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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笑三少与顾彩衣在红叶小筑堵到了正收拾细软准备离开的薛红叶。
薛红叶见到两人,便喟然长叹,坐下来,为三人倒上凉酒。
彩衣只问了三个问题。
“我与蝶舞,是否名花流圣女?”
薛红叶答,“是。”
“名剑不杀燕敦煌,是否为了换血并修习名花流内功?”
薛红叶答,“是。”
“你是否早已认识名剑,并且暗中为他做事?”
薛红叶答,“是。”
三个问题之后,薛红叶的嘴角竟留下黑血。
笑三少才发现,面前的好友早已饮下混于凉酒之中的剧毒。
虽欲挽救,却如何能斗得过天下第一神医妙手?
彩衣为薛红叶合上眼帘。
“没用的,三少,你斗不过名剑。”她眼神忧郁。“他的野心布局,早已在十年前就开始。名花流,就是他手下的第一个祭品。”
笑三少浓眉紧皱。“但我实在想不到,他做这一切,归根究底,是为了什么?权利?名誉?地位?财富?他什么都有。”
顾彩衣欲言又止,片刻才答,“总有更高之处。”
笑三少忽然眼中一凛。“难道与诡丽八尺门地弟兄们在海外所做的事情有关?”
顾彩衣咦了一声,“究竟何事,不可以告诉我么?”
笑三少迟疑片刻。“告诉你也无妨。诡丽八尺在西域乃是一种金属之名,以之炼制刀剑,可得传世宝器。但百年之前,诡丽八尺已经在西域失传,相传有一艘宝船携了两百斤此物前往南洋,却与途中沉毁。年前,诡丽八尺门内六成弟兄,按照计划,正式出海搜寻此物。一个月前,有一组兄弟传信回来,已有眉目。”
顾彩衣啊了一声,“难道横刀与名剑,都是因为此事才……才对三少上心?”
笑三少凝望远方。“我也有此怀疑。”
“那,要怎么办才好?”
“……我往京城去,如果追到名剑,便暗地追踪,看是如何一回事。彩衣,”笑三少看住身旁婢女,“要拜托你一件事。”
一声马嘶。
笑三少侧身。
现今他乃天下绘影图形通缉的江洋大盗头名,在官道行走,少惹事为妙。
对面而来的乃是一群黑衣马队,十几名练家子,簇拥着一匹黑色马车。马车奔驰极快,马队扬起一大片烟尘,对面行车行马之人,无不趋避。
笑三少让他们过去之后,不禁心想,竟然十几骑骑骑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这是什么门派,竟没有听说过?
回看那马车的轮子颠簸得极其厉害。不知道马车中的人怎么受得了这种赶路方式?
笑三少想想,又摇头。
自己遇上的事已然千头万绪。
驱马而去。
半刻钟后,一骑白马追来。
马上是个女子,面白如纸,肌体柔弱,一看就不是练武之人。但策马的速度,几与武林中人无异。
女子途径每个驿站,都略停片刻,向人打听:
“可曾见有一个汉子,三十来岁,青衣布帽,眉毛上有个伤疤,脸容总是笑笑的样子,骑着和我这匹一样的白马,经过此地?”
自然,驿站的人有时对笑三少毫无印象,有时有人记得,便指点她追前去。
又经几个驿站,马上的女子竟是迹近昏迷,勉力提起一口气来,才能问路。
被问路的人也不禁担心。
“姑娘,你可是受伤或是病中?停下来歇一歇罢。”
马上女子总是摇头,一口气吊在马上,眼底是刻骨的坚持。
“我要追上那个人,告诉他一句话。”
她缓缓道。
(11)
极速奔驰的黑色马车驶入一片山谷。
入山之后,两侧的黑衣劲骑竟多了起来,梭巡间数百十人竟都是不弱于先前十几名大汉的高手。
马车直直驶进一片地堡。
或可称为“堡主”的年轻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厅里。他座位上铺着舒适的白虎皮,一身劲装结束得花里胡哨,却偏偏不似武林人模样,气质非文非武,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闲散态度。
年轻的堡主一见到黑衣大汉带来之人,便眼睛发亮,从宝座上跳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名庄主!”
名剑苦笑地看着眼前人。
一面筹措用词,一面字斟句酌地答,“的确……是好久不见了……黄……”
“不用叫出朕的身份!”
这下连黑衣大汉们都憋不住嘴角上扬。
眼前这位年轻人,数年前与名剑笑三少等人结缘时,还是朝中太子。
去年太子死了爹,于是做了皇上。
做了皇上之后,首要做的事,就是命横刀营追杀名花流,甚或者,连名剑山庄一同铲去。
是敌是友?
堡主陛下潇洒地抬手,“宣王小二陛见!”
名剑眯起眼睛。
他穴道被制,面色苍白。长途颠簸之下,白衣内多处仍透出血迹。
而制住他的罪魁祸首王小二,很显然,靠山便是眼前这位新皇上了。
这是否可算天下最粗的大腿?
王小二志得意满地进来,飒飒爽爽地下跪行礼,一点也不似被名剑阉过之人。
新堡主坐回宝座之上,随意挥了挥手。
黑衣壮汉将一把剑扔在了场中。
“杀了他。”
堡主随手指着名剑。
王小二有些错愕。
年轻的堡主笑嘻嘻地托着下巴,“朕知道你很想杀了他。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能杀掉名剑,朕便许你做将军。”
王小二几乎忍不住要大笑。
从天而降的竟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可口、最轻易的午饭。饕餮美食,张张口就能得到,难道是从此之后都转了大大的好运?
“名剑,你竟也有今日!”王小二起身,抓剑。
他不是没有思忖过杀名剑的方式,如何更潇洒,如何更解恨,如何更漂亮。
但思忖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刺他胸膛。
目标最大,就算刺偏,大不了多捅几次,总也不至于失手。
失手?
王小二忽然想,自己为何起了这么奇怪的念头?
穴道被制,身受重伤的名剑,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名剑还在。
王小二微笑着,百转千回只不过是轻轻松松一刹那的事情。
抬手。
不对。
剑呢?
剑在哪里?
——剑在名剑手上。
名剑的眼神里有淡淡的厌恶。
王小二在想,这厌恶怕不是冲着自己的吧?
念头未完。
王小二只觉心头一空。
名剑逼近了。
王小二低头,见到寒光闪闪的剑身,已刺入,或者已刺穿自己的身体。
再然后才感觉到浑身一寒,然后才是痛。
一剑穿心。
“为……为什么……”
血不受控制地从王小二嘴边涌出来。
他瞪大眼睛,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这个结局。
“像我这样的人,在真被逼到山穷水尽之前,一定有极其可怕的反扑。”名剑看着王小二,淡淡地答,“你这么轻易就生擒我,唯一的理由,只可能是因为我本来就想被你带走。”
剑从王小二的体内拔走。
王小二最后听见名剑的话,“……我从不后悔不杀任何人。因为任何我没杀的人,改日想杀,都容易得很。”
年轻的堡主拍手欢叫起来。
“我就知道名剑是天下最厉害的高手!横刀已死,名剑,你来贴身保护朕的安危!朕将横刀营改名叫名剑营,封你作天下兵马大将军!”
名剑眉头不皱。
厅中众人皆都没有看清他如何举步。
正如众人亦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取了地上长剑一招刺杀王小二一般。
待看清时,名剑的剑,距离堡主的咽喉已经只有半寸。
“诡丽八尺门所找到的船上究竟有什么,令你费这么多心机?”
年轻的堡主丝毫没有畏惧。
他脸上嬉皮笑脸的神色渐渐褪去,露出了真正尊贵、狂妄的表情。
(12)
驿道上沙尘滚滚。
驿站上人语纷纷——无可奈何的老大爷正看着昏倒在眼前的纤弱女子,眉头紧锁地正张罗人去报官,就见几匹白马迤逦而来。
“蝶舞夫人。”为首的剑卫跳下马来,趋近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向身后的同伴示意。
“老丈,”另一名剑卫素养良好地递了一串钱给到老大爷,“这位是我家庄主的如夫人,重伤未愈。生死关天,我们要将她带回去诊疗了。”
“等一等。”老大爷抽着旱烟,烟管是闪闪黄铜。“你们说是你们家如夫人,我怎知道就是你们家如夫人?若是乘隙拐人呢?”
两名剑卫一愣。
马上有显著标记“名”字。此处距离名剑山庄并不遥远,敢于直捋名剑虎须之人,莫非有点来头?
正僵持间,却见蝶舞幽幽醒转。
有围观人欢呼,“这下好了,苦主醒转,该去哪便去哪了。”
却见蝶舞眸中一片茫然,见到两名剑卫,竟啊地一声,几乎跌下地去。
“夫人——”剑卫试图去扶,却被老大爷拦在中间。“夫人请随我们回庄,彩衣姑娘吩咐,务必找到夫人行藏才可。”
“……我不认识你们。”蝶舞缓缓摇头,语音虽弱,却口气坚决。
老大爷一乐,“瞧瞧,果然是拐子!”
剑卫眉头一皱,“既如此,还请夫人见谅了。”
语声一落,几名剑卫同时提气掠阵。
为首的伸手,带了内劲,便要拂开老大爷,强行带人。
一拂之下,竟落了空,老大爷似是什么事儿也无,泰然自若挡在蝶舞身前。
剑卫心知果然遇上了练家子。
却见身后已有好事者搀扶蝶舞行出驿站上马。
见片刻之间无法突破防线,剑卫一抱拳,“得罪了!”
两名剑卫同时攻向老大爷,另两人则从外围包抄出去,直取蝶舞的座骑。
正要攻到白马,却见那白马一飞。
白马怎会飞?
难道是自己眼花?
剑卫暂退,才看清一个青衣汉子将蝶舞连人带马拎了起来,直上驿亭屋顶!
“听说你在找我。”笑三少嘻嘻笑道,握住蝶舞的手中缓缓输过去温柔敦厚的真气。
蝶舞一笑,惨白的面孔焕发生机。“三少切莫浪费精神。蝶舞已无生机,不过是仗着一口心气勉强骑马至此……三少,蝶舞有一句要紧话告诉你。”
笑三少面露悲意。
真气入体,便知她失血过多,又身体孱弱,确实没有了生存下去的机会。纵使勉强,油尽灯枯亦不过多留数日而已。
“你要告诉我什么话?”
猎猎风吹过驿亭。
下面剑卫与以一杆烟枪为兵器的老大爷身形交错游移,仍在缠斗。上面笑三少与佳人共骑一马,更巧妙束缚奔马惊立在高处,蔚为奇观!
蝶舞嘴唇如花枯败,凑向笑三少耳际。
“相信名剑。”
“就这句?”
蝶舞点点头,似放松了全身的力气,埋头伏在笑三少怀中。
笑三少咬牙。“傻姑娘。”
剑卫忽然喊,“蝶舞夫人不是离庄,却是要同笑三少私奔!”
老大爷面上出现怒容。“你们究竟听命于谁?其心可诛!”
另名剑卫冷笑,“你又是什么魑魅魍魉,在这里装神弄鬼!”
“老秦,不必多留。即刻去分舵做事。”笑三少怀抱蝶舞,单手提纵,奔马落地发出第一声长嘶时,已在二十步外。
“是!”老大爷冷笑着挥舞烟杆。
一阵令人呛咳的雾气,剑卫退出数步,再想追时,已然人影不见。
诡丽八尺门距离名剑山庄最近的一处分舵,骑马只需半个时辰即达。
顾彩衣将白马拴在门口,试探着推门而入。
“有人么?”
阵阵空荡回声。
她向内行去。
陡然,一柄长枪从墙壁内刺出。
彩衣反手一挡。
铮然作响,挡住并不致命的长枪攻势的,竟是一块极硬的翡翠。
墙内一惊。
机簧卡卡作响。整面墙完全移开,数名青衫汉子鱼贯而出。
“竟是门主令牌!你是什么人?”
“我?”彩衣妙目流盼。“你猜呢?”
“搞什么鬼——”大汉怒目而视。
彩衣微笑。“……三少传令你们去京城与他会合,同取名剑性命,为诡丽八尺门弟兄报仇。除此之外,还需将海外儿郎的密件交我收藏。”
“不可能!密件如此重要,怎可能交予你?”大汉正想怒骂,顾彩衣却已将令牌高举起来,凑向他的眼前。
看来看去,都是笑三少随身之物无错。
“谁知道会不会是……是大哥偶然失落信物……”
顾彩衣微眯双眼。“倒不是偶然。这位兄弟,我劝你还是信我为上——我叫顾彩衣,乃是你们门主的枕边之人。”
(12)
名剑的手没有动。
但堡主的身体动了。
向前凑了一凑。
名剑退了半分。
堡主大笑起来,“你根本不敢杀朕。”
名剑反手一递。
但却在这似小儿游戏一般的一晃回环中,露出了一丝破绽。
一枚骨钉自斜飞来,直刺握剑的指节。
剑横飞格挡。
一股巨大内力冲击而来,名剑后撤三步。
瞬间,名剑与堡主之间,便留下了三步空隙。
足够一个穿女装的男子横插入来的空隙。
“花烟茉!”名剑喝出眼前人的名字。“你竟没有死?”
“托福托福。”堡主嘻嘻笑起来,“若没有花国师在此,朕怎么敢就这样把你弄过来?万一真动了火气伤了朕可怎么好。”
女装男子缓缓伸出手。
十指嶙峋,指尖涂着艳红的蔻丹。
骨节咔咔作响,当着众人的面,竟能无中生有,一枚一枚白惨惨的骨钉出现在他指缝之中。
名剑再退半步。
身后黑衣众汉却呈现出微妙的包围态势。
真正的考验乃是在此。
忝为国师,身怀异教邪功,甚至近乎法术的妖人,十数年前,曾因为朝云暮雨反叛朝廷而被横刀与另一名高手联手追杀,众人都以为其早已自裁在横刀营下。
名剑今日方知,横刀大概是欺名盗世了。
花烟茉根本没有死。
不仅如此,还散发出一种令名剑从未见过的强大气势。
充满恶的气势。
名剑瞥了一眼堡主。
年轻的皇帝笑容可掬,似看住瓦盆里两枚蟋蟀一般,带着些好奇和兴奋。
名剑眼中的厌恶又浮起来。
花烟茉指间的骨钉便撑名剑这略微分神之际,无声无息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骨钉并未射向名剑的身体。
却射向剑尖。
除了剑尖之外,任意一点,名剑的剑一动,剑身便挡开骨钉。
但正对剑尖,如一动,则骨钉近身。如不动,则是内力交击。
名剑已然接过一次骨钉。其上所附的内力,令他清楚明白:以今日自己的状态,绝难赢。
一路以来的伤势,虽未妨碍他解决远不如自己的对手,但当真正可以匹敌的高手对决时,却足以决定胜败。
而且,名剑的武功路数,成败往往只需一剑。
一剑取命。
若是一剑未能功成,进行缠斗,名剑并无优势。
但花烟茉却气定神闲。手中骨钉尖利地啸叫起来,四枚追前钉而去,五枚飘往名剑身后,封他退路。
而花烟茉的猩红指甲之间,又幽灵一般出现了新的一轮十枚骨钉。
此时,第一枚骨钉到了。
剑尖与钉尖相撞——然后剑尖竟被震得寸裂!
那骨钉不知是何种异兽的骨头所制,精钢淬炼的宝剑竟锋利难及?
名剑苦笑一下。
那边堡主已经开心地叫起来,“名剑你也不想想,朕怎会给你一把好剑呢?”
那把剑并非名剑随身所佩,而是先前被堡主掷于地上要王小二刺杀名剑所用的兵器。
面见这位堡主,人人都要解兵卸甲,这乃是正统的礼仪。
精钢寸寸碎裂,骨钉透入剑柄,然后刺向名剑虎口。
骨钉锋锐,怕是要将名剑的拇指直切下来亦未可知——失去拇指,从此之后要如何握剑?
名剑放手。
弃去废剑。然后如一片轻轻的蝴蝶,飘飞出去。
平移之后,五枚连续的骨钉一枚一枚,与原本在名剑身后追堵的五枚骨钉碰撞,溅起火星,坠落在地。
骨钉落地,顿时化作不见。
而名剑平移出去之地——花烟茉诡秘抿红唇而笑。
他似是知道名剑会向这个方向躲避一般,指间的十枚新的骨钉,已经出手,直取名剑周身!
电光火石,先后顺序难以辨认,倒好似名剑故意撞上那十枚骨钉一般。
失剑的名剑,要如何逼退此轮攻击?
“车轮战也太欺负人了!”
空中有人破瓦而下。
不,不止是人,连人带着一整匹马,稀里哗啦,好巧不巧,正落在骨钉飞行轨迹之上。
马蹄铁将大部分骨钉都踩到了泥土地里;剩下的一些也失了准头,被名剑轻轻避开。
笑三少从马上抛了一个包裹给他。“你的青丝剑,接着。”
名剑略笑一笑,不再理会花烟茉又射出了十枚骨钉,只是用极其温柔虔诚的眼光看着那个包袱。
包袱缓缓开启。
如青丝一般多情,柔软,极细又极美丽的剑,呈现在名剑手中。
笑三少朗笑。“这次算不算英雄救美?”
他也出剑。
笑三少的剑又宽又厚又重,没有什么锋刃,若非长直,简直如一把刀的样子。
但这把就是和名剑的青丝并称江湖的不世神兵——阿难剑了。
十枚骨钉打到了阿难剑身,竟被吸在剑上,动弹不得。
花烟茉神色一变,向后护住堡主身形。
名剑弹剑,身影虚移,青丝出鞘;
笑三少重剑挽花,不工不巧,直向花烟茉攻去。
一阵含着花香的黑烟飘起。
机簧声动。
烟散去时,只见花烟茉已护着堡主,借助机关翻入地底而退。
而身后那些黑衣汉子,早在笑三少破瓦而下之时,已经见机不对,集体退走。
名剑冷哼一声,正要向着地底追去。
“蝶舞死了。”笑三少拉住他衣襟。
名剑剧震。
(13)
蝶舞被笑三少情急间放置在附近一处空置已久的废宅里。
苍白的身体上盖着一张笑三少能取得的最好的水红色轻纱。半透的纱下,年轻女子的肌肤已经毫无一点血色。
名剑负手站在废宅外的小坡上。
“你死了一名爱妾,却还不如我死了一条老狗来得伤心。”
笑三少从宅内走出来。
身后火光燃烧,数十年的老宅,便为红颜陪葬。
名剑没有回头,“狂喜、狂怒、狂悲都会扰乱我的心神。”
笑三少不以为然地假笑了一声。“——你似乎瞒了我很多事情。”
名剑转身,冷冷的眼神。“彼此彼此。”
笑三少愣了片刻,方问,“你可有见过朝廷秘制的铜炮?”
名剑看了看他,答,“见过。”
“若是八百步外射你,自出膛时你以轻功躲避,可能躲开?”
名剑答,“能。”
“四百步呢?”
名剑略迟疑,“五成把握。”
笑三少看住远处的天空。“以西域的诡丽八尺金特质的炮丸,可令铜炮出膛之速提高三倍。”
名剑沉默。
笑三少道,“那艘沉船上满载六百枚此种制法的炮丸,还有三百枚以五成诡丽八尺金掺上五成精桐制的炮丸。——该你了,你到底把名花流怎么了?”
名剑仍然沉默。
笑三少叹气,“彩衣那日故意睡在我的身边,我便知她已不是处女。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