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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志坚长大成人后，才理解了当时娘说的话，其实最心疼的还是她本人。
志坚第二次的险情是在他高中毕业回乡务农期间。那时他刚下学不久，小队长就分派他开柴油机，使用这机器主要用途是抽水灌溉。他刚跟师傅干了两天，那人进城开会，便让他单独顶岗。他刚上来，很想干好，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当时在野外抽水，都在机器附近的土坝处截断高坡，搭个地窝棚。往往顶子是用几根粗树干摆好，再铺一层芦苇，然后上方垫土，以便开机器的人遮风避雨，志坚如今也大多数时间半躺在里面。在野外风大些，又加上这最后一次是在他听到窝棚顶上树干响了一下，想起再去擦点皮带油，可传送带一时滑落了下来。柴油机猛然间去掉了负荷，转动得飞快，他慌了手脚，一下就关上油门。机器停了下来，他心里倒袪除了紧张。不过这台机器的油泵有点毛病，停下来后他又发动不起来了，只好按师傅交待的，遇到这特殊情况前去向邻村的同行求助。正在他陪着来人排除机器故障期间，窝棚顶子突然坍塌了下来。他跑过去看了看，那根树干断的地方，正是他躺着时头部所在的位置，如果不是机器临时出了故障，不被砸死也难脱致殘的噩运。
这最近一次险情已经是在他转业之后的事了。那时他刚返回家乡，分配到乡税务所工作。所长年老体弱，在外县农村的家中养病，主持工作的副所长便把志坚的办公桌安置在所长的房间里。这是三间潮湿陈旧的南屋，外间灯还不亮，他自己就从家里拿来了灯泡准备换上。可是灯吊得较高，翘起两只脚再抻直胳膊，手才能摸得着灯泡。当他刚捏住灯口，突然间全身哆嗦起来，他僵在那里二、三秒后，那只触电的手才争脱了灯口，又一次让他拣回条性命。事后他考虑到，幸亏自己刚转业，还有着时常穿军用胶鞋的习惯，要不然就一命呜呼了。
第十九章 说难不难
志坚调来市区以后，妻子玉琴的工作调动问题就被摆在了首要位置上。刚开始是依靠岳父母的关系，因为玉琴是属于卫生系统的，当时市卫生局的一位刘副局长不久前是本县的卫生局局长，再靠前的时间他是县医院的医生，那时两家在一个大院住着，有过一定的交往。如今这位的家还在本县，岳母打听好了他目前的住址及每星期天回家休班的规律，就让志坚买上点家常串门的礼品前去拜访。
这位刘副局长一听说是老关系，对方又提着礼物来，便端茶倒水相当地热情。他弄清楚对方的来意后，就较为认真地说：“我回到市里了解了解情况，看下面的单位好落实不。”
志坚不管今后他办的怎样，首先得说让局长费心，全指望着他的话。然后刘副局长谦虚了几句，又简短地叙了叙旧情，志坚便起身告辞。
过了两周，志坚又提上点礼物去了，这次对方刚起床，他稍整理了一下房间，谈话就转入正题。他说：“玉琴不是干部，市医院进不去，现在市妇幼保健院刚成立，我和他们院长联系了一下，答应接收。不过市劳动局这里你得自己跑。”
志坚一听有接收单位，急忙感谢对方，同时向他表示市劳动局那里自己再找找熟人。
志坚又一次想到了同学增福。因为他是市政府办公室的行政科科长，当初他给自己办调动没办成，不过通过互相交往，比其他人熟悉一些，加上劳动局同在市府大楼里，找人方便。他还想到这跑调动手续的事，比联系具体单位应该容易得多。
因为上次增福没给志坚把调动办成，这次听他说又让自己给帮忙，答应的很痛快。不几天志坚就得到了对方的回话，说劳动局让卫生局出个接收的证明信，他们才能开商调函。这样，他又得去找刘副局长。
当时志坚的心情既喜又忧，喜的是近几年夫妻两人办调动可费尽了周折，如今妻子的接收单位、主管局以及管理人事档案的部门都已经同意，可以说大功即将告成。忧的是往往一个人平时在工作单位默默无闻，领导上不拿你当会事儿，一旦自己提出要调走，对方便说什么工作需要啊，你在单位是个挑大梁的呀，简直又成了宝贝。把你说得认为你走了就是对不住他，对不住单位，就应该舍了小家顾大家，义无返顾地再在本单位扎下根才对。他心里带着顾虑怀里揣着调档函，向单位请完假，直接到岳父母家讨教对策。
志坚几次办个人的事都是依靠岳父的关系，岳母的主意，这一次也不例外。岳母告诉他：“现在的局长和你岳父很好，我们两家以前还不断来往，你这次多买上点东西，明天是星期天，你和玉琴直接到他家中，多说说好话，比如说全指望你了，今后我们一定忘不了你呀之类的话。然后和他讲清市里急着办，让他批准调档，不过当时不要告诉本卫生院，或许办不成呢？”第二天他两人依计行事，果然凑效。
最后，志坚把从县劳动局给玉琴封好的档案交到增福手上，又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市劳动局这里。
两周过去了，志坚到增福的办公室询问，对方跑到劳动局找主管的科长，返回后对他说：“这事要经过局办公会研究，因为局长外出开会了，还得过两天。”他只得耐着性子回到单位。
像个人联系调动工作，特别是为妻子办调动，在单位上是公开的秘密。有的同事听完志坚透露的情况，便说：“研究，‘烟酒’，你快趁这个火候赶快送吧。”并补充说了应该送多少钱的礼物。
志坚得知这位科长是大型企业调来的，还在原单位的小区居住，他当天买完礼品，下班后就去了大姐家。大姐夫听完他的介绍，凑巧知道这科长原单位领导的名姓，就联系了单位上的一部汽车，晚上两人便前去拜访。
到了第三天，增福将电话打到志坚单位，告诉他说：“现在劳动局是同意了，那位科长是特意请示的在家主持工作的副局长，不过到市妇幼保健院去，得申请编制，只要市编委批了，他们这里就给办手续。”
志坚接完电话，想到自己不亲身经历不知道事情的难办，原以为市劳动局是最后一关了，现又出来个编委，心中着实地不痛快。反复考虑后，认为找编委批名额，得找局一级的人，又想到求助于同学国华。对方这时已经不给市长当秘书了，工作单位又离他较远，即使下了班到他家中，也轻易见不到他本人的面。一次见到他说明情况后，答应着给找编委的领导，不过他推托工作忙，又要等对方的机会。不久志坚又来到国华手下工作，一天晚上由他领着，两人到了这位人事局长兼编委副主任的家中。和领导见了面，这事就有了新的希望，隔了不长时间，他单独又去这位家中拜访过。
人事局长对志坚说：“我们最近已研究过了，这次给市妇幼保健院增加了一个编，你回去得和市卫生局联系一下，让他们给开一个同意接收你妻子的证明，拿上来我们再批一下。”
志坚忙不迭地说：“感谢领导的照顾，谢谢局长，谢谢局长。”他出了这位领导的家门，又想起前几次找卫生局副局长他是认真给办的，这个证明应该说好开。
第二天他就去了对方的办公室。可是等到志坚把话说完，对方表现迟迟疑疑，欲言又止，相持了二、三句话的光景才开口：“当时玉琴要进妇幼保健院这事，我让管公章的办公室主任盖完章后，是直接送上去的，怎么编委还要呢？”稍停了一会儿，副局长要他等一等，说到办公室问一下。返回后告诉他这个证明已送到市劳动局，让他到那里再查一下。志坚又找到增福，对方和他到了市劳动局见到那位科长。相隔了近一年时间，此人还真把这个证明给找了出来，他又要道谢一番。等到他把证明交到人事局长手中，这位仔细审视完便说：“一张便笺怎么能行，而且只签的局长一个人的名字，这要领导上开会通过的呢，你得开个正式的信来。”
志坚又一次去见副局长。对方道出了实情：“当时没通过局办公会，如果现在我直接在会上提出来，恐怕通不过，这事你得先找找局长。”
这样以来，志坚又要带上礼品，由大姐夫陪着去见卫生局正局长。到了第二次去时，他们所带的礼品对方死活不收，只和他们说半年后再想办法。
志坚怕时间拖长了编委那头又要泡汤，就前去人事局长那里探口风。对方还不错，表示你尽管办，会给你留个名额的。
志坚来到老同学国华手下工作，首要的一条就是让对方帮着办妻子的调动，几个月下来，成效不大，国华自己也觉得有失脸面。这时志坚已到公司直属的财务科上班，一次国华当着他的面与宋副经理说：“你看志坚已调来市里两年多了，家属一直调不来，你这位侧重抓这方面工作的领导是否帮着想想办法？”对方便满口答应，随后又问了他妻子的有关情况。
半月后的一天，宋副经理来到财务科对志坚说：“我和咱公司附近的街道办事处书记是老战友，他们这单位刚成立一年时间，人员正缺额。你家属在乡镇卫生院工作多年，和基层群众打交道多，这办事处是乡镇一级，也是管基层的，让她过来管管妇女工作，我看很合适。”
志坚为他本人和妻子调动的事折腾坏了，到了这时，心里想只要有个单位要就行，所以他满口答应，同时又向对方表示感谢。
隔了一天，宋副经理在区劳动局为玉琴开的商调函便交到了志坚手中，对方又说给他三天假，回家抓紧办这事。他到家第二天，夫妻二人便提上礼品，中午时分又一次去了县卫生局长的家中。
由于上一次来过的，虽然当时调动没办成，可是在老关系的基础上，新关系又得到了巩固。这一次求助对方说话就随便些。局长说：“你是在乡卫生院工作，要调走受影响的主要是单位，应该你们院长先答应放人。我们是主管局，只能侧面和你们院长说说。”两人好话说了不少，实际困难都一、一摆了出来。最后对方同意先办手续，只是抱怨说，“这样办你们院长是很不满意的，我又要得罪他了。”
夫妻二人拿着县劳动局给玉琴封好的档案，顺利地交给了要调入单位的主管部门区劳动局，对方又给开上正式接收的调令，然后前往街道办事处报到。因为这单位既可以接收有行政事业编制的人员，也可以接收没有编制的人员，由于这两年为玉琴调动费尽周折，两人不管那么多了，有个单位要就可以。办事处领导表示先来了再说，他们也就顺从地照办，结果真跑手续时还异常顺利。
第二十章 家中风韵事（上）
玉琴到新单位报到时，单位领导就和她说暂时不能够解决你的住房问题。由于她这次调动工作是由丈夫单位的领导帮助解决的，经理又是同学，便答应自己联系租房，房费由男方单位报销。这事定下来后，夫妻二人就回去收拾东西。以防母亲行动不方便，二姐提前已经把老人接到了她的家中。
大部分家当由志坚和他的侄子预先整理打包，离开时由卫生院附近的朋友开上他的大货车风风火火地把家搬到了市区。
原本打算将女儿璐璐一开始上学就联系到志坚身边的小学就读，这次玉琴办妥了调动，家又搬了来，正好去了一块大心病。
自从志坚转业后，刚开始是想把玉琴调到县城，后来又想着把她调到市区，前前后后的七、八年，如今终于实现了两人的多年愿望，这样积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总算搬掉了。近几年夫妻分居两地，志坚回家一次得花去六、七元的车费，又由于他参加自学考试，回趟家还得浪费一天多的时间，于是回家的次数比别人明显偏少。有一次工作不忙，回家多呆几天吧，又遇上玉琴的亲戚到来。
如今夫妻二人心情舒畅，又是租住的里外两间农户的平房，刚开始一段时间母亲还住在二姐那里，两人间的那种事就随意得多。由于玉琴多年在乡镇工作，经常骑自行车进出，周围的生活水准又都偏低，加上丈夫在市区上班，婆母只能干点轻微的家务，忙里忙外的都她一个人，客观上产生不了慵懒的惰性，所以她依然保持着苗条的身材。此时的玉琴虽然仍留着短发，但到附近理容店整过发型后，衬托着她那娇美的容颜，也跟上了时代潮流。又参照着同事的装束，添置了两套新衣，穿在身上后，增色不少，充分显示出她那年轻亮丽的迷人风采。志坚呢，自从调到市区，随着大众着装的变化，也由着中山装改成了穿夹克衫，接着又到小服装店订做了套西服，虽然很少扎领带，不过他身材依旧，容光焕发，全然不减当年的帅哥风度。
他们虽然住着平房，但公共浴室相距不远，玉琴也一改原先的不良习惯，隔三岔五地去一次。这天，提前下了班的玉琴直接去了浴室，回到家中志坚刚下班回来，才沐浴过的她也让对方去洗个澡。
晚上，璐璐已上学了睡得早，玉琴因刚调到市区，实现了多年的心愿，情绪很好，性生活方面就考虑得多些，志坚也因自学考试已过大半，思想压力减轻很多，妻子稍有暗示，也乐意配合，便早早关了电视，双双脱衣上床。
这时的夫妻二人肉体刚刚相碰，立刻就来了激情，也就颠鸾倒凤，如胶似膝。真是鸳鸯嬉水情意笃，蝴蝶双飞煞动人；在下的，异样喘息带娇吟，在上的，勤奋浮动人消魂。
此时勾起玉琴话多的天性，说，当初在卫生院时，冬天那么冷，里间又没生火炉，拥在那双层被里照样乐此不疲。又说，你有一次从市里回到家呆了六、七天，由于特殊情况只干过一次，看把你猴儿急的。这时的志坚顾不得反驳，只管任妻子自己说去，依然专注于他的那一套。持续时间一长，免不了香汗津津，又顾不得改换薄被，仍旧永往直前地连续耕耘下去。
等到过去了那一阵子后，志坚才得空和玉琴斗嘴。他说：“你当初在乡卫生院门诊值班时，由于你一个人害怕；我前去陪着你，并没想到办那种事，可是你主动提了出来，还有正当理由：为了早日抱上孩子。啊，早抱晚抱就差那几天？”
“我提出来这么一次你就记得了，那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
志坚并不作正面回答，继续说：“我那时每天晚间都在空闲房间学习，一坐下来就不想别的了，往往很晚才回去就寝，有时近一个月没有夫妻间的那种事，记得有两次你去那里，靠得我很近，说几句关怀体贴的话，使我才想了起来。”
“那不也是你提出来的吗？”
“可是我为了节省时间，有时在财政局自己的一间宿舍住下。天没等黑下来时，你又带上二、三岁的孩子骑自行车赶到了那里。”
“我忘记了。”玉琴不想把心里话全说出来，只说出这几个字来敷衍丈夫。
志坚已疲乏得很，后来没说上几句就沉睡了过去。
第二十章 家中风韵事（下）
在家庭生活中，温馨浪漫的时候毕竟是很小的一部分，大多是处在烦琐、平淡的境况之下，他们两人也同样如此。在家搬来市区两年之前的一天夜里，他母亲得了心脏病，幸亏住在卫生院，玉琴急忙喊来值班医生，多加药量才给抢救了过来，可是从此需要晚辈细心照料。大哥大嫂在农村，自然无力尽孝，志坚和大姐、二姐又都在市区，担子压在了儿媳玉琴一人肩上，这也是志坚急着为她办调动的重要原因。
如今玉琴调来市区，她想到由丈夫照顾婆母是理所当然的事；又因为这一年来自己既要照顾老人又要抚养孩子，是有功之臣，也应该享受享受了；再说她干的是基层工作，经常下街道跑村居，下班回家常拖后，丈夫能正点上下班，离家又较近，便把家务事逐渐地推给了对方。
像女儿璐璐刚入学那会儿，她还有热心，主动去接过几次。第一次她去接女儿时，正遇到对方值日。这时绝大部分学生都已离开了学校，她直接来到了大院儿里。在走廊上见到璐璐手拿拖把正从教室出来，女儿见到她，一时激动，忙用土话打招呼：“妈，你来了唵？”说完就去水龙头上涮拖把。
玉琴便来到了女儿所在班级的门口，这时班主任正在室内，抬头见到一位家长前来，便主动向前搭话，一听是来接璐璐的，先说了孩子的两条优点，接着说道：“你的女儿家乡话太浓，你们作父母的在家里要督促着她点，尽快学会说普通话。”
玉琴认真地答应着，并把责任往婆母身上推，“璐璐整天和她奶奶在一起，没上学前班时，虽说找过两年保姆，可是她按时上下班，基本上还是由老人带大的。”玉琴停顿了一下又说，“老师你说得很对，今后我们会督促她说普通话的。”
玉琴到了市区，交通方便了，她的姑妈又离这里近些，这一天上午顺便坐专车找到了她的单位。可是她正下到村居处理矛盾纠纷一时脱不开身，就打电话告诉丈夫接姑妈回家。对方买上几样现成的菜后又赶紧前去接应。
姑妈知道这地方多年前是几十里都不见个人影的荒野地带，可现如今楼房高耸，公路两旁还树成排花成簇，也为自己侄女感到高兴。可是当她由侄女婿引领着，到了城乡结合部的农户家中时，看到虽然住着两间正房，可是里面的摆设与街上所见大相径庭，免不了细加审视一番。一进门靠北墙摆放着一张十年前小两口结婚时请木工打制的写字台，左手是一张七十年代时兴的单人床。右手摆放着几只破木箱、硬纸箱，紧接放置两个单人沙发，算是房中最现代的家具了。与此稍间隔了一点距离，是个烤火炉。在门边摆放一只八十年代初期的菜橱，还有一个不大的水缸。姑妈看到这里，眼神停留的时间长了些。志坚忙作解释：“院里就有自来水管，可房东比较节省，又不时地停水，所以预先用桶提进来，这样用着也方便。”
姑妈应了两声，表示弄明白了，又向里间走去。看到摆着一台电视机，放着一张双人床，按着一个烤火炉，不过炉子这会儿还是凉的。姑妈上了岁数，吃好吃坏不在乎，晚辈们混得怎样是很上心的。她本来满怀希望而来，一看侄女如此景况，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