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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商离(参商永离,伊怀永伤)-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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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川亦是微微一笑,鞠了一礼,恭顺道:“缙川见过后卿君上。”他这一拜,连着他身后几位我在书上瞧见过的、能点的上名来的厉鸷魔君均躬下身来:“见过后卿君上!”
一时间,魔界大军中满是窃窃私语。
“后卿君上?我怎的从未听说过?”
“笨蛋!后卿君上乃我魔界魔星,亦是万灵之主后土皇地帝祗、后土娘娘的亲弟弟。”
“神仙的弟弟?怎会堕入魔界?”
“听闻是犯了什么大过,还是被后土娘娘亲手压入魔渊的呢……”
“是嘛!真惨……”
后卿刚被我吐了一身,脸色就难看得够可以了,现下更是严重,眼见着他那张脸就快黑得与夜色融为一体,我将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及时地“咳咳”了两声。
一瞬清净。
此刻我脑海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儿:后卿此前听到我与缙川的法力均高于魔祖这个事,表现得无比骇讶,好似他自己并不怎么厉害一样,甚至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而待我亲眼所见他轻易控下了魔魂与怨灵时,才晓得什么叫做低调,什么叫做深藏不露。我身上毕竟带了一半神的血脉,怕是永远都做不到如他一样将魔物控制得易如反掌。
可他的姐姐却是位四御之一的上神……如此说来,他便也是个仙胎,而非魔物?那他又是如何随心所欲地控制魔物的呢?
心里乱成一团乱麻,忽听他很适时地道:“我与辛禾,并非亲生姐弟。”
辛禾?唔,便是那位后土娘娘了罢。说来,我还是头回晓得这位娘娘的名讳。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人身上用处最小的,便是这一张嘴。我乖乖地选择缄口不言,有些时候,沉默是一种最好的安慰。
他温热的大手在我的肩上轻轻一捏,示意我无事,万事有他。我郑重其事地冲他点了一点头。有他在身侧,我总觉得很安心。
皇天不负有心人,烟萝,你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叫你等到这一刻了。
后卿阴着一张脸,缓缓道:“不用拜我,要拜的话,便拜一拜凶兽之心吧。”他冷笑着祭起身后由凶兽之心组成的魔魂,顿时,滔天的刺耳声音与腐败气味弥漫了整个魔界,我赶忙捂住耳朵,顺道封了第三鼻识,抬头便瞧见后卿祭出一身戎装与一柄长剑,正与冲上前来的魔兵厮杀得酣畅淋漓。我看的呆了,他这幅英武骁勇的模样太抓人眼球,俊美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祗。他的眼中尽是嗜血的快意,我瞧见那些尽情挥洒的血色,眼前拦起了一川血雾。
他一剑劈了一个魔兵,转头与我沉声吼道:“烟萝,你快走,我留下来对付他们!快,去藏经阁,魔祖在那里!”
他晓得我的目的是什么,也晓得我在找什么!他什么都晓得……
“快去!趁我现在还未反悔!”他扬手又是一剑,刺伤了一名魔将,我略这么一瞟,险些跌了一跤,不夜侯?不夜侯死死盯住我,自腹中鲜血喷出的鲜血“哗啦”一声溅了后卿半边脸,总算为后卿本是妖靡到娘气的侧脸添上一味硬朗。他连擦都顾不得擦,反身挡下一剑,匆忙吼道:“别担心我,我喝了你的血,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我死死地揪着衣摆,左右粗瞧,只一会儿工夫便成了一片血海,保不准而后该如何。幻音与后卿道了句:“万事小心”,咬了咬牙,转身朝都夷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是故贤善偈(1)

在我跌跌撞撞飞奔向都夷宫中最偏的藏经阁中的这段路上,我回忆了许多以往的种种。
其中一个事,且亦是我最初想到的,是我逃离魔界时的情景。那时大红满目,新娘子霞帔长身,未戴凤冠,只以一株摩诃曼珠沙华做头饰,丰姿冶丽,一貌倾城。而后我做过的那么多噩梦中,常常梦见当日那一抹妖艳如血的大红色,在我的梦中反而失了喜气洋洋与热火朝天,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孤零零的,凄凉得可怕。
当初我那么决绝地逃走,亦是如此跌跌撞撞地,胆战心惊地。而今我回来了,回到这个曾让我快乐亦让我伤心的地方,却亦是跌跌撞撞地,胆战心惊地。
我跑得有些急,一不小心撞上了花园中一处假山凸出来的一角,痛得不得不蹲下身子稍作休息。撞了身子连着腹中难受,一难受又连着心中隐隐不安。我抚了抚心口,强压下中心摇摇,直起身子念了个诀,身形一闪,人已在藏经阁的大门口。
从知晓杀我一双父母的人即是魔祖之后,我便开始酝酿了今日的情景了。我下了那么多功夫,做了那么多准备,临到最关键的时候,却忽然起了退缩之意。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一开始时,我便设想到了所有的结果,亦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魔渊时我对后卿说我现今的法力在魔祖之上,不过是个做出来诓他的话,同时也诓一回自己。只有杀了魔祖,才能为我爹娘报仇。然,我深知自己几斤几两,杀死他倒是一个我想象中的结果,不过,太不实际了些。若他堂堂魔界之祖能被我一个小丫头片子轻易地夺了生命,那才叫笑话。
纵然这个小丫头片子是个神魔之后,拥有通天之力,那又如何?愈强大的人,漏洞愈多。我设想的最好的结果,便是我能于与他打斗时祭出匿在我身体深处的神力,一掌毙了他。这份神力是我娘留下来的。我与人打架的次数委实不多,与连痕置了回气吓唬吓唬她,权且算不得一回;倒是与不夜侯要擒我回魔界时,与他打过正儿八经打过一架,可这个架打了一半,少主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这一场架,打得就不那么酣畅淋漓了;最后这一架,说起来也是好笑,是与少主打的。那一回,便是更算不上一回了,少主他暗中阴了我,这等不君子的行径,使得我连个像样的招式都未使出来,算不得算不得。但那一回,却是我前前后后,无论身心,皆乃是伤得最重的一回。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总之我今天是抱着一颗必死的心来的,若能于临死前与魔族他老人家好好地打上一架,也算是弥补了我活了两万年不曾认真打一架的遗憾,了了我的夙愿。
不知不觉我已傻呆呆地在藏经阁前站了好一会儿,夏夜的风吹得久了也觉得冷,我抱了抱胳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便要推开藏经阁沉重的大门。
臂上陡然一沉,我唬了一跳,条件反射就是一掌,拉我那人竟未曾躲开,待掌风差区区毫厘便要挨上他的身子时,我认出了捂我嘴巴将我拖走的那人,匆匆扯开他的桎梏,沉着声音不可置信道:“嘉祉?!”
他松了扯着我胳膊的手,迟疑地点了点头。
借我八颗七窍玲珑心,我也料想不到会在此刻遇见嘉祉!得亏我反应快,险些掌上这具身子时,总觉得熟稔得很,怎么也下不去手。
我反握住他的手,那里头竟是薄薄的茧子,也不晓得究竟是如何磨出来的。抬头细细摹着他渐渐长开的漂亮眉目,忍不住让热泪盈了眼眶:“嘉祉,真的是你……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怎么样?”
他施了些力道紧了紧我的手,一如他小时候般乖巧地瞧着我,只是那时候总叫嚷着要跟我比个头的小小少年,如今已是英杰模样。他低低道:“我很好。孟章哥哥清了百濯哥他们的记忆,却发现怎样也无法清除我的。于是孟章哥哥便带我上了天上,日日随在他身边。他近期与青儿姐姐大婚,抽不开身,因而都是广瑶姐姐带我的。”
我破涕为笑,道:“你还唤孟章神君哥哥,他那个岁数,担的起你一声祖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他长得很年轻。”
听得“年轻”二字,我忽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细细瞅了他的眉目,的确是个刚长开还未全长开的少年模样。
嘉祉似看出了我的不解,道:“烟儿姐姐,我今年十五岁了。”见我欲言又止,又道:“孟章哥哥告诉我我才晓得,我们之前所处的那一处凡世,与天上地下皆是一样,没有什么‘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一说、因那一世转世的高人太多,天界的魔界的妖界的鬼界的都转世转了个遍,什么历劫的啊,救难的啊,打酱油的啊,太过混乱,于是天帝大手一挥,便使得那处凡世享了从不曾有过的殊荣,计日与天界一样了。”
胡乱点了点头,怪不得。
他低头瞧着脚尖,手心里全是汗水。我也随着他一同沉默,良久他才抬起头,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悲端:“烟儿姐姐,你居然……居然怀了百濯哥哥的孩子?”
我深吸一口气,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须知这用神力障魔眼、魔力障神眼的障眼法可是任神任魔皆无法瞧出来的,我将肚子掩了一路,连缙川都不曾察觉得出,竟然叫这臭小子一眼瞧了出来!
悲哀!
他继续黯然神伤:“我之前在人间,便感觉到了……怎么会这样呢……你们……你们何时……”
这小子身体里头带了我一滴血,于我而言是比后卿还危险的家伙。后卿他虽深谙他心通,但若我执意于他面前隐藏些什么,他也是一个字儿也读不出来的。可嘉祉不同,就算我离他十万八千里,他也能轻轻松将我从嗓子眼看到尾巴尖。
悲哀!
不过我失踪的这三年多里,想必他也是悬心吊胆了三年多罢。灭尽定世界以我娘亲的心脏所化,与铜墙铁壁无异,除却那西天佛祖,旁人连里头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探不到。而后我便下了魔渊,这里头更变态,法力使不了不说,里头还有个告诉你真相害你哭,且成日缠着你给他讲故事的高龄□□后卿。
悲哀!
因此这三年于他来说,定是无比煎熬。只是罙疚已晚。
我托着一张老脸艰难地迫使自己开口解释:“那不是你百濯哥哥的孩子,而是缙川的孩子……缙川他是魔界的少主,我从前,呃,从前便十分爱他,这个孩子,呃,算,算是他对我的一个补偿罢。”胡言乱语了一阵,好像依旧没找着重点:“其实你百濯哥哥就是缙川放在人间的一个□□,我在人间的那些日子里,缙川为了护我周全,上了你百濯哥哥的身,但没带着记忆,所以……其实……他俩是同一个人。你也说了,那一世转世的高人太多了,使得觉得自己稍微厉害些的人都跑去转世以证自己是个切切实实的高人,缙川他也跟风晃了一道下去,呵呵,你莫要介意,莫要介意。”
他脸上纠结一会儿,仿佛依旧云里雾里,索性抛开这个话头恳切道:“烟儿姐姐,此番我混入魔界,为的是劝你不要任性妄为……”
“任性妄为?”毫不犹豫将他打断,嘴里将这四个字狠狠咬了一遍:“我任性妄为?我不过是为我父母报仇罢了,如何任性,如何妄为了?”
我从不曾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若真深究一回哪里错,那便是爱上少主了罢。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虽说与那些,唔,与魔祖啊,后卿啊那样的老怪物比不得,可总归也是与少主差不了几岁的,就算是混,总也混出些道行了不是?这一番话,我就不大爱听了。
嘉祉夷犹半晌,道:“烟儿姐姐,我好像看到了些,不大好的景象,所以,所以你还是别……”
我不由自主圆了一双眼睛:“你还练就了宿命通不成?乖乖,你晓得这天上地下有且只有谁晓得它不成?佛祖!佛祖爷爷啊!”
他赶忙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厉害,只是,那些画面像幻觉一样,我一瞧见那画面后立即感应到了你的气息,就匆匆赶过来了。”
这孩子对我情深意重,我深深地晓得。只是我该如何告诉他,我此番来了,就从未打算着怎样回去?
垂眸半晌,实在无法开口。终是盯着脚尖,低低地、坚定地道:“对不起,嘉祉。我已然决定了的事,谁也无法改变。你要怪就怪罢,总归我也欠了你的,下辈子一并还罢。”
不过是说得轻巧罢了。我一个神魔之后,哪来的转世,哪来的投胎,哪来的下辈子?此番与他说这些话,不过是安慰安慰他罢了。我这个姐姐,做的太不称职。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却又无法给他一个美好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是故贤善偈(2)

我笑得很诚心真意:“跟着你孟章哥哥与广瑶姐姐,他们能待你好亦能助你,不像我,生来便是携着仇恨来的,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我自嘲一笑,淡淡道:“唔,今日还是你孟章哥哥与青儿姐姐的大婚之日,莫要再挂心我了,我自有分寸。你若想对得起我,便当今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你不曾见过我,亦不曾听我讲这么多没用的话,回去好好补上一觉,睡醒了神清气爽地赴他们的喜宴。我有要事在身,定是无法亲自出席了,你替我多吃些好吃的回来,当然,不要紧着什么好吃就一味多吃,还是吃点贵的比较值当。”
嘉祉将头深深地、深深地垂了下去。
“走罢,”我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如许多年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他尚且是个烦恼不能出去玩的抓药小童,而我是那个喜欢捉弄尹百濯的小女学徒。不同现在,他是孟章座下的弟子,而我,是一心妄想杀了魔祖以报杀父之仇的神魔之后。那些纯粹的、美好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眼中乍然落下一滴泪,打在我的手上,烫得我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疼。
我将他揽进怀中用力地抱了抱。我们俩心里都明白,这可能是最后一回了。
嘉祉,愿你嘉祉环身,永生平安。
请原谅姐姐的自私。
他像小时候一样将头埋进我的怀中,只是以他现今的身量做这个动作还得费劲地弯一弯腰,他努力藏着哭腔却还是未能藏住,哽咽个不停:“烟儿姐姐,我原谅你。”
忽而无法抑制,眼泪刷地掉落进他的发间。
终于送走了嘉祉,再一次持上藏经阁厚重的大门时,我觉得嘉祉的一颗心,并不比我轻松多少。若给你两个选择,一来让你自己去送死,二来看着你的亲人去送死,你会选择哪个?
我想我会选择前者。这也算是一个我此刻站在这里的理由罢。
方欲推门,里面便响起了一个的不瘟不火声音:“可是烟萝来了?快快进来罢。”
我讥笑一声,果断推门而入。杀了我的父君,逼死了我的娘亲,封了我的记忆,囚了我以备不时之需,做了这么多不人道的事情之后还能淡定如斯,真真打心眼儿里佩服魔祖老儿的定力!
藏经阁中一如几十年前昏黑一片,而魔祖他居然就这样安适如常地背着我坐着,似乎对我毫无防备,将整个脆弱的背脊都留给了我。
蹙了蹙眉,谁晓得这老儿又是在耍什么把戏?总之,不可掉以轻心。
他背对着我,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缓缓开口道:“该来的,总会来。你可知,自我做了当年的错事之后,便做好了今天的这个准备。”
什么准备不准备的,一番话听得我如堕五里雾中,十分迷茫。一心想着不夜侯那厮讲话慢的毛病定是跟此人学的,真是个陋习。
又听他慢到不能再慢地道:“你要什么,拿去便是。”
笑话,我今日是来拿你的命的,你可让我随便拿去?嘲讽之余猛然一顿,抬起头死死盯住他的背影。
“原是我欠你爹娘与你的,如今,一并奉还了罢。”他停了一停,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那一句话:“你要什么,拿去便是。”
我设想过太多太多的可能了。我头号幻想的是魔祖被我一招毙命,当然,拿它唬小狗,小狗都不带信的;最好是他伤了我,我杀了他,虽然这个可能性亦不大;或是我俩斗一架,两败俱伤,这且还算是个好的结果;再不济就是我被他一招毙命,有尊严点,几招毙命。可我再如何都想不到,他会乖乖坐在那里,等我杀了他。
六月初九这一日,乃是个奇日。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令我意想不到的事。
深吸一口气,于空中变幻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我不喜欢使剑的主要原因是,我不大大擅长使剑。这把剑,还是后卿主动赠予我的,并非什么绝世名剑。什么劈、截、削、撩、斩这些旁的基础招式都没教我,更别提我比较向往的剑花了,只把着我的手,向前狠狠一刺。
“你学会这一招,就够了。”
而今我死死捏着这把剑,持着我唯一会的一个招式,单方面地与我的对手对弈着。
我想魔祖他定是晓得我在害怕。只听他从容不迫地道出了三个字:“下手吧。”
眼前一红,既然你不客气,我也无须端什么可有可无的心了。持剑的手一扬,索性抛开一切,闭上眼睛狠狠一刺。
初学者的动作难免僵硬愚笨,可那破开血肉的声音太过清晰,响彻耳畔,接着,便被一抹鲜血浊了满脸。血浆黏稠地着我的睫毛,我哆嗦着唇不敢睁开眼睛,一面是怕血浆流入我的眼中,另一面,是怕瞧见血腥的情景。
烟萝啊烟萝,你自持心狠无情,到头来竟然如此懦弱!
心下一狠,以袖子胡乱揩了把脸,睁开了眼睛。
我瞧着眼前与我对视的人,轻声笑了。
“殿下,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喜欢替人挡剑。”
缙川的眸子瞬间一暗。
强压下心头悸动,伸出手轻轻抚过他好看的眉眼,一点一点地刻进心中,一寸一寸的腐蚀血肉。
这是我此生最爱的人啊。而且我肚子里正怀着你的孩子……
犹记得此前看过的一个话本子,里头的小娘子十月怀胎,她官人却趁此机会在外面花天酒地,旁人看不过,拿这个事问这名小娘子,她说:“既然嫁与了他,便是把整个人都交给他了。既然肯为他生孩子,便是把整个人并整颗心,都交给他了。”
彼时我啧啧两声:若一个女子肯为一个男子生孩子,定是真的爱他。
后来旁人将小娘子的这番话带给官人,他顿觉羞愤难当,乖乖回家照料他娘子去了。这个结局,总归是个不错的结局。
我看这个故事的时候可未曾想到,总有一天,我会心甘情愿地为一个人生孩子。
可我不该,不可,不能爱他。更不消说为他生孩子了。
痴痴地抚着他的脸,继而投入了他的怀抱中。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令我心安。可这个怀抱压根就不属于我。缙川,莫要怪我。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流泪,猛然施力,将本就死死钉入他胸膛的剑,往里推了推。“噗嗤”一声,剑尖没入了被他挡在身后的、默不吭声的魔祖的背后。
缙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瞧我,不可置信过后,是种我说不上来的悲辛,口中反复喃喃着:“阿萝你……你……怎么可以……”
我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璨然一笑,挨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别怕,你死不了。我早已在剑身上涂满了我的血,你知道的,我是神魔之后,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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