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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阙梦华之解忧刀 作者:步非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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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辛铁石却不知道这一切,他并不能欣赏那废墟中升起的冷月,甚至连九华夜色中的清幽,他都浑然没有心思去欣赏。他本是个率意的,乐观的人,但现在,他甚至已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因为他已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如果说有,那就只有一个:走,走的远远的,不要让那些别有居心之人找到。所以他吃力地撑起身子,咬牙蹒跚前行。

阎王神医一动不动,淡淡道:“你要去哪里?”

辛铁石不答,因为他的确不知道。天下虽大,真有能容他之处么?辛铁石无言。阎王神医道:“如果我有方法可以赎你之罪,你愿意听么?”
辛铁石精神一震,阎王神医道:“极乐散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还能难得到号称神医的我?你只需替我采来几味草药,半日之内我就可以熬出解药,将整个九华山庄之人全都救回来。”辛铁石不由一喜。若是别人如此说,他就只当是宽解之话,听听就算了。但是……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能解极乐散之毒,那就必定是阎王神医!他越想越有信心,忍不住止步听阎王神医讲下去。

阎王神医微微一笑,道:“至于你刺你师父两剑,致其重伤之事,更是简单。这懒龙之血你也见识过了,懒龙乃是上古异种,其精血乃夺天地造化之灵物,单是血就能冲淡飞血剑法之灵气,若是取其心,加上帝母草熬制,无论多重的伤势,顷刻便好,而且更有延年益寿、返老还童之功。虽然不能尽抵你之过,但至少可以让尊师看到你赎罪的诚意。”

辛铁石漠然叹道:“懒龙既然是上古异种,到哪里能猎到?”

阎王神医又是一笑,道:“若你只是担心这个,那就好办多了。我采药的天叶谷中便有一条,这瓶懒龙血就是从它身上取得的。而且这条懒龙已活了一千三百余年,整日在谷底沉睡,要杀它取心,可再容易也没有了。”

一席话说得辛铁石满天的乌云散了一半,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我杀了师娘的误会怎么办?”他的难题本一筹莫展,只有等死,但听阎王神医一分析,却又辟出一条蹊径,他忍不住就以这最耿耿于怀之事相商。

阎王神医诧异道:“你连师娘都杀了?这我倒不知道,你且说来听听。”

辛铁石点了点头,阎王神医道:“这月色很好,我们坐下来说吧。”

两人前行了几步,恰是一片湖水展开,在清冷的月色下,那湖水就如一潭晃荡的银汞,变幻出千姿百态。湖边并无树木,只有嫩草轻茸,宛如小皮裙,将湖波的腰线衬得极为纤美。湖中鱼梦偶破,便有万千细丝袅开,带出冷月的万点银辉来。就连辛铁石这样的粗豪汉子,都被这等绝美震慑住。在迷蒙的月色下,这月湖美的就宛如最精致而纤薄的琉璃,只要稍微一用力,便捏得粉碎。

对着这泓冷月,辛铁石慢慢将自己如何上山贺喜,如何发现新娘是自己的青梅竹马,若华如何突遭暗算,而自己又如何为了救朋友而无奈与师父相抗,若华的尸首如何惊闻被盗走说了一遍。字字如刀斩在了他的心上。

阎王神医沉吟着,等辛铁石讲完之后,缓缓道:“从你所述中看,惟一的疑点,就是若华尸体被盗。”

辛铁石皱眉道:“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凶手会去偷一具尸体。”

阎王神医道:“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必定留了什么证据在这尸体上,杀人时他匆忙出手,来不及拿走,所以只能等稍后再来处理。从他盗走尸体来看,这证据想必与尸体紧密相连,恐怕不是一物,有可能是凶手的功夫。”
辛铁石摇首道:“不太可能。我师父眼光极准,单从切痕上就能看出剑手的修为高低、武功门派,若证据是武功,师父早就看出来了。”
阎王神医点头道:“我也相信以九华老人之能,必然不会忽略这等小节,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辛铁石问道:“什么可能?”

阎王神医慢慢道:“其实若华并没有死!”

辛铁石心头一震,急道:“你说什么?”

第十章金衣银剑

阎王神医道:“若无武功的证据留下,那惟一的解释就是若华并没有死,凶手为了掩盖这一事实,才将她的‘尸首’盗走的!”他沉吟道:“你想想看,九华山庄才经大变,防范肯定极为严密,此人干冒如此大险,也要将‘尸首’盗走,想必这尸首中藏着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的秘密。如果这秘密并不关乎他的身份,那就只能说若华当时是假死!”

辛铁石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当时我看的很清楚,那柄长剑从若华的前胸直刺到后背,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阎王神医淡淡道:“江湖中人只知道练功打杀,于生死之事知道些什么?要让你这种人认为一个人已死透了,我至少可以想出十二种法子。”他的语气轻蔑之极,但辛铁石心中的希望却渐渐升起。不错,号称第一神医的阎王神医当然有这样的能耐,那么……难道若华真的有可能没死么?

阎王神医悠然道:“若我是凶手,我必然也不愿意让这个女子死。她活着说不定还能救我一命呢。”他说的非常有道理,若是凶手的本意是图谋九华老人与辛铁石,那么活着的若华才有用。这么一说,辛铁石心中的希望更大,他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光华。刺伤师父、诬陷下毒,这种种之事他都可以抗起来,惟有杀死若华让他耿耿于怀,几乎心死。此时闻说若华竟有不死的可能,当真心胸为之一畅。

更何况说这话的乃是江湖中医术第一的阎王神医,这就更让辛铁石增加了一分信心。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跃而起,大吼道:“好!我一定要将这凶手捉住,救若华出来!”他这一剧烈跳动,登时牵动身上重到无以复加的伤势,疼得呲牙咧嘴,重新摔倒在地上。阎王神医展颜道:“不错,只要找到若华,你所有的冤屈都可以清洗。不过不要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你的伤势治好。只要有三两日的将息,我可以保证你的身体基本复原,武功能恢复到八成。”

此话刚落,就听有人接口笑道:“那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了。”

两人一惊抬头,就见泱茫月色下,一人踏着月色而来。

空碧的湖水就宛如一块巨大的琉璃,此人就踏在琉璃之上,满天的月色尽情地倾洒在他的身侧。他的身上是一袭金衣。清幽的月色映照在金衣上,立时变得辉煌无匹,照射出那人眸子中如焚的炽烈光芒来。

尤其让人不能不注意的,是他肩头上扛着的一柄巨剑,这柄剑仿佛是由纯银打造的一般,散发出强烈的光芒来,几乎连月色都掩盖住了。这剑好大,阔约一尺,长几八尺,简直不似是剑,而是一扇巨大的门板。

辛铁石脸色变了,他嘎声道:“金衣银剑?”

那人优雅地弯了弯腰,道:“请叫我波旬。”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连阎王神医的脸色也有些改变。

若说江湖中最古老的职业,必定会提到杀手;若说江湖中最赚钱的职业,也必定会提到杀手;若说江湖中最神秘的职业,也必定会提到杀手;若说江湖中最危险的职业,那简直一定要提到杀手。要做杀手,必定是高手,而且是对危险极度敏感的高手,所以优秀的杀手必定是武学天才,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要熟知天文地理、奇门算术、人心机巧,懂得利用各种条件为自己制造机会。这并不是一门挥剑就可以的职业,无论挑战还是竞争都极为残酷而激烈,只有最谨慎的人才能存活下去。所以做杀手的人一定要坚忍,懂得牺牲,低调而神秘,永远隐藏住自己。

但有一个杀手却不同,他非常高调,甚至在杀江南大侠叶空天时,他竟然亲自将杀手帖送到了叶空天的手上,当着为叶空天祝寿的满堂宾客,历数他三十一条罪状,将他问得哑口无言后再将他杀死。

这就是金衣银剑,独一无二的杀手。只是他更喜欢别人叫他波旬,因为波旬是恶神,是邪神,他喜欢别人怕他。单靠这些,并不能让他窜起成为风头隐隐更在柳月刀、解忧刀之上的少年高手,他最奇特之处,在于他做杀手所收的酬劳,并不是金钱,而是这个死者的罪孽。只有十恶不赦的坏人,才能请动他手中的这柄大剑。他杀关东大豪呼玛尔时,竟不惜卖身为奴,在呼玛尔家做了整整一年的苦工,直到确认呼玛尔的确坏事做尽,才在呼玛尔大宴宾客之时,将他从肩到脚劈成了两半。所以,金衣银剑最可怕的并不是他掌中的大剑,而是当他找上你的时候,就已确定你是个坏人。当他杀到第十八个人时,已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了。所以金衣银剑是最可怕的杀手,因为他杀的并不只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名声。而江湖中人看重名声,更远远在生死之上。
现在这个传奇一般的金衣银剑,就踏着月亮波纹而来,轻轻地站在了辛铁石的面前。他微微笑着,等着辛铁石说话。辛铁石却笑不出来。就算笨蛋也能猜出来,金衣银剑是来做什么的。难道在江湖人眼中,他已经如此十恶不赦了么?

辛铁石默然着,近距离看来,金衣银剑肩头上扛着的巨剑尤为明亮,直射进他眼睛的深处。他有种想举手遮住的冲动。就听金衣银剑笑道:“我本来还想跟你交个朋友的。”

湖面上的风吹起他身上的金衣,将光芒敲得满地都是:“听说九华老人的弟子辛铁石乃是第一豪爽之人,就算街头上的乞丐、大狱里的囚犯都能跟他交朋友,而且肝胆相照,从来不做对不起朋友之事,也从来不让朋友失望。很可惜,我一直要杀人,没空找你。”

辛铁石苦笑了笑,道:“你最好还是不要跟我做朋友,我最近正走霉运。”

金衣银剑道:“所以我就更后悔了,如果我早一步认识你,我现在就可以尝尝为朋友而战的滋味了……你知道,杀手最怕的不是危险,不是辛苦,而是寂寞。”他的眸子中有寂寞,所以辛铁石点了点头,道:“我懂,尤其是看着血从剑下冒出的时候,那就是寂寞的声音。”

金衣银剑默然,在这清冷的月下,想着血从那些头颅中喷出的微微啸音,他心中的落寞更重。在金衣、银剑的光芒下,他的人更显得黯淡:“所以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杀你。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寂寞更深。所以你一定要证明给我看,你并不是个坏人。”

“但谢大侠给我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为了让你感受一下压力,我特意带了这柄银衣剑来。金衣侯、银衣剑,这才是我本来的名字啊。”说着,他慢慢抬手,将那柄长大到有些滑稽的银衣剑握在了手中,遥遥指向了辛铁石。彭湃的剑光随着这简单的动作,宛如秋潮怒卷,向辛铁石涌了过来。

比较起来,他的剑上的杀气还没有荀无咎强,但银衣剑那璀璨的光芒以及巨大的剑身却增强了剑气的威力,恍惚之间,就宛如一座银色的宫殿,向辛铁石撼了过来。

辛铁石深深吸了口气,他手中握着的青阳真君佩剑,名气、材质绝对不亚于这柄银衣剑,但他的伤极重,真气几乎已枯,稍微一动,心肺之间便宛如刀砍斧凿一般,痛彻入骨,那柄宝剑无论如何都提不起来。连番激斗,强运懒龙血激动飞血剑法的结果,就是他全身的精血已基本耗尽,几乎成了个废人。在银衣剑宛如炙日一般的轰压下,辛铁石一时大汗淋漓。

金衣侯惋惜地叹了口气,偌大的银衣剑突然挥起,在空中轻灵地翻起了一串剑花,跟着怒劈而下。剑势才起,剑压滋生的狂风四溢而出,将那银湖之水轰然卷起,带着啸浪之声,向辛铁石当胸劈了过来。

辛铁石咬牙怒喝,堪堪将长剑拔出,如此沛然的剑气便冲卷到了身前。立时他只觉前胸、两肩、双脚、头颅都被一股巨力击中,连剑带人向外激射而去。这一剑金衣侯绝没半分留情,若不是那柄青阳真君的佩剑替他消解了少许剑压,他只怕已筋骨尽断,死在这一剑之下了。

江湖最可怕的杀手,这一名号,果然名不虚传!辛铁石勉力用长剑支住自己的身躯,却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金衣侯大剑遥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传说连柳月刀与解忧刀都做了你的朋友,我本以为像他们这样眼高于顶的年轻高手,是不会结交庸才的,看来是我错了。那就索性杀了你吧。”

银衣剑挥动,一阵猎猎的银光从剑身上剥离而出,宛如层层绢衣飘带,附着在剑周。这便是金衣侯独特的剑气:剑衣。金衣侯剑势一引,那些错乱的银光倏忽之间聚合成一柄柄透明灼亮的剑形,破空向辛铁石飞了过去。辛铁石强提了三四次真气,方才勉力将那柄长剑提起,却听一声大响,一柄光剑贯空而来,猛力撞在他的剑身上,长剑立即脱手而出,跟着两柄长剑嘶然飞至,辛铁石一阵踉跄后退,就听夺夺夺一阵轻响,光剑依次插在他身前的土地上,排成整齐的一行。

辛铁石脸上变色,显然,金衣侯还是手下留情,否则以他对这虚空剑气的精妙操控,只怕只需一柄就可以将此时的辛铁石格杀!

淡淡的,阎王神医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想不想恢复武功,替自己争一口气?”

辛铁石苦笑道:“恢复武功?你别逗我开心了。”

阎王神医道:“你过来。”

虽然阎王神医医术极高,但要顷刻之间将他这残败之身治好,恢复他的武功,辛铁石还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毕竟医术只是医术,而不是法术。但阎王神医此前的一番话让他极为拜服,此时情不自禁地走了上来。

人到了绝望之时,都免不了要相信奇迹的。

阎王神医取出几根尖尖细细的银针,他的手仿若兰花一般,这银针夹在他尖长的手指间,就宛如玉蕊冰丝,随着阎王神医手微抬处,一齐刺进了辛铁石后颈脊椎间隙里。

立即一股尖锐的痛楚顺着脊髓直达于大脑深处,辛铁石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啸,一时只觉周身都仿佛置身在烈火之中,几乎被烤成了碎片。他身子不住地颤抖着,那些银针随着颤抖缓缓向脊椎深处钻去,每多进入一分,他的痛苦就增了几倍。辛铁石的嘶啸声渐渐变成了苍狼的悲嗥。但这极度的痛楚却将原先那些刀伤、剑伤、掌伤的痛楚一齐压下,就连他那几乎干涸的真气,也似乎被这痛楚激动,倏然强烈了起来。辛铁石用力地握住宝剑,他忽然站了起来。
那痛楚仿佛是一只鞭子,猛烈地抽击着他。辛铁石就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来缓解这股狂暴的戾气。恍惚之间,他的脸色变成了一片血色,眼睛也重新赤红起来。他盯住了金衣侯。他胸中升起一股闷气,一瞬之间只觉眼前这个人可恶之极,必要杀之而后快。他虎啸一声,连人带剑化成了一股狂暴的红色旋风,向金衣侯冲了过去!

金衣侯笑道:“这才像话。”他举起银衣剑一架,辛铁石轰然撞在了剑身上。金衣侯脸上闪过一丝讶意,辛铁石这一剑竟然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疲乏,内力强悍暴烈之极,宛如陨石突降,几乎将银衣剑上的剑衣击散!而辛铁石的剑气狂猛霸悍,一波连着一波,不住地向剑身上撞了过来。辛铁石口中呼啸连连,剑气更是凶悍,竟似没有尽头一般。金衣侯真气一提再提,却仍是抵挡不住,情不自禁地退了半步。

两人剑气鼓涌,直激起连天洪涛,轰然跌落,就如玉山推倒一般。辛铁石倏然凌空跃起,一闪之间,宝剑耀电赤芒,怒卷而下。

金衣侯此时已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轻视,银衣剑斜摆,层层剑衣连绵而出,就宛如一座巨大的剑之堡垒一般,将他全身护的严丝合缝。辛铁石一剑穿下,直击在他的剑身上。只听当的一声大响,剑衣岿然不动。辛铁石借劲凌空跃起,身子宛如大鹰般回旋盘舞,跟着又是一剑击下。顷刻之间,连击了十余剑,一剑更比一剑凌厉,却始终无法击破金衣侯的剑之屏障。

金衣侯笑道:“技止此尔!”他的身子轰然怒冲而上,银衣剑上的剑衣更浓,护着他犹如一座巨大的剑之宫殿,摇空冲举。辛铁石正要下刺,带起无边剑衣的银衣剑已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剑上。

连绵的剑衣带着久蓄的剑势冲天而出,辛铁石一柄剑哪里抵挡得了?瞬间无数剑衣冲破了他的长剑,夺夺连声响,都射在了他的身上。

辛铁石哑声呜啸,身子轰然跌落,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忽然剧烈抽搐了起来。后颈银针带来的刺痛更甚,但他却连半点真气也已无法凝聚。

缓缓地,金衣侯将大剑重新抗到了肩膀上,冲着辛铁石优雅地鞠了个躬,微笑道:“想必这一战会让你对我要杀你的决心有所了解,那么……就赶紧证明自己的无辜吧。”他再度转身,对阎王神医笑道:“惊扰了神医,实在罪过。”说完,他长歌道:“大好头颅今犹在,只惜流年岁月改。试唤名刀斫头颅,不倩红袖空酒杯……”长歌未已,他踏着晃银迭雪的湖波清月,渐渐走远了。

辛铁石心中涌起一阵怅惘,被这歌声一唱,他身上的伤痛似乎轻了些,心头的苦楚翻涌而起,一时不能自已。阎王神医走上前来,在他的颈部前后左右拍了几下,那银针就犹如小蛇一般,扭动着从他的后颈弹了出来。银针才一离体,辛铁石长出了一口气,就觉身子空空的,心头烦恶,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他所有的力气都仿佛随着这银针的抽出,完全抽离了身体。辛铁石努力地张开眼睛,只觉眼前一片恍惚,连那轮明月都看不清楚了。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坚持不了多久,也许就是下一刻,他就会永远睡去,再也不能醒来。

阎王神医淡淡道:“想不到这个杀手倒很理解生死的精髓,‘头颅要倩名刀斩’,倒能得我之三昧。”

辛铁石几乎哭了出来。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做医生的,为什么口口声声的都是死。这样的人凭什么叫神医?他忽然很想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神医了。他简直就是阎王,而不是什么神医。再让他“治”几下,只怕自己当真变成鬼了。

阎王神医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有我在,你变不了鬼。”

辛铁石大骇,难道阎王神医竟会传说中的读心术?阎王神医不再理他,道:“现在我先用针灸之术将你的伤势遏制住,屏住你的气血,免得飞血剑法引起的戾气反冲心房,加重你的伤势。然后再用草药培养你的元气,增补你失去的精血。等猎到懒龙血之后,我再将你这条胳膊治好。只是这针灸之术有些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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