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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沉陆-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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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应该是劭的退身之处,只有亲近人才知。

    他昨日放安觉飞离开,一人在此,又一心求死,显然祈月教已然
遭难。我还以为是瑞暗中所为,不想竟是此人。

    李洛川点头,冷笑道:“不错,江树是太子澜的人,十年前就安
排在宁王身边。至于灭祈月教却不是我一人之功。哼,你要救此人吗?
可知他趁你离京,尽派教中高手,前去刺杀离开皇宫的陛下。”

    我一惊,看向劭,接触到他悲痛绝望的目光,一切了然。

    李洛川讥讽一笑:“自以为计高,不想却中了埋伏,教中高手尽
数身死。若不是如此,我哪能轻易得手?”

    若论阴谋诡计,劭可比瑞差的远了,比其他皇子也是不如。

    他应该是皎洁的月,洁白的雪,高洁的竹,实在不适合权力争斗,
奈何生在皇家?勉力为之,又怎能不败?

    李洛川却突然对我深施一礼,谦恭的说:“我剿灭祈月教也算帮
了将军的忙,叶将军,你我当年曾同殿为臣,我对将军一直极为敬佩,
只是各为其主,这两年我见识到皇上的英明睿智,心中叹服,想用余
生为皇上效力。所以才要擒住此人,找到那‘碧月寒烟丸’献给皇上,
将功折罪。请将军明察。”

    我佯装沉思,暗自冷笑,想骗过叶荐清,没那么容易。就算是真
的,他们这样侮辱连我也不忍伤害的人,就该死。

    突然飞掠向前,飘然如风中之柳,快捷如猎食之豹,摆剑横扫,
攻其不备,将前方一人斩为两截,道:“这才是‘落月摇情剑’。”

    李洛川怒瞪着我,大吼一声,拔刀疾攻,其余的人也冲上来,将
我围在当中。

    我一跃而起,在空中旋身,见众人兵器齐向上指,长啸一声,将
“秋水”旋转起来,向下俯冲,迎向众人的兵刃,中着立断,有两人
躲闪不及,连头颅也被削去一半,倒地而亡,脑浆撒了一地。

    叫一声:“劭,闭上眼。”翩然落地,道:“这一招是我现想出
来的,还没有名字。”

    宗熙拍手,高声叫好:“四招杀了五人,不愧是‘战神’。荐清,
我手痒了,还有五人,交给我如何?”

    一人趁我们说话分神,转身向出口跑去,我冷然一笑,长剑出手,
直透他后心,正是当初袭击陈亮的那一招。

    转头对宗熙道:“还不动手,否则我就杀光了。‘秋水’借你。”

    李洛川怒吼一声,挥掌向我袭来,宗熙也用‘隔空取物’,拿得
‘秋水’,挥剑斩向他的手掌,笑道:“你现在是我的。”

    李洛川急忙缩掌,不想这一招是虚的,剑峰一转,刺入他胸腹之
间。

    我笑道:“长天一剑,宗熙,这就是你昨日非让萧雨霁出手的原
因吗?”

    宗熙大笑:“不错,新学的功夫,总要演练演练。这么快就死了,
真是不济。”

    这些人都是怕死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背主逃走,自我方才出其
不意杀了几人,他们胆都吓破了,又深惧我和宗熙的威名,心折骨惊、
魂飞魄散之下,十成武功,能发挥三成就不错。

    那三人互看一眼,一齐攻来,宗熙挺剑迎上去。

    知他不演练完新学的剑法是不会杀他们的,宗熙在想偷学功夫或
是演练武功时最有耐心,而我只看重前者,杀人时向来快刀斩乱麻,
从不多费力气。

    不再看他们,抱起劭,道:“我带你离开。”

    刚刚将劭放在湖边,就见宗熙也露出水面,苦着脸道:“我只杀
了两人,最后一人想留着演练功夫,他竟自己抹脖子了。”

    我摇头叹气,一定是宗熙杀那二人的手法极为恐怖,那人才会自
杀的吧?

    “安觉飞呢?”

    “在树上。”

    “去拿伤药来。”

    宗熙点头去了。

    低头看去,玉颜灰败死寂,美丽的眼睛空洞而绝望,直直的看着
浩瀚苍穹。

    “劭,看着我。”

    乌黑的眼珠动也不动。

    “劭,让我为你疗伤。”

    还是没有动静,我焦灼起来,一把抓起他,用力摇晃,吼道:
“当年你选择不死,现在又想死了吗?休想,你给我好好活下去,这
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再艰难也要走下去,听到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似没有悲,没有痛,没有丝毫感觉。

    我喟然放下他,泪却滑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轻轻开口:
“劭,你永远最美丽,最高贵,最洁净,没有人能玷污。任何人见到
你都会自惭形秽,我也一样,我因你而再不敢穿青衣,只怕落得东施
效颦。不敢再吹箫,自见你之日,只吹奏过两次,一次两年前,一次
是昨日。劭,你害我不浅呢。还有,我——”

    他的眼睛突然闭上,晶莹的泪涌出来,柔软的身体颤抖如风中秋
叶。

    我松了口气,解开他的穴道。宗熙将伤药递给我,转身走开。

    我默默为他疗伤,他一直流泪,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自那以后,他活下来,却再不开口说话,不知是不肯,还是不能。

    劭将“碧月寒烟丸”藏在湖底某处,宗熙水性甚好,按照劭所绘
之图,潜下去将它打捞上来。

    原来这“碧月寒烟丸”本就是祈月教之物。此物要配着另一样药
物才会有作用。若配“金毛灵狐”的血便能增长功力,而“金毛灵狐”
生长在北部极寒之地,数量又少,难以寻觅。而且得到“碧月寒烟丸”
的人怕是没有时间去寻觅,就会死于非命。

    此物还有另一种作用,世人却都不知,就是若配“天山雪莲”服
用便能百毒不侵。

    瑞当日说若将“碧月寒烟丸”取回,便会饶过劭,正好给他带去。

    我要宗熙直接回南越,他却不肯,执意要陪我回京后再走,我无
奈,只得答应,想着这些日子忙着赶路,没有时间和宗熙好好切磋武
艺,这一路正可学得那“缩骨功”。

    返回中原时已是春暖花开。一路之上,听得百姓对瑞铲除各个家
族以来所施行的新政交口称赞,都道年轻温和的皇帝是古来少有的英
明圣主,不由心中得意。

    宗熙见我喜形于色,要么撇嘴,要么出言讥讽,我但笑不语。

    而劭每次听到,只是用清冷的眸光一扫,然后面无表情的转头,
静静看着远方,纤瘦的身形孤寂得令人心酸,让我不由自主地收敛起
笑意。暗自叹气,把他带回来,瑞不知会如何愤怒。可是他武功被我
废去一半,又因我送的“碧月寒烟丸”招致如此大辱,还被朝廷和武
林同时追捕,我怎能置之不理?

    回到京城安顿好他们,赶忙进宫复命,却被挡在宫外。

    大内总管福公公亲自守在皇宫门口,惶恐又无奈的说:“皇上政
务繁忙,没有时间见将军。将军请回吧。”又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道
:“皇上气得不轻,将军不如晚上再来,我会安排旁人离开。”

    第六章

    回到京城安顿好他们,赶忙进宫复命,却被挡在宫外。

    大内总管福公公亲自守在皇城宫门之外,惶恐又无奈的说:“皇
上政务繁忙,没有时间见将军。将军请回吧。”又悄悄把我拉到一边,
谄笑道:“皇上气得不轻,将军不如晚上再来,我会安排旁人离开。”

    正在此时,一人策马而来,行至门口,一亮金牌,竟连马也不下,
径自入宫。神色泰然之中略见急切,打马而过,旁若无人一般。

    萧雨霁!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想我千里奔波,日夜劳顿,刚一回来,等不及接回稚子,无暇理
会好友嗤笑讥讽,甚至不肯稍事喘息,便急忙赶来,却遭这等冷遇。
摸了摸怀中的“碧月寒烟丸”,更加气恼。满腔殷切渴盼如冷水当头,
再泛不起一丝热度。

    哼,不见便不见,难道还要我求你不成?

    径自去师傅那里接璇儿和明殊,消磨到晚饭后才回到府中,谁也
不理,蒙头便睡,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幽咽的箫声隐隐传来,凄凉酸楚,如泣如诉。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
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它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
识。”

    一曲《声声慢》,听得人如醉如痴,心碎神伤。烦乱躁动的心境
渐渐融入那莫可名状的凄凉苦味,更难将息,起身寻声而去。

    “遍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
得黑?”

    纤瘦的身影独坐廊下,眼帘低垂,听到我的脚步,俏长浓密的睫
毛轻颤几下,却未抬起。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弟,怎一个愁字了得?”

    我轻轻坐下,静静聆听,等箫声停了,才缓缓开口:“劭,过几
日和宗熙一起去南越可好?他的本事定可护你周全。而我,我怕不能
——”

    皓腕一抖,眼帘忽抬,清冷眸光投注到我脸上,如夜般空寂,玉
颜似凝着霜雪,默默看了我片刻,骤然站起,转身便行,僵直的背影
越发显得赢弱堪怜。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我没有动,枯坐了片刻,却听身后有人冷声
道:“这世上原没有净土,南越也不是,别说他不愿,就算愿意,我
宗熙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守护的。”

    我摇头叹道:“虽素知你没什么恻隐之心,却想不到竟凉薄至此。
连这月般皎洁清润之人也不能让你心生怜爱吗?是谁说自己最是怜香
惜玉的?”

    宗熙傲然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最少也要知道能做什么。连自
己该怎样活着都不知道,净做些不愿做,也做不到的事,这样的人,
纵然遭遇凄惨也是自找的。只有你才对这种娇切切、软绵绵的人没辙,
我可是软硬不吃。他和我做不了朋友,正如和那皇城中高坐之人当不
了兄弟一样。”

    是啊,宗熙向来只看重强者,对不够强的人,大概看一眼都嫌麻
烦,他才真是心冷如铁啊。

    “真不知什么人才值得你去守护?”

    宗熙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我想守护的人只有一个,可他偏偏
是这世上最不需守护之人。”

    世上最不需守护之人,谁能当此称号?

    我淡淡说道:“天色已晚,该去休息了。”

    宗熙高声笑道:“你果然是不同了,荐清不想知道是何人吗?还
是你不敢听我说?”

    用激将法了,看来他铁心要说,南越宗熙若想开口,谁能阻止得
了?

    我缓缓起身,月光如银,清辉淡洒,花木轻摇,疏影横斜,颇有
几分花前月下的感觉。

    宗熙斜靠在廊柱之上,面容隐在廊檐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双
手横抱,抬头望月,潇洒不羁之态分外彰显。悠悠开口:“月之清辉
怎比得上日之绚烂?他是日,可以灼热炫目如正午烈阳,也可以温暖
明耀如初生旭日。”

    我迈下青石台阶,负手站在院中,感受那春夜清凉的微风。宗熙
缓步过来,伸手拨开被风起,在我脸前飘动的束发丝带,微笑着开口
:“他是风,可以横扫一切,凌厉狂烈,也可以缓吹轻拂,舒爽宜人。”

    豪爽狂放的宗熙原来也能有这般入骨柔情。我皱眉,退开一步,
举头看向那深沉空静的夜色下,如莹蓝丝绒般的万里长空。

    宗熙朗声大笑,双目晶亮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扫方才的柔
和,抬手上扬,直指夜空,豪情万丈地道:“他是那长空,可以一碧
如洗,浩瀚无垠,也可以彤云密布,雷狂闪厉。”

    我不禁叹气,宗熙不仅雄霸一方,武功盖世,文才亦可与七步成
诗的曹子建相较。我望月他便说月,临风便说风,看天便说天。若我
见水、观花、弄草、摇木,他大概也有说辞。

    “他狂傲刚烈,有撼天动地之能,经天纬地之才,却有一颗对感
情极端迟钝的心和——”

    他顿住,英挺剑眉微挑,坚毅双唇轻弯,豪放俊逸的脸上浮现出
一抹魅惑的笑容,星目却闪过一丝狡黠:“和——举世无双的美貌。”

    “你——”我惊跳,恼怒万分,却不得不压下,倘若发怒,岂不
承认他说的是自己?

    宗熙肩头耸动,胸膛剧震,似想极力忍笑,却还是不可遏制,闷
笑出声:“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恼羞成怒,却又感激他没有真正说开为难于我。诸多感触涌上
心头,震荡不已,烦乱不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转身便走。

    听得宗熙在身后断然道:“世间有这样的人,宗熙眼里岂容他人?
你不要白费心机了。”

    我苦笑,加快脚步,却听他长叹一声,喃喃道:“还说我凉薄,
若论凉薄天下谁比得过你啊。”

    缓步穿过迂回长廊,静谧院落。一进门,不禁愣了一下,那月白
色的身影,如玉树临风一般,凭窗而立,不正是日间将我拒之门外那
人。

    他缓缓回头,眼波流转,脸上柔情横溢,笑容温和却微带苦涩,
幽幽开口:“我一直在等你,在宫里等你不来,到这里竟还是不在。
清,你真的生气了吗?我只是,只是——”顿住,皓齿轻咬下唇,微
微转开头,眼中似有水光浮动。

    看着他清逸孤寂的身影,略显清瘦的面容,一股热流直涌上来,
多日的奔波劳顿,日间的屈辱恼怒,方才的烦躁无措都被他含着哀怨,
笼着轻愁,又透出无限相思的话语驱散,消失无踪。

    叹了口气,伸开双臂,他双目骤然一亮,瞬间光华四溢,纵体入
怀,柔软细滑的脸颊紧紧贴住我的脸,无声地笑着。然后微微噘嘴,
略带酸意地说:“新人美如玉,你大概早把我抛到九霄云外了。清,
这些日子,有没有想过我?”

    我收紧双臂,似要将这柔韧的身体嵌入体内才罢休,却坚决地摇
头,干脆说道:“没有。”

    他被我勒得低喘一声,却不挣扎,温和一笑,轻吻着我的唇,柔
声道:“这般美丽又甜蜜的唇,为何吐出的话总要气死人?”

    我不禁失笑,微微松开手臂:“若论气人,谁比得过你啊?”

    想到那古怪的萧雨霁,他从未提过此人,而那人却有和我同样的
不奉诏便可进宫的金牌,心中顿时不痛快起来。

    迅猛的吻他,发狠一般的啃咬缠绕,勒紧双臂,恨不得将这细瘦
腰身折断、揉碎。他模糊的呻吟了几声,便再也发不出声音,连喘息
都费力,心跳如擂鼓一般,光润细白的脸上现出玫瑰般的嫣红,煞是
动人。

    越吻越深,我的身体渐渐火热起来,手一拽,将他腰带松开,刚
扯下外衣,他却突然惊跳,一把推开我,后退几步,剧烈喘息道:
“清,别——”

    我愣了片刻,不禁皱眉,对我少有的主动,他总是兴奋异常,欣
然接受,从未有过推拒。而这次久别重逢,本该热情似火,激情缠绵,
为何竟会拒绝?

    见我不满,他略带歉意的一笑,走过来,轻轻抱住我道:“别这
样,我只是累得没有情绪罢了。”用力亲我一下,又道:“以后补偿
你好不好?”

    撒谎,那里明明已经硬了,怎会没有情绪?刚要拆穿,却迎着月
光,看清他的脸,明显憔悴消瘦的面容,下眼睑淡淡的黑圈,眼中隐
隐的疲惫,昭示他是真的很累。

    不愿为难他,轻轻点头。

    他又亲了我一下,伸了个懒腰,笑道:“我不回宫了,明早也不
要叫我上朝,好容易盼到你回来,我要好好歇息几天。”

    说罢,倒头便睡。我将他往里挪了挪,也躺下。怕影响他休息,
不敢稍动,他却翻身偎进我怀里,叹道:“明明很累,却睡不着。”

    我搂住他,轻问:“为何把自己搞的这么累?”

    他低笑出声,却嗔道:“要有时间和情敌竞争啊,当然必须抓紧
处理政事,从早到晚的忙,能不累吗?”

    想到一路上百姓对他的称赞,我既高兴又心疼,面对先帝留下的
烂摊子,登基刚刚两年,便能做到这般地步,着实不易,其中的辛劳
苦楚绝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轻抚着他的发,柔声道:“不要太勉强,你做得很好,超乎想象
的好。”

    “也超乎你的想象吗?”

    “是啊,也超乎我的想象。”

    他埋首在我怀里,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可是还是不如南越宗
熙,他能够一走几个月,南越朝廷仍泰然有序,丝毫无事,而我却一
步也走不开。”

    我叹道:“那绝非一时之功,你太心急了。而且,你不用和任何
人比。”

    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道:“瑞,我给你带回一件东西,
你——”

    没有动静,低头一看,不由好笑,还说睡不着,这么快就睡得不
省人事。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本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可是,天方见白,几只小鸟便在窗外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扰人
睡眠,着实可恨。

    我皱眉,看看怀里仍熟睡的人,悄然起身,站在院中,运功手中
石子弹出,让那恼人的鸣叫消失。

    “这些鸟怎么惹你了?”宗熙施施然走过来,挑眉问道。

    我抓住他的手臂,低声喝道:“走。”

    拉起他向外走去,抬头却见劭走过来,行至院门口,静静伫立。

    身后的安觉飞上前两步,深深施礼,道:“我家主人让我代他拜
别将军,这些日子承蒙照顾,大恩不言谢,就此告辞。”

    “劭,”我走近他,轻问:“是因为我昨晚的话吗?”

    清冷空寂的眸光从我脸上转开,投到不知名的角落,眼波流转之
间,流泻出无尽的哀伤,轻轻摇头。

    我断然道:“若你有好的去处,我不拦着,但若是因为那句话,
便要匆忙离去,我不能答应。”

    安觉飞张口欲言,被他眸光一扫,又吞回去,低头不语。

    我刚要开口,却听身后房门一响,慵懒柔和的声音传来:“三皇
兄不见见为弟便要走吗?”

    第七章

    我断然道:“若你有好的去处,我不拦着,但若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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