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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公主变成今天这样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可后一样,他无法忍受。
月琼不会跟人争执,更不会跟严刹争执,他就是不大说话,不大跟严刹说话,整日坐那里发呆,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严刹暴怒,那只妖怪连尸体都找不到了,他就是想埋也埋不了了。还是李休和周公升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严刹在大洲朝的皇室宗祠内给那只妖怪树了牌位,起了个名叫古来世——愿他能有来世,这才平息了月琼的不满。所以严刹是绝对听不得有人提那件事的,更听不得月琼提。
平静了一下,月琼笑笑:“以前我总执着地认定男子不能喜欢男子,不该喜欢男子,男子只能喜欢女子,阴阳调和才是正统。皇叔对我那样的时候我只想逃。后来遇到了严刹,他开始对我是极好的,我什么都不会做,他也不嫌我没用,反而把本该是我做的事都做了。我没有兄长,他比我年长了八岁,我是把他当成兄长的,谁知道他对我抱的居然是和皇叔一样的心思,如果我早一点意识到,肯定会逃。”
黎桦灼笑了:“所以说你还是迟钝些好。你可是皇上第一眼就认定的媳妇儿,你要是逃了,皇上就没儿子了。”说完,他试探地问:“月琼,能告诉我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让你不惜受那么大的罪变了容貌,从宫里逃出来?”
月琼脸上的笑没了,脸色变得很不好,他想到了不好的事。黎桦灼见状急忙说:“我不问了,不问了,你别想了。”
月琼沉默了半晌,低声道:“其实,我早该放下了。严刹一直都想知道,但他怕我难受所以一直忍着没问,而且当着他的面我也说不出口。但那件事,我确实应该放下了。”知道他这是要说了,黎桦灼立刻凑近,握紧了月琼的双手。
“我从小就怕皇叔,他看我的眼神会让我心慌。父皇在的时候从不会让皇叔单独与我在一起,我想父皇那个时候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对我抱着的竟然是那样的心思。”
“原本只是有些怕他,后来,有一次我躺在皇宫的小花园里想我的舞。我想舞的时候通常什么都听不到,等我差不多想好了突然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我偷偷去看,看到皇叔……”月琼的眉拧到了一起,“皇叔在凌虐一个小太监,是很过分的凌虐,那个小太监哭得很惨,身下全是血。我当时想也不想地就站了起来。”
“啊!”黎桦灼惊呼:“你怎么敢站起来?多危险啊。”
月琼哆嗦了一下:“事后想想确实挺危险的,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但那个时候我没多想,就站了起来。皇叔一看到我就放开了那个小太监。他可能也没想到我会在,一时也呆住了。正好那时候小叶子不放心我来找我,皇叔穿好了衣裳就走了。那次之后我就更怕皇叔了,他怎能做出那种事?我连做了十几天的噩梦。”
“后来我就尽可能地躲着皇叔,他也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看我的眼神更让我害怕,再后来父皇和徐叔叔走了,登基之后皇叔就总是来找我,每一次都会动手动脚,我怕娘担心,就没和她说,结果有一天他突然带着人闯进了练舞房,我跳舞的时候只会带着小叶子或小洲子,门口留两三名侍卫,没想到在宫里他居然会那么做。他的人打晕了侍卫,小叶子被他捆起来关在了外面,屋里只有我一人。”
“月琼!”黎桦灼打断了月琼的话,“不要想了。”听到这里他的心都凉了,月琼居然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怪不得他不愿说。
月琼的脸有点白,虚弱地笑笑:“他没有得逞,但……除了最后一步,其他的都做了。若是一般的情况,我也不会拼了命的要逃开他。他……太疯狂,太可怕了。他想废了我,我也差点被他给废了。如果不是娘来了,我可能会和那次见到的小太监一样。那个时候的他只让我想到了疯子。”
“月琼,别想了,别想了。”黎桦灼忍不住抱住他,轻抚他的后背,“那样一个疯子,不要去想了。”
靠着黎桦灼,月琼不停深呼吸:“桦灼,和严刹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他很体贴,是我自己适应力差,再加上认定男子不能喜欢男子,不能和男子那样做,所以总是避着他,认为他虐待我。拒绝承认对他的感觉和对古年的完全不同,唉,也难怪他以前每次召我侍寝的时候都气得火冒三丈,他本来是以生气为借口来见我,可我一到,就真把他惹恼了。”
抱紧月琼,黎桦灼轻笑道:“皇上对你是真心的,古年则是为了你的容貌,你自然会喜欢上皇上。月琼,你和皇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们不知道有多高兴,不只皇上想要你生的孩子,我和安宝还有洪喜洪泰都盼着你能给皇上生一个孩子。”
“那时候你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吓得要命,你可知我们有多怕,怕你不要那个孩子。不过月琼就是月琼,你哪里会忍心伤害一个孩子,何况还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看着你那么喜欢小妖,我们放了心,更替皇上高兴。”
“哈,这可是你先提的。那时候你们就天天看我笑话,也不告诉我孩子根本不是妖怪投胎,害得我得意不已,想着自己能以男儿身怀下妖怪,古今怕是唯一一人了。”就是再过二十年,他仍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黎桦灼放开他,把脸凑过去:“打我一拳消消气?”
“你让安宝给我买麻花、买酥饼、买油糕我就消气。”
“怎么又多了一样?”
“我突然很想吃。”
黎桦灼向后退了退,咳了两声:“不行,这事得皇上说了算。”
“桦灼!你不够义气!”势单力薄的月琼想哭。
黎桦灼狠心道:“小命要紧。”
月琼的一张脸顿时被噎得发红,桦灼变坏了。
屋外,一人静静地听屋内两个人闲聊,绿色的眼睛泛着寒光。原本他是回来赶人想忙里偷闲和月琼亲热一会再回御书房继续处理朝政,哪知竟听到了一件让他想杀人的事。没有惊动屋内的人,在听到桦灼要回府后,他悄悄退了出去,不让守在外面的人告诉月琼他曾经来过,他躲到了树后。在桦灼和安宝离开后,他克制着脸上的表情进了屋。
说出了闷在心里很多年的事,月琼坐在床上发呆。黑影罩住了他,他抬头:“严刹?”这人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今晚可以早点歇息?”说着他站了起来,给严刹倒茶。刚走两步,腰就被人揽住了。
“一会还要去,回来歇歇。”几日未顾得上刮的胡子扎在月琼的脖子上。
月琼的脸红了,知道这人的意思。“不要太急,国事不可能一天就全部处理完了。要不今晚歇一晚吧,李休和公升他们也够累的了。”
“严壮,告诉他们今晚朕不去御书房了。”
严刹把月琼拦腰抱到床上,放下床帐。床上的人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含羞地看着严刹脱了自己的衣裳,然后把他的衣裳撕成了碎片。这人今日似乎很急,不过想想,他们好几日没有温存了,对严刹来说真是太难得了。
羊脂玉的身子被小山一般壮的人罩在身下,今晚的严刹粗暴中透着温柔。他用嘴仔细地服侍了月琼一遍,然后在他失神之际进入了他。月琼今夜也极有感觉,左手在严刹宽厚的背上摸来摸去,指尖在伤疤处流连,相贴的唇让他尝到了严刹的味道,然后在严刹狂风暴雨般的掠夺中登上了极乐的幻境。
在回府的路上,黎桦灼显得心不在焉。安宝担心的看着他,想问又不知怎么问。黎桦灼察觉到了安宝的担心,搂住他:“没事。今夜和月琼聊了很多,心里这么多年的大石突然没了,怪有些不适应的。”
“桦,桦灼,君,君侯,是,我,我们的,家,家人。”
黎桦灼深深呼了口气:“是啊,月琼是咱们的家人,他和小妖是你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嗯。”安宝抱紧黎桦灼,很心疼他。
入夜,黎桦灼搂着已经睡着的安宝,突然想起了往事。那个时候,他是恨的,可现在他却突然觉得心里的恨没了,半点都没了。那些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些不相关的陌生人,不过换一面来想想,他是该感谢他们的,如果不是他们把他送进了厉王府,他就不会遇到月琼,不会和安宝有现在平静的生活。所以,他不恨了,在他早已有了自己最重要的亲人后,他不恨了。
“桦灼,爹养了你这么多年,该是你报答爹的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爹?”
看着很少见面的爹、大哥和二哥,还有一脸欣喜的娘,黎桦灼不禁打了个寒颤。
“爹最近在生意上遇到些麻烦,爹和你大哥、二哥商量了之后决定送你去厉王府。王爷喜欢漂亮的少年公子,咱们黎家只有你模样好。把你养这么大爹废了不少心思,光是给你看病就花了不少银子。家里的生意你打理不了,你的身子又没办法考取什么功名,若这次去王府你能得到王爷的欢心,那爹也算没白养你这个儿子。”
黎桦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身子发颤地后退两步:“爹!我不去!”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脸上,一人扶住撞到桌上的他,害怕的护在他身前,“老,老爹,不,不要,要,打……”
“你这个小结巴给我闪一边去,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黎家大老爷又一巴掌把安宝打偏了脸,揪过黎桦灼恶狠狠地说,“我和你说这件事只不过是告诉你,不是问你的意思。黎家从不养废物,你跟你娘一样都是废物。给王府送人的人都能排到钱江去了,我花了不知多少银子,拖了多少关系,整整等了一年多这才有机会把你送进王府。你给我听好了,进了王府你要尽快想办法得到王爷的欢心,不然我就把你娘卖到窑子里去!”
黎家大老爷很推了他一把,黎桦灼重重地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然后,他听到大哥出声:
“七弟,若你能得到王爷的欢心,成为王爷的宠君,也许你日后还会感谢爹把你送进王府里去呢。你什么都不成,就模样还不错,若能讨了王爷的欢心为爹分忧,待你能出府的时候,大哥会亲自把你接回来。七弟,可别让爹和哥哥们对你失望啊。”
“是啊,七弟,若不是哥哥们的模样实在不如你,年龄又大了,哥哥也舍不得送你去王府。进了王府一切要以黎家为先,不要丢了黎家的脸。若你得不到王爷的欢心,又被王爷赶出府,哥哥们虽是疼你也是有心无力,你自己好生掂量着。”这是二哥。
呆呆地站在那里,即使早已知道黎家人是多么的冷血,那一刻他的心还是凉了。万王府……江陵有谁不知道万王身边的公子夫人无数,可没有一个能留在万王的身边,能被送出府的公子夫人那都是好命,在王府里,一个不慎就可能触犯了府里的规矩,轻则打残,重则送了性命。
凄凉地笑了笑,黎桦灼低哑地出声:“好,我去,我习惯了安宝在身边,我能不能带他一道去。他在府里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是白白浪费府里的银子。”就是死。他也要把安宝带出去。
“大哥跟王府里的人说说,若行的话你可以带安宝去。”一副慈祥大哥的口吻。
黎桦灼木然的点了点头,他们说得对,他这样一个废物就是留在黎府也早晚会被他们卖出去,不如死在别处不必再看这些人的嘴脸。
爹和大哥、二哥满意地走了,然后他听到娘急切地说:“桦灼啊,娘全靠你了,进了王府你可要机灵些,若王爷召你待寝你可要好生服侍王爷,若王爷看中了你,娘在这里才不会在这里受苦,桦灼啊,娘知道你不愿意,可为了娘,你就忍忍吧,老爷说了,只要王爷看中你,哪怕你只能受宠一年,对黎家来说也够了。到时候老爷会风风光光地把你接回来。娘兴许有机会成为夫人呢。”做了十数年妾的娘,急需一个机会成为府里的夫人,而不是看夫人的脸色,比大丫头还不如的妾。
黎桦灼又木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终于知道自己在黎的作用了。原来爹肯给他这个废物花钱治病,肯给他这个废物请夫子,原来都是因为他模样长得好,有一天能把他换个好价钱。
不知道娘是何时走的,黎桦灼滑坐在地上,抱住扑进他怀里哭泣的人:“安宝,我只有你……只有你。”
“少,少爷……”从小就跟少爷身边的安宝里疼地抱住少爷,为少爷哭泣。
万王府,严萍在书房里说:“王爷,黎家要把七少爷送进王府。”
“查清楚了吗?”书桌后的人眼未抬地问。
“查清楚了,这位七少爷名唤黎桦灼,生母是黎立昌的妾,很不得宠,黎桦灼的身子不好,自小患有哮症,在府里的地位也不高,身边只有一个从小跟着他的侍从,叫安宝,黎立昌此人生性凉薄,从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请大夫医治黎桦灼的病也是因为黎桦灼的模样俊俏,将来会有用处。”
“黎立昌前年中就开始托人想把他送进府,那阵子王爷刚留了数名夫人,我就拒绝了,最近他使了不少银子,王爷想给公子找个伴,我查了许久,这个黎桦灼身分单纯该是个可以放心之人,就让黎立昌把黎桦灼送进府。”
严刹抬眼,绝色的双眼篴丰寒光:“放不放心还要看过之后。把他安置在汀苑。”
“是。”
日子很快就选好了,毕竟之前就打点好了的,在黎桦灼脸上的巴掌印消了之后,他带着安宝离开了黎家,在二月的寒风细雨中坐上了去王府的马车。没有看那些所谓的亲人一眼,更没有看娘一眼,黎桦灼只带了几身他和安宝的衣裳,几本书,这几年他存的一点银子木然地离开了黎家。
“安宝,怕吗?”搂紧安宝,黎桦灼低声问。
“不,不怕!”脸上还带着巴掌印的安宝埋在他的怀里,他无父无母,是府里一个老嬷嬷可怜把他从街上捡了回来,老嬷嬷死后从小就有口吃的他原本要被卖掉,是少爷把他要来当侍从,那时候他才四岁,哪里会服侍少爷,也不过才八岁的少爷把自己的饭分一半给他,把自己的床分一半给他,把自己一年才有一件的新衣裳给他穿,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就这样相互扶持,在冷冰冰的黎家长大。
马车停在了万王府的门口,他这样一个没有身份被送进来当公子的人自然不够资格从正门进府。被人从偏门领进府,他和安宝战战兢兢地跟着一位年长的公公到了他们的住处——西苑的‘湘苑’。胸口闷闷的疼,黎桦灼不停地深呼吸,多年未犯的病又有了微兆。
带他们过来的公公是西苑的管事公公行公公,一进屋,行公公就对他们讲了王府的规矩,王府规矩有一百二十六条,行公公把最重要的几条吩咐后就让两名小公公给他们念府里的规矩,一百二十六条,每一条都不能忘记,忘了一条就有可能引来杀生之祸。黎桦灼静静地听着,努力把这一百二十六条府规全部记下来,在他还没有安置好安宝以前,他不能死。
念完了府规,两个小公公又把西苑的府规、公子该守的规矩说清楚,这才走了。黎桦灼抱紧吓得发抖的安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得尽快把安宝安置好,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得宠,更不确定自己被召寝的时候会不会惹得王爷大怒。
担惊受怕地过了七八天,黎桦灼没有被召寝。可能王爷也没那个心思,毕竟他住的地方算是西苑里比较偏的地方,也许一进府他就注定了失宠,这几日,黎桦灼并没有闲着,每晚王爷召人侍寝的时候他就学着别的公子到门口站着凑热闹,府里的公子和夫人很少会私下走动。因为今日还得宠的公子明日就有可能被送出府,所以没必要联络什么感情,彼此之间有的甚至连双方叫什么都不知道。
黎桦灼是新来的公子,又没有被王爷召寝过,大家也懒得理会他,甚至有些正得宠的公子在背后等着看他哪一天就被送出府。黎桦灼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在那样一个冰冷的家里长大,他自然学会怎么保护自己和安宝,他每晚都在院门口站着不是幻想兴许王爷会到西苑来看上他,他要查,查出谁是他能托付的人。
今夜,王爷又召人侍寝了,黎桦灼在那位据说正在得宠的公子欢天喜地被人抬走后回了屋,关上门,抱住扑进他怀里的人,他心里有了计较。府里的公子夫人来来去去,哪怕是最得宠的也不会长久地留在府里。可是有一个人自他进府后仅被王爷召过一回。之后还是昏迷后被人送回来的公子却是例外。那人名叫月琼,住在离‘西苑’不远的‘林苑’,是西苑中最偏僻也是最小的院子。
他还记得那晚那位月琼公子被抬往王爷的松苑时,那人一脸的害怕与紧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从西苑的几位公子零星的话语中,他知道那位公子是府里最不得宠的公子,但因为是王爷封王前就跟着王爷了,所以王爷一直把他留在府里,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召他侍寝,而且每一次那位公子都是被抬着送回来的。
一个被王爷拿来泄火,模样普通,一条胳膊还废了的不得宠的公子……黎桦灼知道自己在冒险,但他没时间了。虽然那位月琼公子是府里最不得宠的,但是却是跟在王爷身边最久的公子。王爷也许会看在月琼公子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份上,让他一直留在府里,那样的话把安宝托付给这位月琼公子他才能放心地走。
在安宝的额头上印了一吻,黎桦灼说:“安宝,跟我去一个地方,要小声,不能让人知道。”
“少,少爷……”安宝不安地看着少爷,他很怕,很怕,行公公说不能随便乱走。
“不怕。”又在安宝的额头上印下一吻,黎桦灼转身打开门。
牵着安宝的手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到林苑,黎桦灼握紧安宝,咬咬牙,敲响了林苑的门。门内没有动静,他抬起手又敲了几下,有人在里面问:“谁啊?”
“请,请问月琼公子在吗?我是,我是‘湘苑’的公子。”黎桦灼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突然来这里实在太冒昧了,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您找公子有何事,公子睡下了。”门内的人似乎不打算开门。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唐突,但,请让我见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