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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劫-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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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后,也学著他,俯视悬崖下一片白茫。 

“他说你心智大乱,引得长白幻境暴雪如狂,我本来是不信的。”那人的声音沈静低缓,带著一种独有的韵味。 “因为他讲的话,并不是那么可信。直到今天,我还是不能完全地信任他。你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从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在内。”

也不用他回答,那人轻笑著说:“你还记不记得,就这两个字,害我多深?但我再怎么生性多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当年的那个诺言。因为我知道,高傲如你,纵然事后识穿我的手段,也不屑于食言反悔。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放心。因为这世间的事,又哪来的绝对。我相信你会遵守承诺,又害怕有什么变故。说我多疑也好,善变也罢。我不否认,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要是没有他……要是没有那个诺言…… 

“要是没有我,你也遇不上他,不是吗?”那人似乎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我当时害怕的不是你会反悔,而是时间。时间是是多么可怕,是连我也无法改变的力量。你纵是心如冰雪,不易为外物所动,但漫漫时光中,总有事物会令你分心。而那个人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终于出现了。” 

他静默不语。

“我是很自私的人,我希望不会有任何阻碍影响到你。可我们所有人,包括你自己在内,都没有想过,在你的心里会种下情根。只可惜被太多形于外的表现,掩盖了事实。”那人叹了口气:“我没有想过,你会动情。可我知道,你和我在某一方面还是相似的。我们不擅情感,而且,总是忽略心底的真意。” 

“为什么……”他开了口,声音苦涩。

“这是缺陷,你和我一样,是天地初时的神祗,我们是有缺陷的。我们不明白什么叫感情。你和我,是一样的,难道你忘了吗?”

“我真的忘了,我本以为我和你不同,我本以为没有感情不是缺陷反而是一种优越。却原来……”

“不,寒华。”那人喊他的名字:“原来我们都错了,我们的缺陷只是不明白,而非不拥有。我不相信,相处的几万年,你我之间用一个承诺就可以一笔带过了。你对我的帮助,难道只是为了亏欠我的那微不足道的恩情?” 

“不是吗?”寒华淡淡地迷惘了。 

“我已经想通了,那你呢?” 

“我心里真的有情吗?”寒华回过头来,不解地问:“可为什么,我不像你那样大悲大喜,为了感情,那么决绝……” 

“你和我的个性本来就大相径庭,表达情感的方式自然也是不同的。你性格冷淡,情感当然内敛。你总说你没有感情,难道这漫天风雪是我的幻觉不成?”

“不要再说了。”寒华转过身去:“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太晚……” 说到后来,寒华的语音中竟带了一丝颤动。

“虽然晚了,但总比永远不知道要好。至少,你终于可以体会,在他心里存有的痛苦,那可能千万倍地更甚于你。这就是情,情越深浓,往往伤得越重。”那人轻叹了一声,却说得清浅坚定:“这个情字,实在很难说得请,道得明。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寒华,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说这些无益的话伤你。我只希望你明白,逝者已矣,迟了就是迟了,这种伤痛只能用时间来淡忘。如果是你,也许过一段时间……”

“呵呵……”低沉的笑声扬起。“你笑什么?”那人一惊。寒华竟然笑了,在这种时候?

“笑你。”寒华一抬眼,冰刃一样的目光刺了过来,饶是他,心头也是一寒。

“我笑的是你,共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好笑?要是真像你说的,时间能淡忘一切,那你做的那些事,不就是最好的反证?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追一段情,竟用了千万年的时光,牵连进无数他人的命运。违逆了一切只为得到爱人的你,却这样来劝我?”

“我们的情况不同,翔离他和优钵罗是不一样的。我之所以能失而复得,是因为翔离是凤,他能够涅盘重生。但优钵罗是无形的游离魂魄……他早已神魂散失了……”黑的的丝衣上金龙飞舞,金冠绶带,世间帝王一样的共工也露出无奈:“任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了。”

“那我来问你。”风雪浸透的空气里,利冰似的寒华就像以往一样地漠然:“如果翔离没有办法再重生,你会怎么办?”

“那么。”共工扬眉,一刻也不迟疑地说:“毁了这天地,纵是不周山已倒,我还是有办法能够做到。要是他不在了,还要这天地做什么?要我做什么?一切是为他而来,理应随他而去。”

“那你认为,你这样来说服我,会有什么用处?”寒华冷冷一笑:“我不会追随他而去,也不会毁了这世间,但时间恐怕也没办法掩埋掉什么。你可能忘了,我最多的,就是耐心。过去千万年、亿万年,这天地朽烂了也好,只要我还活著,必会受这焚心的痛苦。因为我违背了誓言,这是我应有的惩罚。你们不必再多说了!”

“寒华,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共工苦笑:“我知道会是这样,却没办法拒绝翔离,他总觉得欠你们太多。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著。”寒华不再理他。

共工在他身后站了一会,长叹一声,随风远扬而去了。

长白幻境,除了极目雪白,再也没有别的色彩。 

巅峰学院 二零九九年十二月

“日安!”学生们相互问候著,微笑著道贺。

今天是二十一世纪最后一天,一早起来,天空阳光满布,每一个人都有了灿烂的心情。

“快看,那是寒教授啊!”站在移动扶梯上的一群女生小小地尖叫了一阵。

“寒教授,日安!”有胆大一些的叫了出来,得回一个远远的颔首。就算只是这样,抽气声也不少。附近的其他教授无奈地摇头。

“我姐姐的朋友好奇怪。”那人刚在视线里消失,立刻就有不平之音出现:“我昨天问她认不认识寒老师,她居然说没什么印象呢!她明明前年才毕业的啊!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就是嘛!我表姐也是,说好像有这么个教授,长什么样她不记得了。真是奇怪透了!我啊!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的啦!”说到眼睛都有点酸酸的。

“我看八成是她们得不到教授的青睐,自我催眠了吧!”还真是什么样的论调都有:“向来是这样喽!男的自尊受挫,女的芳心碎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我一直找不到教授的照片或者全息影像啊!”

“他好像不太喜欢拍照或者影像扫描……”

“对啊!好像没听说有人成功过……”此起彼落的叹息。

“我很想要啊!”

“我上次去‘爱德华’定做的时候,店员都说没有全息影像不行呢!”

“喔!你好过份,居然去定做寒教授样子的人形!”

“什么啊!你上次还不是去‘满意工坊’问成年体复制的事?”

“我只是问问啊!怎么可能弄得到他的组织?” 

他根本就从不让人靠近。

“完美的事物,多少会让人觉得遗憾的吧!”

又一大片二氧化碳被吐了出来。他走进电梯,修长的指尖轻触了七十五层的识别,电梯开始向上攀升。

阳光从全透明的外壳照射进来,脚下的一切慢慢渺小。阳光照射在他有些苍白的皮肤上,隐约透出淡淡的冰玉一样的质感,墨黑的眉发和眼睛,让这感觉更加强烈。身上的条纹西服令他更加优雅修长,却和他的气质有一丝格格不入。

他笔直地站著,正低头俯视,眼中掠过一丝丝光影的交错,眉目间平静无波。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了看上方的显示,然后,往走廊那头的门走去。

门缓缓打开,墨绿的地毯那头,有人恭敬地站著。 

“叔叔。“那人亲切地笑著:“侄儿给您请安。”

他点了点头:“最近还好吗?“那人受宠若惊地眨了眨眼睛,习惯性地摸了摸额头,然后笑著回答:“多叔叔关心,闪鳞过得很好。“

他轻轻瞥了一眼,淡淡地说:“倒是长大了。“

“是啊!“闪鳞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我今天来,是因为父亲要我来向叔叔说一件事……“

闪鳞知道他生性冷漠,就算是见到了后辈,也本不会多一句话。可是,今天他居然多说了两句类似关心的话,知道他真的改变了不少。他心里对父亲的交待本来觉得不安,现在就更加犹豫起来。听他的语气,和当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知道他的心里……不知说出来,会是什么后果……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太渊一样了?“不是苍泪,而是闪鳞?共工,是作何想法?

“是什么事,他竟要你来对我说?”

“父亲让我问叔叔你,这么多年,你独自留在这人世,有没有找到平静?“

“平静?“他一怔,觉得不对:“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他突然问这个是为了什么?”

“父亲想要听听叔叔你的回答。“他静静坐著,闪鳞也不敢出言打扰。“没有,这世界虽然并不像我以为的那么污浊,却也不是什么净土。我并不是来找什么平静,当然也是找不到的。“他淡淡回答。

“那么……叔叔,在你的心里,还记不记得‘他’的音容样貌?“

“他?“

“就是当年,我在长白幻境见过的那人。“他的眼神突地锐利起来,带著疑惑看了过来。闪鳞只觉得心口一寒,呼吸的空气也跟著发起了冷。还好,那一眼后,他闭上了眼睛,闪鳞才舒了口气。

“记得,却又不记得。“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有了一些沈淀著的黯然:“我有时试图忘记,却觉得一言一笑那么靠近。有时伸手求取,却模糊遥远,就像什么也不曾有过。心的满和空,忘和识,总是这么地可怜。”

“那么叔叔,那你的心里,有‘恨’吗?“

“有。“他冷冷漠漠,清清楚楚地说:“极恨。就像你父亲曾经有过的怨恨的心,我也有了。因情而恨,恨而不得。原来,我也会这么地去怨恨一个人,有这么地深。”

闪鳞无言,被他脸上,眼里那一刻深沉无力的恨意惊吓到了。这个……哪里是当年在长白山巅,冷情无欲的那个神仙……爱得……这么绝望……父亲,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呢?

“寒华。“闪鳞突然开口叫他的名字,用他父亲一样的口吻,却带著不安的表情:“你还是沉陷到了这段不会有结果的情劫里面。在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杀了你自己的,我们并不希望那样。”

“你无权希望我怎么样,你们任何一个都是。“寒华站了起来,站到窗前,俯视脚下:“我和他之间不是情劫。我的心,我自己决定归处。”

闪鳞轻声叹了口气,然后说:“这答案和父亲的猜想相差无几。七哥也没有说错,叔叔连表达也一径与众不同。“

寒华没有答他。“父亲让我问这些问题,说要是您答的和他猜想的一样,就让我说出来。要是不同,就不要说。“

“你们真是空闲。“寒华有了一丝不悦。

“叔叔先别生气。“听完了再说也不迟!闪鳞先深吸了口气。“父亲让我对叔叔说,这一劫还未完成。“

寒华一愕,反问:“什么意思?“

“优钵罗尊者尚在人间。“ 优钵罗尊者尚在人间! 闪鳞小心翼翼地说完,有些紧张地看著寒华的背影。 

事实上,那九个字,是隔了很久才进了寒华的耳朵,传进了他的意识。 

他慢慢地闭上双眼,却在下一刻蓦然睁开。 

寒气在空气里凝聚起来。 闪鳞心里叫苦。 

“不许胡说。”寒华轻缓地说:“否则,别怪我不顾情面。” 

父亲啊!你真是偏心…… “叔叔你别生气,我不是在胡说。八十七年前突然消失的那位优钵罗尊者尚有一缕魂魄留在世上。” 

眼前一花,如针刺一样的冻气扑面而来。

“说清楚!”寒华俊美冰冷的脸竟近在眼前,木无表情,完全像是雕塑一样。 

闪鳞忍不住退了一步。 开什么玩笑,论年纪就差了九万多年,修行更远了去了,谁能受得了这种压迫感? “父亲让我转告叔父,您以为已经神魂俱灭的那位优钵罗尊者,尚有一缕元神未散,并非完全地消逝了。”

“这不可能,我怎么会不知道?” 

“叔叔你忘了吗?”闪鳞在针刺一样的痛苦下强颜欢笑:“他和您命运相缠,当然是算不出的。” 寒华面色一凝,闪鳞都能看见他的瞳孔急速收缩,目光更是阴晴不定,使得俊美的面孔霎时狰狞起来。 他不会是一听之下,心理不能承受吧!

“那共工又为什么会知道?” 问得闪鳞一愕。 

他原以为寒华会追问那人此刻的下落情况,却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会是消息的来源。 

“父亲知道你心里对他难以忘怀,所以才会留在他最后待过的地方不愿离开。加上舅舅对这件事心怀歉疚,一直心情郁闷。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其他办法的念头。” 

“没有……放弃……” 

“叔叔大可不必这样,其实,我们都知道,叔叔你并不是没有期望,只是害怕那终究变成绝望而已。”所以,才会说恨吧! 

“是吗?”寒华闭上了眼睛,闪鳞只觉得有了一丝凄恻。 

“那一缕元神,为什么还在?”寒华接著问。

“不知叔叔还记不记得,当年翔离舅舅耗尽心力,无力重生的时候,是谁加以援手的?” 

“是他。”寒华心中一动,想起了当时太渊说的那一句话。 那是因为在你的意识里,从没有遇见想要珍惜的人,你不明白‘失去’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翔离舅舅重生以后,心里对他十分感激,于是把三瓣优钵罗花重新埋进了土里,希望他最后能从来处归去。” 

“那又怎么样?” 寒华的冷静,再度让闪鳞叹服。是知道他心里爱著那人,可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居然能够这么地冷静。换了是别人,不应该是欣喜若狂,激动难耐的吗?

“在十年之前,奇迹忽生,翔离舅舅竟然感应到仙气汇聚。赶过去看时,那被掩埋的花瓣竟生根土里,开枝长叶。而且,一夜之间,长出了一朵花苞。那花苞样子古怪,竟有棱有角,后来才知道,那一朵竟是传说中的优钵罗花……” 

咯──! 轻微的异响打断了闪鳞的说话,他惊讶地看著寒华身后的玻璃幕墙。 那整块的巨幅玻璃从一点放射到四周形成了裂痕,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细细看去,每一道裂痕的四周都结满了白色的冰晶。 

这面墙竟然因为受不了寒华散发出来的寒冷气息,冻到碎裂了。 

再一看四周,从寒华和自己分界的地方开始,他身后所有的东西不知在什么时候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情况实在很吓人! 

闪鳞突然觉得有点冷。 

“说下去。”寒华平静地问:“后来怎么样了?” 

闪鳞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真是看走眼了,他这哪里叫冷静,最多只是看上去没什么表情而已。 

“那花,日前开了。”闪鳞越发不安起来:“父亲经不起翔离舅舅的哀求,答应和他一起用自己的血来喂养。几个月前,那花在一场大火中盛开,色泽雪白,花开千瓣。盛开后,花里现出了元神魂魄。” 

“优钵罗。”寒华轻声接了下去。 “就是那个模样,白发,黑眸,绝世之姿。” 

然后,闪鳞听到了好长的一声呼吸。 

“在哪里?他,在哪里?”寒华问得很慢,很轻。就像是要把这一刻永远地记在心里。 

“长白幻境。” 

“长白幻境?”寒华不相信似地重复著。 “正是叔叔的长白幻境,翔离舅舅当年把那些花瓣种在了那里的仙玉石碑之前,叔叔你应该是知道那个地方的。” 

长白幻境,群仙功德碑…… 

“叔叔这是要……” 

“回长白山。” 

“不如,由我送叔叔一程吧!”闪鳞恭敬地说。 

“这是什么……”寒华硬生生打断了问话,一敛眉尖:“不必了,我自己还认识路。” 

眨眼间,寒华幻化成了白衣玉环,飘然冷漠的模样。 

一个振袖,那人影转眼就消失无踪了。 

被留下的闪鳞怔怔地站了半晌。 

“要是我告诉他们,谁会相信呢?”他苦笑著摇头:“这一个‘情’字,就连这样的人也为之魂不守舍,是为了什么呢?” 刚才寒华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往大门那里走。 他忘了自己会法术的吗?居然学著凡人的方法离开? 那他打算怎么回去长白山?坐飞行器吗? 闪鳞又叹了口气。 哪里是七情不动的神仙,不是正像神魂颠倒爱上了的凡人? 

“糟糕!”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忘了说,那人现在……” 

跺了跺脚,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长白幻境,群玉碑前。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上而来,翩然落下。 

群玉碑,又称群仙功德碑,矗立在长白幻境极东的角落。

是天地初始的时候,由世间灵气凝聚而成的宝物,七千年前的一夜之间灵力消散,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碑。 虽然,在几十年前,他舍弃了这里去了尘世。但这长白幻境九万年以来都是他的属地,在这里的任何东西,他无不了然于心。不过他向来居住在西面的冰湖边,这个地方,他少有落足。连经过时,最多只是一眼扫过,也不太在意会有什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只是偶有阳光照射的地方,会长满了遍地的花朵,会有这样的一个狂喜在等待著他。 碑前的台阶上,坐著一个人。 

白衣胜雪,白发如银。 阳光下,繁花中天地为之动容的美丽。 

像在微笑。 

他的心狠狠地一痛。

这熟悉又陌生的人,这爱恨纠缠的心…… 想开口,不知该喊什么…… 

“无瑕。”他最终还是喊了这个尘封了千年的名字,在两人最初相识的时候,所用的名字,深深镂刻在心里的这个名字。 

那人长长的睫毛一动,看了过来。 

目光交接。 乌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慢慢走了过去,站到了面前,屈膝半跪下去。 

用力拥入了怀中。 

微微的香气,是优钵罗花的香气。 

“无瑕,我……”他什么也说不出,千言万语,却连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只能更加用力搂紧了怀里纤细的身子,任一颗心急速地鼓动著。 

终于,这种感觉……本以为再不会拥有的…… 

等到他终于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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