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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上发生了一件令我遗憾终生的事。当我正要向坐在身旁的室友成若软询问一个专有名词的含义时他放在电脑桌上的小灵通响了，是他女朋友打来的，所以我只得转向另一旁的同学请教。成若软甜言蜜语地对着小灵通与他女朋友喁喁私语，聊得意兴盎然，当我问完问题后仍见他面现甜蜜幸福之色地时而压底声音时而失声甜笑地聊着。这副旖旎情景让我想起了从前和徐琳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不禁黯然神伤，但我长叹片刻后又重新振作起来，提起精神重又投入到学习中去了。我正在Access环境中建立一个数据库查询时身后突然响起老师的喝声。我一惊，转过身来看时，却原来是严厉的老师正在厉声批评成若软：“课堂上不许打电话！都已经成年了，连这点道德纪律意识也没有吗？！”老师又当场要他用关系数据库SQL语言编写几条命令语句实现数据查询。成若软大概上节课没有认真听课，课后大概也没有复习，所以他手忙脚乱了半天仍没有完成查询的建立。老师此刻的语气倒缓解了来，温言道：“成若软，你知道我为什么记住了你的名字吗？那是因为你上课的时候常常没有将手机关掉。现在我们的课程已经上完一半了，你要加紧啊。”老师说罢，就走出去了，到另外的教室察视去了。成若软一张英俊的脸已毫无血色，惨白惨白的。老师刚走出教室他眼圈儿一红，便流下泪来。我虽然知道这位室友的性格向来软弱，但也不禁有些诧异，没料到他的性情竟软弱如斯，只被老师说了几句就像柔弱的女子一样无声地流泪了。
“成若软，你没事吧？别难过了，想开一点。”我温言道。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并不言语，只用一张洁白的纸巾拭泪。
我心下暗忖：“这人身材颀长，相貌英俊，肤色微黑，乍一看来倒是蛮酷的一个男人。可是眉毛美而不浓，过于柔媚，虽然比女人粗大，但总透着阴柔之气；他一双眼睛漆黑而有神，但过于水灵，缺少坚毅之色。仔细看后，就知道他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但万没料到竟会软弱至此。被说几句就如此了，要是他遇到和我一样的遭遇不知道他怎么活得下去。”想到这里我想向他说出自己的遭遇，然后鼓励他坚强起来，不要遇事总是这么软弱。然而我一向认为向别人倾诉自己的不幸是一件懦弱的行为，我喜欢将哀伤痛苦隐藏在心里，不愿向人坦示自己的不幸，因为我总觉得那样做无疑是在向别人乞怜。所以我打消了心里的念头。许多个日子之后，当我在洗手间发现成若软上吊气绝的身子时，我不由又悔又愧，暗暗自责自己的强傲心性：如果我将自己的不幸告诉他，并由此鼓励他，他也许就不会禁受不住那些打击而上吊自尽了。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了，我吃了晚饭后就背着书包到自修教室去复习了。因为时日无多，我必须尽快将所缺的课程补上。我们这个学期主要有《大学英语4》、《信息管理》、《数据库技术》、《面向对象程序设计》、《管理统计学》、《离散数学》等课程。我清醒地知道决定我是否能拿到一等奖学金的关键是《离散数学》和《面向对象程序设计》这两门课，而这两者之中的弱项又是《离散数学》，所以我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它的上面。然而我却在解书本后面的数学习题时屡次遇到难题，所幸在我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之后都终于解出了，但是我在做第六章习题的最末一道题时遇到了前所谓有的困难。我冥思苦想了半日，但结果依然毫无头绪，连一点解题思路也没有。我焦头烂额地重新研读书本的例题，反复通过那些例题的思想方法来推敲那道难题，然而我运用三种思想方法衍生而成的解题思路依然被那道难题的苛刻条件所粉碎了。我的冷汗冒遍了全身，我的信心动摇起来：难道我不行吗？难道我不行吗？可怕的疑虑充满了我的心间。
我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拼命地苦苦思索，我不住在心里叫喊：“我要解出这道题！我一定要解出这道题！不解出来，我决不罢休！”然而直到自修教室即将熄灯的时候，我仍然没有想出一点解题的眉目来。我只得沮丧地收起书本，背起书包，走出了自修教室。
但我一路上依然不屈不挠地苦苦思索着，尽管我已经很疲惫，但我并没生起一点放弃的念头，因为我知道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类似的困难还会接踵而来，我知道唯有不住刻苦奋进，勇往直前，才能成功。我几乎完全沉迷于数学的抽象符号世界中，我的思维电转，不住想着一个又一个的解题之法。一路上我碰撞了三个人，走错了两次路，甚至有一次我差点摔到水沟里去了。最后，在我走入公寓大门的那一刻，我终于想出了破解之法！我惊喜得直欲欢呼大叫，但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激动感情，并没有欢呼大叫，而只是心情愉快地匆匆走入公寓来到寝室后马上放下书包，取出纸笔，快速地推算起来，大约十分钟之后，结果终于出来了，与答案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什么事这么开心？”一个室友察觉到了我的欢喜神情，问我。此时成若软正靠在门楣上打电话。他对着话筒情绪低落、黯然神伤地正向电话里的女朋友倾诉白天被数据库老师批评的事情。我有些诧异：“难道他还没从这件小事的阴影中走出来？难道他竟因这件小事而一整天都郁郁寡欢？这也太软弱了！”我不禁暗暗摇头。那个室友又问：“陈男，什么事这么开心？”我看了一眼似乎又要流眼泪的成若软，平静地说：“没什么。只是战胜了一点小困难，有点开心而已。”同时我在心里这样想：“生活是一条充满荆棘和坎坷的路，能够昂然走完这条路的人无疑是个勇士；生活也是一个战场，能够勇往直前的人无疑是个战士。我愿成为直面困难的战士！”
第九章 理想主义者
一连几天我都这样早出晚归地努力学习着，我全部的心神除了学习，除了拿一等奖学金外已很少容纳得下别的东西。这样的生活以前在我看来是一种扭曲人性的单调枯燥的日子，然而当处身其间并自得其乐后才懂得永远奋斗着的日子是一种罕有的幸福生活。但是，厄运很快又来了，在我失恋后第二十天的下午，我正在自修教室埋头刻苦地学习时，接到了母亲再次病倒的噩耗。
这次母亲是因为体质虚弱偶感风寒后断断续续地发高烧，由于她忧虑过度，伤风感冒最后恶化成了伤寒。母亲住院的时候医药费尽管有亲友们热心解囊而助，但是我们不忍多次搅扰亲友们，毕竟他们也不宽裕啊，所以我在BBS上发了个帖子，把电脑和手机卖了后就带着那笔4000块钱连夜赶回故乡，付清了医药费，另外也为母亲买了一些补品。母亲垂泪地问我哪来的钱时，我谎言道：“是爸爸那天晚上给我的。”不然她怎会答应我这样做？她连声担心地问我还有生活费吗，我说尽谎话才终于让她相信我还有钱，不用她担忧。
经过这次波折后，我已囊中如洗，只有理财卡上的80多块钱了。而我饭卡上的钱已所剩无几，这意味着一个星期之后我就要面临饥饿的危险了。所以我一从故乡返校后第一个要办的事就是找一份工作，不然我将成为新世纪在饥饿中挣扎的大学生中的一员。我到家教中心去挂了个名，并再三托付家教中心的同学给我以优先对待。办好了各种手续之后，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等待有家教需求的客户与我联系。这种等待类似于街角乞讨，只能可怜巴巴地等待好心人的出现。我在去家教中心回来的路上想起自己一个心性强傲的人竟沦落到要饿肚子的地步，不觉心酸欲泪。
我想起了那个在网上认识的名为“雨夜酷男”女孩，想起了与她聊天时的快乐心情。人在失意的时候总会想起倾诉的对象。我快步走回了寝室，借用成若软的电脑上网，登入新浪网的一个我和那个女孩常常相会的聊天室。时间是下午四点正，正是我们经常在网上相会的时间。她果然也在线上，我通过新浪传呼找到了她。她问我最近怎么爽了几次约（我们彼此心通意会地将每日会晤的时间定在下午四点），我黯然长叹后嗒嗒地急敲键盘，输入一段段文字，向她述说了自从与徐琳分手后所发生的事。在这以前，我和她聊谈的话题也曾涉及情感问题，但每次我都闪闪烁烁，未曾向她坦白事情的全部经过。所以现在我和盘托出，令她又是惊奇又是感动。我将她完全视为了知心朋友，连徐琳的真实姓名以及我的真实姓名也毫无保留地说了。她对我的坦白表示感谢。她用粉红色的字向我发来安慰的言语，并作了流泪的表情：
“你对我这样信任，让我很感动。这些年，我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只知道笑闹，从没想过生活的一些深刻的地方。想不到，这世间真的会有这样不幸的事啊。失恋的痛苦我懂，因为我经历过。我想，失恋也这么痛苦了，那么失去至亲至爱的父亲的踪迹，家庭的惨变，母亲的病倒……还有……还有我以前很难相信的，就是今天还会有人——你——竟在禁受饥饿的威胁……这该是多令人心痛的事啊……这些日子，我常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却不想还有人——你——正在禁受多么大的悲伤和痛苦……”
她的温言软语的安慰像情人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疲惫伤痛的心，我激动得泪眼迷蒙，不住向她表示感谢。但她却不断要求我不要这样，她最后对我说了一段让我惊疑不已的话：
“请你不要这样，其实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我还该向你道歉，因为我……向你隐瞒了一些事……比如，我没有向你说关于我的一段经历。我曾跟你说过，我也正禁受失恋的折磨，但我没跟你说那个令我难忘的雨夜……那天晚上，我和一个男孩在一个酒吧里喝酒，我喝醉了之后对他发酒疯……噢！干吗说这些呢？哈哈……你一定摸不着头脑吧？你别在意，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个夜晚。再次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下次见！”
第二天中午，我正从第六食堂前的篮球场边经过时突然听见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叫我，我循声望去，看见左侧一条通向东门的路上一个身穿黑色连依裙，眼戴墨镜的女孩正向我走来。我在烈日下再定睛仔细看时，发现她肩挎一个白色的长带休闲包，白色的休闲包在她的大腿上不住左右抖动；她两只手都拧着两袋鼓囊囊的东西。透过白色的塑料袋，我发现她左手拧的是苹果、雪梨之类的水果和康师傅方便面，而她另一只手拧的是饼干奶粉之类的食品。我正错愕之际，她已来到我的身前咧嘴笑道：“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得我了？”正是刘雯！我见她爱装神秘莫测的老毛病仍没有变，心下不禁起了笑意，我又想她可能上次对徐琳威逼不逞，这次可能又来软求了，看来这四袋水果奶粉之类的东西都是通好的礼品了，于是我笑道：
“怎么，对徐琳威逼不成又来软求？”
刘雯也笑道：“胡说！你怎么知道我来找谁？”她一边说一边又将手中的三只鼓囊囊的袋子示意我拧住，并笑着说：“别看三大袋的，其实不怎么重。我这袋水果才重哪！”我微笑着接住了，果然不是很重，就只装奶粉的那袋稍微有点重量。
“这个学校，除了徐琳，你还会来找谁？”我笑问。
“哼！你自以为很了解我么？！告诉你！你这次猜错了！大错特错！”刘雯噘嘴地娇嗔。
这时两个撑着白色遮阳伞的女生从我们身旁经过，我瞅了瞅其中一个与徐琳有几分相像的女生后问道：“如果不是徐琳那是谁？”
“傻瓜！是你呀！”刘雯摘下墨镜，用一支雪白的食指向我的鼻子一指，又天真又娇媚地笑道。
“我？你没有说笑吗？”我颇有些意外地问。
“谁说笑了？我找的就是你！”刘雯正色道。
我看了看手中的沉甸甸的袋子后迟疑地说：“这些……这些东西……”
“不错，这些东西正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该不会拒绝吧？”刘雯晃了晃身子，粲然笑道。
我正处于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困苦时期，我感到前途茫茫，世事多变，我疲惫的心从所未有过地感到孤立无援。这时，刘雯给我带来的安慰和温暖是难以言表的。我胸口一热，便欲紧紧地抱她入怀，痛哭流泪地向她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所幸我向来有较强的自控能力，所以并未有冲动的举动。我向来在女孩子面前不善言辞，当内心充满感激之情的时候尤为如此。所以我满心的感激，最后竟只说出了淡淡的一句：“谢谢！”。
刘雯明媚的眸子闪过一道忧虑怜悯的光。她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张雪白姣美的脸罕有地现出温柔之色。她轻轻一叹，温言地问我：“陈男，你好像瘦了，出了什么事？这些天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我故作轻松地一笑，佯装不解地说：“我瘦了？哈，我吃好睡好，怎么会瘦？没有什么事啊，你别信王飞的胡说八道。”我料定如果她真的知道了我的不幸，那一定是王飞口没遮拦跟她说的。但我错了，她的回答让我惊疑不已。
“哎！你这人就是不愿说出心中的苦楚……陈男，其实、其实……不是王飞说的，但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异地问。我的不幸到目前为止只跟两个人诉说过，一个是王飞，另一个是那位名为“雨夜酷男”的女网友。如果不是王飞跟她说的，那么她怎会知道呢？我一时惊疑不已。
“我猜的！哈哈，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吧？哈哈……”刘雯开玩笑地哈哈笑道。我正要追问时她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故意冷冷地说：“怎么，我一番好意，老远的跑来看你这个老朋友，难道不请我吃饭？”她显然在逃避这个话题了，我只得笑着说：“怎么会？我是那种亏待朋友的人么？”
我正要邀请她一起到前面的第六食堂一起吃顿饭时，我们都被眼前一副诡异的情景吸引住了：两个奇装异束的学生从我们的眼前经过。一个是身材瘦长，眼戴深度黑框眼镜，长发垂肩的男生，他赤足而行，全身只裹着一张淡绿色的床单，从他裸露的手臂和双腿可以不难猜到床单下是一具赤裸的身体；另一个是眉目俊美的男生，他下身穿着一条满是破洞的牛仔裤，上面画满小鸟和小猫，他上身穿的是一件紧身雪白短袖衫，上面也画满了小鸟和小猫，他也留着一头长发，所不同的是他用一根红色的发绳束成了一束不短不长的马尾。我认识这两个人，那位裹着一张淡绿色床单的是闻名遐迩的校园诗人，他在几次全国青年诗歌大赛中都获过奖，听说他与十三个女人保持同居关系；那位眉目俊美、穿着满是破洞牛仔裤的是艺术学院有名的学生画家，听说他曾效仿轰动一时的电影《泰坦尼克号》中的男主角那样为他女朋友画了一张裸体画，他因此而名动江北江南的高校校园。
“这两人是谁？怎么这么奇怪？”刘雯肆无忌惮地大声问我。
那个眉目俊美的学生画家转过身来看了我们一眼，并不言语，而那位校园诗人则充耳未闻，像是不屑与我们这些俗人一般见识似地继续缓缓向前走。那个学生画家见诗人充耳未闻，向刘雯和我瞥了一眼后转身向诗人赶去。
“是大名鼎鼎的诗人和画家。”我笑着回答。
“什么诗人画家？装模作样！”刘雯噘嘴冷笑道。
我正要说他们有艺术家气质的时候一个男生从我们身旁飞奔而过，我定睛一看，正是王飞。我正要唤住他时刘雯已经大声叫：“王飞！你忙去干吗？连对老朋友也不打一声招呼！你忙去头胎吗？”王飞惊喜地停下了脚步，但他并没有与我们作长时间交谈的打算，他只是诧异地问：“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来了？……陈男！你也在这里？我正要找你！……哎呀！来不及了！我有要紧事要办，我先走了，我就在前面，你们快来！”说罢他拔腿又继续风驰电掣地奔跑起来。
“这小子怎么这么怪？是不是和刚才那两个家伙有关系？”刘雯诧异而迷惑地问。
“去看看，自然会知道真相。”我说。
我们快步向前走，转过一幢古旧的校舍后就看见第六食堂正门前、篮球场边的一个角落围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我和刘雯走上前去，挤入人群，看见眼前一小空地上的石阶上正气宇不凡地站立着那两个奇装异束的画家和诗人，令我们惊奇的是王飞居然也顾盼自雄地站在他们身边。此地正是学生去食堂吃饭的必经之地，而现在正是吃中饭的时候，正是过往人流的高峰期，所以他们的诡异举动着实引来了不少观众。
“各位校友，各位同学，大家好！”当围观的学生已足够多的时候，王飞突然扯开嗓门，对着人群大声喊道，“我们是‘理想主义三人组’，今天我们是在良心的驱使下来到这里来抛头露面的！我身旁这位裹着一张床单的仪表不俗的同学正是才高八斗的著名校园诗人毛毛！请大家鼓掌。”说着，他双掌一阵狂拍，观众对这位诗人也是早有所闻的，所以也报以热烈的掌声。“各位学长，各位学姐，请静一静！”王飞又神采飞扬地大声喊道，“那位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文采风流的同学就是大名鼎鼎的画坛新秀非非！请大家鼓掌！”说着，他又拼命地用力鼓起掌来。观众也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时我身旁的刘雯扯开嗓门大声问：“那么你是哪位才子呀？”众人霎时随声附和。王飞颇有些尴尬，他似乎为了自己的头衔而颇为踌躇。但他最后还是得意洋洋、大言不惭地朗声道：“小可不才，正是来自管理学院信息管理专业的酷男王飞！”但他身材矮小，的确与“酷男”相去甚远，所以人群中有那些刚用搪瓷饭盆打来饭菜的学生中有几个将搪瓷饭盆上的臭咸蛋毫不可气地向他扔去，有两个臭蛋正中他的头脸，打得他大是狼狈。众人哄堂大笑，我身边的刘雯笑得花枝乱颤，喘着气地笑骂：“这小子！……越来越……不长进了！……”
这场面颇有些滑稽，但昂然站立在中间的诗人仍然莫测高深地裹着那个淡绿色床单，面无表情地仰视观众的头顶，似乎没有看见身旁同伴的狼狈模样；而那位穿着满是破洞的牛仔裤的画家则明显地紧皱着眉头，显然暗自责备王飞给他们“理想主义三人组”丢乖露丑了。我正在人群的大笑之中暗自皱眉时那位学生画家终于清了清嗓门后开腔了。他的神情霎时激动起来，他用响亮的嗓音让观众平静了下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