,然后载着满满的记忆去那个世界和姆嬷一一细说,母子连心却缘浅如斯,姆嬷一定很惦挂着,一定想知道雪哥现在过得好不好。

    “怎么,不会是和骥儿吵架了吧?”

    揶揄的笑语陡然唤回戎月漫游的心神,抬眼就见祁永乐正盯着自己瞧,出神的人儿这才意识到横在面前的还有个他答不出的大难题,万一不小心叫这位王爷发现他不是“初晴”,还真不知该拿什么理由解释他这张脸。

    “他啊,他……”背在身后的手东摇西摆地比划着向外求援,虽然血螭交代过别让他上台,但眼前这尴尬的场面已不是单他一人之智解决得了,谁叫他有太多内情不明,然而他却直觉地相信身后那个脸也不给看一个的神秘男人知道的没十也有八九。

    “禀王爷,将军有些事耽搁了随后即至,我家小姐先行返京,怕王爷挂念故特此上门请安。”会意地接下烫手山芋,血螭却只是随口搪塞个理由,顺道连登门拜会的原由也一并唬弄过去。

    他才不管那陈腔滥调的说辞有无破绽,在意的是眼前人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虚渺感受,越是打量就越符合消息所述的那个难缠家伙,笠罩后的黑瞳精光耀闪,兴起几许玩味。

    “这样啊,那么就在这‘绝楼’小住几日等等骥儿吧。”没在意对方的逾矩插话,也没计较和小厮般人物交谈是否有损身分,祁永乐抬眼望向门廊边的挺拔身影,依旧儒雅的笑容甚至更绚烂了几分。

    四道目光半空中交凝,各自蕴含着难明的深意,明明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在两人眼里却仿若千百年般悠长。

    敛睫笑了笑,原本站得直如枪杆的男人双臂一抱膝弯一屈,整个人陡然没了骨头般斜倚门柱,慵懒的神态再无半分下仆该有的拘谨。

    笑染的黑瞳一如另双岁月浸淬的漆眸,夺目神采下都有着抹了然的意韵。

    “多谢王爷美意,不嫌打扰的话……就借王爷脚下之地暂住一段时日。”

    “呵……好,很好。”轻笑出声,祁永乐状似一脸快慰地点了点头,精烁的目光毫无掩饰地直对上笠罩后的脸容,仿佛那层隔绝的纱帘并不存在。

    “自己人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老夫知道晴姑娘素来喜静,除了三餐外老夫不会让人过来,需要什么就径自唤人,当自己家毋须客气。”站起身,祁永乐摆手示意盘坐的人儿不需起身相送。

    “你,很不错。”经过血螭身旁时,祁永乐停步转过了头,再次对凝的四目近在咫尺心思依旧远在天涯,“如果是骥儿在这儿,他铁定会交你这个朋友。”

    “在这儿的,好像是王爷吧。”一挑唇棱,血螭似笑非笑地回瞅了眼。

    点点头,祁永乐但笑不语地转回身,不疾不徐地向外头的参天枫林漫步而去。

    “是老夫,才麻烦哪……”

    低不可察的余音随风袅袅轻送,只留给有心人相听,而把话听入耳的人则是缓缓漾开炫目耀眼的笑,也同样只有有心人意会得到。

    是麻烦哪……举臂伸了伸懒腰,血螭踱步朝戎月身旁一屁股坐下,拿起杯就往嘴里倒茶,余了还不过瘾般舔了舔唇。

    前有狼后有虎,日子的确比在家时精彩得多,难怪那些书呆要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惜戎螣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泡在钱塘江里,这行路的乐趣看来只有他一人独享了。

    睇视着手里精致的杯盏,如夜深浓的黑瞳微眯了眯,徐徐浮起抹玩味的神情,连带他唇边的笑容也又更加灿烂了几分。

    那只戴着面具的老狐狸,如果有朝一日知道他不但也姓戎还和“螣王”如此密不可分时,不知道会不会对他自己今日的大方捶胸顿足?那张八风不动的脸盘也许会青红交错地煞是精彩吧。

    虽然他的脸没月牙儿那般秀色可餐,利害上……却不比他难用呢,毕竟在那达,一呼百诺的不是月王而是“螣王”。

    “血螭,你笑得好诡异……”没钝到听不出两人交锋的话里玄机,却也精明不到破题解谜,想了老半天戎月最后还是决定用问的比较快,否则这些扑朔迷离的内幕只怕他把头想破了也想小出个所以然。

    “他知道我不是初晴对不对?”

    “嗯,从我们在门前报名就知道了。”

    “我露马脚了?早知道应该露过脸后就再把帽子戴上,雪哥的表情我实在学不来,真搞不懂之前那群人是怎么看的,差这么多也会认错。”

    “呵,就算你全身罩在斗篷里都没用。”打趣地点了点戎月的鼻尖,血螭随手摘了纱帽往一旁扔去,再举杯却是把新注的茶水直接往薰炉里倒,浇熄那淡淡的松香。

    身在虎嘴里,即使有敌人恩赐的大方,心眼也还是小点好,他是宁作小人也绝不逞英雄,有月牙儿在半分马虎不得。

    “我也是刚刚才明白,你哥来这儿绝不会是用两只脚走进门。”

    既然这家伙就是那家伙,戎雪即便是在这官家府邸出岔子也自有人收拾善后,况且若依过住“暗”呈报的消息所述,不扮名妓作杀手的时候,那小子可不知什么叫客气。

    递帖敲门?没直接把门拆了只怕还是看在那位靖远大将的一点薄面上。

    “知道我不是初晴却也不觉诧异……”没多想戎月就马上知道了答案,赞佩之余也不禁为自己白担心一场感到好笑,“他早知道我是谁了,没想到大祁这位七王爷这么历害,居然连我和雪哥同胞孪生的秘密都一清二楚。”

    “嗯哼,是‘他’,当然没什么好意外。”一语双关,血螭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林梢,“虎父无犬子,倒过来讲也不会有多大出入,不过这位七王爷不但不比儿子差还出色许多,有他在一窝子里的那一票想南下可没那么容易。”

    明掌权势,暗握生死,大祁有这样的人物在,难怪盛世太平国祚昌隆,可笑的是国内那群傻子与敌人携手犹不自知,被人家玩弄在股掌间还做着侵入国土的春秋大梦……

    若非戎雪和月牙儿这层关系,不,该说若非大祁没想染指北汉的意思,否则一个令下,就算月牙儿有他护着,其他各军首政要的人头大概也难逃“黄泉”之手。

    “你很欣赏他。”虽然相处不久谈不上有多了解,但莫名地戎月却明白能得血螭褒扬实非容易,尤其是让他这般坦荡地说出来。

    “欣赏?呵……同情可能多一点。”屈臂为枕,血螭仰身一倒躺在了席榻上,唇角勾起的又是抹淡淡的讥诮讽味,“做他那种人哪,比我这种见不得光的还惨,蜡烛两头烧做驴拉磨都还比较轻松,到这把年岁还没得失心疯算他姓祁的祖上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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