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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兔来割草
第一章【天无绝人之路】
“哥，你终于打电话来了，工作怎么样？是不是很辛苦？”
“不辛苦，我到密歇根州了，之前一直坐飞机、坐车不方便打电话，这里空气很清新，风景很好。总之你就放心吧，哥这么壮，干起活来很轻松的。你好好学习，按时吃药……在姑姑家还好吧？宋婷有没有为难你？”
“我很好。她去参加夏令营了，周末也没回来。”
“那就好。”
雨不大，却夹着不小的风，王俊把高大肥胖的身子缩在报亭的一角，一边注意着马路对面围满人的劳务派遣公司办公楼，一边强装笑颜给妹妹打着电话。
莹莹顿了一下，梗咽道：“哥，要不我明年不考大学了吧？我的身体就算考上大学……”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莹莹你可别说傻话啊，咱爸妈在天上听见会生气的！这年头不上学哪有前途？你学习那么好，天生就是要干大事的人！”
“可要不是我，你就能继续上体校……”
王俊急着打断妹妹的话，语重心长地教育道：“莹莹，哥会在美国努力赚钱，彻底治好你的病，钱的事不用担心，将来你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我还等着沾你光呢。哥人太笨，长得又肥，唯一的优点就是吃两个人的饭，能干四个人的活！总之，我现在多干点活正好减肥，你不是老劝我减肥么……总之你别担心了，我在美国很好，不说了，我挂了哈，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
“你把钱都留……”
妹妹还没说完，王俊就飞快的放下了话筒，瞧了瞧电话机上显示的时间，长舒了一口气，只差两秒就对话超过三分钟了，这可是昂贵的国际长途啊。
交上话费，王俊摸了摸饿得已经不再滚圆的肚子，苦着脸一溜小跑穿过人行道，混入了围在办公楼前的中国打工者中。
王俊做着发财美梦来到美国已经第三天了。
他或许是这批打工者中最倒霉的人，父母不在了，妹妹王乐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还得吃药控制。
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王俊初中毕业后被招入过槐州体校练篮球，但家人去世，为了给妹妹治病，他只在体校待了半年多就被迫离开，并果断卖掉父母留下的小房子为过度伤心而犯了急病的妹妹做了个延缓手术，保住了她的性命。随后，兄妹俩住进了姑姑家。
姑父不是什么慷慨大方的人，俗话说吃人嘴短，王俊不愿成为姑姑家的负担，两年多以来，辍学的他干过很多工作。饭店服务生，洗碗刷盘子、到工地当临时工、帮物流公司送货等等，只要能赚钱的活他都做，只为养活自己。
郁闷的是，不管怎么努力，王俊都赚不到大钱。他仅仅是初中文凭，身高193CM，经常吃高热量垃圾食品，18岁体重250斤以上，是个胖子。种种不利因素导致他在找工作的过程中永远处于弱势。
随着去年中国入市，王俊终于看到了发财的希望，槐州一家劳务中介公司招出国工人，B级签证，有效期一年。中介说美国是金钱天堂，许诺同样的活干一年工资相当于国内多年，于是王俊交了一万中介费，豪情万丈的漂洋过海，计划一年就取得成功。如今，他却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计划不如变化。
美国可不是所有地方都经济发达，他们到了密歇根州最西北角的豪猪山脉，合作的中介也迟迟不给安排工作，只是将五十四个同病相怜的员工安排到了一个特别偏僻的小旅馆等消息。没人管饭，旅馆也没法做饭，大家只能将就着买些食物。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
风越来越大，午饭时间刚过，从办公楼里走出一个打着伞，看不出年龄的黑人。众人赶忙围上前去，生怕对方跑了。
王俊站的很靠前，他学习成绩一般，外语却学的不错，很有语言天赋，能用外语聊天。
“中国人，谁是这里负责的？”名叫艾弗里的黑人昂着头问。
直接称呼“中国人”是不礼貌的，听不懂外语的人无所谓，王俊却很生气，他走到艾弗里面前，用英文大声问：“我们都是来工作的，负责的不是你们中介吗？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安排我们上岗？”
“这……”艾弗里一见王俊就感到一股狂躁气息扑面而来，气势顿时弱了一截。他比王俊矮半头，对方拳头大的吓人，他怕态度不好会被揍。
“我想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王俊又问：“你是出来通知结果的吧？我们都等了三天了。”
艾弗里后退了两步，皱眉道：“很遗憾，没有工作安排了，介绍你们来的那家公司，说要和我们合作的槐州中介已经联络不上了。”
“什么意思？”
“那家槐州中介设了个骗局，没有给我们任何中介费，而是卷钱跑了，把你们留在这里让我们负责。我们也是受害者，刚刚已经报案了。”
王俊听懂了大体意思，呆住了。
骗局？他不但得不到工作，没能发财，还被骗了辛辛苦苦积攒下的一万元？为了缴纳中介费，他给乐莹只留下了不到两千块，这可怎么办？
他脑海里慢慢浮现出妹妹过十三岁生日时许愿的情景，她闭着眼睛，合十双手，很虔诚的说：“我的愿望是像普通人那样自由的奔跑。”
他还想起有次去学校找妹妹，正好上体育课。妹妹在体育场边看同学们运动，那羡慕的眼神。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如滔天巨浪狠狠拍打着他的心。出门前他信心满满，说这是去美国探路，只要赚到钱，表现好，一两年就能接妹妹到美国来看病了，找美国最好的医生给她做心脏手术，让她健康……
王俊的眼红了，不自觉的往前迈了一大步，双手抓住艾弗里的肩膀，摇晃着喊道：“怎么可能没工作了？那我们来美国干什么？你们必须得负责！你们不能这样！”
“冷静，先生，我们怎么管？你们没签合同……你先放手好吗？”艾弗里被王俊晃的骨头都快散了，心里大骂同事混蛋，逼他来干这倒霉差事。
三个人上来劝阻，终于把王俊拉开了，他还在喊：“怎么会没合同？我们之前签的英文合同呢？”
“是英文没错，但甲方是槐州那家公司，你们都没仔细看吗？”艾弗里退了几步，忌惮的看着王俊，生怕他冲上来。
合同全是英文谁看得懂？当时觉得人很多就签了，根本没想到这里面会有大问题。
大部分人没听懂怎么回事，四十岁左右的大汉问：“小王，他说什么？”
同伴都指望王俊做翻译，众目睽睽之下他压力很大，坏消息却又不能瞒着。他只好硬着头皮翻译说：“他说我们被槐州那家公司骗了，对方已经卷钱跑了，他们说是受害方，不会安排工作了。”
听到这消息，大家都急了。
大汉皱眉道：“小王，你没听错吧？他们真这么说？那我们怎么办？”
另一人问道：“会不会这些洋鬼子和槐州那公司是一伙的，故意推卸责任啊？”
艾弗里小心翼翼的说：“我建议你们早日回国，或者自己找工作。我们真没法负责，我们要的是开卡车的人，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王俊进行了翻译，说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早日回国，怎么回啊？他本来家里就穷，现在身上只有一百多美元，还不够买飞机票的。
艾弗里回办公楼了，留下众人议论纷纷。
“这算什么？我们就这么回去，白白丢了一万块钱？”
“回去机票有没有人管啊？飞机票又是好多钱。”
“要不我们打官司吧？”
“怎么打？谁打过官司？”
所有人都感到很憋屈，却不知如何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国内建筑业纠纷不少，最多碰上欠薪，在国外他们连建筑公司都没看见呢，语言又不通，想上访都没门路，似乎只能吃哑巴亏。
雨已经停了，众人讨论了一个多小时，决定集体行动，至少有个照应。身在异国他乡，等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不会有任何结果，不如早日买机票回国，找国内媒体曝光这件事。
只有王俊不想回去，丢了一万再借钱买机票回国，这钱什么时候能还上？签证还有一年才到期，在美国哪怕是饭店刷盘子，也比国内赚得多吧？
现在回国，他没脸见妹妹，更不想因为这次没赚到钱，回去看姑父、表妹的白眼。
一年时间，他能存够妹妹的大学学费吗？大学肯定比高中贵吧？如果不能在美国赚一笔，药费加生活费，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凑出一万块。
无论如何，我也要让莹莹大学顺利毕业，找到工作，治好病，再嫁个好男人……不！最好还要看着她生孩子当了妈才行，那样我就可以休息了。莹莹将来到底是生侄儿好呢，还是侄女好呢，这可真是个问题……
怕什么？我会一些英语，有手有脚，难道还能在美国饿死不成？这里肯定需要人干体力活吧？天无绝人之路！
想着想着，王俊攥紧了拳头，他一定要在美国混下去！
第二章【借宿遇同胞】
2002年7月，韦伯斯特乡的阳光餐厅厨房里，不甘平庸的王俊正切洋葱切的泪流满面，黯然销魂。
很多人说美国自由民主平等，纯属扯淡，只是不平等表现的很隐晦而已。比如，美国很多餐馆宁愿收留一些看见女人只会问“约吗”的黑人，都不愿雇佣没有绿卡的中国人。
阳光餐厅的秃顶老板托德肯用王俊这个外来者，主要看中了他的本事，洗盘刷碗，倒垃圾，搬货物，扫地拖地都能干，厨房忙不过来时他还可以帮忙切菜。最妙的是，他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只拿一个人的薪水。
切完洋葱，王俊靠在厨房门口稍歇，有些羡慕的看着服务员们抽签。
打杂是死工资，老板只给250美元的周薪，很让人郁闷的数字。服务员没有底薪，薪水却是顾客给的小费。
在美国到餐馆用餐，只要有服务员点菜送餐，平均得付15％到20％的小费，高于这个数额的，表示对服务态度很满意，低于这个数额的，表示对服务态度不满意，一般不可低于10％。
好的区域容易得到更多小费，为了公平，每天都要进行抽签。服务员抽到几号，今天就负责照顾几区，这区里的客人都由他负责，带客人，上菜，收盘，添水，收桌等等。
服务员运气好的话，一天就能获得上百美元。打杂则是一天干近12个小时，累到腰酸背疼的苦差。
“王，你发什么呆呢？快点把这两箱汽水搬到厨房里去。”老板托德叫道。只要看到员工站着不动，他就不舒服。
“知道了。”王俊点头道。
过了一会儿，托德又叫：“王，把这些食材都搬进厨房，能快点吗？再磨蹭今天扣你工钱了！”
今天是周末客人多，一直到晚上十点，王俊终于打扫完卫生，可以下班了。
他对老板说：“托德先生，我决定辞职不干了。”
托德愣了一下，摆出副笑脸：“你干的挺好啊，我对你也不差吧？为什么要走呢？年轻人现在就这么怕累吗？”
王俊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我干的很愉快，学到了不少东西。我想去个大城市，找份赚钱更多的工作，在去之前我得存点钱，即使到了那边没法立即找到工作，也能撑段时间。”
托德不再劝说，从钱包里抽出三百美元，塞到王俊手里，叹道：“看来你早就想好了。孩子，我建议你去安娜堡，距离这里才几十公里。如果找不到好工作，你可以再乘车去底特律。”
“老板，谢谢你的建议，还有谢谢你多给五十块。”王俊笑道。托德虽然小事很多，至少不拖欠工钱。
他在这里找工作，更多是为了锻炼沟通能力，有时间就和人聊天。结果不错，虽然他的英语发音不是很标准，对话没问题。
清楚自己是个过客，王俊没有在韦伯斯特乡租房子，而是在贫民区找了间没人居住的老屋暂住。稍微打扫了一下，没水没电，他为了省钱什么都能凑活。
托德拍了拍王俊后背，和他一起出了餐厅，像个长辈一样鼓励说：“你很能干，也很有冲劲，我相信你会赚到钱的。”
“谢你吉言。”
虽然在美国一无所有，王俊却总能面带微笑的生活。虽然薪水很少，他做事却很认真。他用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尊重。
第二天，王俊背上旅行包向安娜堡进发。
一周时间，以1比8的汇率赚了两千四百块人民币，王俊很满足，他相信到了大城市会赚的更多。
安娜堡是密歇根第六大城市，也是距离他所在位置最近的大城市，那里有将近四万人是学生，多年被评为美国最适合居住的城市之一，居民受教育程度全美名列前茅。单是这些特点就对王俊有足够的吸引力了，甚至好过底特律。如果有钱了，把乐莹接来，让她读密歇根大学就很好。
王俊搭了一辆车，这次没那么好运，司机的目的地是安娜堡附近的乡镇，剩下的路他只能再想办法。
王俊在小镇的篮球场边凑活了一顿中午饭，顺便观看了本地人赌博。单挑10球一局，轮流进攻，先进10球算赢，赢一个球10美元。
赌注不小，穷到恨不得一元硬币竖着削成两半花的王俊有点蠢蠢欲动，不过看了那些人的表现后，他毫不犹豫把脖子又缩了回去，还是安静的吃饭吧。
几个黑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跳的也高，身高一米八左右就能轻松扣篮，急停跳投也高度惊人，根本不可能封盖。王俊感叹业余球员都这么厉害，美国不愧是篮球国度。
下午他离开了小镇，从两点一直走到天黑，没再搭到车，也没看到城市的影子。
他开始头疼起来。不是走错方向了吧？惨了，难道今天要在树林里、草地上露宿？这里可够冷的啊。
密歇根州白天晚上温度差距很大，哪怕是7月份，露宿也很痛苦。而且王俊没有帐篷、睡袋，恐怕会成为蚊子们的血袋。
他又走了一个小时，还没搭到车，看到前方路边有淡淡的光。
运气啊。在这漆黑的环境下，王俊就像迷失在茫茫大海的小船看到了希望的灯塔。他走过去，发现在一片宽阔的草坪上，停着一辆漂亮的房车，一看就很高级那种。
王俊早走累了，厚着脸皮就去敲门。在房车里睡一觉，说不定明天他还能被带去安娜堡呢，一举两得。
咚咚！敲门声很有质感，门是金属做的。
开门的是一个老人，普通的装扮，普通的相貌，胡子、头发花白，就像槐州常在大树边摆摊下象棋的那种退休老人。王俊激动的差点叫出来，这好像是个中国人啊！
“你好，小伙子，你是中国人吗？”
老人一开口就是标准中国普通话。王俊深吸了一口气，惊喜道：“我是中国人，老伯您好。”
美国的荒郊野外遇到同胞，真是太有缘了。
老人微笑道：“你有什么事吗？”
王俊郑重的鞠了一躬，正色道：“老伯，我叫王俊，刚来美国不久，迷路了想借宿一晚，请问方便吗？”
“请进吧。这里就我一个人。”老头亲切的拉着他的胳膊进屋，笑道：“我正好很闷，希望能有个人聊天呢。”
房车内布置的很简单，床，沙发，桌子、做饭的灶台应有尽有。王俊由衷的赞叹道：“真是辆好车啊。”
“你喜欢车？”
“不，我只是看到这辆车忽然有了赚钱的灵感，关于餐饮的。”王俊兴奋道。
老人给王俊倒了杯水，王俊连忙道谢，在沙发上坐下，老人则坐在了床上。
老人问：“你既然是中国人，怎么跑到美国这么偏僻地方来了，能和我说说吗？现在休息太早了，还不到9点。”
“那可真是说来话长。”
“我喜欢听故事，你喝酒吗？要不要陪我喝一杯？我这里还有些晚上的剩饭。”
“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俊感叹遇到了好人，这老人真大方，不但有啤酒喝，还有脆皮鸭、熏鱼等食物做下酒菜。一看他就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大龄吃货。
王俊本就不是个心里能藏住事的人，这段时间过的辛苦，有强烈的倾吐欲。他先说了自己在中国的事，然后说了怎么被骗来的美国。
“父亲车祸，母亲绝症，住亲戚家，姑父和表妹还看你们不顺眼，真够倒霉的。你这么想赚钱，就是为了早日离开他们家？”老人酒量很好，不声不响喝了七瓶啤酒。
王俊陪着喝了七瓶，这会儿有点头晕了。
酒后吐真言，他话越来越多。“如果不是没办法，谁愿寄人篱下？这次我来打工，我姑父不同意，理由居然是怕莹莹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我怪他们照顾的不好，敲诈他们。我艹，他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吗？不就是国企一副主任？要不是姑姑一直放心不下我俩，我还不想去呢……”
“你讨厌他们？”
“算不上，姑姑是真心对我们兄妹俩好的，这份恩情我迟早会还。”王俊叹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达啊。”
“不带钱就敢来美国，还有信心一年就闯出名堂，我该说你小子是自信还是自大？”老人播着电视遥控器，没有开声音，听故事的同时换着频道。
“我现在更自信了。来了十天，我发现美国食物超难吃，而且在餐厅吃饭还得付小费，很麻烦。如果我卖一些好吃的食物不要小费，大概能赚不少钱。”王俊笑道。
“你开店就得请人，还得有租金，水电费，这税那税。不要小费，还得发服务员薪水呢。”
“我不开店，等我有钱了就买一辆餐车，像这辆房车那么大。我在车上做饭，开到旅游景点卖手抓饼、白吉馍、火爆鱿鱼等等，特色好吃，简单好做，不要小费，只要找两个帮手就行了。我想很容易找到人合作。”王俊呵呵傻笑：“买辆车总比开店便宜吧？”
老人欣赏的点了点头：“小王，你是个聪明人，很重感情，人品不错。我非常欣赏你，准备送你个小礼物。你想过吗？你的天赋其实不适合做厨子。”
“那我适合做什么？”
“运动员啊，你不是上过体校，喜欢打篮球吗？”老人指了指面前的小电视，体育台在播放篮球比赛，录播的公牛VS爵士的98年总决赛。他说：“打篮球比当厨子赚钱。”
“我是喜欢篮球，可在中国体校我都打不上主力。你看我这体型，像能打球赚钱的吗？”王俊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肥肉，一层一层，横看成岭侧成峰。
“瘦下来就行，我看你身高和臂展都不错，还有双大手，这可是球星身材。”
“总之……我可是喝凉水都长肉的那种人啊。”王俊自嘲的笑笑，喝了口啤酒。
“说不定我能帮你瘦下来哦。”
“嘿嘿，那先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