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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德,我是怪物呢,一个可怕的怪物。最危险,最凶狠,连复仇者见了都害怕的……怪物……’
安!
忽然胸中一阵郁结,像一块大石头砸了上来一样沉重发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的,她是特别的,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呢?可是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无心在意,权当她是一个用来交差的罢了。而如今,当他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在意起她来时,那些奇怪之处却又被自己有意无意的忽视了。他就那样单纯地和她相处着,没有想过过去也没有想过未来,只是简单、随意的相处,希望日子能够一直延续下去,逗弄这个纯净而又有些天真的女孩,一直到,一直到……
那一天。
当夜提起禁忌之罪的那一刻起,一切都结束了。
该结束了。
这样的日子,始终是不能延续下去的……
不应该……
不知不觉之中,天青色的高塔已经近在眼前了。一大清早的,时间又处于新年与诞生日之间,这里果然没有学徒前来试炼,都在开心地忙里偷闲,享受难得的假日时光去。
他信步来到大殿中央,召下高台之上的狭窄石梯,慢慢走上去。石梯在他的脚完全踏上环形台面的一瞬间收了回来,“咔咔”化作数枚圆石,镶入台面之下没了踪迹。他回过头来看向台下,三米高的落差还是挺大的,摔下去怕是会疼得不轻。
突然想起了某个身影,曾经捂着脑袋站在那块穹顶斜下方的位置上,一时间,竟有些失神了。
那天,她……一定很疼吧?
一定是的。
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下去的,又是那么沉的瓶子,砸在脑门上,弄不好要出血的吧?
出血了……吗?
那个笨蛋,还真是……
“啊!!”
猛然间,一股重力从背后突袭而来,推得他几乎就要摔倒下去。
幸好,又一股吸力缠来了,将他的身子一下拉了回来,才不至于跌到了高台之下去。
一串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响了起来,朗朗地回荡在空荡的塔室之中,悦耳动听。
“哈哈哈哈……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连一点防范力都没有,完全的傻瓜一个!哈哈哈……”
慌忙中,威德惊魂未定的转回身来,看着那个正笑得花枝乱颤的俏丽女子,微惊,叹气,无奈地苦笑了。
“雪黎,你……想杀了我吗。”
“都说了是你自己笨嘛!我从塔里面出来都没有发现,对身后的气场完全没有反应,一直被我推了也还是毫无察觉,你啊,要真掉下去就是活该啦,自己笨到掉下去的呀,哈哈哈哈……”
雪黎继续大笑着对威德打趣,一双碧蓝如宝石的眼睛弯弯似月牙,衬得那张小巧的脸蛋更加俏皮可爱,惹人怜惜。
笑罢,她慢慢朝威德靠近,然后仰起头来凑近那张仍然黯淡的脸,眨着眼睛轻声的说:“怎么,真的生气了?还绷着脸呢,我又不知道你会这么迟钝的,只是开个小玩笑了……”
“谁说我生气了,我有这么小气的吗。”威德皱眉,轻笑道,“只是真被你吓到,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哈哈哈哈……你也有中招的时候吗?好有成就感呢!”雪黎开心地摸着下巴说,“那么下次也让我这么有成就感吧,装装也行的啊,嗯?好吧?”
“呵呵……你……好了,说说吧,这么大清早的在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来试炼的吧。”
“嗯,不是呢。我还没有休息够,等过了诞生日再说试炼的事。”她活泼地回答着,神秘一笑,“我来找你的呀,听加布雷说的。”
“加布雷?”威德一愣,“你今天看见加布雷了?”
“没有,不是今天,是昨天。昨天碰巧遇见他时听说你们会来多罗塔的,所以,我就过来咯!你可随时都是个大忙人啊,连过个新年也难得见到人影的。知道,最近出了很多事嘛,你也没时间,没空来找我的。不过呢,我是感觉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看见你了,唔……从晚会之后就没有见过面了吧?我……我……我想你了。”
少女忽然柔声地说出了这句话来,还有几抹粉红泛于面颊之上,在晨光中看来清晰明辨,格外暧昧。似乎是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有些意外,威德轻轻地张了张嘴,略显几分不适应。他和雪黎之间一向是比较含蓄的,而雪黎则更是,颇为矜持和保守,从来都不曾直接吐露心中的思念和爱意,只是用那些特别的行动来证明着他俩恋人的关系。所以今天,当他第一次听到雪黎如此清晰地表达出思念之情时,虽然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却反倒不习惯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视线去,然后在下一秒钟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便又重新正视了她,温和地笑着说:“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冷落了你。”
“唔,没什么,我明白的。只是……很想你而已,很想你……”
她继续轻声的喃喃着,睁着那双透彻明亮的大眼睛望向威德,仿佛希望能从中望穿威德的眼睛,一直望透那双蔚蓝的深邃眸子,直达心里面,心灵的最深处……
“威德,我……爱你。”
颤抖地发着音,但她,的确清楚地说出来了。
她说了,她终于说了。然后脸变得更红,目光闪烁,心也开始狂跳……
“雪黎?”
有些意外于她今天的表现,威德眼中的惊诧更深了。
“你……是怎么……”
“所以你爱我吗?在一起这么久,你也……从来没有说过爱我呢……”
没有让他继续问下去,她径直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你爱我吗?是真的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的吗?还是说……只是把我当做是一个替代……替代一种没有可能的可能……”
“雪黎?”
威德疑惑地望着她,两道眉毛都快要拧到一起了。他不明白她这些想法是从哪里来的,而她现在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在指代着什么。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这么想的?你到底……”
“艾力克……说过……”
“艾力克?!你说艾力克?!”威德一展眉头,豁然开朗,“噢,是啊,艾力克,那小子……哼哼……”
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什么叫是不是真心,替代,没有可能……艾力克,艾力克会指的,当然就是那件事了。他有些挫败的扶起了头来,然后长长地一叹气,握紧雪黎的双肩正视那双眼睛冷静地说:“雪黎,你怎么会去听信艾力克的话呢?艾力克是谁?我的死对头啊!噢……当然,我也曾经干过这样的事的,而且好像也气走了他的一个女朋友,以牙还牙啊;哼……好了雪黎,如果你觉得我不是认真的那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我……我又不是艾力克那种人……不要再说这么无聊的话了,我会和你在一起自然是因为喜欢你啊。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呢?”
“我……没什么……”
雪黎轻微地翕动睫毛,隐隐间目光流转,欲言又止。
“她……还好吧。你找到她了,找得……很辛苦吧?”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些隐隐觉知的感觉无法表达,千言万语只能无言,只能化为了这一句,简单的问言。
找得……很辛苦吧?
“雪黎,我……”
深深地锁紧眉头,目光凝重,叹息。
“我爱你,我爱的是你,不是别的什么人,任何人。不要再怀疑我的心意了,我……我……我爱你。”
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肩膀,然后靠近。想要低头吻下去,拥吻住她,但却又……
做不到?
我?
我?
不……
我爱的是你,是你!不是她!
我不爱她!
我不爱她!
不爱!
不可能爱……
不能爱……
不爱……
“威……德?”
被他怀抱得几乎快要窒息了,雪黎试探着推开他的身体,微微发笑。
“噢,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是……唔……爱我的,呵呵……我不会再怀疑了,不会再去问这些无聊的傻问题。所以快放开我吧,我就快要被你勒死啦,呵呵呵……啊,加布雷?”
相拥着的两人忽然发现了下方正站着一个旁观者,加布雷,不由得不好意思地松了手,略微有些尴尬。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还没准备好要进行多罗塔的试炼呢。你们慢慢加油哦,不要太辛苦,再见。”
轻轻地在威德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雪黎微红着脸抿嘴一笑,跑开了。
“怎么样,加布雷,今天的验身过程还顺利吧。你,不会是个宿主吧?哈哈哈哈……嗯?”
正轻笑着准备进入试炼室里的威德停住了,因为他发现了加布雷的异常。那张柔和的脸上里一扫平日的温和微笑,而是变得有几分阴郁和沉重。
“喂,伙计,你不会真的是宿主吧?噢?还是说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没什么事。我们进去吧。”
不打算正面回答威德的问题,加布雷侧身进入试炼室了。
天青色巨石的内部是无限流动的液体,像是云雾又像是粘稠之水一般四处弥漫,青光微闪。
透过这些试炼所用的介质,威德在道道魔法的光芒中观察加布雷的异样。虽然口中说着没有什么事,可是这个家伙从来都是最不会撒谎,也骗不了人的。
难道真出什么事了?
还未等他想完,前方的加布雷已经开始招手了。他一面游着一面示意威德到塔顶上去,然后等他们终于站在瑟瑟的寒风中时,加布雷双手撑住石栏埋首摇头,苦笑。
“加布雷?”
“啊……还真的遇到了点小事情呢。不过在告诉你以前,我还是想先要弄清楚,你这小子的心里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想的?什么怎么想的。”
看着今天奇怪反常的加布雷,威德不解地笑了。
但加布雷没有笑,反而更加严肃地拉下了嘴角,表情复杂。
“你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安吉。对于你来说,她到底算是什么呢?”
第二十三章 逃无可逃的爱恋(下)
“啊?”
像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震到了一样,威德的目光一闪,笑容也瞬间凝固在脸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见威德久久不语,加布雷又一次重复起了他的问题,“安吉,那个跟了你四年的人,在你心里面,到底……”
“呵……呵呵……加布雷,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么关心我的私事了?”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颇似有趣的低笑着,将脸撇向一旁,“就像那些无聊的女孩子似的,好奇别人的隐私,挺聒噪的啊……”
“不要扯开话题。你,逃不了一辈子的,威德……回答我,雪黎和安吉,于你,究竟算是什么呢?”
安……是什么?
风,阴冷地吹着。如同一阵叹息,沉重地代替着他的回答……
“威德,你……”
“雪黎是我的恋人,是我从今以后都会去认真对待、去珍惜的人。而安吉……是奴仆。她只是道尔顿家里的一个小小妖奴而已,无足轻重,并且很快连这个都要不是了。”
没有让加布雷把话继续说下去,威德直接正视着他回答了问题,态度坚决又肯定。
“她只会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离开了伊哥斯帕离开了试炼,便什么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沉稳,冷静,不带一丝的犹豫。
他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加布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而那双眼睛,如同被冰焰烧过的一样,凝结坚硬透彻的冰,一直深入进他的心里面,深邃而无法捉摸的……
“威德……”
没有再多说什么,加布雷从这决绝男子的身上收回目光,抬头向远处眺望。
“我没有什么好满意不满意的,只是你,自己满意吗?”他低声喃喃着,若有所思,“你一向很坚持,敢于追求自己所想要的一切,即使头破血流,也从未有过丝毫的放手。可是……这一次,我迷惑了。你一次又一次地否认着,否认那些强烈而又割舍不掉的情感,抗拒她,抗拒你的心。但你做得也的确够好,隐藏得那么深,没人能看出来。只是……其他人不知道,难道我也不知道吗?我可就在你身边啊,看得很清楚。威德,为什么不能坦率一点?做出实质性的努力来?这可真不像你,一点也不像那个敢做又无所畏忌的你了……”
“好了!加布雷!”
再也无法忍受这些轻缓的话语,威德不可抑止地低吼出来。
“你……为什么就非要逼我承认那件事呢?!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情,我又要怎么去承认,如何承认!”
“噢,不存在么?”加布雷淡然一笑,“那么你不爱安吉,也不对她抱有任何的感情了?”
“是的!我不爱!不爱她!”他愤然怒吼,眼神开始迷乱。
“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呢?妖奴,萤!我不会爱她的,我……不可能,不可能……”
含糊不清的自白,方寸渐渐溃乱。
加布雷没有理会那混乱的辩解,只是眺望着远方那熟悉石堡的一角,继续低声轻语。
“宿舍楼,从这里也能望得到啊……不过多罗塔还是太远了,不及那座废旧的瞭望台近、看得清楚呢。对此,你应该是熟知的吧?在每个闲暇的傍晚里攀上那座瞭望台,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注视着人来人往的妖奴楼大门,找寻……”
“……”
如被雷电击中了一样,威德猛然一震。那种被人道破天机的慌乱感在弥漫着,慢慢浮现眼底……
“雪黎很不错呀,漂亮,温柔,冰雪聪明……还有那种纯净的气质,熟悉又亲切的,令人怀念……你终于安心了,原来生活可以这么平静的,这么自然。所以接受了她吧,那个美丽可人的女孩,令你的一切都重新回到了正常轨迹之上,充满阳光。你发觉生活原本就该如此,而那个人,也应该这样去过平安的日子。远离危险,远离禁忌,远离你,不再痛苦……”
“加布雷……”
“可是,为她找去处还是挺不容易的吧。一个自由的萤,到底会遭遇什么呢?没人知道。于是牺牲掉专研典籍的时间去列出一个个名字来,然后一个个的排除,一个个的划掉。艰苦的人家不忍她去,高贵的人家又怕受了冷眼。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何适的,却又这般那般的挑剔着,始终不愿诚心去找对方谈,只是一味的自我逃避,不肯松手罢了。”
“加布雷!”
“不过到最后还是得定下来。你没有决定,她却决定了。这样很好啊,完美的结局,正如你所想。可是……要离开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吧?从此以后没有交集,天各一方,分别或许就是永远不见。你的失神父亲是不明白的,可我,却很清楚呢。你的第一次发病是因为尝试虚镜咒语吧?那条咒语里的失心魔很厉害,能够看穿人心,蛊惑你。所以你才会被迷惑,失手于信心满满的楔珂门系咒语,险些出了大事吧。而在那时候,在虚镜中显现的人是安吉吗?威德,对于所有的这一切你真的都能放开?都能视若……”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别说了!!”
无法继续保持冰冷的外表,威德失声高吼了出来,紧握双拳压于石栏之上,身体发抖。
晨光温柔地撒在塔顶上,却无法温暖那恍惚的身影和那干涩又渐渐低沉的嗓音……
“别说了……别说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够了……”
望着眼前这样六神无主的伙伴,加布雷只能轻轻叹气,心中百感交集。
“所以……这样,你还是要说你不爱她吗?在经过了那些天失魂落魄的寻找之后,你,还是要将她推开?还是可以镇定自若地对自己说她只是一个妖奴,只是一个匆匆过往于你生命中的无关路人而已吗?威德,你这样实在是……”
“那我又该怎样做呢?!怎样才是你所谓的正确选择呢?!抛开雪黎,拥抱安吉?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拥抱她?亲吻她吗?!然后向我的家族宣布我爱上了一个萤,触犯了这条他最无法容忍的底线?禁忌?!这……这怎么可以呢?!这是不可饶恕的,不可饶恕!我……怎么能够这样做……你不明白的……我不能,不能……”
渐渐的,他的厉声质问变成了绝望的低吟,那些眼中的坚冰也早已碎成了粉末,化为盈动的湖水荡漾于那片蔚蓝中,清澈而冰凉……
加布雷想说乞罪书,想说近十年来是有两对人成功获准了的。可是当他再看向挣扎的威德时,那副乱得一反常态的模样还是让他心中一沉,无法言语了。
拥抱安吉吗?
呵呵,那将意味着什么呢?
乞罪,退出隐都,变得平凡无奇?
还是铤而走险,暗藏恋情,犯大罪?
不管是走明路还是暗道,对于你来说,还是太难了吧?
那些荣誉,教诲,责任,梦想……
对于威德。道尔顿而言,还是……
想到这里,加布雷的沉重已经渐渐散去,化为了一个释然的笑,轻挂嘴边。
“啊……抱歉。我并不是想要指责你什么,或是说教,只是希望你一切都好,希望我的挚友幸福,没有遗憾。你……不是问我今天的验身情况怎么样了吗?我当然是没问题了,只是在离开泽得殿的时候碰见了一点事,一点……可能会令你很痛苦的事……”
像在小心翼翼地忌讳着什么,加布雷默然地停顿了。而威德此刻也猛然抬起了头来,心中隐隐感觉不详,越来越强烈……
“我看见安吉了,是被送进来疗伤的,在布伯的房间里。她是在接受验身的过程中倒下的,身体无法承受能量,旧伤复发,内脏……破损。他们说……那样的伤几乎等于死亡,而如今,她还活着,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生命的奇迹。另外……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大好。你知道,萤只有在生命的边缘处才会失去能力,完全的丧失异能,而她现在……她……威德?”
刹那间,加布雷看见了一张他终生都难忘的脸。震惊,悲伤,痛楚,破碎……还有无尽的绝望,混杂着急促紊乱的喘息,全都涌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曾经冷静得几近于冷酷的面孔,濒临崩溃……
“威德?!!”
狂乱的身影瞬间消失于天青色塔顶上,留下加布雷一个人,张望洞开的塔门神色凝重。
“真的能……不后悔吗?”
*** *** ***
呼……呼……呼……
安吉……
安吉……
安!
“安吉在哪里?她在哪个房间?!”
“啊?她……”
“快说啊!!”
“啊——她刚被转去六楼的石室了!最顶头的那一间!呀……”
抛开大厅中的四臂猿人,威德继续狂奔于楼道之间。眼神破碎,发丝恣意地飘散,凌乱了。
安……安……
‘安吉对于你而言究竟是什么呢?她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