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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痕-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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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印行礼,荷生拉住,叙些契阔,又谢他经理痴珠丧事。心印洒泪道:“贫僧二十年心交,聚首天涯,竟为他办了这等事,说来就可伤心!”荷生听了,毗泪欲滴。心印便将痴珠遗嘱述了一遍。荷生向子善道:“这事自是后死者之责。但我简牍纷纭,心也粗了,学问我又不如他,怎能替他纂辑起来?只好暂藏在我那里。至诗文集,尽管付梓吧!”子善躬身道:“是。”荷生又坐了一会,走了。

次日,荷生因秃头求差健弁,赍着痴珠遗札回南,遂作一缄,寄给谡如,也交差弁带去。此时子秀四省销差,接着余黻如缉捕盐枭差务也完竣到省。大家商议道:“南边道路不通,秋华堂又不便久停灵囗,不如就葬并州,附以秋痕,完了他生时心愿。”回明荷生,荷生道:“归葬为仁,随葬为达。况时事多虞,葬了也完我们一件心事。”大家道:“是。”

嗣后心印、池、萧看准南门外竹竿岭一区坟地,就在夫妻庙后。于是择了九月初二未时,将痴珠、秋痕两柩安葬。就岭下善人村,买一百亩田地、五十亩菜园、一所房屋,将跛脚配给秃头,便令搬往守墓。穆升、林喜、李福三人,荷生都收作跟班,就赞甫、雨农,也延入文案处。秋华堂仍做游宴公所。汾神庙西院,自从痴珠死后,都说有鬼,没人敢住,后来是韦小珠搬入作寓,才把谣言歇了。秋心院也纷传有鬼,后来是一邵姓买为别业。这便是痴珠、秋痕两人结局。

一日,采秋和瑶华商量上坟。这日林喜、李福到夫妻庙伺候。采秋、瑶华素眼,只带了穆升、红豆、秋英,由甬道坐小轿出城。穆升骑马先走,红豆、秋英坐一辆车,跟轿而行。到了城外,采秋、瑶华、红豆、秋英一起换了马。路上歇一歇,便望见竹竿岭夫妻庙。

林喜、李福迎出,两人下马。进得门来,破庙荒凉,草深一尺,见一群的羊在那里吃草,颓垣败井,廊庑倾欹。进了前殿,尚自洁净,也排有两三张破的木几,靠墙一张三脚的桌。这是林喜先到,教看庙预备的。廊下自有行厨供给,穆升捧上两碗茶来。红豆、秋英跟着采秋、瑶华,看了塑像和那壁间画像残碑,说道:“去年八月十五,痴珠、秋痕小到这里祭奠么?不想今年,我和你来祭他!”瑶华也觉黯然欲绝。

两人喝了茶,逛到后殿,见西边坍了一角,风摇树动,落叶成堆,凄凉已极。义问得远远有人哭声。红豆、秋英站在倒墙土堆上,见墙外槐树下拴一匹黑骡,一人看守。李福认是汾神庙的人,问道:“你来做什么?”那人道:“我跟帅父来上坟。”采秋向李福道:“韦老爷的坟,在庙后那里?”穆升道:“只在墙外西边,这里去,不上一箭地。”瑶华道:“这般近,我们打这里步行去吧。”采秋道:“甚好。”便携着瑶华的手,步上土坡,穆升前引。两人凭高远眺,见平原地远,旷野天低,觉得眼界一空。 到得下来,便是庙外。疏林黄叶,荒径寒芜,萧条满目,早令人悲从中来。转向西,远远的望见三尺孤坟,坟前点着香蜡,一个穿袈裟和尚正在膜拜;秃头烧纸,哀哀的哭。林喜跟着祭品的担,也才到墓下。采秋道:“等和尚走了,我们祭吧。”穆升道:“他们现已哭过,想是知道我们上来,匆匆要去,槐树下的骡不牵向前么?”只见秃头和林喜说了几句话,和尚点点头,绕向东边而去。

红豆、秋英便搀着千秋、瑶华,到了坟上,见墓碑题的是:“东越孝廉痴珠韦公之墓。”林喜早排好祭筵,采秋洒泪上香,拜了一拜。瑶华也洒泪行了礼。红豆浇酒;秋英执壶,林喜、穆升焚纸。事毕,四人以次磕了头。只李福在夫妻庙中照料,不曾跟来。秃头尽着哭。采秋、瑶华十分伤感,俱站不住,那乌骓和瑶华的马都扯在墓前伺候,就不再到夫妻庙,只劝谕秃头数语,上马走了。这且按下

待小子表出潘碧桃一番好结果来:碧桃自与钱同秀撒赖以后,并州是站不住。他妈便将碧桃走了绎州,又走了泽州,走了清化,走了汴梁。汴梁自古佳丽之地,近来黄河迁徙不常,又新遭兵燹,中州光景,就也不可再问。但是樊楼之灯火成墟,饭甑之琵琶还伙。碧桃阅人既多,又戒了烟,容华遂愈焕发;迷香洞里,居然座客常满。

一日,来个道人,授以操纵吐纳摩咒顿挫之诀,临行说道:“你过此便当发迹。”只这道人去后,无论旧宠新欢;相对总是味如嚼蜡。后来蔑片领个豪华公子到门.这碧桃放出手段,百般讨好。那公于见得碧桃千娇百媚。就也十分怜爱。不想晚夕两口嬲一阵,一个是渺乎其小,一个是廓其有容。还是碧桃泥他唱个“后庭花”到了天明,竟自走了。数月门庭寂然。母女十分站不住,听说樊城热闹,现在贼退,遂带了猴儿,径行上路。

这日,离樊城不上十里,日早落了。对面忽来一队游骑,车夫望风而遁。当头一个少年,望着碧桃,便跳下马抢了,飞鞭而去。没有三里多路,天快黑了,投一小小乡村。碧桃高叫救命,村中的人,没个来理。这少年向一家门首停住,里边有个妇人,黄瘦的脸儿,手拈盏灯,将碧桃扶下。

碧桃跳掷喊哭,那妇人笑道:“哭也无益,喊也杠然。”这少年也说道:“娘眼子安静,我们不是食人老虎。”碧桃道:“你还我的妈,我便跟你。”那少年道:“这是容易的事,马上就到。”碧桃见他没甚歹意,就停住哭,与妇人见礼。那少年已将他妈带来见面,碧桃大喜。 看官,你道这队游骑,又是那股贼哩?原未淮北一带城池,近为员逆头目吕肇受窃踞。这肇受原是枞阳县著名剧盗,却极孝顺,县官破案,一拘他娘,便自投到。后来积案多了,几毙杖卜。幸站木笼;有个官善于风鉴,见他脸有红光,便放了,今去投军。不想肇受投贼,受了伪职,踞了枞阳,拥有淮北千余里盐利。与河南捻首姚荟琳结为兄弟,以此饷足兵多,势强援众。只是生平有个缺憾,是个驴形,自做贼以来,不知糟蹋了整千整万妇女,却不曾了一回账,以此四布游骑,到处掳抢。

这少年掳得碧桃,献了肇受,肇受见面,也不甚为奇。这日酒后,叫来服侍,不料碧桃竞禁得起春风一度,而且曲尽媚猪之态。这是肇受不曾尝的滋味,当下乐得心花怒开,告了他娘,择日成亲。赏了少年一百两金,差人迎了碧桃的妈,连猴儿也得了好趣。

看官,你道人生无论什么人,自从根本上着点精神,再没有不好呢!碧桃那般淫贱,终始与他妈相依为命。肇受那般荣华,也是终始与他娘相依为命。他娘这会见个粉妆玉琢的媳妇来了,喜欢之至。这碧桃就珠围翠绕,做起夫人。看官,你道是好结果不是?尤可喜者,一夕枕上,两人各诉衷曲,碧桃说道:“你如今富贵极了,只是依人,自来是没结果呢!你怎不反正?将淮北盐利献与朝廷,必有一番奖励。然后请率所部讨贼,就这千余里地,征税课做找粮饷。金陵守得住,我且霸住一方;金陵守不住,我便做个陶朱翁。你道好不好呢?”说得肇受一骨落跳起,拍掌道:“上策,上策!娘子军,我先要投降了!”

次日,肇受果然托记室做个降书,又遣人私迭北帅许多财物。后来奉到谕旨,着授淮北提督,改名荩忠。碧桃竟自得了一品大人的诰命。正是:

羽铩凤凰,语通吉了;

腐草为萤,道在屎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求直言梅翰林应诏 复浔郡欧节度策勋

话说这年秋间,长星见在西北方,光有数十丈,直射东南。逆贼四眼狗势大猖厥。看官,你道这四眼狗是谁?原来便是秋心院的班长李狗头。当时,痴珠说他会做强盗,人都不信,不想他却真做悍贼。他自正定括了牛氏箱笼,便与他结盟的几个兄弟,跑到淮北。适值金陵屠杀之后,员逆委任荣合、荣法主持号令,出榜招贤。狗头夤缘献策,破了乌衣官军,又破了防守七年之六合、三河大捷之义师。员逆大喜,以为奇才,将淮北悉归管辖。其实,怀远一带,吕肇受早反正了。狗头领着数万人马,只飘泊太湖,来往潜山。

当下朝廷为着东南糜烂,天象告警,诏中外文武及军民人等,直言时务。这梅、欧两个晋京,得着了试差。小岑却转个御史。想起痴珠临行送的序文,是教他勘破了七品官,将天下所有积弊和盘托出,做个轰轰烈烈的男子,就也鼓动小岑胸中几多块垒,几多热血,只是乘不出机会。这会言路大开,他又得了御史,便悄悄做起一折,不但不与剑秋商量,便是丹翚也不知道,径自递了。略云: 臣梅山奏,为应诏直陈、仰祈圣鉴事:臣闻古三公有因水旱策免,有不待策免而自行引退者,何况天象示警于上,人事舛迕于下;而内阁大臣犹循常袭故,旅进旅退于唯唯诺诺之间,清夜扪心,其能自慰乎,

夫用人行政,其将用未用、将行未行之际,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天颜咫尺,呼吸可通,惟有内阁而已。身居密勿之地,苟怀缄默之风,则宰相亦何常之有?一切凡人,皆可为之,又何藉梦卜以求也。

东南军务,稽今二十有余年矣。民生颠沛,国帑空虚,尽人能言,其实尽人不敢言其所以然之故。臣私自愤懑,急欲明目张胆,为我皇上陈之:封疆坏于各道节度。各道节度非有唐末之横也,而平居泄沓,临事张皇,有丧师者,有辱国者,有闻风知遁者,有激变内溃者,有奉熊义灿为祖师而以抚误事者,有杨嗣昌之覆辙而以邻为壑者,有拥共自重而游弋以避贼锋、縻饷自娱而高居以养贼势者。凡此种种纰缪,内阁岂不知之?有遇事严参以重封疆者乎? 自倭逆内犯,勾结水陆剧盗以及回疆西藏,朝廷命将出师,不惜捐万万帑金,为民除害,德洋恩普,该将帅宜何如努力戎行?乃老成凋谢。既无继起之才,结习相沿,动有偾军之将。往者金陵沦陷,设南北二帅:北帅逍遥河上,南帅嵎负钟山。转瞬数年,终于覆没,为宵旰忧。方其未败,锦衣玉食,倡优歌舞,其厮养贱纨绮,吸洋烟,莫不有桑中之喜,志溺气惰;贼氛一动,如以菌受斧。害于两家,凶于而国,覆辙相寻;曾个知戒。内阁耳目犹人,有先机议处,以肃戎行者平?封疆如此,戎行如此!此何时哉?此何势战?

该大臣等相顾不发一策,事事仰劳神算,已属全无心肝,乃犹徇情掩饰,淆乱是非,致令外议沸腾。或曰受贿容奸,或曰潜踪通贼。圣明之世,臣不敢谓然。第念该大臣世受国恩,身膺隆遇,何以坐视时艰,悍然于天人之交迫,曾无所动于中也?

今日之事,必先激浊扬清,如医治疾,扶正气始可御外邪。伏唯圣鉴,俯纳刍荛,特伸乾断,则民生自复,国计自纾,臣不胜感激之至。谨奏。

次日,内阁传旨:御史梅山,忠谠可嘉,着赏人参二斤,原折该大臣阅之,各明白回奏。小岑谢恩下来,满朝公卿,无不改容。 当下回寓,剑秋已早来了,接着,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小岑也笑道:“这是痴珠抬举我,得了两斤人参。”随即坐下,谈了朝中情事。剑秋便说道:“痴珠议论,多是行不去呢。就如这折议论,也是乘此机会,才用得着。”小岑叹道:“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自古是这般呢。”剑秋道:“前两天,荷生寄来痴珠诗文集副本,诗倒罢了,那文集中议论,都骇人听闻得很。我略瞧两篇拟疏,一是请裁汰:一曰认大员而增设州县;一曰汰士子而慎重师儒;一曰裁营伍而力行屯政;一曰裁胥吏而参用士人。一是请废罢:一曰罢边防而仍设上司;一曰罢厘金而大开海禁;一曰废金银而更造官钱;一曰废科举而责成荐主。一篇都有数万字,读之令我小儒舌挢。” 小岑道:“行原是行不去呢,只这议论,都是认真担当天下事的文字,人存政举,便自易易。你道他迁阔么?就如他说用兵大略是先和倭夷,听其自生自灭;再清内寇,上保蜀,下复武汉,做个南北枢纽,然后从上游公路剿办,水陆并进,力厄贼吭。你道是不是呢?现在什么人能了此一局呢?”剑秋道:“这一付议论,我也听他说过,荷生、谡如都将此做个帐中秘本,其实一个人是做不来呢。”小岑笑道:“天下事那里有一个人办得出呢?起墙椎牛,挂席集众。”

正待说下,门上报:“有客来。”你道是什么客呢,原来就是谢小林、郑仲池。前个月小林以御史放了淮海道,仲池以理少放了淮北节度。两个俱因地方残破,无处张罗,不能出京。这日从内城出来,得个明经略人间的信,以此同访小岑。到得靠晚,见过上谕,是“首辅予告,朝廷以西北肃清,层经略人阁,所有未了事件,着交韩彝守护帅印办理”。

到得第三日,内阁传旨:湖北汉阳府着梅山补授。小岑叫苦连天。丹翚便埋怨他:“上得好折。如今得了这个去处,上不着村,下不着店,又是不能不走的。”倒是剑秋替他张罗出京,说是“朝廷因你肯说话,才叫你一麾出守,不久就有好处。”劝他走了。 却说仲池节度淮北,与肇受恰是同官。肇受此刻拥了淮海千余里钱粮盐课,奉诏讨贼,自庐江以至和、含,连营百余座,旌旗耀日,人马堆云。仲池主仆囗囗,依个破庙。一日,提督府兵丁抢人妇女,土团不依,闹起事来。幕中朋友说须地方官弹压,肇受便往拜仲池。

仲池饬该管官两边和解,就也前往回拜。这肇受高兴,开起夜宴。于是万炬齐明,百花沓出,罗郇公厨中之美膳,舞广寒宫里之羽衣。酒行数巡,夫人出见,珠光侧聚,佩响流葩。肇受却小袖秃襟,笑向仲池道;“我不惯穿着大衣。”仲池一面招呼夫人,一面说道:“我们兄弟,尽可脱略形迹。”肇受就指左边一座,教夫人坐下,向仲池说道:“他文雅,不比我卤莽武夫,着他奉陪,我就在这炕上烧烟吧。”于是弁者鬟者,流目于灯光烟气之中;歌人舞人,摩肩于丰酒繁肴之地。

仲池起辞再三,无奈肇受夫妇礼意殷勤,迟至一下钟才得散席。临行,肇受取个沉沉的包裹,纳入仲池袖里,笑吟吟的道:“聊以志别。”仲池不解,无可答应,只得收了。抵寓,检开包裹,灿灿金条。 次日天明,忽报:“提督挂印走了。所有百余座壁垒,俱是空营。”原来肇受军令,仅是暗号,那日黄昏,这多兵俱已陆续登舟;席散后,肇受、碧桃各奉老母,就也出城,万帆竟挂,说是向海门而去。如许重累,竟一夕拔宅,奇不奇呢?这里仲池诧异一番,将提督的印,暂行护理。方招募乡勇,联络土团,想为自强之计,不想诸事办未得手,狗头却来了。空空一城,如何可守?听说宝山营兵强马壮,便向宝山投奔。坐此淮北千余里,竟为狗头窃踞。

再说小岑那一折利害不过,参倒了几个大老,正法了几个节度,这是小岑想不出呢。为着小岑奏准,大家依嘴学舌,都说起话来,便缪葛不清。还是明经略到京,慢慢的回转圣意,才得归结,救活了多少人;只日日接见朝士,延揽人才,总不得个担当全局的人,实在十分烦恼。 一日,想起李谡如,恰好出了肇受提督的缺,便极力保荐,得了谕旨。过了数日,门上递了一封书,拆阅是侍讲欧冶言事的书,约有一千余字,大意是说那“楚北淮南形势及扼贼要害之处”,又说“封疆大吏,推诿素不知兵,这是无志者借口之辞。试问各道节度,共带枢部之衔,且有标兵之掌,如何说得不知兵?请以各道军务,俱归各道节度督办,勿庸另派大臣。”又说是“今天下虽多事,然诚得志节磊落、通知古今之人,分布中外要路,一以灭盗贼、安元元为念,功效未必不可渐致”。大喜道:“这等议论,与荷生一般通达,可以大用。”次日,便呈御览,奉旨召见。剑秋口才本是好的,是日奏对,洋洋洒洒,大称圣旨,就放个岳鄂节度。陛辞这日,保了小岑与游鹤仙。不数日,鹤仙放了楚北提督,小岑擢了荆宜观察。

此时楚南完固,虽宝庆、武冈均有贼踪,安化、益阳均当堵剿,而大局是个安静。楚北武昌失守三次,汉阳失守四次,自荆宜以下,千余里瓦砾之场,贼尚盘踞,以为出人孔道。可怜小岑挈了丹翚,羁旅樊城,无可着手。后来擢了荆直道,才造起战船,招些水勇。

值着剑秋也到,带得宣府精兵二千,驻扎荆州,会合小岑募的水勇一千,及游鹤仙带来太原精锐三千。共成六千人,择日出师。高屋建瓴,挂帆东下,克了石首,又克嘉鱼,直薄武昌城下。城贼负隅自固。剑秋拨一枝兵力扼安陆、德安援贼,小岑水师复了汉口镇,汉阳贼便也不敢离城半步。于是城贼岌岌。

再说小岑近日收个少年,姓包名起,这包起是个卖甘蔗为生的。剑秋也收个少年,姓黄名如心,这如心是个割马草出身的。两人俱生得面如满月,目如流星,骁健多力。包起缘恋个妇人,因此投了小岑,充个亲兵。如心也恋个女人,替他养马。 一日,雪里割草,剑秋瞧见他单衣来去,挥汗如雨,大相诧异。后又见他驾驭生马,矫捷异常,就提拔他充个亲兵。那包起、如心恋的女人,你道是谁?原来就是那年秋华堂搬马解的柳青、胭脂。他姑嫂二人,由太原走了大同、宣化,便自直隶转到河南,小住樊城。柳青却结识了包起,胭脂就也结识了如心。这两对少年夫妇,感着痴珠诗意,便向军营中人投靠。 包起是应小岑招募,如心算是剑秋提拔出来。每逢出队,这两人都有个娘子帮手,冲锋陷锐,极为得力;以此积功,都得了前程。营中人将包起、如心唤做“飞虎”,柳青、胭脂唤做“雌熊”。这夜攻打武昌,如心夫妇带了百余人,伺至三更,觑个空,飞跃而上,放火大呼。城贼心胆俱寒,黑夜里自行屠杀,胭脂已拔扃,招大军入城了。

次日,小岑克复汉阳,也是包起、柳青之力。剑秋大喜,都拨补了营官。乘胜攻走安陆、德安等贼,楚北一起肃清。

只武汉两城,公廨已空,人物如鬼,鹤仙因劝剑秋移驻岳州,剑秋笑道:“‘汀袄堵疲云羯搅帧!痪褪钦獾胤矫矗抗洞硕荒苁兀ブ我妫课糁苁艺骰矗Τ鼋海唤轿猓痹诰O澹煌蹉腩T齑拢惶召┲蚴匚洳凰卧牢淠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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