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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途-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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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荷庭进来说:「妈,爸说他会带个客人回来。」
欧阳品寒点点头,她刚刚有听到电话响,已吩咐女佣多准备餐具。「你父亲有没有说几点到家?」
「应该快了。现在在出版社,Enzo他们要爸去收礼物——」
「就只是小生日……」欧阳品寒打断儿子的嗓音,证据很柔。「Enzo几天前已经帮他热闹过了,怎么还这么多礼——」
「冬耐叔叔是好老板,得人缘。」温映蓝俏皮地说。
欧阳品寒摇头淡笑。丈夫每年生日,出版社员工都提前帮他庆祝,不占用他们享受家庭温馨的时间。今天,丈夫是完全属于她和两个孩子,不会有工作上的事拖着丈夫回不了家吃晚餐。
「不知道冬耐叔叔带什么客人?」温映蓝喃喃低语,又搞错一根银匙的位置。这会儿是皇荷庭注意到,他探手取起。两人互看,他有点冷,不语,把银匙摆至正确位置,然后退出餐宴厅。
「再练习练习。」Luisa拍拍她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温映蓝窘笑。
「映蓝,映蓝。」欧阳品寒说:「今晚Luisa要提早回家,所以餐具餐食得全摆齐。」女佣不随侍桌边,不会有一面摆、一面上菜、一面收的情形。
温映蓝了解地点头,觉得自己在这儿好像多余了……
女佣Luisa告退时,她也有点想走。不过,冬耐叔叔带了另一个多余的人回来——
「怎么是你?!」温映蓝真的吓了一跳。
「Ciao。」景霞跃跟在皇冬耐后方,踏进皇家。
「怎么是映蓝来开门?」皇冬耐站在玄关桌前,把手上的大小提袋放好。
「还有这些,皇老师。」景霞跃将手里的三只袋子交还给皇冬耐。
「谢谢你,霞跃。」皇冬耐一笑,接过年轻人帮他提的另外三份礼物。「对了,映蓝,你跟霞跃认识吧——」
「嗯。」温映蓝应了声,关上屋门,平定惊跳的心绪。
皇冬耐往客厅走,边说着。「海洋考古研究中心有几台仪器长时间故障,找很多专家修好又坏,坏了又修,前阵子,你父亲提议让霞跃来看看,中心于是向Bluepass借将……」
「所以,你就来了?」温映蓝嗓音低低细细地发出,抬眸对住和她站在玄关的男人。
景霞跃扬唇,不急着跟男主人进客厅。「Ciao。」他对女人又说了一次。「是这样吗——」俯首,飞快啄吻她的红唇,他转身,迈开步伐。
温映蓝美颜瞬间烧烫。是怎样?他居然在荷庭的家吻她!在这个她以后要与他组成家庭的男人的家吻她!她冲上前,粉拳重捶他的背。他的手往后伸,抓住她,紧紧握在掌心中,很长的一段时间——像十个月——才放开,走离。
这个戴眼罩的男人,真的在眼前,温映蓝左手抚着右拳——真实的温泽——放松紧握的拳,柔荑轻覆在红唇上,她闭眼,静静在皇家偌大的玄关感受一份小小、微妙的甜味漫上心头。
「爸爸,你回来了。」女孩的撒娇,真好听。
景霞跃看着皇家小美女笑容满绽,像个公主,一身蕾丝圆裙、粉色皮鞋走到父亲面前。
「爸爸,生日快乐。妈妈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还有蛋糕……」皇若苏抓着父亲的手,报告着。
皇冬耐宠爱地揉揉女儿的头顶。「你怎么让映蓝姊姊帮爸爸开门,她和这位哥哥一样,是爸爸的客人。」他介绍景霞跃给女儿认识。
皇若苏礼貌地笑了笑。「你好。」
景霞跃点头微笑。
「你回来了。」欧阳品寒从餐宴厅拱门廊道走出来,款步迎向丈夫。
皇冬耐一手牵着女儿,也朝妻子走近。两人碰着了,站在看得见庭园夜色的客厅大落地窗前,亲密地吻嘴。皇冬耐搂着妻子的腰,说:「怎么不好好休息?我明明交代Luisa别让你下厨……」妻子前两天发了高烧,昨天好了点,今天就为他下厨做生日大餐,他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已经好了。」欧阳品寒笑了笑,伸手理理丈夫的发鬓。「生日快乐,希望你永远不要有烦恼。」
皇冬耐一笑,再次吻吻妻子。
「妈,爸回来了,可以开饭——」
「荷庭。」皇冬耐叫道。
皇荷庭走过来,看见客厅里站着的客人。这次,他意外了——父亲带回来的客人,真是那位独眼精密机械师?!
「这位是霞跃。你记得吧——」皇冬耐对儿子说:「去年在温叔叔的餐宴上——」
「我记得。」皇荷庭回道,眼神眺往景霞跃背后。温映蓝美颜恍惚,慢慢地自玄关小厅走进来。他说:「映蓝,准备吃饭了。你不是买了礼物要送我父亲,可以先拿出来——」
「嗯?」温映蓝呆愣。
「映蓝送的礼物吗?」皇冬耐期待似地转头看温映蓝。「冬耐叔叔先谢谢你,映蓝——」
温映蓝顿凛。「礼物!我放在——」
「我把映蓝姊姊的包包收进衣帽柜里。」皇若苏指了指玄关方向。
皇冬耐说:「喔!被若苏关住了,那不急,不会跑掉。」
「我们先用餐吧。」欧阳品寒看着年轻客人。
景霞跃敏感地把视线从温映蓝身上调回,对住欧阳品寒,抱歉地说:「请原谅我什么礼物也没带。」
欧阳品寒美颜和蔼。「当作在自己家,别拘礼。」
「霞跃这几天帮忙我们的机构很多。」皇冬耐对妻子说,步伐往餐宴厅移。「我硬拉他回来吃个便饭——」
「别这么说,皇老师,您邀请我,是我的荣幸,我很乐意。」景霞跃走在皇家夫妇后方,眼睛又瞅往斜旁的年轻男女。
温映蓝与皇荷庭齐步并行,像这屋里的另一对。
走在父亲身边的女孩回首,晶亮双眸抓住景霞跃乱瞟的目光。景霞跃朝她一笑,用气音低语:「你家好漂亮。」
女孩甜笑,转过头去,小手将父亲的大掌抓得列紧,依偎在父亲高大的身侧。
这个家庭的气氛很好,好到令人无来由地担心——要是有一天没这么好,怎么办……
吃过皇冬耐的庆生宴,景霞跃首先告辞,他表示难得来罗马,要以观光客的心情,步行回西班牙广场附近的旅店。温家正好位在西班牙广场,温映蓝说,那她与他一道同行,不麻烦皇荷庭送她回家。
两人同时走出皇家大门,夜色米金、米金的,不是月华,是一盏一盏建筑物壁灯晕放光芒,天空蓝靛靛,不算暗。大部分餐厅经营到晚间十一点过后,有些甚至到凌晨两点。
现在时刻九点半。景霞跃说:「映蓝,你不会走得太早吗?你跟荷庭不是在谈恋爱?」
他怎能如此平顺地问出口?温映蓝才有一肚子话想问景霞跃。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停定在一堵植物采顶的砖红石墙边,就着住家庭院散射的辉泽瞅他。「真的是专程来修仪器?」
「你不相信皇老师的话?」景霞跃不答反问,还道:「皇老师家的气氛很好。大部分的人应该都会羡慕那样的家庭——丈夫是有声望的海洋考古学家、妻子柔丽娴雅会做菜、儿子是新锐作家文化人、女儿温顺甜美,这个家庭太完美——」
「不好吗?」温映蓝打断他。她脸上有个叶片形状的阴影。
景霞跃昂首,看着探出墙外的丝兰。「没什么不好。」他继续走,没和她站在原地太久。
今晚太美好。皇家太美好。法式餐宴太美好。所有餐具排在一起,鱼叉肉叉长太像,她几次闪神要拿错,是他提点:「温小姐,这个香草蜂蜜烤鸭佐了柑桔汁,绝顶美味!皇夫人的手艺真好!今晚,我们两个很有口福……」没让她在荷庭面前出洋相。
拉开一段距离,温映蓝看着景霞跃走远的背景,她明白了,今晚的餐宴,他们两个的确是多余的,不完美的。
她连衣着都不对——若苏、品寒阿姨几乎是盛装,荷庭、冬耐叔叔更不用说,天天西装笔挺领巾光鲜——她和穿衬衫牛仔裤的景霞跃同一国!
温映蓝急步往前,跑了起来,追至景霞跃身边,牵住他的手。「景霞跃,我今晚做坏了一个派,像怪物,等会儿,一起到我家吃,好吗?」
景霞跃偏侧脸庞,眸光落在她微仰的美颜。像要证明,证明真的坏。温映蓝对着他的脸庞,兜上一个包裹。景霞跃接手,拆开一层一层锡箔纸、吸油纸、玻璃纸,在黯淡中,看见丑不拉叽的派。
他说了一句:「像蟾蜍。」逸出可恶的笑声。
他来不及生气,就见他探手取食,边走边吃,大笑,还说好吃。
葡萄卡士达香气悬浮晚风中,他们没走最近的路回她家,无目标地漫步,像人家说的,在罗马,有时间一定要走走路,去挖掘大街小巷不起眼角落里的惊人雕塑或喷泉。
他们俩很能走路,这是当然,他们一起走过好几次长着木麒麟的断崖险道。逛荡到维内多大道下坡尽头附近,他们在蜜蜂喷泉停留。这儿人少,不显眼,路灯光芒薄透,如纱飘罩过来。
坐在喷泉边缘,温映蓝柔荑撩着水,说:「景霞跃,要不要喝?」她掬水,像在开玩笑。
景霞跃却真的捧住她的双手,俯低俊颜,喝干她掌心里的水。她呆傻了一下,掌和心,都热热的,她又撩撩凉水。他发出嗓音。「映蓝,那上头写些什么?」长指指着三只蜜蜂后头张开的大蚌壳。
她看着他的脸,他嘴边还有泉水湿泽,她说:「这个泉水是准备给人民和他们的牲畜……」眉眼露出一点忍俊不禁的笑意。
「我是你的牲畜?」他挑眉。
悦耳笑声传递开来,她轻盈地站起身,拉着他的手。「你很好养嘛……我把派做成那样,你都说好吃,还吃光光,换作荷庭,一定一口不碰——」
「你和他怎么谈恋爱?」他揽住她的腰,俯首吻她的唇。「有这样吗?」舌头伸入她嘴里。
温映蓝尝到自己做的葡萄派的滋味,其实很美味。
「这样呢?」大掌往她胸乳捏揉。
温映蓝抓住他,推开他一点,美眸盯着他的眼。「荷庭从来没吃过我做的葡萄派。」她握着他的掌下放,沉了一会儿,拉着他快步走。
快要奔跑起来了,两人手牵手,十指交嵌,穿越神秘的窄街暗巷,水声瀺灂,破船随眼眸余光飞递,有空中花园的高雅公寓大楼映入眼帘。她急喘着,带着男人走进家门。
不,还未到家。但他们一进电梯,就吻了起来,紧紧抱在一起。
他说:「映蓝,我很想你,我们的冒险还没结束……」
她抽了一口气,觉得心像自己做的葡萄派,坏了,塌了,整个被他吃掉了,眼泪哗地莫名流下来。
电梯门开了,她说不出自己的家在哪户,他靠直觉找对,将她抱入玄关插了满花瓶月下香的屋子。
就像知道家里没大人能尽情撒野的假乖宝宝真顽童,他们把脱掉的衣服乱丢,有些还甩抛进露台大窗边的鱼缸里。两人赤裸缠绵,交叠在面窗的水蓝色大沙发,室内唯一的光源来自鱼缸那头。
血鹦鹉欢快地悠游,一张一合的嘴吐冒水泡,鳞红红闪闪。
温映蓝视线一偏,看见自己也像鱼儿映在暗蓝大窗里。
「好可爱。」他说:「你好漂亮,映蓝——」
她抓着他的发,微挺腰腹,更加贴着他。
他拱起肩,抬起埋在她隐匿处的俊颜,往上伏,吻她甜美的嘴。
「你想我吗?映蓝——」
温映蓝转开脸,景霞跃追着她的唇,将她吻得湿湿亮亮地,长指揉着她的乳头。她发出欢愉嗓音。她想他,她在荷庭家里时,就想他了。今天是冬耐叔叔的生日,却是她的想望被实现。
男人深深没入。两人紧合着,她低泣起来。
他随即吻住她尖喊的嘴,探手爱抚她过于紧绷的胴体。「我得在这儿检修仪器,没那么快走——只要你别赶我……」语意朦胧,边吻边说,腰臀跟着有节奏地律动。
月下香浓郁的味道,流溢着,盈满每一寸空气,使人呼吸困难又快乐。
肌肤沁出激烈的红,和鱼缸里的鱼儿一样,滑滑地,好像又回到两人洗泡泡浴的情景,这次,可以不用在小浴缸。
她长大了,不需要保母看顾,可以随心所欲使用家里的大浴缸,放满水,带一个成年后更喜欢泡泡浴、喜欢黄色小鸭、还要含着berlingot糖果的男人回来一起使用,等一、两千年过去,这幢大理石建筑成废墟,也可以像卡拉卡拉浴场那样被参观,考古学家会推测他们怎样洗浴泡澡享受情趣。
「berlingot……」甜美的娇声呻吟。
「嗯?」景霞跃抬起胸膛,俯罩着温映蓝。
她张眸,眼神醉美痴迷。「berlingot……我的——」
他吻住她。
温映蓝闷声啜泣,说她想吃berlingot,好想吃、好想吃,她今天走好远的路买到的,不知道弄丢在哪儿了。她伤心透了。
景霞跃吻着她的泪颜,说在这儿、有这儿,他给她,这就给她。
温映蓝醒来时,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食物的香味从厨房传来,并不是在作梦。地板上东一件西一件、挂在方桌边、团在软凳上的凌乱衣物,都还在。她美眸流转,看见景霞跃的眼罩掉在鱼缸里,被兴奋的鲜红鱼群当玩具顶来顶去。
她坐起身,离开沙发,快步走向厨房。她家的厨房不像皇家那么大,男人挺拔的身躯杵在里头,不协调,却吸引人。
「景霞跃。」她叫了一声。
男人转过头,看着她,愉悦、惊讶似地一下眉。
「你在干什么?」绕过一公尺高、一块榻榻米大小的料理台,她靠近站在炉前的男人。
他正把烤箱里的食物取出来,倒进瓷盘,淋上煮锅里冒白烟的酱汁。「我饿了——」眼神怪异地瞥瞄她。
温映蓝顺着他的目光垂首,红潮一秒钟染漫细致的耳廓。
「你比墨鱼镶饭更适合放到餐台上。」他说着,真把她抱上料理台。
光裸裸的臀接触到冰冷大理石,她打个哆嗦,对上他的双眼。「你无聊!」
他笑吻她的唇。「你要吃吗?」离开她的唇。
「什么?」她呆了一下。
「皇夫人的手艺虽好,但,其实我没吃饱……」他看着她。
温映蓝心一震,松懈似地放软肩臂,摊着白皙的手心。「景霞跃,你知道吗,辨别古生物化石比分清肉叉鱼叉容易……」
他微笑,说:「映蓝,你喜不喜欢在家脱光衣服野蛮地用餐?」端起刚做好的墨鱼镶饭。
她闻香低头,纤指抓起没切块的饱满墨鱼身。「好烫!」倏地丢回,她甩着指。
他笑了起来,低头吹凉些,咬断一口,送上她嘴里。她吃下,舔他唇边的酱汁。
「好吃吗?」景霞跃邀功似地看她。
温映蓝美眸娇瞪。「你随便进我家的厨房、开冰箱、还用食物柜里的米跟蕃红花香料?」
景霞跃弯弧唇角,把瓷盘往一边摆,也坐上料理台,抓取食物,咬一口,喂她一口。两人亲密分享、共食,吃完他做的墨鱼镶饭。
温映蓝回味着唇里的滋味。「景霞跃,我与荷庭谈恋爱从来没有这样乱来——」嗓音停了停,她挪动身子,轻巧地,坐到他穿牛仔裤的腿上,眼神也是,轻巧地,像小舟,飘来与他幽深的黑蓝双眸交会,她说:「我们是谈恋爱,不是冒险。」
景霞跃闭了下眼。
想起阿波里奈尔了——
你的眼睛是水手,驾驭
那艘自爱之港出发的船
多温柔啊,每一道
在西班牙纬度的波浪
我心中众多的潜水艇
航向前去守候
这载满你热情目光
喧闹之合唱的骄傲船只
她十个月没见过他的双色眼睛,他不是来修什么仪器的……
景霞跃张眸。她的脸庞如此认真而可爱。他吻她。「我该走了——」
她点点头,离开他腿上。「你还会来吗?」
「明天给你带berlingot过来。」他说,吻吻她的发旋,走出厨房。
一个男人——不知是刚到,还是等很久——伫立在温家玄关门外。
踏出门,景霞跃顿了一下,眯起刘海微遮的左眼。
他脱掉了眼罩……皇荷庭眸色深沉,面无表情对着景霞跃。
「你找映蓝吗?」景霞跃语气从容地说:「她还没睡,你可以按门铃——」
「我赶稿,烦闷,出门走走,顺便把忘了交还给映蓝的berlingot带来。」皇荷庭平声平调,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起伏。
景霞跃看了眼皇荷庭手上的纸袋。「你拆看过——」他说。
「袋口是开的,一清二楚。」皇荷庭回道。
「你跟她在一起多久?」景霞跃问得有些挑衅。
皇荷庭静默了十秒。「今天是十个月以来,唯一一次见面,十个月前,一年见三次面,不像中学时期那么频繁——我现在的重心是创作。」
「比她还重要?」景霞跃语气轻蔑。
皇荷庭没回答,仅是把手上的纸袋交给他,转身朝电梯廊厅走。
景霞跃追上,道:「我只告诉你一次——我跟她在一起,很亲密。你只有现在有机会揍我——」
「作家的双手很重要。」皇荷庭打断他,按下电梯楼键。「映蓝从没放对布丁匙的位置,这种错误在皇家连我妹妹也不曾犯。映蓝的父亲也不认为她该把时间花在那种家务事上,他很早就帮她选定了松亚杰——」电梯来了,他退去。「映蓝若是嫁给他,」琥珀色双眸沉看站在外面的景霞跃,再道:「我会祝福。」
景霞跃抓紧手里的纸袋。「我们不会再见面,是吗?」
「Arrivederci。」电梯门闭合,皇荷庭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表情,像电影剧终银幕般地消失了。
第八章
    皇荷庭与她很难再相聚——
没回义大利时,她和景霞跃每在一起一次,便写一次邮件给他,说回来要去他家找他母亲学做饼干蛋糕葡萄派,可回来十个月,她一次也没去他家,她每次吃berlingot,忙于古生物课业研习,对某些事的感觉渐渐转淡,直到在街上遇见他们兄妹,她去参加他父亲的生日餐宴……然后,凌晨接近天亮时,她发邮件给他,他回了——这是他第一次回复她的邮件——只说他正忙赶稿。她知道他创作时,讨厌被人打扰,回这邮件,明显要她别打扰他。恐怕是十个月前,她打扰他太多,这次他忍无可忍才回信,她明白。
几个月后,他的新作出版了。他父亲的研究团队展开新计划,他跟着参与,进行下一本书的灵感收集——他的时间不想被创作以外的事占据,一点点都不行,这样的他,她早就知道,清楚的。
“你想和他组成家庭,是希望在他彻夜赶稿时,做饼干蛋糕葡萄派,送进书房给他吃吗?”
“荷庭从来没吃过我做的东西……”温映蓝看着这阵子天天来她家,差不多住下了的男人。
景霞跃朝她一笑,递出手上最新出版的冒险小说。“要买吗?”
温映蓝摇摇头。“荷庭从来没送过我他的作品——”
“书吗?”他说,把小说放回架上。
“什么都没有。”温映蓝拉着他,走出书店。“他没送过我月下香、蝙蝠皮雕,也没送过我berlingot……”
景霞跃牵紧她的手,听着她甜柔清脆的嗓音,唇角略略勾挑。她什么事都对他说,她知道他耳力好,她说什么,他都会听进去,深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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