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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灭绝-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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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决定看上去都是理性的判断,但很大程度上受到决策者人格的影响。鲁本斯从总统坚决的态度中窥见了人格偏见的痕迹。他之所以固执地要抹杀奴斯,应该是基于某种个人信念。这种信念是什么?答案只有一个。没错,在走上政治家道路之前,万斯就患上了酒精依赖症,是信仰的力量让他重新振作起来。鲁本斯已明白,变更涅墨西斯计划是不可能的。

“你叫阿瑟?”万斯将视线转向鲁本斯。

“是的。”

“阿瑟,我对你非常失望。为了对付一个孩子,你竟然如此大费周章。你这样很无能啊!”

“与奴斯相比,人类都很无能。”

鲁本斯口出不逊,令霍兰德不禁绷紧神经。总统也被震住了,愣愣地盯着年轻的计划负责人。

“请允许我向您解释一下我们的敌人。”鲁本斯换作恭敬的语气,开始将海斯曼的分析讲给总统听,只是没有提及海斯曼的名字。当然,他知道这段分析中暗藏地雷。果不其然,万斯听到奴斯采用的是“上帝的策略”时,立刻做出了反应。

“别再胡说八道了!”

万斯明显急躁起来,想继续询问,霍兰德抢先骂道:“你这个比喻不恰当,难道不能用更单纯的政治措辞吗?”

“失礼了。”鲁本斯致歉道,“这个比喻确实不妥,但是……”

“鲁本斯想说的是……”霍兰德沉稳地接过话头,示意鲁本斯不要再说下去,“如果我们停止攻击,威胁可能也会消失。”

总统将视线转移到霍兰德身上,无视鲁本斯的存在。鲁本斯注视着这个策划伊拉克战争时向上帝祈祷的人。他被公认为虔诚的基督教徒。然而每当他沐浴着天上的光芒时,脚下不可避免会出现“诛杀异教徒”的阴影,但这并不意味着万斯的行为异常。崇拜全知全能的神,同时将异教徒视为敌人,这是人类常见的习性。区分敌我的标准不仅是肤色和语言,还包括信仰。不仅如此,信仰还有一种技能,那就是即便杀人如麻,只要在神面前悔过,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鲁本斯渐渐看透了总统的内心。在万斯眼中,进化后的人类就跟异教徒没什么区别。

“好了,到此为止吧。”霍兰德还没说完,总统就站了起来。他似乎忍无可忍了,“我认为你们对这次威胁的分析太夸张了,希望你们别说那些不存在的威胁。当初发动伊拉克战争,不是也听取了你们的话吗?我问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到底在什么地方?”

鲁本斯从这番话中听出了“罪恶感”和“转嫁责任”这两种心理状态。万斯曾在公众场合为入侵伊拉克雄辩滔滔,看来那只是身为总统的表演吧!

中情局局长无力还击,只好沉默不语。

“不过,我并不反对对伊拉克使用武力。”万斯一边走回办公桌,一边为自己辩护。这反而透露出他心中的罪恶感。“是我们将伊拉克人民从独裁者的暴政下解放出来,让他们获得了自由。”

美国是不是太强大了?鲁本斯想,统帅这个超级大国的重责怎么能交由一个人承担?大权在握的万斯,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权力,滥用暴力。面对自己的决定所导致的惨祸,他又惊慌失措,深感罪恶,只好借由信仰来获得心灵上的救赎。

对万斯而言,一旦承认世界上出现了更加进化的人类,就等于承认现存的人类,不是神依自己的形象所创造出来的生命。人类将失去神的宠爱,那万斯犯下的罪过也就得不到赦免,杀害十万伊拉克平民的罪过,将由万斯永远背负下去。不仅如此,万斯面对神秘的高智慧新生物,就好像面对着自己。万斯很清楚,无论是权力还是智力,只要掌握了某种无法控制的巨大力量,就能将其转化为暴力。所以他才会惧怕那个新生物。那新生物从天而降的一击,轻而易举地葬送了张伯伦副总统。万斯心知肚明,必须率先发动攻击,否则下一个遭到攻击的就是自己。

鲁本斯直视着站在面前的最高权力者。

万斯一辈子与父亲对抗,曾经因为经营企业失败而嗜酒如命,最后靠神的力量才得以重塑人生。他是无法爱敌人的基督教徒。

这个名叫格雷戈里·s。万斯的五十几岁的男人,只是一个平凡人类。

“我们换个话题吧!”万斯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对霍兰德说,“请阿瑟回避一下,我们俩单独谈谈梅森的事。”

“哦!梅森的事吗?”霍兰德说。梅森是众议员的政党领袖,曾被提名担任副总统。

“你去外面等一下。”霍兰德对鲁本斯说。

“真的非常抱歉,总统阁下。我是为了改善现在的危机状况,才会口无遮拦。请您谅解。”鲁本斯说。

“快把刚果的问题解决掉。”万斯只说了这一句,挥手让鲁本斯出去。

鲁本斯离开办公室。房间外,脚边放着“核足球”的“干净美国人”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鲁本斯走过狭窄的走廊,返回门厅。

鲁本斯坐向沙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头埋进双手中。他之前一直认为,政治领袖的霸气是发动战争的必要条件。无论保有多少枚核导弹,假如没有敢按下核导弹发射按钮的人,就无法对外国构成威胁。但通过近距离接触,鲁本斯发现,美军最高司令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而且是人类这种生物的典型范本。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地位,任何人都可能按下核导弹发射按钮。只要发动战争的领导人缺乏想象力,不在乎自己的指令将间接害死多少人,就有可能爆发真正的战争。

鲁本斯回顾从圣菲研究所到现在的经历,印象最深的还是海斯曼博士的深刻洞察力。

过去二十万年间,人类不断地相互残杀,为了自我防卫,人类各自组成国家。人类永远害怕被外来集团侵略,终日处在被害妄想症的状态下。这种异常的心理状态存在于每个人类心中,反而成了“正常状态”。之所以人类无法达成完全的和平,就是因为人类彼此心存戒备,很难相信对方没有危险。人类为了掠夺食物、资源和领土,不惜伤害他人。人类觉得自己是这样,敌人当然也是这样,于是人类相互恐惧、相互攻击。不仅如此,人类还有国家和宗教作挡箭牌,来赦免自己的罪过。反正只要是非我族类,就是异端分子,就是敌人。

人类之所以一直对这种罪恶视而不见,是因为除了人类,没有别的智慧生物能谴责人类。神也会鼓励屠杀异教徒。然而,现在不一样了。非洲大陆出现了另一种智慧生物,拥有谴责人类同类相残的智慧。在比人类更接近于神的生命面前,为了表现人类的尊严,只能违背动物本性去维持和平。

但人类做得到这一点吗?

“鲁本斯。”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鲁本斯抬起头,只见中情局局长霍兰德正站在面前。中情局局长露出极不痛快的表情说:“你想干什么?事情全搞砸了。”

“对不起。”

“我们还谈到对你的处分。”

鲁本斯心中一凛,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是要解雇我?”

“不,你的职位还是照旧。”

鲁本斯惊讶了片刻,很快意识到这背后的意义。倘若计划失败,他们需要一个人背黑锅。

“不过,所有指挥权都要交给埃尔德里奇。你只能在行动指挥部坐着。”

“明白了。”

霍兰德匆匆朝白宫西厢的出口走去。

一出门,刺骨的寒风便扑面而来。中情局局长的专用轿车已等在外面,但霍兰德没有上车,而是将鲁本斯带到离特勤局特工稍远的位置。

“鲁本斯,”局长小声说,“我下面说的话不是命令。对国防部主导的计划,我本来也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力。”

“我明白。”

霍兰德慎重地打量周围,确认安全之后说:“请救奴斯。”

鲁本斯默默地注视着情报机构的首脑。

“这个计划,埃尔德里奇肯定无法独自承担。他早晚会请你帮忙。到时候,请你尽力挽救奴斯。”

“是,长官。”鲁本斯站直身子答道。

霍兰德转身朝轿车走去。

鲁本斯看了眼手表。现在是非洲中部时间凌晨六点。地球的另一侧,最大的危机已逼近奴斯,但鲁本斯却无能为力,只能期待乔纳森·耶格等四名佣兵可以对抗刚果最大的武装势力。

即将爆发的这场小规模战斗,或许会成为左右世界命运的历史性一战。

到时候,奴斯便会看到人类这种动物最丑陋的一面。

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已到六点,联合国维和部队作战的时间已到。

在树上监视的耶格观察了一会儿,但没有发现任何战斗开始的征兆。地上,米克也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圣主抵抗军”。

“还没动静?”无线电通话器中传来盖瑞特的声音。

耶格按了两下通话键,这是表示“等等”的信号。就在这时,干道的方向传来爆炸声。耶格用双筒望远镜一看,一辆被破坏的坦克冒起了黑烟。坦克周围,圣主抵抗军士兵正指着南方叫嚷着什么,看来战斗终于打响了。耶格将视线再次投向二十米开外的岔道,原本守在路旁的士兵纷纷跳上运兵车,拿起武器。

在断断续续的枪声中,干道上连续发生了多起爆炸。远方发射来的导弹击中装甲车,鲜血四溅,残肢横飞。随着尖利的呼啸,无数迫击炮弹从天而降。

米克抬头看耶格,等待耶格发出行动开始的命令。耶格看到前方的敌人依然保持着战斗队形,便摇了摇头。敌人训练有素,现在强行突围,只会遭到对方反击。

过了三分钟,干道上的主力部队才出现混乱。攻击直升机的黑影从敌人头上飞过,送来一连串格林机枪炮扫射。曳光弹精确地射进敌人的队列,中弹的士兵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巴基斯坦军发动的报复攻击完全违背了维和部队的交战规则。又来了一架“眼镜蛇”攻击直升机。这架直升机悬停在空中,瞄准了与干道直角相交的岔道。

第40章涅墨西斯(21)

耶格对着无线麦克风,小声而坚定地说:“前进!”

“明白。”后方两百米的盖瑞特答道。

攻击型直升机发射了机身两侧的反坦克导弹,开始分割包围岔道上的敌人。其中一枚导弹落在耶格附近,差点儿把耶格从树上震下来。不远处,圣主抵抗军开始迎战,但步枪的火力根本不值一提。攻击直升机一边用格林机枪扫射,一边逼近,耶格面前的敌人只好逃窜进森林之中。

耶格向米克打了个手势。同时,呈扇形分布的四枚简易炸弹爆炸,涌来的敌人被直接掀翻。耶格和米克用装有消声器的手枪射杀了残余的士兵,将左右二十米范围内的敌人清除,从而打开突破口。

耶格连忙爬下树,盖瑞特等人也已赶到。抱着阿基利的皮尔斯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氧气。阿基利似乎醒了,却像小猫一样紧闭着双眼。

攻击型直升机低空飞行,发出隆隆巨响,来到岔道上空,卷起漫天尘土。趁视野模糊的良机,耶格大叫:“冲!”

佣兵们手持突击步枪冲入岔道,分为两组,各自对付左右两面的散兵。皮尔斯抱着阿基利从中间的缝隙穿出。短短五秒,盖瑞特和迈尔斯就打死了发现他们的四名敌兵。米克跳上运兵车,将缴获的火箭推进式榴弹和狙击枪装进背包。四名佣兵追上皮尔斯,开始在森林中狂奔。

敌人溃不成军,分散在森林中。佣兵们一见敌人,就用步枪和枪榴弹将其歼灭。混战中,耶格的右肩膀被后方射来的子弹擦过,但在战斗中,这点儿伤根本不算什么。耶格完全没有感到疼痛,将三发子弹射入了朝自己开枪的敌人。

在周围佣兵们的保护下,中心的皮尔斯和阿基利都安然无恙。他们专心朝南奔逃,原来近在耳边的枪声渐渐远去。圣主抵抗军的威胁似乎解除了,全力奔跑的皮尔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十分钟前收到的卫星图像显示,前方有一支大约两百人的独立部队。”

耶格大声问:“圣主抵抗军?”

“没错!”

莫非巴基斯坦军漏掉了这伙人?

“距离呢?”

“前方五百米。”

皮尔斯才说完,前方传来了ak47的枪声。耶格大惊,再这样下去,双方就会迎头撞上。

“装补给物资的车在哪里?”

“正在干道上朝我们驶来,但因为有维和部队,车只能在两公里外等候。”

该直行还是该绕路呢?无论怎么走,前面等着他们的敌军兵力都有一个连以上。如果两百个敌人分散在森林中,己方无论怎么走都绕不过。如此看来,只好集中火力强行突破。

就在耶格举棋不定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森林中开辟出的村落。圆形广场旁边,有一排粗陋的土屋。此外,便是一座特别惹眼的红砖建筑。

“那是什么?”

“天主教教堂。”

这座教堂可以充当防御敌人的堡垒。耶格扫了一眼村子,村民好像都逃难去了。

“好,我们进教堂。”

“什么?”盖瑞特马上反问,“要是被敌人发现,我们就无处可逃了。”

“我们不是要躲在那里,而是要攻击敌人,将他们从森林中吸引出来。如果巴基斯坦军发现了他们,就会帮我们把他们解决掉。”

盖瑞特领会了耶格的意图,看了眼手表,说:“离维和部队作战计划结束只剩七分钟。快!”

耶格和米克充当先锋,冲到教堂前面。整栋建筑盖得方方正正,像巨大的砖块,尽管是平房,天花板却有两层楼高。耶格紧贴墙壁,透过窗户窥视内部。窗户上都是灰,什么也看不见。耶格只好同米克沿着墙根摸到木质门前。门口挂着汽车车轮,也许是某种形式的诅咒。

两名佣兵交换了眼神,一同踢开门,冲进教堂。耶格上下左右挪动枪口,准备接敌,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忍不住往后退。教堂堆满了腐烂的尸体,从婴儿到老人,大群苍蝇如黑雾一般笼罩在教堂里。浓烈的尸臭将耶格和米克熏了出去。

“太臭了!”米克眉头紧皱着说。

耶格喘着气,怒不可遏。

“巴基斯坦军还不够狠,应该把那群人赶尽杀绝。”

“里面太臭,根本没法待。”米克大口喘着气,像潜水员那样深吸一口气,冲进教堂,将靠着墙壁的梯子拉出来。“上屋顶吧。”

耶格表示赞同,招手叫盖瑞特等人过来。敌人潜伏的森林中传出断断续续的枪声。爬上梯子,来到教堂屋顶,眼前呈现出三百六十度全景。一望无际的雨林如同黑色的大海一样覆盖着地表,山顶覆盖着冰雪的鲁文佐里山脉耸立在东方。回望北部,巴基斯坦军的直升机攻击还在进行。在他们返回基地前,一定要将他们引过来。

耶格将同伴们拉上来,抽起梯子,以防敌人攀登。然后耶格分配任务:皮尔斯负责监视北侧,其他四人则集中火力防范南边的敌人。盖瑞特和迈尔斯分别在屋顶两侧,警戒东西两方的来敌。所有人都打开无线电通话器,以防枪声大作后听不见指示。

一百米外的广场对面森林中,出现几道枪口的闪光,其中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孤立的圣主抵抗军连队似乎不是在同巴基斯坦军地面部队交战,而是在屠杀他们绑架的村民。他们是要赶在维和部队发现之前,消灭大屠杀的目击证人吧。

耶格对敌人愈加憎恶。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野蛮行径付出代价!一定!

四个佣兵在屋顶边缘架设枪架,开始用步枪齐射敌人潜伏的森林。考虑到可能有村民还活着,他们故意压低枪口。三十发子弹自动射尽,第一个弹匣打光,幽暗的树林中出现敌影。敌人发现了他们。

“现在开始要节约弹药!”耶格发出决战前的最后指示,“坚持到维和部队到来。”

佣兵们换上弹匣,继续瞄准前方。光线昏暗的雨林中隐隐浮现敌人的身影,就像风中的稻穗。转眼之间,敌人就从树木的缝隙中涌了出来。

耶格瞄准打头的敌人,却没有扣下扳机。眼前是不该存在的人间地狱。挥舞着ak突击步枪冲上来的,是一群孩子。十岁上下的男孩们一边尖叫,一边朝耶格杀来。

半年前一个晴朗的日子,奥内卡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住在沿街的一个小村子里。他有个懒惰的父亲,和勤劳的母亲,以及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多的哥哥和妹妹。早上起床后,他跟其他孩子负责去打水,然后去上学,或是到田里帮母亲干活、与同村的朋友玩耍,如此日复一日。最高兴的事,就是每两周一次去远方的市场买东西,还有偶尔在晚上吃到鸡肉。尽管居住的土房非常狭窄,但每次吃饭的时候,他都会和哥哥阿嘎可、妹妹阿提艾诺满脸笑容地分享食物。

恶魔进村那天,奥内卡正在屋子前面同哥哥阿嘎可踢足球。阿提艾诺坐在门前,边唱歌边望着两个哥哥,但她的歌声突然被尖叫所掩盖。尖叫是村子边上的女人发出的,听上去与平常夫妻吵架的喧哗大不一样,是令人胆寒、充满恐怖的呐喊。

奥内卡与哥哥来到街上,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辆卡车正朝这边驶来。每到一家门口,就会跳下三个士兵。

“爸爸!妈妈!”阿嘎可大声呼唤父母。

在房后田里劳作的母亲、睡午觉的父亲,都面无血色地跑过来。这时,一辆卡车刚好停在奥内卡面前,三个持枪的男人从载货平台跳下。

“快跑!”父亲大叫,抱起一旁的阿提艾诺。一名士兵冲上来,用绑在步枪顶端的长刀刺入父亲怀中的阿提艾诺。

近距离目睹这一幕的奥内卡,仿佛身处噩梦中一般。阿提艾诺只是在唱歌,没有做任何错事,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惩罚?

妹妹顿时毙命。父亲表现出的不是悲哀,因为刺入阿提艾诺的长刀也扎进了他的胸膛。父亲发出痛苦的呻吟,双臂抱胸,满地打滚。

个子最高的士兵走到惊恐不已的母亲面前,说:“我们要带走你儿子。”母亲下巴颤抖着,但没有说一个字。另一个士兵将一把刀伸到哥哥面前,命令道:“强奸你妈,然后割下她的脑袋。”阿嘎可瞪大了眼睛,使劲摇头。第三名士兵见状,立即挥斧朝哥哥砍去。

奥内卡低下头,闭上眼。但哥哥的尖叫和肉体被肢解的声音,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

奥内卡抽泣起来。士兵将沉甸甸的大刀塞进了他手中。那个恶魔说:“强奸你妈,然后割下她的脑袋。不然你的下场就跟你哥哥一样。”

泪水模糊了视线,奥内卡只看到哥哥的躯体,四肢和头颅都不见了。奥内卡不想死。他看着母亲,母亲已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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