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心碎过,愤怒过,失望过,痛苦过,然而,所有的情绪加起来也强不过爱,当他再来——她只有爱,她只能爱,她还有选择吗?
康柏,她生命中注定的!
“缺陷美的浅愁,”他轻轻地说,“有我的陪伴,哪有缺陷?哪有愁?”
“那只是一种感觉,”她微笑说,“浅蓝——已伴着我二十年,它已是属于我的一部分!”
“整个我都已属于你!”他认真地。
“那么——除我之外,让浅蓝也伴着你!”她说。
“这个!”他从军服口袋里拿出戒指,套在小曼手上的订婚戒指。“让我的爱——再圈着你!”
她略一犹豫,终于把手伸向他,他慎重地再次替她套上,又感慨地摇摇头。
“第二次了!”他说。
“不会有第三次!”她说得好古怪。
“当然不会有,我永不会再让你脱下来!”他说。
她轻轻一牵唇角。
“你眼睛里的光芒——紫色的!”她说,“紫得好神秘似的,紫色!”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笑,“那粉红的灯光,加上你的浅蓝,我怎能不紫得神秘?”
“紫色——不可靠!”她并不真心地说。
“那我就闭上眼睛!”他真的闭上了。
“失去了光芒,”她轻笑,“是你吗?康柏!”
音乐完了,舞池里的人都退回座位,康柏握着小曼的手往外走,却被立基和小真追上来。
“大情人,什么时候轮到你结婚?”立基开玩笑,“天涯海角都会赶来!”
“快了,快了!”康柏看着小曼,那笑容——竟带着醉意。
“我们的婚礼必在胜利的旗帜下举行!”
“你知道胜利快了?”小真笑。
“康柏已经摘到成都最亮的一颗星星,胜利怎能不在望?”康柏甚有信心。
“那么先祝福胜利的新娘云小曼!”立基举起右手。
“给你看张照片,是我照得最好的一张,”康柏站在长廊。
“照得很有生命,是吗!”
小曼接过照片,仔细地端详了一阵。那是一张康柏穿军装的照片,戴着军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眉宇间的神情,眼中却光彩逼人,尤其那微笑,甚有风格,康柏的风格,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小曼再抬头,眼前的康柏却是认真的,严肃的,笑容也正经得多!
“笑得像花花公子!”她半开玩笑。
“发誓,今后的康柏永远忠心!”他盯着她。
“俗不可耐!”她摇头。
“沈欣——来过吗?”他突然问。
小曼皱皱眉,沈欣,他为什么认定了沈欣呢?
“你以为呢?”她不高兴地反问。康柏以为她是什么人呢?
“我知道那呆子没机会,可是——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他很认真地,“这方面,我很死心眼儿!”
“我也死心眼儿,不是吗?”她说。
“小曼——”他并不满足。
“只要自己是忠心待人,不应该怀疑别人的忠心!”她说。
康柏呆怔一下,脸色有点奇异的改变,怎么,又有什么不对吗?
“胜利之日,你答应做我的新娘?”他问。
“你担心什么,你不是圈住了我吗?”她笑着说。
“不是担心,小曼——以后,无论如何别再有误会存在我们之间,答应我!”他正色说。
“你若不做使我误会的事,怕什么误会?”她反问。
“好——吧!”他说得有丝勉强。“我们再进去跳舞!”
“照片呢?”她问。
“送给你!”他笑一笑,“专程带来送给你的!”
“我那儿有一张青羊宫照的,你要不要?”她顺口说。
“存在你这儿,你的不就是我的?”他说。
正待进花厅,小真伴着一个漂亮的女孩迎出来。那竟是许久不见的金安慈。她来得那么突然——小真也请了她吗?不知怎的,小曼莫名其妙得不安起来。
“嗨!小曼,康柏!”安慈穿着长长的裙子,是成都少见的晚礼服,十分洋派。“好吗?”
“你们陪安慈,我进去招呼人!”小真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进去了。
“来得这么晚,没参加二姐婚礼吧?”小曼说。
“小真没有请我啊!”安慈笑着说,笑容里——似乎有些什么。“我是来找你们的!”
“我们?”小曼好意外,迅速看一眼身边的康柏。
“不是为我的事,”安慈很难启齿似地,“小曼,我——真的很抱歉!”
“我——不明白!”小曼的心一震,突然被巨大的不安包围,经历了刘情的事,她心中总有阴影。难道——是刘情要安慈来,她们是朋友,但刘情——不是结婚了?
康柏微微移动一下,只是一个动作,小曼已发觉他的不安。他也不安?为什么?
“明珠要我来的,”安慈的笑容消失,声音也严肃而沉重起来。“康柏,她——叫你回去!”
小曼眉梢一掀,转头看康柏。他脸上连强装的自然也已消失,是什么事呢?难道康柏和潘明珠——想到此处,整个人都呆了,不可能吧?他才来求宽恕,他们才言归于好,怎么——真有那么多波折?
“她凭什么叫我回去?”康柏生硬地,但是不够气壮。“我和小曼——你是知道的!”
“好抱歉,”安慈莫可奈何地,“我知道你和小曼的感情,可是——我也知道明珠的任性和不肯罢休的脾气,而且这一次,康柏,你要负责!”
“负——什么责?”康柏的脸变青了。“她胡扯什么?”
小曼深深吸一口气,她已隐约明白了这件事,必是康柏和明珠又有了什么瓜葛,这些日子——康柏不是一直在重庆吗?明珠也在重庆!她的心有点冷,有点痛,也有点说不出的麻木,下意识退开了半步。
“小曼!”康柏警觉了,情急得一把抓住她。“你别走,你别离开我,我们不能再有误会,我们已被痛苦折磨得够了,小曼,别走!”
小曼停下来,却是不再出声。
“我真的抱歉,”安慈再说。看得出来她来——也是十分为难,谁愿替别人做这种事呢?她显然是不得已。“小曼,我是全无恶意,但明珠——我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康柏,你自己考虑!”
“她说什么?”小曼声音是那样平静。
“她——”安慈看康柏一眼,摇摇头。“她说有了身孕,已经两个多月!”
“是——这样的?”小曼全身激灵灵的一抖,身体一阵摇晃,似乎要支持不住,康柏伸手去扶,被她轻轻推开。
“她是这么说,”安慈脸上的同情使人受不了。“她还给我看了医生的检验报告!”
小曼垂着头,定定地望着鞋尖,空气沉闷得令人好难受。好半天,她抬起头,清澈的眸子只剩下隐约的泪影。
“是你的孩子,是吗?康柏!”她望着他。她才以为失而复得的爱情,还不曾握稳,又似乎失去了。
康柏皱着眉,神情十分复杂,复杂得没有人能懂。
“我不回去,她能怎样?‘他问安慈。
“她要使你身败名裂,使小曼——见不得人!”安慈叹息,“要说的我已说完,你自己决定!”
她轻轻握握小曼的手,转身离去。
五分钟前的欢乐、愉快、满足似已消失,走廊上的气氛变得冰冷而死寂,还有僵硬。事情怎么是这样的呢?既然是爱,爱得那么辛苦,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横加枝节?一次又一次,这种爱——谁能受得了?
“回去吧!康柏!”她黯然无奈地。
“相信我,我只爱你,小曼!”他抓住她的手不放。
他的手在发抖,他的手心在冒汗,他的眼光像个做错事求恕的孩子,他那矛盾——看得人心都痛了,这一次,他甚至抛弃了骄傲!
“我知道,我也感觉得到,”她摇摇头。“但是,你必须回去,回去——负责!”
“她是敲诈,我不能上当!”他激动地。
“你若做过,她有敲诈的权力,”她笑得飘忽。“即使你不怕身败名裂,我不在意无法见人,孩子总得有父亲!”
“不,我不能就这样——失去你!”他叫。
“由不得你,康柏,”她抽不回被他紧握的手,“潘明珠不是刘情,你还不明白吗?”
“你——小曼,你怪我吗?”他凝视着她。
“我说不出,”她轻轻摇头。“你做这样的事,我不可能不怪,不生气,只是——”
“小曼。让我们逃走!”他天真地。
“逃开了潘明珠,能逃开你的良心?”小曼正色地说,“一个连自己骨肉都不认的人,有什么资格谈爱?”
“但我们——”
“没有缘吧!”她笑得好淡,好无奈。
“不,我只爱你,小曼!”他不放手。
“爱,也包括责任和道义,”小曼说,她真能这么理智?“你一开始就错了,你只能接受自己造成的错误!”
“那不是——一辈子遗憾?”他痛苦地。
“你该早些想到这两个字,遗憾!”她说。
“是——她来找我的!”他激动地,“她来缠我的!”
“是理由吗?”她摇头。“沈欣如来找我,缠我,另外的人若来找我,缠我,我也接受?”
“小曼——”
“今天——你为什么还来?”她自顾自地说,“你明知我抗拒不了自己的感情,你明明已和潘明珠——康柏,你为什么还来?徒增——痛苦!”
“我不来更痛苦!”他叫,“见不到你,我什么都不能做,又烦躁,又不安,我只能接受她——是她找我的,我根本不喜欢她,我只是——不能平衡!”
“为这种事,你错了两次!”她再摇头,“这次我想不计较——也不可能了!”
他黯然沉思良久,终于——万般无奈、万般依恋地放开她的手。就在这放手的一刹那,小曼知道,所有的一切已成过去,他们之间再无关连,没有椎心痛苦,只是麻木和冰冷,最后一丝的感情,也在双手相握时传到他身上。她不恨,真的不是恨,怎能恨一个得到她全部感情的男孩?她是那样爱得全心全意,爱得心都痛了,但是,他——爱她多少,他对她付出了多少?他就这么放开了她,回到潘明珠那儿?
“我不说再见了,”他凝视着她,深深、定定地,那对总是带笑的眼睛再无笑意,变得——冷漠。“你——保重!”
小曼摇摇头,望着越来越深浓的黑暗。花厅里的音乐在响着,欢笑继续着,幸福和爱情也只充满在花厅里,长廊上冷寂而沉闷。
“幸福对我真是很吝啬,”她静静地说,“每次我以为得到了它,却只是个幻影!”
“是我错了,”他诚心诚意地认错。“如果可能,我真愿从头再来一次,我必定知道该怎么做了!”
“会吗?”她飘忽地摇头。“你突然调去重庆,是巧合,是你自愿?或是——有人运用了影响力?”
康柏呆一下,整张脸都红起来,讷讷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之间是真正了解吧!小曼竟看穿了他!
“你使我无地自容了,”他苦笑,“我想——我就像下棋,走错一步就——全是错的,再也没有胜望。”
“你很聪明,失去一样,你立刻就去抓第二样了!”她抬起头,眼中光芒逼人。
“不是聪明,是贪心,”他摇头。“我想爬得更高!”
“什么时候你才能有满足感呢?”她问得含蓄。
“不知道,也许永不会有,”他说了真话。“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不够我发展!”
“野心家,你已经到了云上,不是吗?”她说。
“云上的自由,无拘束地纵坏了我,”他自嘲地,“我总是随心所欲,总是放纵自己,我吃到自己种的苦果!”
“你不会在意的,即使苦果,你仍在云上,不是吗?”小曼盯着他。“甚至—叫尔会爬得更高!”
“更高的云上,更稀薄的快乐!”他叹息,“我现在相信平凡、踏实才有快乐,满足!”
她的双手缓缓放在长廊的栏杆上,她看见他刚为她戴上的戒指,她看见他的那张军装照片,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玄妙,不属于她的,强求也没有用,康柏虽回来了,却仍是要离去,剩下的——只是戒指和照片,怎样的无缘?
“你——去吧!”她不再看他。
“小曼——”
“别再放纵自己,被爱也是种幸福,你要珍惜!”她说。失去他,虽是一生的遗憾,却怨不得任何人,包括潘明珠,她的咄咄逼人也为爱——错的只是康柏!
然而,她又岂能真恨他?
“放纵惯了,又怎能收心?”他笑了,“在你面前已不是情圣,哪一个女孩又能真正圈住我?”
她下意识摸一摸指上戒指,婚姻只是形式,小小指环真能圈住人心?爱了,有它,没有它又怎能改变?不爱的,金链、银链也锁不住——失去的是她,然而,该悲哀的是谁?她,或是潘明珠?
“康柏,”她感觉到他仍在背后,仍不曾离开。“能不能告诉我,你——可曾真爱过?”
半晌的沉默,自嘲的口吻,真诚几乎全被掩盖。
“你若不知道,我去问谁?”他说。
她的心潮又掀起阵阵微波,同样是爱,形式却那样不同,如此分手——他可也会真痛苦?
她没问,不想再问了。没有结果的对话可以持续下去,可以永不停止,却绝不是令他留在她身边的借口和理由,既是无缘,何苦再痴缠、再依恋?他总是会走!
好久,好久,再没有话语,再没有联系,甚至连呼吸声都不再闻,他——离开了吧?小曼缓缓转过身体,却是重重一震,他——漂亮的康柏,依然石像般地站在那儿,依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那黯然和沉重的悔意,浓浓的在他脸上,身上。他——终于后悔了!
“你还——不走?”她不敢再看他。
“这就走,”他的声音低沉带磁性,每一个字都撞击着她的心,勾起她阵阵回忆。“走前——我只等再看你一眼!”
“属于你的,你不珍惜,再看——又岂是康柏的个性?”她说,“你该不在乎的!”
“由许多片段组成的生命,我怎能遗失最——重要的一段?”他振作一点。他只说重要,他——聪明。
“你有许多片段,有些人的生命却只有一段,”她飘忽地说,“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原不该在一起!”
“你是说——”他有些震动。
“我不说什么,”她指着长廊的一端。“你从这边走,我要进去跳舞,我希望看到一个眼中只有浅蓝色光芒的人!”
“小曼——”他难堪了。她是指另一男孩?
“紫色光芒的不可靠神秘不适合我,”小曼转身进去,甚是坚定,绝无回头之意——也不该再回头了,她原不是会回头的人。
“听见吗?里面的笑声很幸福!”
她进去了,浅蓝色的苗条背影很快地消失在门里,迈进那欢乐和幸福中。
然而,她真能找到幸福和欢乐?冰冷而僵硬的心,只能在幸福和欢乐边缘徘徊而已!
康柏再呆立一阵,终于垂下头,从黑暗的长廊一端离去。他昂着头来,垂着头去,得与失之间,竟真是半丝不能强求!
拥有小曼,拥有爱情时,他是在云端之上,此刻,他觉得自己走向丑恶、黑暗的深渊。光明、幸福与黑暗、痛苦之间,竟是自己一手造成!
结束终究是结束,时光岂能倒流,他怎能幻想从头来过?
真正结束了,这一次!
本书来自。。 免费txt小说下载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