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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的度母 作者:白玛娜珍-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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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他一面吻着。顺着她滑润的肩。粉色的乳头在他的唇下突然凸起来,她呻吟了一声,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以及她的凉凉的小腹,在雷的抚摸中恍若喘息的海子——雷停下来,但只是几秒,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思考,他猛然进到她身体的深处……琼芨尖叫起来。但雷滚烫的唇,他跪在她身下吻她的痛时,她不由闭上眼,仿佛在高高的天宇,眩晕令她无限狂喜,“雷,雷老师。”她呼喊他,要他永不停止,永不消失……
                                   8
    夜晚的一场浅雪落在校园里,覆在堆起的那些收来炼钢的铁具上,在微弱的晨光中一点一点溶化着。学校里静悄悄的,放寒假了,除了西藏班的学生还留在学校,雷也悄悄留下来没走。琼芨穿着厚厚的棉衣,揣着巴顿寄来的一封信,去找雷。她穿过那条幽暗的走廊,走廊上似乎还飘着铁锅铁盆被燃烧时铁屑的怪味。雷早早地打开门出来等着她。
    雷的屋里又空了许多,琼芨四处望望,嘻嘻地笑了,雷门后挂毛巾的铁丝都没了,他为她准备的柔软的粉色毛巾搭在了床头。雷说:“坐吧。”他无奈地摇摇头,“拉萨呢? ”他望着她。她把巴顿的信掏出来:“他没说,可能离汉地太远,不炼钢,只运羊。”
    雷点点头,他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他说他们单位在以前一个贵族的石楼里,墙是黄色的,有一米多厚,阳光透进来很暖和。”
    “嗯,”雷听着,一面朝炉子里添了一块炭,“把衣服脱了。”雷轻声对她说。她里面穿着湛蓝色的毛衣,毛衣上绣着一枝腊梅,是雷买给她的。
    琼芨脱去棉衣,雷看到她愈加饱满的乳被毛衣紧裹着,他坐过去抱着她,手放在她的胸上。
    “巴顿说等我一毕业回去就结婚。”
    雷吻着她微微鬈曲的发根下纤秀的脖颈。
    “巴顿说他已经告诉他家里的人了。”
    雷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
    “好凉呀! ”琼芨笑道。
    “你还小。”雷喃喃地说,“不要这么小就结婚。”
    清晨的阳光飘浮在窗外,苹果树上,雪花绽满了枝桠。雷把头埋在琼芨的怀里。
    “那你什么时候结婚? 老了以后吗? ”琼芨推推雷的脑袋笑道。雷怔了一下。他还是一个人。女人,她们与他无缘。
    “说呀? ”琼芨笑他。她单纯的笑声,她的身体,她小小的掌心……他对她的怜惜,却不敢想与她的结果。
    雷把被子掀开,示意琼芨钻进来。这些日子,雷总是熬过长夜,等她如期到来。而冬季,使他有机会在寒冷的晨,给琼芨一张宽大温暖的床。他和琼芨躺进被子里,他给她读书、讲故事,念他在夜晚的渴盼中写给她的诗。“琼。”他搂着她,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依着他的肩。他的肩并不坚厚,甚至有些纤弱,但在这个冬天,却是琼芨唯一可以依附的,让琼芨感到自己像雷的亲人——
    “琼。”他开始低声念他写给她的诗。诗的字迹流露着桀骜不驯,飞扬的才华以及,他将经历的,短促青春的沉没,只为了在这个世上,琼,在他纷乱的梦里陡然一现……短短的句子,长长的诗,在清晨秘密的屋里,琼芨读着,她记不住一句,却记住了全部;怎样也不能想起的一个个字,连接着她对他的思念,她的憧憬或在人群中,想象他的身影转过来,是雷,雷。他原来一直在寻找她,他可以带她走了,离开现在。但那时,她会怎样抉择取舍? 他的爱,他的温柔,她是否已永远错失……
                第七章
                                   1
    我便设想那样一个情人。情人。令我被动,被爱抚,被渐渐潮湿激起情欲,在他身下,姿意的女人。我的每一个动作,我的快意,都是他的……
    于是夜晚,我哭泣着,我又哭泣。怕他突然离开。当他闭上眼,黑夜里剩下我自己。我抚摸他,看他双颊潮红,越来越快地喘息着。我只要我的所想。
    洛泽。他来自的地方,美丽的孔雀,大象和莲花盛开的白衣之邦……我,嗅到另一个世界的气息,体会着母亲的不能。
    带着我不多的衣物,我找到了洛泽在帕尔廓里租赁的那所单独的小院。或许,还是因为黛拉,那晚,当她被旺杰推向黑夜,我突然变了。我要离开他们,离开母亲和哥哥,睡到陌生的情人的身旁。
    时间很短,但我犹豫什么? 洛泽,从喜马拉雅以南,降临。他住的小院,在帕尔廓某个胡同的深处,一扇小小的红木门,在几层石阶之上。门上画着白色的月亮像船,太阳是圆润的帆。我握住一双黄铜的环,用它轻轻叩了叩木门。声音在胡同里清晰地回响着,仿佛这里,沉静在一个古老的年代。
    小小的院子上下两层。院子中间有一口石井。楼上是洛泽的卧室连着客厅。他带着我一间一间地看。
    “茜玛,”他欣喜地说,“真没想到。”
    “是吗? ”我说。并不为自己的突然来到而惊奇。
    “请坐,喝甜茶还是咖啡? ”
    “有绿茶吗? ”汉地的水饮。像草或树叶漂在水里,来到拉萨我的杯中,苦,成为所有的回味。
    “绿茶? ”他摇摇头。
    “那就要一杯水。”
    “不不,我这就去买。”
    “算了,就喝咖啡吧。”我说。上好的绿茶这附近肯定没卖的。这里是老城区,汉地的茶店还没开过来。但甜茶,本地多的东西我腻味了。
    他很快熬好了咖啡端过来。精致的咖啡壶,精巧的杯子,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屋里飘着咖啡的馨香。我惬意地靠在柔软的椅子上,咖啡微苦,但可以放糖以及鲜奶,并非凭空的味觉。我明白,洛泽就是这样的。他生长的地方使他这样。他是的。他还领会过速度。为了比过去的人多活时间? 像一道数学题。
    “计划好,时间就慢下来了吗……”
    洛泽想不出来。“你不会了解。那是一种处境。”洛泽解释说。
    “我懂,比如我喝绿茶,其实也因为处境。”
    “茜玛,你们拉萨女孩很聪明。”他望着我。
    “那你们那儿的女孩呢? ”我抿着咖啡笑问他。
    “本族的尤其少。她们不玩儿,不像你们这样……”洛泽笑道。
    “我们这样怎么了? ”我假装不服气。我们不玩儿,会窒息。生活缺氧。
    “好了,说说你,这么神秘,我猜你来干什么吧……”放下咖啡杯,我从包里拿出小化妆镜,朝唇上添了些口红。
    洛泽起身去了里屋。一会儿,他拿了一包东西小心放到桌上打开:是一把古老的箭,插在一个古旧的虎皮箭袋里,箭镞是远古的雷石铸造的。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心幽幽地急跳起来,仿佛看到披着虎皮斗篷,身穿绿松石护胸甲,手持令旗,腰背方箭的武将,骑着黑色的骏马从雪山上奔驰而来——
    “是的,这是格萨尔的武将的神箭。”洛泽的声音因内心的激动有些颤抖,他虔恭地把箭抬到头顶顶礼。
    我说不出话来。洛泽把古箭小心包好,收进里屋,见我还在发呆,他笑着牵我去到楼下小院里。
    太阳好极了。我伏在小院中央的石井上,古老的岩石透过我的衣衫,将太阳的温暖传遍了我的周身。我朝井里望,天上红霞飘荡,格萨尔的千军万马多么浩荡……洛泽盘坐在草地上,弹起他的曼陀铃:
    青青的高天上有玉龙,
    住在厚厚的紫云城,
    发出猛烈洪声示威武,
    抛出赤电长舌像箭锋,
    一下就劈烂老鹰窝,
    一击就粉碎红石峰——
    这是格萨尔王在《降伏妖魔之部》唱的歌,但洛泽以洋味儿的藏语,唱得如此欢快,还带着几分摇滚的音韵,真是古色古香又格外时尚。再来一首,我笑道。
    我是从袖子般的山谷里来的
    公龙从右边追赶
    母龙从左边吼叫
    雪的哥哥那冰雹
    大得像象的牙指套
    麦穗被打光了头
    像是要修行进寺庙
    麦秆被折断了腰
    在寒风里哭哭闹闹……
    这首古老的民谣唱出来竞如此先锋,我惊喜不已。我也要唱,我要以小檀木梳一齿一齿,把银色的太阳梳理成我的长发,我也想唱:
    这个世界像绿松石一样美
    薄情的人儿比绿松石还要多
    我的心也变得比绿松石还硬
    但我仍然等待着我的恋人
    有一天给我戴上镶着绿松石的婚戒……
    我一面唱着,一面眯着眼望着洛泽:多么俊美的男子。他的生命终于免于夭折:在去往印度的路上,在路上的乱石丛中,他刚一出生,母亲已死去。父亲,怀抱幼婴那历尽沧桑的康巴男人。但刚刚望见蔚蓝的印度洋,潮热的海风袭来,父亲还没来得及脱去祖先的皮袍,颓然倒地,也死了。洛泽成了又一个孤儿。但和他在一起,我暗自惊疑:是他的什么,令我的心如此甜美和明朗……
    他睡了,像一个幸福的男孩。回到拉萨,拥着一个本族的黑发女儿沉沉地入睡了……明月在窗外缓缓飘移,我睁着眼,突然,我感到自己,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弃儿! 侥幸被母亲出生,被她的苦痛养育,却从流落异国的洛泽的笑容里,汲取甜蜜……
    “洛泽,洛泽。”我抚摸他长长的手臂,轻轻唤他。每天,他起得很早,晨练、给我煮咖啡。我昏睡着,白天太刺眼,咖啡似乎只能令我昏睡中的白日梦兴奋一些。他微笑着望着我,他喜欢我韵这一部分,他不能。不能打架、不能散漫甚至不能痛苦。但他能够爱我。
    “洛泽”,我想让他醒来,我想问他,心里却分外明白。我与他的不同,就像家禽与飞鸟,我被饲养,他的流落。而飞鸟的天空是广阔的,虽是一只无巢之鸟,但他一直飞着。
    “洛泽”,我贴着他的肩,想他飞过的地方,这夜,他飞到我身旁,在我虚假的春天里稍停片刻……
                                   2
    在洛泽那儿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以后,我想我得回去看看。留下母亲一个人,我觉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但这种感觉持续了不久,我又迟疑了。我想回去看看她怎样了。我意识到我在想她,我不由说出来:“我想妈妈……”
    “她不是在拉萨吗? ”洛泽不解地问。我点头笑了,她在拉萨,近在咫尺。洛泽有些惊异,他说:“那就回去看看呀? 从这儿走过去也不过二十来分钟嘛。”他说得很轻松。
    “哎。”我叹了口气,垂下眼沉默着。我估计黛拉和哥哥这时可能和好了。但假如黛拉那晚去舞会时,不借穿我的牛仔衣不去我们家,就不会被哥哥被我们这家人伤害,而我,还会留下来在洛泽这儿吗——
    “我送你回去? ”洛泽问我。他有良好的教养,也有钱。但母亲不会接受。在她看来,洛泽,他和我的区别在于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母亲会从一个小小的细节确定这点。比如母亲在时,洛泽会悄悄问我:“茜玛,我可以吸烟吗? ”或者他根本就不吸烟,更不酗酒。他衣着得体,是上好的质地。指甲剪得很短很干净,适中的头发既不凌乱也不呆板。不亢不卑地会说一口拉萨敬语。他几乎完美,与他孤儿的身世判若两人。他就伤害了母亲那奇怪的自尊心。
    我却开始喜欢他了。喜欢彬彬有礼的和有钱的他……他棕色的皮夹里,有美元,有印币。他挑出另外的一叠说:“给你毛泽东……”他笑道,“买些你喜欢的衣服,这是你的……”他的笑容里甚至有一种仁慈。
    “我——明天早上再走? ”我说,我犹豫着。我脱了高跟鞋。
    “好吧,”他有些惊讶,“不看妈妈了? ”
    我仰在他的床上大笑起来,以掩饰我内心的虚假。他的床很小,单人床。铺着卡垫,枕头上散发着松柏枝叶的淡香。
    “你可不可以换张大床睡吗? ”我岔开话题。
    “喝点威士忌? ”他笑了。
    “威士忌里来点冰咖啡。”我说。他脱去外套,很有兴致地点亮印度工艺的烛台。烛光中,镶嵌在黄铜上的贝饰泛着银中带粉的神秘的光。他很快热好了晚餐:“那么我们就随便吃点? 外面在刮风,不出去了。”
    盘子里是尼泊尔风味儿的炒饭以及两份蔬菜奶油汤。
    “你们在海边长大? ”我望着烛火,海,湛蓝的,夜晚,海变成了黑色。
    “听说夏天很长,热浪会要人命? ……”
    他把勾兑好的酒给我,盘坐在我的对面。我呷了口,美极了。
    “下次我带给你那边的一些照片看。”他温和地笑道。
    “那边的藏族男人都像你这样吗? ”我问他。其实他的境遇算是很一般,回到西藏,冒险为国外的买主找古玩。是变相出卖。
    “汤真好喝! ”我说。
    “我加了奶,再来点? ”
    我摇摇头。奶是盒装的,汤是袋装的,都可以放上一两年不变质。但那个质与原本的质肯定是两码事。我放下勺子。
    “你想不想过去看看? ”他说。
    我从来没去过。甚至无从知晓。温暖的印度洋,我一无所知。“不想。”我说。我不想为了另外一种生活背井离乡。我习惯。成了我习性的部分,以及我的心,心里,那“如一根毛发的百分之一的最细风心”,永不能自见日月光明。
    我有些醉了。洛泽的手伸过来,朝着我的,那仅仅在死后可以捐赠的肉团心……他轻轻脱去覆在上面的薄衣。他吻着。这时,箍是心儿梦里的床,在性高潮里激亢地颤动着,令洛泽沉醉……
                                   3
    我披上风衣,下雨了。
    洛泽把我送到大门口,我朝他摆摆手。楼上,家里的灯亮着,妈妈她在干什么呢? 我把风衣盖在头上,冲过夜雨,疾步朝家里跑去。
    走廊上的木地板被我踩得咚咚响,我瞟见几户邻居都从各自的窗户后头朝外张望。他们是希望发现或发生什么,令空白的日子有一场热闹、一次幸灾乐祸或别人有什么事能疏通一下他们堵塞已久的泪腺……对我们家,他们希望的指数该是最高的。这晚,听到我的脚步,他们一定预感到了,我的背后,我感到一双双窥视又充满期待的目光。
    “妈妈,是我,茜玛。”门从里面扣上了,她睡了吗?
    “来啦。”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挺年轻的,我笑了。
    “茜玛? ”她有些意外,随即尴尬地朝我笑道,“他们只是来躲躲雨。”听她这么说,我才看到屋里还坐着两个中年男人,脸黑黑的,桌上立着好几瓶啤酒。
    “是您的女儿? ”我走进里屋时,听见他们这么说。
    母亲只“嗯”了一声算是结束对我的介绍。
    “再喝一杯? ”我听见她劝酒的声音和平时说话大不相同,她披散着一头褐色的浓密的长发,从她的双颊,我还发现了红晕,一双深凹的褐色的眼睛像有水光闪动。莫非母亲她……我觉得不大可能。外面那两个男人看上去很平庸,也许只是两性相吸,小小的兴奋吧。
    到家了。我脱去外衣,扔到我的床上。那张占去半个屋子的大床。母亲她什么时候开始再不上这张床了? 一直睡外屋的小床,记不清她一个人已经多少年了——
    “茜玛,喝茶吗? ”妈妈从外屋问我。
    “好吧。”
    她拿着暖瓶和茶碗进来。
    “我自己来。”我接过来时母亲躲闪着我的眼睛,她笑了笑又出去了。看她纤巧的背影,像二十来岁,但她的双肩明显地朝前扣还有些耷拉。老了。一晃这么多年,她有多少岁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哥哥的声音:“好大的雨! 我全淋湿了! ”
    这么晚了,他怎么也回来了? 我撩起里屋的门帘;“哥。”我叫他。
    “你在家?!”见我在,他显得很高兴。但当他跺跺脚上的湿泥,一转眼看到屋里还有别人时,他的笑容突然不见了。
    “是我儿子。”妈妈一面递给旺杰毛巾,一面向坐着的两个男人说道。
    旺杰并没像我似的径直进里屋。他从妈妈手上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在外屋两个男人旁坐下了。
    “哥,喝茶。”我趁机出来。
    “你先去把湿衣服换掉吧。”妈妈对他说,她有些慌张。
    “不用。”旺杰冷冷地打量了眼站着的母亲,他掏出一支烟,坐着的一个男人忙把火凑上去。
    “我刚洗了头,他们俩来了。”母亲坐到一旁,局促不安地解释道。她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侧身抚弄着长发。屋里一阵沉默。
    “琼芨啦,我们先告辞了。”那两个男人起来想溜了。
    “外面雨还没停,要走吗? ”母亲把他们送到门口,脸上露出妩媚的笑。
    哥哥进里屋换了衣服出来,我收拾着桌上的空酒瓶,一共六瓶,三个杯子,好像妈妈也喝了。
    “别关门,散一散臭气! ”哥哥对刚进屋的妈妈说。妈妈拉着脸,她恢复了原状,坐下来梳辫子,再像平常一样盘好。只剩下我们三人了,气氛不妙。
    我们三人坐下来,沉默着,谁都不想先开口。等了好一阵,我忍不住问哥哥:“你怎么来了? ”
    “我路过。”他看也不看我地说。我先前见到他的喜悦一下全没了。再看看妈妈,她漠然而神经质地搓着一段头发丝,似乎我和哥哥回来得不是时候。
    “阿妈,看到我的那件外衣了吗? ”我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让他们俩去吵吧,我要收拾收拾明天一早离开。我进到里屋翻衣服。
    “您这两天在忙什么? ”我听到哥哥话里有话。
    “我有什么好忙的。”妈妈答道。
    “昨天下午您去了哪里? ”
    “怎么了? ”
    “我回来时门锁着。”
    “你和茜玛,谁知道你们俩什么时间回来! ”
    “您去了哪儿? ”
    “管不着! ”
    窗外飘着雨,遥远的夜空上有几颗星星时隐时现。
    “您知道茜玛这一段怎么鬼混的吗? ”
    我吓了一跳,哥哥他什么意思?
    “你是她大哥,她怎么样都是跟你学的。”
    他们俩在说我。
    “算了吧!有其母必有其女。”
    “是吗? 要是我当初没生她呢! 还有你! 我真后悔! ”
    又是这些老话。生,仿佛是我的罪孽,造成她痛苦的根源和我欠她的永远还不清的债。我在大床上躺下来,胸口感到一阵阵地痛。
    “要是没有你们俩,我琼芨不会活得像今天这样……”妈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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