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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仍在支吾,他却突然不耐烦:“今天你答不答应都得答应!说,从不从我?”
随着这句话,他的两道眉紧皱,眼中亦显出了几丝桀骜。但我知道他没有生气,因他嘴角仍有笑影。
“不从。”我心中亦已动情,嘴上却仍在与他调侃。
“……”他不与我再争辩,直接托住我面颊亲吻下来。
“你居然非礼我。”我俯卧在他身边,撑着下巴,望住他的眼睛。他喘息仍未平静,也不答我,只抬起一只手抚着我脸颊。
我见他面色泛红,眼睛明亮,睫毛扑闪的样子,亦禁不住心头一动,低下颈子轻轻吻他唇角。
他突然笑了起来,翻过身正搂住我:“冒犯了贵人,怎么罚我?”
我眨眨眼:“打个胜仗,好好回来,不许受伤,对,就连脸上划一道这样的小伤都不许受。”
“遵命,殿下!”他拧了我的脸一下,哈哈大笑。
我偎在他身边,还像初嫁时一般。恍如重生。
只是,银帐门口突然传来了孩子的争执声:“姐夫答应了今儿带我去架鹰的。”
“可是大汗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要是入内了怎么办?”
“不会让你入内的。”
羽瞻突然翻身跳起:“坏了,忘了今天答应带他去玩了。”
“能改天吗?”我手臂原本环着他腰,他这么一跳我险些被拽下榻去摔在地上。
“答应了的不好反悔。”他俯身亲吻我额头:“我尽快回来。”
“现下军情不紧了?”我突然想起他最近都不怎么忙:“部署好了?”
“等着呢。”他披上罩袍正在系带子:“等他们来再说,现在部署太早了些。”
我亦穿了衣物,送他们出营地。羽瞻臂上架着一只蒙了皮眼罩的雕,那禽鸟好生不老实,便是戴了眼罩也还是不断扑扇翅膀。
突然,它的双翼摆出了一个我非常熟悉的造型,那是羽瞻曾经送我的琉璃鹰,恰好与此刻这雕的动作一模一样。
琉璃鹰!我突然想起很久未见它了,疾步转回大帐,果然,在所有的台子架子上都不见此物。
“茨儿!茨儿?”我高声唤道,茨儿一溜烟儿地跑进大帐:“怎么,娘娘?”
“那琉璃鹰哪儿去了?”我问。
“琉璃鹰?!”茨儿双掌一拍:“想就是此物落在了老营地!对……奴婢前一日把它放进盒子之前擦拭过,可能是那时没有摆进盒子中……”
“这下糟糕了。”我懊丧道:“老营地那么大,上哪儿找去?”
“金帐在营地中间,银帐稍微偏一点儿,应该就在那附近。奴婢去替娘娘找好了。说来这次搬迁当真莫名其妙,否则也不至于弄丢了琉璃鹰。”
“……你不能去。”我忖度再三:“莫名其妙的搬迁自然有大汗的考虑,老营地已经不适合我们住着了,这你明白么?”
茨儿一向是个聪明的姑娘,此时脸色突变,我知道她已经想到了其中关窍所在。
“可是,那是大汗给娘娘的信物,不能就这么丢在老营地。”
“我去告诉大汗,让他派人去拿。或者我自己去,多带些侍卫,想是没什么事情的。这还没有到时候呢……”
“奴婢陪娘娘一起去。”
可是,到当日晚些时候,羽瞻回来时却不同意我们重返老营取回琉璃鹰。
“今天我们往南走了些,看到了好几个大延的斥候……虽然我们把看到的都灭口了,可是如果你们重新回老营找东西,难说不会出意外。”
“斥候难道敢公然绑架我么?”我不以为然:“那是你送我的信物呐,怎么能就这么丢着不管了。”
“信物再怎么样也抵不上你重要。”他断然拒绝:“如果只碰上单个的斥候当然没问题,可是十几个,几十个一起呢?就算带着侍卫也不见得抵得住。”
“……我不管,我一定要拿回来。那东西不能让冬珉看到,否则他就能判断出那是斡尔多城的营地,然后跟着印子找到这里来……”
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开口便应了我的要求:“也罢,朕便同你一道去,也好护着你。”
老营地附近所有的部落都北迁而去了,广袤的草地上不见一个牧人一顶毡房。雪野莽莽,天空永远笼罩着欲下雪的铅色云,几束长草在雪面之上探出头来,于寒风中颤瑟。
迁走后又下过几场雪,可是原先迁徙的车道却丝毫没有给掩埋住,几道黑色的轨迹在雪原上格外醒目。
“如果真的打起来,大延军队会追着车道找到我们的新营地的。”我轻声提醒羽瞻。
“雪化的快的话就不一定能看到车辙。”他的双腿轻叩马腹:“要是雪化得晚,他们的行进也不会快,应该没有命能看到斡尔多城。”
有茨儿协助,找到那琉璃鹰所用时间并不长,但冬天日短,要返程的时候也已近黄昏了。
奇怪的是,羽瞻说昨日他都遇到过好几个斥候,可是今日除了我们,这里却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但是羽瞻的神情却越发不好。
“这下坏了。”他轻声道:“你看,要起风了。这可比碰上大延的军队还要糟糕。”
我亦随之变色,我在这儿生活了四年,已经知道草原上风暴的可怕了。莫说曾经那种能够掀翻毡帐的大风暴,便是来一阵通常的风暴我们亦无法抵御,周围的部落都已经迁走了,连找一顶毡房暂时躲避都不可能。
“朕倒是盼着碰到大延军队了。”他嘟囔:“最好是十多个或者几十个人,刚好可以抢下他们的帐篷暂避。”
“……可是几十人的小队多半是放出来打探消息的,连粮草都不会多带,更别说是什么帐篷了。”
他似是泄气地长叹一口气:“快点吧,快马加鞭往回赶,说不定还能在风最大之前赶回去。”
十数个随同的侍卫虽也都知道赶回去几乎是不可能了,却也在这条命令之下甩起了鞭子。马队飞驰,扬起了层层雪雾,便是面前数步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突然有人高喊:“大汗,您看前面有一道烟柱!”
果然,此时仍然能清晰看到一道粗粗的烟柱在风中不断扭曲,始终未散。
羽瞻一咬牙:“朝着烟柱走,就算是遇到什么妖怪也胜过冻死在雪原上!”
朝着那烟柱去的方向并无车辙可循。马匹艰难地踏破雪壳,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望到那边烟柱的来源,却是一顶毡帐。
“有人家?”羽瞻疑道:“这时候还没迁走?是哪个部落敢抗命?”
“先莫管是哪个部落抗命了,”我忙打圆场:“若是没有这顶毡帐,咱们说不定都得冻死……”
“不会。”羽瞻摇摇头:“那帐子有古怪。朕在郜林二十多年都不知道什么东西能烧出这样的烟……”
“您的意思是?”终于有侍卫开口。
“你看!”羽瞻扬起的马鞭指向帐外拴马的地方:“拴了二十多匹马,这么大的帐房怎么住的下那么多人?就算全是躲风暴的行人也不可能,现下这儿哪儿会有这么多人来?而且烟柱不是从毡帐里出来的,而是毡帐后面……”
经他这么一说,马队里无人敢再说什么,风却越来越大。
“不管了。”羽瞻狠狠道:“必须过去,不管里头是什么人,那顶毡帐我们必须弄到,否则过会儿就是死路一条。”
到了那毡帐近前,我们却愈发觉得不正常。毡帐周围有几只羊,却没有狗;听到马蹄响,主人亦不出门迎接客人;而那二十多匹马所配置的鞍子虽简陋,却可以看出绝非郜林人所用马鞍的式样。
羽瞻不说话,向侍卫们使了个眼色。有一名侍卫高呼:“尊敬的主人,我们是经过此地的行者,快要起风了,请允许我们进入您的帐房暂避吧。”
另一名侍卫却默不作声绕到毡房后面,查看烟柱的来源。
可是,毡房里没有人出声,毡房后面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大汗!这……这烧的是尸体!”
焦尸
那侍卫的尖叫尚未落下尾音,毡帐的门帘便被人掀开了,几乎是同一时刻,包括羽瞻在内的所有男人都抽出了长刀,刀锋齐齐指向掀开的门帘,可是里面出来的不过是一个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女孩子。
她大概有十四五岁,是郜林人打扮,姿色本不出众,还蓬头垢面,甚至还有泪痕未干。她结巴着道:“请……请各位进……”
羽瞻已经还刀入鞘,跳下马,将马缰绳甩给她:“请帮我们系上马缰吧。”
她正欲往前走,身子一晃,猝然栽倒,血从她后心中喷涌而出。
羽瞻什么也没说,但几名侍卫已经抛出了带钩的长绳,扯住了帐顶,随着几声马嘶,那毡帐被拉倒了。
里面赫然是二十多个大延军士打扮的男子。有一人手握沾血的刀还站在门边准备伏击。他们似是没有想到羽瞻会下令掀翻帐房,此时竟有一刻的木怔。
就此一刻,败局已定。
他们虽然人多,但并无坐骑,高度上就吃了不小的亏,可郜林骑士最擅长的就是从马背上向下劈杀。
我不愿看到他们杀伤大延人,闭上眼,垂下头,可就在我镇定心神的极短时间之后,一抬头,那些大延军士便只剩了一个将领打扮的人还在拼死反抗。
便是这个人,也已被围着他的数名郜林侍卫斩断了一支胳膊,可仍然不露败相,反而将一名侍卫砍下马来。
羽瞻始终没有动手,此时却高呼一声:“让开!”
侍卫们闻令迅速闪开,那人以刀支撑身体,与高坐于马上的羽瞻对视着。
“好厉害!”羽瞻以大延官话赞了一句,紧跟着靴跟猛磕马腹,马驰出时才将汗刀抽在手中高高扬起,那人单手持刀,凝神注意他越来越近,将刀举过头顶。
可是,便在驰至那人近前时,羽瞻突然俯下身体,斜斜探了出去。
对方临机应变,刀刃急速下切,却快不过羽瞻,那汗刀早已自他腰间劈了过去。
刀刃破开层层血肉,砍断条条骨骼,终将他身体横砍为两截。尸体落下时又被马踢撞,飞出一截子去,鲜血溅满战马腿腹和羽瞻的衣袍,内脏从破口中摔出,掉在毡房前的空地上。
羽瞻勒马回视,那目光宛如鹰隼般狠厉。
“当真是胆大。”他跳下马来,抓起一团雪擦拭汗刀,然后把刀插回刀鞘:“去把毡房重新搭起来,风暴马上就要来了。”
侍卫们搭毡房的当儿,他已走回我马前,把我抱下马背:“吓着了?怎么不说话?”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头一次见你把人活生生劈开。”
“嗯?”他想了想:“好像是。之前都是捅进去,也不会流一地脏东西的……”
“太残忍了。”
“跟朕来吧。”他却不因我否定他而生气,拽着我的手绕到了那个焚烧尸体的大坑边。
“看起来是一家人。”他捡了根散落在地上的棍子拨了拨那里面的尸体:“这个很明显是个小孩子,这应该是个中年男人。也许是那些延朝的军士发现快要起风了,刚好看到这儿有家人,就来把人杀了,怕尸体被发现,索性堆在毡房后头烧掉,没想到烟柱招来了咱们。”
我不想说话,只掩住口鼻,不想嗅到一丝焦臭味道。
“那个女孩儿,想是被他们拿来取乐的。”羽瞻狠狠道:“然后刚好让她骗咱们进去,好负隅伤人。该死的畜生们……”
他的咒骂突然停止,手中的木棍也不再移动。
顺着棍端看去,是一具焦黑的尸体,这尸体想是压在下头,所以连衣服都没有全烧光。
正因为如此,她死前的姿态模样神情,仍然清晰可见,我终于松开了手,“呀啊”地一声惨叫,将脸埋进了羽瞻鲜血淋淋的袍衣中。
那是一个孕妇,尸体的腹部尚隆起,却被剖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胎儿不知所踪。
她的手臂掩向肚腹,手却被斩断,脸上是极度的痛苦——想必,他们割开她的肚腹取出胎儿,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
也许,她为了保护尚在腹中的胎儿曾苦苦哀求过,曾徒劳地想用血肉的手挡住钢铁的刀,可是,谁都没能保护她,保护那个从未见过人间的小生命。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敌人掏出温热的身体,孩子在冰冷的寒风中或许还挣扎过,可是终于逃不过一死。
我双膝渐软,最后跪在羽瞻的脚下嚎啕大哭。我也有过那样的经历,在敌人的环伺下想要保住自己心爱的孩子,却终究是徒劳,看着爱子在自己怀中停止呼吸,看着他身上沾有的血渐渐结成冰……是那样刻骨的绝望和恨啊。
羽瞻不言不语,只是愤然扔下了手中的木棍。
毡房在原址旁边重新搭了起来,风也愈发大了。羽瞻抱着我先进了毡帐中,我始终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心痛如绞,仿佛那个死去的女人是我,那个生生被掏出母亲身体的孩子是我的骨肉一般。
侍卫们把那家人的地毯铺好,架起火,仿佛主人又回到了这毡房一般。
可是,他们其实已经都不在了。
最后一个进帐的侍卫,手中竟捧着一团结冰血肉:“大汗,这是在原来搭帐子的地方找到的……是一个婴儿的尸体,怎么处理呢?”
“不!”我尖叫:“不是婴儿!他还没有出生!”
连羽瞻也不知所措地看着几近疯狂的我。
“他还没有出生,是那些畜生,割开他母亲的肚子,将他掏出来的……”我泣不成声:“怎么能这么残忍,为什么连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便是让他在母亲肚子里一起去了也好,可是那女人还活着,他们就割开她的肚子抢走了孩子……”
羽瞻的近身侍卫皆知征白戎时发生在我身上的那次惨祸,见我如此该也猜出了大半,那捧着孩子的侍卫试探着问:“大汗?这孩子的遗体?”
“放回他母亲身体里。”羽瞻极力压制怒气的声音响起:“你们都看到了,都听到了,这些没有一点儿心肝的畜生……血债血偿!”
我听着那些悲愤的侍卫一遍遍高呼的“血债血偿”,竟无半分不适。这可怖的一幕似乎在不断地向我证实——战争来了,人就不再是人,而是嗜血的野兽。
以暴虐对抗暴虐,以残忍应付残忍,以杀戮抵御杀戮,以仇恨终结仇恨。
毡帐里的呼喊终于停下,帐外的风声却愈发可怖,如受伤巨兽的嘶吼一般。帐内没有人说话,我感到深深的寒冷从毡房外面身体里面双向侵蚀着我,不自禁朝羽瞻怀里挤了挤。
他突然用力抱紧了我,可我分明看到他另一只手攥成拳,指甲已变成青白色。
我伸手撑住地面,却觉得这地毯并不柔软,毯毛已经结成了茬子,硬得有些扎手,定睛一看才发现地毯上曾淬满血,血液干透后便成了这样。
“娘娘,这已经是我们挑的最干净的一块毯子了……”离我最近的侍卫不好意思地轻声说。
最干净的毯子也沾满血……也就是说,那可怕的杀戮就发生在毡房里面,也许这家牧人是将对方当作来不及赶路的行旅迎进毡房加以招待的,可结果却是接进了一群毫无心肝的魔鬼。
第二天早上暴风雪方才停歇。
出得帐来,方见昨日拴在马杆上的马匹皆已全身结冰,而那个尸坑也被雪盖住了。
“走吧,”羽瞻的声音甚是疲惫:“把这顶毡房烧掉。”
“烧掉?”我愕然:“如果这家人还有子弟在军中,等仗打完了回来,发现家人全都不在了,连父兄住过的毡房都没了,该多难过啊。”
“……谁愿意日日重回自己全家遇难的地方?烧了吧,若果然如你所说,朕给那孩子一顶好毡房。”
许是因为毡房顶上有雪而偏湿的缘故,火烧得并不旺盛,反倒浓烟滚滚。
羽瞻一直站在上风处,看着那毡房渐渐烧尽。我们站在他身后,心情亦是无比压抑。
终于,他翻身上马,正欲起行,远方却有一骑朝这边而来。
“准备迎敌。”羽瞻目光都绷紧了,经过昨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冬珉的大军已经入境了,因而这突然赶来的一骑是敌是友不能确定——虽然他是从斡尔多城的方向而来,但郜林人无故往这里赶,必然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的,说不定会是投敌奸细。
可是,当那人到达近前,看到浓烟方息的废墟和羽瞻狠厉的目光时,开口欲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直直摔下马来昏了过去。
他是士兵的打扮,但脸上还没有长出胡须,青涩的样子还是个男孩儿一般。
及至他醒来,方嘶着嗓子问他身边的侍卫:“求问大哥,这是怎么了?”
“昨日大汗和可敦巡查至此遇风,见有浓烟,赶过来却见二十多个延人杀了这一家人,将尸体堆在一处焚烧……大汗率咱们杀了那些延人,在毡房里过了一夜,怕有人看到尸体和毡房,便烧了去……你可是这家的亲人?”
他点点头,眼泪从脸颊上滴落:“我阿爷阿娘……是怕我在军中不惯,才从诺尔查草原迁来的……可是没想到……”
这话虽声音不大,我们却皆听得分明。我不由捏紧了羽瞻的手。
“你家都有些什么人?”却是羽瞻在问了。
“有阿爷阿娘,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老祖母……对了,阿娘还怀有一个孩子……大汗,他们没有一个活着的吗?”
他所说的,和这家人的情况完全相符,再看他神态悲痛,也不像说假话,羽瞻终于面色稍霁:“没有。你的妹妹是不是约莫十四岁年纪?她被那些延人侮辱了,那些人逼她欺骗我们,又怕暴露自己就杀了她,别的人,等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对了,你母亲的肚腹被他们切开,孩子被掏了出来,尸体丢在毡房的一角。”
我不停地捏羽瞻的手,想让他不要说得那么详细,可他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那少年士兵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伏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羽瞻却似是震怒,居然吼起来:“咱们郜林男儿只有血洒到敌人面前,哪有眼泪流在亲人面前的?”
暗敌
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