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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作家出版社决定要再版这本书,我希望修改后再出版。重读一遍,我觉得不仅仅是修改的问题,有些地方还要重写。这不是一个轻易的决定,我知道修改或重写都将是艰苦的。回想最初写这部长篇的那些日子,我好像又陷进一个旋涡里了。那时我写这本书只是一种尝试,描述一个少女的生活,追忆一些青春的印象。后来我写出来了,书也在国内外出版了,可我总觉得有很多遗憾。坦率地说,当时我对生活还缺少深入的思考,对创作也缺少艺术的自觉。今天我不能说已经有了多么深刻的思考,但是应该说有了一点艺术的自觉。通过对生命的体验,通过读书学习我认识着自己的不足。我想假如今天写这本书也许会少一些遗憾,然而一切都不会重现了,每个人都经历着不可重复的岁月。我感慨时光的流逝,多想牵回那些写作的日子,哪怕重新经历那些冥思苦想、困顿迷惘的夜晚呢。
大约是春节前,我开始进行改写。我走进书中那群曾经熟悉的人物中间,再一次与他们倾谈。几个月过去了,我觉得改写一部长篇小说并不比新写一本轻松,甚至还会有新的难度。原作很容易让人回到最初写作的状态中去,因而框定和局限了想象力。我趴在桌前,一页页地修改,很多时候,只能躺在床上,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胸前,一些新的章节就是这样写出来的。我总是疲惫不堪,有时候甚至觉得沮丧、失望。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地握着笔或触摸着键盘呢?对此,我有时不能自问自答。我原以为写作会释放和解脱心灵的痛苦,可事实上它却使我更深地沉入泥沼,也许这就是文学。
这本书的主人公方丹是一个残疾少女。她的心灵世界是什么样的呢?在人们的印象里,它也许是狭小的、黯淡的、封闭的……残疾少女也许是孤独自卑、失望无助的。然而被禁锢的心灵往往又是更加向往自由的。高远的天空,风牵着白云缓缓飘过,悄无声息,它也许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正从一个窗口注视着它。这个心灵充满认知的激情,创造的欲望,还有对爱情的浪漫幻想……我用第一人称写方丹,用第三人称写她身边的一群朋友,想以此拓宽方丹的生活空间。方丹,谭静,罗维娜,马燕宁,许和平,黎江,杜翰明……在那些鲜活的青春岁月里,他们有过美丽的梦想,朦胧的爱情渴望,也有过痛苦的迷惘,甚至理智的毁灭,可他们依然对生活倾注着热情。
困惑如同一张网,我被它笼罩着,很难挣脱,经过多次挣扎,网被挣破了,我的头顶是蓝天,那是我所向往的文学的天空,我曾向它飞翔,总想振翅飞得更高,现在我只能说:我已经尽力了……
海迪
1999.9.16
第一节
1
你见过我,你也许见过我,是在一列火车上。如果你穿过记忆的大门,你或许会记得,在靠车厢门口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女孩子,那时她十五岁,梳两条长长的辫子,辫子垂在胸前。她穿着红色的翻领毛衣,毛衣是手织的。要是你稍稍留意,也许会发现她的脸色有点儿苍白。你不知道在这以前的事,也不知道那时正在发生的事,更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样,你是见过我的,要是你仔细回想,你也许会发现那个女孩子一路几乎都没有说话,这样你或许就会觉得她是个很忧郁的孩子。那天她告别了这座城市。你看她的时候,她把脸扭向了窗外,她从不愿让别人看见她的眼泪。后来她从一个花布书包里拿出一本有点儿旧了的代数课本,看一道很难的题,是一个方程组。对她来说那本书很难。她从没进过学校,她自己学着读书,她从很小就自己学着读书,这让她和别的女孩子有所不同。她默默地解着那个多元方程组,好像忘了周围的一切。她只想把这个方程组解出来,不让黎江笑话她,她很怕他看不起自己。你不知道黎江是谁,也不知道他对这个女孩子多么重要。她看书看了很久也没解出那道题。后来她就把书放回花书包。她想到了新地方就给黎江写信,现在不能写,她还不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是什么样。她想起他,就想起他的眼睛,深邃明亮,像夜幕中的星光,一闪一闪的……
你见过我,是在火车上。那趟车咣当咣当开得很慢,在每一站都要停一会儿。你见过我,你也许会想起,那个女孩子朝窗外看了很久,可你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切结束了,又重新开始了,结束也许就是另一次开始。她曾期待结束这一切,开始另一切,让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就像蛹变成美丽的蝴蝶……
火车晃动着,窗外的田野一片片向后旋转,树木一棵棵向后闪去,还有记忆的河流……
2
那时很喜欢画房子,无论去哪里,都要带上我的十二色蜡笔。大人看见我画的房子都说我画得好,他们有的说,长大了当建筑师吧。我很想见到一个建筑师,看看他画的房子。我画的房子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实际上有没有那种形状的房子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画,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我画的大多是楼房,有的楼顶飘着云彩,我画的楼都很高。我开始画高楼的时候已经不能走路了。我后来想,假如我从来没有病,也许就不会喜欢画高楼了。那一天,我从病床上坐起来,以为很快就能回家了,可医生说我还得再住下去!我害怕病房,病房里太安静,墙壁白得刺眼,还有一种可怕的气味,后来一闻到那种味儿,我就知道又要打针吃药,进手术室了。我总想逃跑,还想过黑夜里逃跑。没病之前我曾经从家里逃跑过,妈妈不让我自己上街,她说我还小。可我很想去,有一次,趁妈妈不注意,我偷偷跑了,我在大街上闲逛,还跑进商店看玩具,天黑了我才想起回家,我累得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倚着一根电线杆睡着了……那时候,我还不喜欢画画,只想到处乱跑。在医院我整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我烦得常常大声尖叫,开始护士一听我叫就赶紧跑来,怎么啦怎么啦?她们总是一脸慌张。后来她们就不紧张了。每次我发疯似的叫,她们就说,别着急,过几天就让你出院了。可我还是不听,谁也无法让我安静。想不起又过了多久,我终于回家了。爸爸给我买了一盒蜡笔,还有图画本。我安静下来,开始画房子,一张又一张。我画的楼房里很热闹,每一层都有很多人。而我的四周平时却没有人,只有一只白猫。我很想跟人们说话,可实际上我只能给自己说话。在我的记忆中有很多孩子跟我说话,我曾和他们在一起疯跑疯闹。离开他们,我在病房里见到的几乎都是昏迷不醒的孩子,他们偶尔也说话,是说胡话,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我觉得丧气,就回想那些会说话的孩子,我那时总跟女孩儿吵架,我们互相翻白眼,互相呸对方。我想起有一次在火车上见过一个会拉小提琴的男孩子,他一路总是对我笑,说实话,我很想再见到他。
几年后的一天,爸爸说我们就要搬家了,搬到一幢楼房里。我找出很久不用的蜡笔,画了一幢红色的楼房,楼上的每一扇窗子都是敞开的,一个个孩子从窗口露出笑脸。我在楼前画了一个穿花裙子的女孩儿,她正扬起胳膊向新朋友问好,楼上楼下洋溢着一片温馨友好的气氛。我在楼房四周画满了奇异的花草。我毫不吝惜地把彩色蜡笔尽情涂抹在那些花草和女孩子的花衣裙上,还给每个孩子都涂上两个火红的脸蛋儿。
我们的新家真的是一幢红色楼房,虽然不像我画中的楼房那样花团锦簇,却比我画的端正和坚固得多。楼前有一排青青的柳树,树下是连成一片的绿草,几只洁白的和平鸽正在草坪上悠闲地踱来踱去,还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我抬眼望望,楼上有很多窗子,可那些窗子几乎都关着,有的还落着窗帘,把我的画中的孩子遮挡得无影无踪。
从新的窗口向外望去,窗外有一棵柳树,几只小麻雀正在枝头上蹦跳着,叽叽喳喳地大声吵闹。猫弟弟一进门就注意到它们了,它敏捷地跃到窗台上,圆圆的眼睛紧盯着小麻雀,射出贪婪的光。它翘起胡子呜呜地吼着,像只笼中虎似的来回踱着,对那些快乐的小鸟大耍威风。小麻雀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暴君很惧怕,在它还没有发起进攻前,便一哄而散地逃走了。猫弟弟不甘心地伸长了脖子东瞧西看,当它确信小麻雀们不再回来时,才扫兴地甩甩尾巴跳下窗台,懒懒地蜷到被子上做梦去了。我嘟哝猫弟弟,怪它一进门就把小鸟赶走了。
寂静又笼罩了四周。窗外几只和平鸽不停地咕咕叫着,我趴在窗台上,看着它们,它们在说什么?咕咕,咕咕,咕咕……后来我恍惚看见一群孩子拥到窗边,他们七嘴八舌地对我说什么,我跑出去,和他们手拉手围成一个个圆圈,又唱又跳。一群和平鸽拍着翅膀飞起来,在我们的上空盘旋。我们的歌声很响亮,节奏很整齐,我觉得还有一阵叮叮咚咚的钢琴声。
我猛地睁开眼睛。
夜幕早已低低垂落,琴声却真的在响,真的是钢琴。透过隔壁的墙,一支美妙的琴曲飘荡着,忽而柔曼似水,忽而声震如钟,忽而又仿佛携来习习清风。于是,月儿像游船,缓缓浮上夜的黑海,星儿像灯标,静静地闪烁在无边的夜空……我觉得心里仿佛荡漾开一片柔和的清波。
忽然,琴声一转,节奏变得明快起来,并且总是围绕着一个旋律回响。正在睡觉的猫弟弟醒了,它机灵地竖起耳朵,眼睛也瞪得溜圆,先是莫名其妙地倾听片刻,随即一跃跳下床,在地上来回奔跑着,撒起欢儿来,拴在它尾巴上的小铜铃发出丁零零响声,它被铃声吸引着,一刻不停地蹦跳着,打着转转又扑又捉,可它无论怎样打转转也捉不住自己的尾巴。看着它摇头摆尾,左右环顾的那副又笨又可爱的样子,我忍不住笑起来。我发现这铃声和着跳动的琴曲,竟是那么和谐,我真想知道是谁弹出了这有趣的琴声。
3
喧闹而快乐的琴曲在一双白皙灵活的手下流淌着,丁丁冬冬敲击着夜的耳鼓。谭静微微仰着头,熟练而流畅地弹奏着肖邦的《小狗圆舞曲》。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支琴曲,曲中充满了活泼的童趣,那一串串闪动的音符就像一颗颗晶亮的珠子,轻盈地在琴键上跳跃滚动。
谭静的眼睛正盯着悬挂在钢琴上方的一幅有趣的油画,画面上有一只胖嘟嘟的长毛小狗,大脑袋披满了浓密柔软的长毛,眼睛几乎都被长毛遮住了。它的尾巴上拴着一只亮闪闪的小铜铃,小狗正使劲儿回过头,试图咬住自己尾巴上的小铃。它那憨乎乎的体态,那固执而焦急的表情,使它更加惹人喜爱。
每当《小狗圆舞曲》充满情趣和快乐的节奏在指尖上响起,谭静的目光就会情不自禁地落在这幅油画上。她的眼前时常出现幻觉,总觉得那只小狗真的在她的视线中旋转起来,甚至听到了小铜铃丁零零的响声。啊,尤其是今晚,她觉得铃声格外清晰,便反反复复地弹奏着,惟恐自己一停下来,这美妙的铃声就会消失。
谭静很小的时候,就学钢琴了,开始妈妈教她弹《拜尔》。一连串单调枯燥的练习曲把她缠得不耐烦,只要妈妈一离开,她就会随心所欲地乱弹一气。在她的手下,钢琴像一只发怒的小公牛,一会儿哼哼地吼叫,一会儿又发出呻吟。岁月在五线谱的更换中丁丁冬冬地过去了。随着钢琴奏出的优美清脆的旋律,谭静的性格渐渐沉稳了许多,并且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要把她所认识的世界用琴声表现出来。在她热情的弹奏下,枯黄的草坪变绿了,干涸的小河哗啦啦地唱起了歌,一群小鸟展开翅膀在她的眼前飞起来了……她被自己双手弹奏出的每一个音符吸引住了。从此,谭静爱上了钢琴,每支曲子都要反复练习,她不再感到音乐枯燥,音乐中有无穷的奥秘啊。她想将来长大了,要把每一个动人的故事都变成一支优美的钢琴曲,让每一个地方都回荡着琴声,山川,原野,天空,海洋,让一个个快乐的音符在所有的震响中不停地跳荡。谭静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遐想中,琴声在响,铃声在响。
窗外,星河像一条闪光的五线谱,晚风揉响了月光的弦,一起融进了她的琴曲中……
4
妹妹背着书包倚在门框边,她跟我说了好几次再见,却还站在那儿看着我,她每次离开家都这样,直到听见她的同学喊她喊得不耐烦,她才猛跑出去。等等我——,晨风里我常听见她这样喊着。当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成了一个被抛在角落里的孩子。谁也不会知道,有一个双腿瘫痪的女孩子整天坐在窗边……
在新的家,在这座楼房里,我听见了一群女孩子的欢声笑语。每天下午放学她们都会又说又笑地跑进大院子,有时她们会互相追逐一阵,有时就说着笑着跑上楼去。她们是些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里涌动起来,我多想见到她们啊。
一天下午,几个女孩子的笑闹声和追跑声由远而近。我听见一个嗓音清朗朗的女孩子气喘吁吁地叫着,噢,追上了,追上了!怎么样,追上了吧?另一个女孩子发出一声惊惶的尖叫。接着是几个女孩子混在一起的笑声,我被这笑声吸引着。
谭静,你跑得真快,我们出校门,走了老远还没见你出来呢,你跑得这么快,就像个野兔子。发出尖叫的女孩子喘息未定地说。
那个嗓音清朗朗的女孩子说,好啊,维娜,你骂人,这下你可别想知道我带来的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呀?一个嗓音圆润的女孩子插进来问。
燕宁,来,我趴在你耳朵上说。叫谭静的女孩子不知在做什么。维娜着急地大声央求着,谭静,谭静,告诉我吧,我再也不骂你了。
谁叫你们放学就跑啦?老师到处找你们呢。谭静说。
真的?燕宁说,我以为今天不开队会就走了。
维娜又问,谭静,快说,什么好消息呀?
嗯……好吧。谭静说,刚才老师说,下星期咱们学校歌咏队要去广播电台录节目,录合唱!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老师,还让燕宁领唱呢!
啊,太好了!
嗨——她们发出一阵欢呼。
哎,谭静,录什么歌啊?维娜问。
老师说,就是咱们在新年联欢会上唱的那支歌。哎,维娜,我记得你哥哥的唱片里好像有这支歌。
我想想……维娜说。
谭静问,你有歌词吗?
我有。燕宁抢着回答。
谭静说,我只会唱第一段,嗨……我们第一次录音,可要好好练练。她又说,对了,这次要录多声部,维娜你跟许和平、庄志辉、刘援朝他们唱第一声部,我和李南征、于海燕,还有宋小北他们唱第二声部……
燕宁问,谭静,许和平怎么还没回来啊?
可能快了吧。
我真羡慕她们,听着她们热闹的谈论,我恍惚觉得自己就在她们中间,我在问她们,我唱第一声部,还是唱第二声部呢?
这时,维娜着急地催促着,燕宁,咱们快去你家找歌本吧。
女孩子们说着,往楼上去了。
我有说不出的失望。她们的说笑声近在身旁,可我却被锁在屋里。我为自己不能像她们一样友爱而委屈,为我的生活中没有学校,没有老师,没有幸运的歌咏队而难过。
我看见我哭了,我真的哭了吗?
我常常想哭,可我从不在别人面前掉眼泪,更不在别人面前抽泣,我总是把眼泪憋到喉咙里咽下去。
其实我很想哭一次,使劲儿哭,就像身边没有人,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我不想听人们说我勇敢,我其实不勇敢,一点儿也不,我心里总在哭,我总想使劲儿哭,我觉得那样哭会很快乐,我很想快乐地哭……
忽然,我觉得这样呆想没有用,我一定要想办法,可我怎么才能让她们知道我的存在呢?
在这件事情上,猫弟弟很难说是一个称心的伙伴儿,它拒绝给我任何帮助。我写了一张热情洋溢的纸条,拴在它的脖子上,使劲儿把它推出窗口,希望它能像童话故事里的鸽子或狗那样去为我送信,可是,不管我怎样催促、恳求,它就是不肯做我的信使。它带着我的信钻进床底,用爪子和牙齿把它撕咬下来。
我盼着妹妹快回来,可她去哪儿了?
我无助地坐在窗前,风吹着窗外的小柳树,发出沙沙声,仿佛唱着一支歌。我想起夜晚那优美的钢琴曲,哦,歌声。歌声也许能把我的心愿送到那些女孩子的耳边。
一连几天,只要外面有一点儿声音,我就大声唱歌。我相信,她们听见歌声一定会到我的床边来。我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好像看见那群女孩子涌进门来,她们带着友情,带着微笑,一下围坐在我的床边……我唱得更响了,可我的歌声就像碰在一堵坚硬而冰冷的墙壁上,没有一点回响,而我要认识那些女孩子的愿望却更加强烈,要实现这愿望的心情也更加执拗。我一定要认识她们,我还要唱……
5
谭静将手指竖在嘴唇上,瞪大了眼睛看着燕宁和维娜,又把耳朵贴在传出歌声的门上,她屏住气息,仔细倾听着。维娜和燕宁也紧挨着凑过来,围拢在她的身边倾听屋里的动静。她们小心翼翼地尽量不使自己发出声音。这一刻,她们的心全都怦怦地跳得很急。开始的几天,她们听见这间屋里传出一个女孩子断断续续的歌声,她们谁也没有在意,只以为是新搬来的女孩子在唱歌,可是,好多天过去了,她们却没有见到唱歌的女孩子。她每天都在屋里没完没了地唱,谭静觉得她不像是在练声,她甚至想,她这样毫无节制地唱歌会把嗓子喊坏的,那个女孩儿的嗓子真的有些沙哑了……歌声弱下去,歌声消失了。谭静听见屋里的女孩儿好像在抽泣。她悄悄退到楼道里,把她听到的声音告诉跟过来的燕宁和维娜。你们说奇怪吧?谭静问道。维娜说,是很奇怪。在她们的生活中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这歌声大大激发了她们的好奇心。她们仔细想想,觉得这歌声里好像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东西,让她们的心感到震颤。歌声又响起来,在静静的楼道里,这歌声激起了空荡荡的回声,就像一个在旷野里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向四周发出了无助的呼唤。
谭静紧紧盯着燕宁维娜,她低声问,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维娜摇摇头,露出一脸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