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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个问题盘旋脑海,却一个字也打听不出来,这一点,玉冥倒是十足十像极了玉阙,嘴巴关得紧紧。
听他说的那句话,徐道子沉默了,他深沉的眼眸注视着躺在摇篮里面,由于失去了母亲的怀抱而显得有些不安的小孩儿,淡淡道:“我知道他是我的孩子,生的时候可没少费劲。”
杨磊喝了一口茶,徐道子斜着眼睛看他一眼,这个宁王,到邹王府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怎么这是待上瘾了?三不五时还悄悄瞒着五郎到曦园这边来看孩子,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见他露骨的眼神,十足十地不会藏心事,宁王不得不苦笑道:“别那么看着我,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会害你的,当然,你的孩子也是。我们毕竟是——”
毕竟是什么?一家人?如果真的是亲人,有人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毒?有人会默许自己的儿子对另一个儿子做出这种事情吗?
徐道子想起那盏加料的茶水,毅然打断他的话:“看来你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杨磊心里暗自叹息。那个蠢儿子啊,他这个举动已经触犯到了小狐狸的底线了,日后相处起来,肯定会有去不掉的疙瘩。明明已经告诫过他,不要搅和他妹妹那些事情,怎么这个孩子就这么容易热血冲头,不顾一切后果地行事呢。
虽是有求于人,并且毫不留情地被人点破,但杨磊依旧笑得光风霁月:“玉儿,能不能……跟我去一趟宝安阁那边呢?”
徐道子蹙眉:“不要那么叫我。宝安阁?”他侧头想了想:“听起来很熟悉。去那做什么?”
璎珞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惜以性命相威胁自己的兄长帮忙除掉他。可是看起来,这个小狐狸却根本没有把她当做对手,就连她住的地方也不知道啊。
杨磊神态自若地喝口茶,一把抱起躺在摇篮中的即将满月的小婴儿,轻轻拍抚,微笑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玉儿能不能帮忙呢?”
徐道子定定望着孩子,再看看那个手势不怎么熟练地抱着孩子的男人,心里忽然有些发毛,“去就去。把孩子给我。”
一直等到了地方,徐道子一眼看向那飞阁流汀的楼阁,华美精致的南方园林式建筑,心里顿时有了明悟——敢情这是璎珞大小姐居住的地方!
这一明白,也差不多知道宁王叫他来是做什么的了。
无奈地看着被不熟练的手势抱得皱着小脸,在睡梦中也颇为难过的可怜孩子,徐道子伸出手臂:“好了,已经到了。宁王可以把他还给我了吧。”
为老不尊的男人一点都没有要挟别人的时候该有的心虚和羞愧,神态自若依依不舍地把小婴儿递了过去,却一把揽住徐道子的肩膀:“我们这就进去吧。”
徐道子几乎是没走多远,便来到了里面一处宽阔的院落。里面亭台楼阁,布置得一派南方园林格调,想必春天到了一定是姹紫嫣红,曼妙多彩。徐道子却没有心思多看,他抱着孩子没走几步,便看见院中半跪在地上的璎珞,痴痴地望着前面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的邹王爷,面上泪痕未干,很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那小侍女紫樱,这回却也不敢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只垂着头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旁站着的杨天仪本是一派理直气壮,却在发觉自家父王和徐道子一同过来的时候,气势也没了大半。
璎珞发觉自家二哥有点反常,一扭头,却看见徐道子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过来了,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正要说什么,手上抓着的男人的裤腿却被毫不留情甩开,却是杨轩发觉徐道子带着孩子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一句话也不说,先是解了自己的厚披风将徐道子连同孩子一同包住,不动声色地将宁王揽在徐道子身上的手推掉,杨轩这才低头一边望着熟睡的孩子,一边轻声训斥:“这还是大冷的天气,你的身体还没有大好,怎么就带着他一起出来了?”
徐道子抿唇一笑:“闲来无事走走,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了。”故作好奇地往杨轩身后看了看:“这是怎么了?”
杨轩回头望着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美人儿,眼中冷冰冰地一点温度都没有,转脸对着宁王道:“有劳宁王带着我家玉冥过来散心。不过,邹王府内家事,恐怕并不好让这么多人旁观。”
杨磊一听他不叫自己九叔叔,便知道这回定是铁了心要处理璎珞,望着她一张俏丽小脸哭得七零八落的样子,不禁叹道:“确实是家事,只是璎珞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性格却也不算过于骄纵,反而率真可爱。若非这孩子腹中胎儿流了,情绪不稳定之下难免冲动行事,五郎能不能看在这些日子和她的夫妻情份上……”
他有意无意提到那个无缘见到世界的胎儿,就是故意给璎珞找一个行事的借口,却不料璎珞根本不领自己父王这个情,径自扑到杨轩脚下,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做,肯定是其他人栽赃嫁祸,还隐隐提到了其他可能的人选。
杨轩看来耐性也被她磨没了,本来就想直接处理了她,但是徐道子一来,他就不好在他和孩子的面前这么做,直接将手里一个纸包扔了过去,纸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白色的粉末洒了一地。
纸包上散发出一股略显浓烈的熏香味道,璎珞整张脸都有些发白了,这是来自历州的珍珠极品香,整个邹王府内,只有她这个宝安阁里面有。而这个香气,不是熏上很长一段日子,是很难沾惹上的。那个纸包上味道如此浓烈,只怕在这个宝安阁里面不知道藏了多久。
杨轩冷冷道:“这是昨晚暗卫在你的卧室里搜出来的,就在那个香炉里面藏着。要不要我把陈秋叫过来,看是不是当初他中的‘沉酣’?”
璎珞一听,知道大势已去,别说这事真的和她有关系,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盆水泼上身,哪有不湿透的。她面色煞白,紫樱在旁边一看,连忙插嘴哭喊起来:“老爷!”
她一下子扑到了宁王脚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肯定是有人冤枉小姐,肯定是!小姐一个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个邹王府谁不是看在眼里?这个,这个什么沉什么,如果真的是毒药,小姐又怎么能拿到手呢!更何况当时的情况谁不知道,玉公子中毒的时候,小姐还在回来的路上,这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事情,一定是,一定是不知道哪个人,看小姐孩子没了,还生着病呢,就想趁火打劫,要了小姐的命啊……呜呜呜,老爷,小姐从小是淘气一些,但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做得出来呢!人命关天,那可是损阴德啊!老爷!求您帮帮忙,跟主子爷说说情啊……”
杨天仪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嘴唇动了动,杨磊怎不知道这儿子鼎性,这是要坏事了。不紧不慢地从后背拽了一把儿子的领子,柔声抚慰紫樱:“本王相信邹王必会秉公处理,不要担心。”
紫樱没想到最后这番话压根就是坏了事,直着一双泪眼,却只听璎珞收了哭声,冷冰冰地道:“……没错,这事情是和我璎珞脱不了关系。”
“可是、可是小姐,根本就不是我们下的毒啊……”小侍女傻乎乎地抹着眼泪,还不死心。
杨轩懒得再和她们蘑菇,若非要找这个证据,也不可能费那么长时间才算这笔帐。不是璎珞直接下的手,他知道,但是另一个人,现在却还没有办法处理。
还得再等等……
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呆立的杨天仪,杨轩直接吩咐暗卫将璎珞拘禁到戒律堂,璎珞在那一瞬间像是失去所有生机一样,整个人都苍白沉默起来。
没有直接下令处死,这绝对是托了徐道子和孩子站在这里的福,不愿他们见了血腥不爽快,从某种意义来说,宁王这一招还是成功的。
就在她经过徐道子身边的时候,忽然尖叫一声“我杀了你”,整个人扑了过去,袖口中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刺了过来,徐道子生产之后才刚下地走动不过好几天,又抱着孩子,委实没有想到一直沉默的璎珞会忽然发狠,竟有些呆住了。
杨轩眼中寒芒一闪,将徐道子和孩子抱住一推到身后,隔空一掌拍了出去,璎珞整个人一下子倒在地上,嘴角沁出了鲜血,手里匕首掉落,上面蓝光闪烁,可见是淬了烈性毒药。
其实杨轩还是留了力气,毕竟宁王父子都在,也算是给他们三分薄面。
暗卫们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情怀,一把架起她,拖了出去。
璎珞受了重伤,痛得没有办法说话,只那一双怨毒的眼睛直勾勾瞪着徐道子和他怀中的婴儿,徐道子靠在杨轩怀中,一瞬间竟有了一丝荒谬的感觉。
他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还为了她的性命来回奔波,可是,却完全是吃力不讨好,对方心心念念的,恐怕是看他命丧黄泉才心安。
这……难道就是人性吗?
就在这时,徐道子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反射性地抱紧孩子,整个人向后,栽倒在温暖熟悉的臂弯之中。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杨轩脸都有些发青了,自从上次徐道子险些难产之后,他一直对他小心翼翼,几乎是捧在手心里,就担心他再来一个闪失。现在又来这出,心里顿时起了几分凄惶,看着那个还沉睡在襁褓中的孩子,还没满月,小五官没怎么长开,但怎么看怎么可爱,杨轩碰了碰他的面颊,火气也下来了一些。
陈秋小心地弓着身体号脉,恭敬地答道:“主子放心,这回没什么大碍,只是玉公子吹了冷风有些受累,身子现在又比较虚,才会一时受不住倒下。一会儿属下再开些药膳食补的方子,等公子睡醒再吃一些就好了。”
“睡……?”杨轩狐疑地看着他,“他这是……?”
“只是受不得累而已。”陈秋忙接口:“让他睡吧,好好睡一觉就可以了。”
思忖这些天来,徐道子确实晚上屡屡失眠,杨轩这才放下心来,又想起什么似的,不太自然地问道:“说起来,这孩子也总是贪睡……”
“呵呵,这个主子爷大可放心。”陈秋笑道:“一来婴儿本就嗜睡,二来属下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奇书,上面有记载天狐族幼年期的样子。由于都不是足月生下来,所以所有天狐族的幼崽都会有一段很长的休眠期,一醒来吃完奶水就会又睡着,以补充没在母体内吸收完的养分。这个期间大约持续半年左右,就可以正式进入成长期了,之后就像是一般的孩子那样,三翻六坐,七滚八爬,没问题的。小世子很健康。”
杨轩这才松了口气,挥手示意他出去做事,整个人这才放下所有心防,整张脸的轮廓都柔和不少,看着并排躺着的一大一小,慢慢低着头,在两张同样滑嫩细腻的脸颊上,各自轻轻地亲了一口。
此刻他有些出神,多么希望时光永远停留于这一瞬啊。
注视着阳光照耀下,徐道子酣睡沉沉的面孔,杨轩抚着他的额际,说不出的怜爱之情,将他的心脏涨得满满。
却也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一个声音:“小轩,我老道进来啦?”
是赤金子?
有些不舍地望着徐道子,杨轩应道:“金爷爷,什么事?”
“她醒了,你的欧阳皇后。”
没有注意对方略显戏谑和不满的语气,杨轩很是一愣,整个人站了起来,给一大一小掖了掖被角,这才走出厅堂内。
赤金子正翘着二郎腿在外面喝茶,见他出来,面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杨轩倒是单刀直入:“金爷爷,你说她醒了?怎么可能?”
欧阳婼这样的情况,必须在落霞真正魂飞魄散之前,以转天大阵为基础,以掠魂灯和续魂灯为媒介,施行收天阵法将欧阳婼所有魂魄聚齐才能使她真正以活人的形式复生过来。
现在一切条件是齐全了,但是,收天阵法属于上古阵法,没有人知晓如何列阵,因此主阵人却非徐道子不可。而他现在身体情况不容乐观,杨轩有心在期限之内,能让他多休息几日便休息几日。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开始,怎么赤金子就说欧阳婼……
“没有错,她苏醒了,魂魄完整,身体康健,是一个完美的大活人。”赤金子不紧不慢地道。
“怎么可能!”杨轩蹙起眉毛,“收天阵法不是没有人懂吗?”
“可是小狐狸懂啊。”赤金子手指轻轻敲着茶杯,微笑起来:“前阵子,他把那本阵法书给我了,很简单的东西,一看就会。他又说满月的时候是最佳时机,错过还得再等一个月。老道恐怕落霞的身体支撑不了那么久,就自作主张了。”
杨轩一听,恐怕是徐道子瞒着他悄悄把阵法写了出来,难怪连续好几日失眠那么严重,晚上估计瞒着自己在偷偷写东西,这一股无名邪火就要冲上脑袋,可是,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生什么气?
可是听说她复活了,心里不是一点波澜都没有的。那个和他几乎纠缠了所有少年时光的女子……
赤金子不动声色地道:“现在她说要见你一面。怎么样,去吗?”
杨轩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一束乌发。那是孩子生下来之后,他偷偷从徐道子头上剪下来的,系着红色的丝绦,烦心的时候,摩挲着这束乌发,很有凝神静气的作用。
“——好吧。”想着快去快回,这边应该一时也没办法出什么岔子,杨轩自顾自披上大氅,召来绯春绯秋吩咐几句,转头诧异道:“金爷爷,你不去?”
“你们年轻人说话,有我老头子什么事?”赤金子笑眯眯地摇头,“老道我就在这里等着,那小崽子挺好玩儿,等他醒了和他玩呢。”
杨轩点点头,走了出去。却不知道这一次,竟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徐道子那么宁静温和的睡脸。之后再重逢,却早已物是人非,斗转星移了。
赤金子看得他走远,叹着气摇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那等毒药,我老道幸亏没尝啊。”
这个小轩,又怎么会知道,为了给他复活那个女子,这只傻乎乎的小狐狸,是怎么瞒着他悄悄布阵灌输那少得可怜的巫力,最后还险些耗光了用来做老本的真元之气,才险而又险地将她成功地唤回人世呢?
如今他的沉睡,当然也不可能是因为失眠,而是货真价实地,将体内所有力量耗得灯尽油枯,堂堂进入最后的化形期了。
赤金子毫不客气地走进卧房,床上却只有那个小小地躺在襁褓的婴儿,他掀开被子,果不其然,一只毛色纯白的狐狸趴在里面,酣睡不醒的样子,毛发还发着轻柔的微光,看上去十分漂亮。
赤金子将这只狐狸抱起,发觉脚下一紧,那只消失了能有一段日子的大猫偎在他脚下,双目灵动,可见是又进入了新的成长期了,怪不得先前不见踪影。
“好啊,既然如此,你也和我们一起回青湖派吧。”赤金子眼珠一转,笑眯眯地也将它拎起,回头望了望那个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忽然睁开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放声大哭的婴儿,很是吓了一跳。
“乖乖,别哭啊。老道不是故意带走你娘的。额不是,你爹……哎呀,这是我和他说好的,老道我不能言而无信啊。”赤金子有些手忙脚乱,一听外面闻声赶来的脚步声,一跺脚:“那两个丫头来了可就糟糕了。孩子别哭啊,最多老道答应你,以后会让他回来看你的啊。乖了,我们走了啊。”
当绯秋赶进来的时候,只发觉襁褓中哭得气都喘不过来的可怜婴儿,一双咕噜咕噜的大眼睛直直盯着窗外,小侍女将他抱起来,茫然地望着周围,余温犹存的被窝内,最后一丝温度已经被大敞的窗户外刮进来的冷风,吹得一点温暖都剩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