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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贫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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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她贪图腾龙堡舒适生活,而是她了无头绪,不知如何找回自己过往。
这几天来,失去记忆的不安,只因有他能依靠,让她几乎要忘了那恐惧;但在此时,又因他要她离开,让恐慌重新浮上心头。
她明知这想法忝不知耻,可她不愿离开他—;—;离开他曾给过她的温柔。
“你……还不走,杵在这儿做什么?”见她迟疑着,始终没动静,于是他转头沈声发问;可一瞧见她失色脸庞,却让他反省自己是否伤了她。
他没考虑过她的心情。遗忘过去的她,唯一认识的,除了他,还有谁?他强逼她走,不就等于在逼她步向可能危机重重的陷阱中?
万一她又在不知情下,让那狼心狗肺的叔叔找回去卖了呢?
就算是一旁的路人,东方戬也不曾见死不救,更何况是总令他不自主想关心的她。就此撒手不管她,并非他的作风,更非人之常情。
面对他追问,她慌张支吾半天,想持笔写些什么又放弃,檀口几次焦急地开开合合,终究吐不出丁点声音。
他身上那似曾相识的温暖,让她好安心……除了跟着他,她哪儿也不想去;但正经女子,是不该说出自己对男人的观感,否则又与荡妇何异?
她不想再让他误解,似乎非得离去才能证明她的清白节操。最后她一咬牙,转过身不再看他;可她不自知,烧红双颊早已泄漏她心思。
她心想,还好她不会说话,否则,她一定早出言求他收留而因此羞愧至死。
任何人看轻她都无所谓,唯独他……她想在他心中留下完美印象。
东方戬看着她唇办动作不休,红霞落上俏脸,她满怀羞惭别过身,不难理解。
“你……是否想跟着我?”强抑心头一涌而起的喜悦,他同样不愿让她以为他是垂涎她美色的登徒子,不曾主动挽留她。但,她若愿意,他哪有不应允之理?
要走或留,只要她快乐,怎样都成。“你想留在腾龙堡?”他嘶哑问道。
她像是绝处逢生,双眸一亮,喜极而泣,猛一抬头,转身回看他。
“我说过,腾龙堡不随便留外人。”他提醒她。
她奔出书桌后方,追到他身旁,顾不得许多轻扯他衣袖。就算做牛做马,她都不在乎,只要能留下,偶尔让她在远处看看他。
像能读出她心意,他心海涌起波涛。明知身为堡主,带回来路不明的女人大冒险,可他无法弃她不理。“要留下也行,可要你做低微的丫鬟奴婢,你甘愿吗?”
她毫不犹豫猛点头,不自觉早已漾开如花笑靥。
“或者……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他似笑非笑,唇边挑起若有似无的弯痕,语中带着几乎难以辨认的讥讽。他是怎么了?调戏女人不是他的作风啊!
但对她……他却破天荒起了想得到她的念头。
她一愣,松开他衣袖,心若擂鼓,狂跳欲裂。她匆忙撇过头,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他……是认真的吗?
理应为他可能将她当成不三不四的女人而感到心慌,但那一瞬间,她却为他对她也许有好感而莫名欣喜。她……这是怎么了?
但,堂堂腾龙堡堡主,怎会看上她这样的残缺女人?志忑不安的,她顿时不知如何回答;若有傲然志节,她就该断然拒绝,可她偏是动不了。
“呵,说笑的,我不曾强迫女人。若你不是甘愿承欢,我不碰你。你可别把我这无聊玩笑话搁在心上。”
瞧她一脸为难,动也不动,他猜想这荒唐提案怕是吓坏了她,只能尴尬笑了数声,急忙随口扯开话题:
“再说,腾龙堡的夫人,若非出身名门,则必须对腾龙堡有莫大帮助。身为堡主,婚事本就不是我能独断决定。”东方戬哑然住口,他在说什么呀?
对一个陌生女人谈论婚事,这是哪门子说笑?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
听闻他解释,她的心却猛一抽紧,像是被针狠狠扎下。她该清楚他不可能当真对她有意,可她……却在那一刹那,期盼太多。
头垂得更低,她不想让他看见她自嘲苦笑。原是陌路人,本就无牵扯。
“可是……我险些坏了你名节也是事实。我必须向你赔罪。”忍不住托起她娇俏小睑,他漠视心中对她的异样情愫,努力端出堡主的宽宏气度。
“你若愿意,今后由我照料你。到你想起过去为止,你都是腾龙堡的客人。”
客人?她美眸圆睁,没料到他如此大量。就算是当奴婢她也毫无怨言,他却待她如此客气……心上,对他的钦佩又加深一些。
“看我糊涂,老忘了问你名字。还记得吗?”
她摇头,半晌没动静。她一无所有。过去经历,家人朋友,就连名字也忘了。
说不定她并非他所见这般无依的孤女呢?他对她这样好,好得让她自惭形秽。
“忘了?没名字,称呼你太不方便。”他不愿再听到别人对她羞辱戏谑。
东方戬走到窗边,略一低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楼庭院中,腾龙堡里唯一的一株翠雀花;他记得那是父亲生前自别处栘;过来种的。
翠雀花,丛生绿茎,梢端开着长柄翠蓝花,横翘如雀登枝,故名。
有种熟悉感,她像花,独自飘零在北方,可却将落地生根在腾龙堡……
“花开枝悄,盈盈绽放,人艳如花,细柔娇美,苍蓝纯净,理唤翠雀。”
他轻笑着,转头看向因他几句赞美而满面羞红的她。人艳如花?只怕不止,说是人比花娇,艳冠群芳也不为过。
“我是东方戬,腾龙堡堡主,你既愿入堡,以后,你就跟着我姓东方—;—;东方翠雀—;—;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名字。”
人艳如花,理唤翠雀……东方……翠雀……她在心中喃喃默念。她的名字。
“走吧。”他对她伸出大掌。“难得有空闲,我带你看看腾龙堡吧。”
她将手交给他的同时,眼中水光迷蒙,除了感激,还有全然的信任。
他给了她名字和重生,这个名唤东方戬的男子啊……
素未相识,她可以相信他吗?她不知道留在这儿是否正确,但是她知道一件事—;—;她想相信他给的承诺。
三个月后
“那是你们魁首带回来的女人?”冷哼一声,语调娇柔,却令人直觉生厌。
东方翠雀与其他女侍,手中捧着一叠刚晾好的衣裳,正要回到东方戬居住的别塔,听身后传来那似曾相识的嗓音,才回头,就见到一名美丽千金朝她缓步而来。
衣裳华丽之至,衬托其人美艳无双,可这姑娘眼中的寒气,就是让东方翠雀无法欣赏她。美貌太过逼人,夸耀的太不自然,反而显得俗气。
“翠雀姑娘,这位是杜姑娘,杜家千金,泽兰姑娘。”尾随其后的潘管事,面无表情的为两人引见之后,便带着杜家千金往大厅去。
杜……泽兰?她是谁?
东方翠雀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方才杜姑娘那轻慢、甚至可说带着敌意的问话,冲着她而来是为什么?
侍女们窃窃私语,交换自己听来的消息,看见东方翠雀一脸疑惑,便好心的将她拉过来一同讨论。
三个月来,东方翠雀虽说是客人但半分也不骄纵,反是随时随地帮着别人,从厨娘到园丁,绣娘到长工,除了潘管事外,几乎所有人都轻易接纳了被主子选中的她。
再怎么不长眼睛的家伙,也不会不懂魁首对东方翠雀的特殊待遇代表什么,当然对她客气。
而且重要的是,不管东方翠雀听到什么,绝不会向主子告密,这点就让绝大多数的人,有什么快乐的、委屈的,全都放肆地向这位平易近人的客人一吐为快。
东方翠雀也乐于同大伙打成一片,她没意思让人伺候,只想和大家一同生活。
“杜家在东北也是属一属二的财主,有一大片的山林上地,与腾龙堡有数次生意上往来。”一位侍女插了嘴。
“对了,杜姑娘是魁首的客人,听说之前杜家曾几次央人来提亲,就不知魁首应允没。这么说来,她会不会极有可能……成为腾龙堡下任夫人?”
东方翠雀闻言,心上陡然一凛。那位杜姑娘,会是东方戬的—;—;未婚妻?
第三章
    “杜家确实曾辗转请人来说媒,不过魁首没这意思。”
听闻熟识的侍女总管李大娘一解释,东方翠雀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不是故意要刺探魁首隐私,不过……她就是静不下心。从早上起,她便老惦着那位正在腾龙堡中作客的杜姑娘,心头烦闷的几乎没办法做任何事。
李大娘受东方戬之命,专职照顾东方翠雀;不过,对于不愿待在腾龙堡吃白食的东方翠雀来说,她反而想帮着侍女总管李大娘,打点腾龙堡内上下工作。
像现在,李大娘下午例行整理东方戬房内起居之物,也让东方翠雀跟在身边。
她看东方翠雀心神不宁的,随口聊起今日腾龙堡内大事,却意外发现东方翠雀听得十分专注,尤其提到魁首的婚事……“现在,翠雀姑娘可安心了?”李大娘取笑道。
起初李大娘对这堡主捡来的东方翠雀并无好感,直到发现东方翠雀不但谨守本分,还时常主动帮忙大家做杂务,若她真有什么企图,也未免太辛苦些。
加上堡主三不五时探视,还几次将东方翠雀留在身边陪他读书或处理公务,李大娘不会不明白,堡主与东方翠雀之间,那不言而喻、逐渐发芽的小小情愫。
听闻她可怜的身世,其实李大娘是想帮着堡主与东方翠雀。“放心吧,魁首不会随便娶回杜姑娘,那女人珠光宝气,骄纵至极,不是腾龙堡理想的夫人。”
东方翠雀尴尬羞红脸,低下头拼命摇手。她……不在意那些,也没资格在意。
“没关系,不管别人怎么说,腾龙堡是腾龙堡,魁首要娶谁,都轮不到外头干涉,就我们下人来说,未来夫人只要对魁首好,能让魁首开心,这就够了。”
闻言,东方翠雀忽然有些失落。这些日子,虽然闲暇时,东方戬常要她陪着赏花弄月、读书对弈,但,对于不能说话逗他乐的她,他是否觉得无趣呢?
“看看那杜姑娘,魁首都说要出门巡视林地了;杜姑娘既是来拜访魁首,也不知道适时告辞,硬要等魁首回来继续缠人,真是厚睑皮。”
李大娘说着说着,有些忿忿不平。“当客人也该自重,竟还颐指气使咱们一伙人帮她做这做那,好像她铁定能当上夫人似的。”
“李大娘!大事不好了!”侍女匆忙赶来,沿路大喊,打断了李大娘的话。主子不在时,腾龙堡内就是潘管事与李大娘做主。“客人打人了!”
“怎么回事?”停下手边工作,李大娘带着东方翠雀急急往大堂奔去。
“小桃为客人斟茶时,不小心打翻茶杯,弄湿杜姑娘的衣裳,结果杜姑娘就发飙,硬是命人打小桃。”赶来通报的侍女,连忙解释纷争来由。
“就是魁首不在,也轮不到她扬威。”李大娘领人冲进大堂,果然见到杜姑娘凶狠起来,比母老虎有过之而无不及,白白糟蹋那份美貌。
“还请杜姑娘先别动怒。”心中虽然不服,可李大娘仍保持管家之仪,冷然问了:“有什么不合您意的,您只管吩咐,动气伤身哪。”
此时,东方翠雀早一步排开、正打算继续出拳毒打小桃的杜家护院;她明知自己只身面对那两名彪形大汉极为不智,可她就是不能置之不管。
小桃平日对她挺关照,她不能旁观小桃挨打。她轻巧闪过迎面而来一拳,抱住小桃滚开,同时反射性的往其中一名杜家护院的脚踝一踢,恰恰撂倒对方。
当杜家护院庞大的身躯摔在地上,狼狈爬起来时,所有人都为东方翠雀的大胆无畏感到吃惊,就连她自己也是。她没本事攻击别人,怎会凑巧绊倒人家?
“谁准你扶她?”杜泽兰娇斥着,看到东方翠雀现身时,勾起一抹诡谲笑意。
明该是未曾谋面的两人,可怎么东方翠雀却觉得,这杜姑娘眼中那冰冷眸光,令人胆寒?表情虽带笑,可那瞬间彷佛怀着叫人不解的恨意?
奇怪,她不曾冒犯过杜姑娘吧?
“让开!她拿茶泼我,看我不烫花她的脸才怪!”提着早先强迫别人送上的热茶,对着杜家护院点点头,杜泽兰就要手下拉开东方翠雀,打算继续惩罚那丫头。
“还不让开?那正好,我顺便毁了你这贱蹄子可恶的脸!”
挡在遍体鳞伤的小桃面前,东方翠雀张开双臂,毫不退缩。
小桃只是小姑娘,伤也伤了,也该够让杜姑娘消气,杜家咄咄逼人太没道理。东方翠雀对杜家主仆更没好感。或者说,她不欣赏杜泽兰。
东方翠雀不免也有些动怒。杜家再想对小桃不利,她也见不得杜家如此凶狠。
她目光直盯着那壶具有攻击性的热水,第一个念头便是,若是杜泽兰再靠近一些,这个距离,她便能出手回敬—;—;钦?
东方翠雀脸上的严肃神情未变,脑中却转了好几转。她……为何想要反击杜泽兰?怎么她好像知道如何动手反击?而且她好像理所当然的会……武艺?
“不让路?你—;—;”两位穷凶恶极的护院,才想继续狂烧气焰,却让东方翠雀的坚毅眼神一瞪,而使他们不自觉倒退数步,霎时噤声不语,畏缩起来。
她眼中那锐利锋芒,他们见过,而且印象所及,不能轻言冒犯,否则……
“小桃不谨慎,不知是否伤了杜姑娘?来人,快准备新衣让客人换了!”李大娘赶紧开口打岔,想化解这对峙僵局。
“不用,我没事!”不知何故,杜泽兰原先张狂的态度,在面对东方翠雀时反而消下;像是她也察觉到东方翠雀遽增的强悍气势不好欺负。
“可是、是这丫头不知好歹,连句暗罪都不说,还有她……”杜泽兰不服气的看向东方翠雀。“我说呢,原来只是万芳楼出身的花娘,难怪如此无礼。”
杜泽兰对手下使了眼色,本来还要护院再给东方翠雀一些颜色瞧,可却发现两位护院犹豫不前,她只得继续以言语羞辱翠雀。
“哼,就只会拿一张脸媚惑男人,还有什么本事?妄想当腾龙堡的夫人,你还差得远呢!”杜泽兰的怒气不再对着小桃,却是冲着东方翠雀来。
东方翠雀愣了愣,无法反驳杜泽兰半句话。像有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让人狠狠揭穿,难堪的将唇咬得惨白,缓缓低下头。
在腾龙堡中,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特殊的存在,但,她从没想过……或说是不敢想,会与魁首有什么。她永远不能忘记自己应是高攀不上他的。
倘若她没被人卖到万芳楼,也许这一辈子,她永远也遇不到东方戬。
名义上她是东方魁首的客人,可实际上他不曾拿她当成过客,对她像是亲戚,甚至要更亲昵,像是……妹妹吗?
她从不追究东方戬对她另眼看待的理由,只当是他善良收留走投无路的她,她不能想太多……然而,那始终不敢奢望的渺小心愿,却让杜泽兰说中。
东方翠雀羞惭得想找地方躲,就连袒护小桃的坚决也起了动摇。不行,不能让人看穿她……其实打从初次会面,便对出手相救的东方戬暗自倾慕……
当她以为这辈子全毁了、已然绝望那时,是他保护她,给她生存的希望,那一刻起,她的心便落在他身上,找不回来了呀……
若让人发现她与其他女人同样渴望他垂怜,她哪还有颜面再留下?
“是啊,只会拿一张脸媚惑男人的女子,我东方戬确实看下上。”
清朗声音自大厅门口传来,那英挺伟岸的身躯恰恰挡住了射进厅堂的阳光,背对光线,阴影不偏不倚遮了他的表情。
东方戬的坦白,让东方翠雀更是抬不起头,自然无暇注意,他对杜泽兰的亲切微笑下,隐藏着微妙的讥讽。
“妄想当我夫人的女人,不计其数,这些事我自会处理,还请杜姑娘‘不用多费心’。”东方戬步入大堂,轻轻扬手,让李大娘赶紧把小桃与东方翠雀带走。
“腾龙堡底下人对杜姑娘不礼貌,就由我出面向您赔不是;杜姑娘待得如此不愉快,想必恨不得赶紧回家,那我也不方便多留。来人,送杜姑娘!”
杜泽兰杏眼圆睁,没料到苦等多时,却让东方戬三言两语打发,听出他弦外之意,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她掉头就走,气愤撂下话:
“如此辜负我的心意,东方戬—;—;你会后悔的!”
“魁首,咱们要对付狂风寨头目与其下高手,不会那么容易。如果没有杜家帮忙……”看着杜泽兰气冲冲离去,潘管事问:
“虽然咱们已计画要领民兵攻上狂风寨,但,选择此时与盟友杜家撕破睑,毕竟不太好,过去不就为了和平相处,才不正面拒绝杜家吗?”
让潘管事担心的,便是怕让魁首的婚事,影响杜家的支持。事实上,魁首始终独身,也正因这身分可诱使不少三心二意的地方家族有所期待,而不致变节。
“呵……即使我对她好些,杜家就真会是腾龙堡的盟友?我不认为事情这么简单。”东方戬神秘落寞的笑了笑,表情逐渐黯淡,没再多说什么。
是啊,只会拿一张脸媚惑男人的女子,我东方戬确实看不上。
彷佛利刀的一句话,刺进她心上,除不去,拔不开,让东方翠雀半个月来,慌得不知如何是奸。脑中老想到那时东方戬的轻蔑。
东方翠雀因为翻覆难眠,溜出房间,悄悄躲进后花园里不起眼的角落,坐在台阶上,轻轻抽出腰间王笛,吹了起来,暂时将心寄托在乐音中,忘却一切。
忘记她是谁,忘记她烦恼何事,纯然吹抚并聆听清扬笛声。她不知身边为何有这朴素玉笛,但,从她睁开眼起,她身边就有这个,似乎是代表过去之物。
来到腾龙堡后,多少个夜晚,人影幢幢,尖叫嘶喊的血光场景,总在她睡梦中出现,叫她不得好眠。她躲在棉被中,轻奏玉笛想唤回什么,可却徒劳无功。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仅有笛声能让她摆脱不安,平静下来。
湿冷空气,带着混浊沙土的气息,寒意弥漫着,凉了身躯,也凉了人心。
面对杜泽兰的骄纵时,她清楚明白,自己对于看不惯的事就是想出手干涉,容不得眼前有人同受欺侮;可面对东方戬轻视指责时,她却退缩了。
她想向他解释,但人家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她解释什么?而且,她越辩解,怕只是越描越黑吧?如果她自认问心无愧,何须多言?
唉,说到底,还是她心里有愧吧。她没把心思放在找寻家人,却留下不走,其实还是盼着,能多引他一些注目,哪怕只是一瞬,能让他的眼神伫留她身上……
她迷糊了。认识他不到数月,可她总觉得,她早在那之前就惦着他了?
吹着玉笛,她有些懊恼。她不敢让东方戬知道,她也许握有恢复记忆的线索,就怕他当真热心帮她寻出往昔的她,反而断了现在的关系。
她不想改变安逸的现状,心底直觉害怕,如果找到过去,她可能非得离开他,而她不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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