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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身体不是很舒服,所以先回家了。」她迟疑地回答。
「是不是因为下午发生的事情?王部长都已经告诉我了。」
「对……可能是因为那个原因。」
「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她怎么会想不开跳楼自杀?我跟王部长都想不透是为了什么?」谋远雄感叹地说。
判断尤杏桃是跳楼自杀,只是警察的解读。
但是尤杏桃的丈夫和儿子已经决定北上,他们不同意警方的判断,只觉得事有蹊跷!不过因为尤杏桃这趟上台北没有得到丈夫和儿子的同意,她是自己北上的,她的亲人因为不知道她来台北的原因,并没有对警方提起谋远雄这个人,如果警方知道堂堂亚洲四季集团的董事长,竟然与尤杏桃这个女人相识,一定会非常惊讶。
「也许,她也有令她烦恼的事。」垂下眼,恩熙这么回答。
「嗯,妳的心情不必受到影响,身体如果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要到饭店上班,我有很多事要交代妳,妳要赶快进入状况。」
恩熙没有回答。
「怎么了?妳怎么不说话?」
「明天……明天我会到饭店,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对您说,征求您的同意。」
谋远雄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事?」
「明天我到饭店,再跟您说。」
「好吧,妳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恩熙轻轻挂了电话。
已经很晚了,从舅舅家回来时间就已经不早,董事长一定是打了很久的电话,才找到自己。
想到明天自己要对董事长说的话,恩熙就觉得很不安。
她知道,那些话只要说出口一定会让董事长伤心,但是现在她只能这么做,只有这么做才是最好的……
她想起谋仲棠,眼眶就觉得酸涩。
「现在……已经不能考虑他了。」恩熙喃喃对自己说。
她并不知道,自己紧紧咬着下唇,早已经流出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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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宋牧桥的心情异常不安!
多少年来,他已经不曾这么激动。
回到家后他一直在家中书房待到早上,直到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刺进他的眼睛,宋牧桥才拿起话筒,以颤抖的手拨号。
「喂?」姜羽娴接起电话时,电话已响了超过十声以上。
「晨间新闻播出来了吗?」
「牧桥吗?什么事啊?」姜羽娴不明就里。
「昨天的事情,晨间新闻播出来了吗?」他再问一次,声音颤抖。
「昨天……昨天什么事啊?」她只记得,昨天最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就是她去找尤杏桃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人!
「尤杏桃,昨天她坠楼死了,妳知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姜羽娴倒抽一口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难怪昨天我去找她,可是没见到人!」
「新闻没有报导吗?」
「我刚下楼,坐在客厅里看报还没有看到这一段,也没打开电视。」
宋牧桥突然沉默下来。
「喂?你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姜羽娴问他。
「昨天,我去找她了。」
「你去找谁……」姜羽娴想通后倒抽了口气。「你去找尤杏桃?」
「对。」
「我不是说我会去见她吗?你还去找她做什么?」
「我叫她不要威胁妳,还想逼问她孩子的下落。」
姜羽娴惊骇地掩着胸口。
「那么、那么她坠楼死掉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宋牧桥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昨天我问她话的时候,她退到阳台,后来爬到花坛……不小心失足跌下去的。」
听到这里,姜羽娴吓得说不出话!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后来我匆匆跑到顶楼,是从别幢公寓下楼离开的……」宋牧桥吁了好长一口气,昨天那一幕,还深刻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震撼了他一整夜。
此时此刻,姜羽娴已经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应该没有人发现我——」
「我是说,她坠楼的原因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刚才我已经说过,是她自己不小心坠楼的!」宋牧桥的口气突然严厉起来。
他一凶,姜羽娴就不吭声。
宋牧桥深吸一口气,试着控制自己的脾气。
「我只是打电话来告诉妳,让妳知道状况,免得妳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去找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姜羽娴沉下脸,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知道了!」
「好了,我要挂电话了,等一下云佳会上楼找我。」
收线后,姜羽娴胸口突然跳得很急……
尤杏桃怎么突然死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她打从心底感到极度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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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说什么,妳要离开台湾?」
「对,」恩熙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她低着头一直看着地面,坚持把话讲完。
「其实我一直有出国念书的计画,在拉面店工作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存一笔钱然后出去念书,也已经到英文补习班报名上课。」
谋远雄看了她一会儿。「妳真的这么想出国念书?」
「对。」
「可是,以前妳不是对在饭店工作非常有兴趣吗?」
「没错,但是我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如果不再念书进修,进步的空间会很有限,未来的发展也不会很好。」
谋远雄的表情很沉重。
「妳说的都没错,但是念书的事可不可以缓一缓!」
「现在这真的是我心底的渴望。」恩熙很果决地说:「我真的很想出国进修,充实自己。」
谋远雄看着地,然关怀地问:「我叫妳马上到饭店工作,给妳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不是这样的,」恩熙摇头。「我不怕压力,但是我很在乎自己的能力。如果能力不够,必须靠着您的照顾留在饭店工作,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谋远雄认真倾听着。
「其实我要请您原谅我的任性,因为我自己的缘故不能留在您的身边帮助您,我也觉得很遗憾,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这样下去,因为只要一想到自己什么都不会就能留在饭店,还可以跟在董事长身边,说明我确实利用了与您的关系,才拥有这样的特权!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会觉得很心虚,而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我再这样下去。」她说的有一半是实话。
「我了解妳的意思。」谋远雄的表情看起来很疲倦,他语重心长地说:「但是,就算是特权,妳就不能为了我而忍耐吗?仲棠已经很不谅解我,现在我真的很希望妳能留在我身边。」
他悲伤的请求,其实已经软化恩熙的心。「很抱歉,我……我真的很希望完成长久以来的理想。」但是她仍然这么坚持。
谋远雄看着她,最后叹口气,落寞地对她说:「我也不能勉强妳。妳出国的事我会安排,但是在妳出国之前,我希望妳再好好考虑考虑留下来的可能。」
恩熙低着头瞪着地板,她甚至不敢看董事长的眼睛。「那么,我先离开了。」
谋远雄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很凝重。
就在恩熙即将走出门外时,谋远雄突然叫住她:「恩熙!」
她停在门口,然后转身。
「我……我还没听到,妳叫我一声爸爸。」他的语调很迟疑,仿佛犹豫了很久才说。
恩熙垂下眼,没有回答。
「我知道,」谋远雄的表情很尴尬。
「现在就要妳改口会让妳很为难,我并不想强迫妳。但是在妳出国之前,我真的希望可以听到妳叫我一声爸爸。」
她还是没有说话。
「好了,我已经没什么话说,妳可以离开了。」谋远雄笑着对她说,就像没事一样。
恩熙点点头,然后退出办公室。
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后,恩熙并没有回到谋远雄安排给她的办公室,而是走进电梯,离开饭店……
她并不是不想叫董事长爸爸,虽然她确实需要时间。
一直以来她很感谢董事长对自己的关怀与照顾,但就因为这样,她不敢叫董事长「爸爸」。
「爸爸」这两个字,现在听起来只会让人难过。
如果董事长对她来说一直只是董事长,那么董事长跟总经理父子之间就不会反目,已经看过母亲留下的信的自己,也不会觉得惭愧。
然而,就因为现在她已经不能确定,董事长是不是自己的爸爸……
如果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就喊董事长爸爸,恩熙相信董事长一定会为她付出更多。
而这些付出,是她不敢接受的。
昨夜她已经计画好,出国后一旦通过语言班的测验,正式入学后,她就会努力适应生活然后开始打工,想办法赚取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因为现在出国还必须靠董事长的资助,但是这让她对董事长感到更加抱歉。
就算董事长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也不想靠董事长的帮助,出国念书。
一直以来她都自食其力,未来她还想继续维持下去。
就像母亲在信中说的那样,就当做她根本没看过那封信、没认过父亲。
她的生活可以回到像从前那样……
以后的日子,她打算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
走出饭店,恩熙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喂?」
「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谋仲棠没说话。
「喂?」
「妳可以说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我想见面再跟你说。」
他没有回答。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你不必担心以后我还会打电话给你。」恩熙仰起头,用力眨掉眼眶里的泪水。
他沉默了一会儿。「妳想在哪里见面?」
「中午的时候,我在饭店附近一家叫「秀色」的餐厅等你。」
「好,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慢慢收起手机,恩熙漫无目的地步行在街头……
离开以后,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就是她的决定。
「妈,我这样决定,您同意吗?」她喃喃自语,问着一直留在心中的母亲。
一部车忽然停在她身边,车窗也立刻摇下。
「恩熙!」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恩熙并没有听见对方喊她。
裴子诺下车后,立刻追上去。「恩熙!」
她终于回过神。「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表情还很茫然。
「我开车从妳身边经过,不过妳没看到我。」他深深凝望她。
「噢……」
「妳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走?」他问她:「谋董事长应该已经另外为妳安排下作,还是妳现在有其他打算?」他也看到了电视新闻。
「我现在没有上班,所以一个人随便在街上闲逛。」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裴子诺的眼神变得深邃。「好久不见了,每次妳失魂落魄在街上闲晃的时候,我好像常常捡到妳!」
恩熙别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子诺也别开眼,试着转移话题。「现在时间还早,我请妳喝一杯咖啡。」
「不用了……」
「只是一杯咖啡而已,不要拒绝我!」
恩熙垂下眼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他,对他说:「好,那么请你送我到一家叫「秀色」的餐厅。」
「先上车再说。」他走回车子旁,帮恩熙开门。
到了餐厅,两人点了咖啡和果汁。
「我以为妳会喝咖啡。」他对她说。
「我很喜欢喝,但是每天只能喝一杯,以前是因为没钱喝,以后就算有钱,喝咖啡还是不应该过量。」
他笑了笑。「妳真有节制。」
「做人不就应该这样吗?随便放肆的话,很容易伤害自己。」她喃喃地说。
裴子诺点点头。
「妳跟阿棠很不一样,他在工作上很严苛,但是私生活却很放肆,可能因为他是亚洲四季的继承人,从小压力就比别人还大,所以——」
「我们不要谈他好吗?」恩熙低着头,平静地打断他的话。
裴子诺愣了一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干嘛提起他!」他笑的很尴尬。
「你最近好吗?」恩熙问他。
「嗯。」他支吾一声。
「不好吗?」
「也没什么不好。」他笑一笑,没有多说。
恩熙也没再多问。
有些话她不能问得太深入,与他之间的距离,应该保持这样就好。
「过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出国念书。」她对他提起。
「妳要离开台湾?」他看起来很惊讶。
「对。」
「谋董事长知道这件事吗?」
「我已经跟董事长提过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她:「妳为什么突然想出国念书?」
「我一直有这样的打算。」
「一定要去吗?」
「嗯。」她点点头,然后问他:「以前你在国外念过书,对不对?」
「对,」他顿了顿,才接下说:「我跟仲棠在国外也念同一所学校,我们都是史丹佛的校友。」
「我知道那所学校,那是私立学校,学费很贵。」恩熙告诉他:「我想找一所便宜的学校就好,因为你曾经在国外念书,所以我想请教你应该念什么学校?」
「妳想念什么?」
「餐饮管理。」
「妳还是对饭店很有兴趣。」他笑了笑。
「对。」她报以一笑。
「如果在中部念书,学费会便宜很多,不过妳其实不必担心学费问题,因为谋董事长——」
「过一段时间我想自给自足,我不希望一直依靠董事长。」
裴子诺哑口无言。
「你可以推荐学校给我吗?」
「德州大学不错,如果念奥克拉荷马大学,就更便宜了,不过奥克拉荷马大学不知道有没有餐饮管理这方面的系所。」他跟她说:「我可以上网帮妳查一下。
妳要先念语言班吗?」
「对,因为我英文不太好。」
「念语言班要花不少钱,而且教授有时候还会刁难,如果妳觉得听力还可以,语言班却一直不能升级,最好先到大学旁听。」
「好,我记住了。」她一脸认真。
裴子诺笑出来。「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老师了!」
她也笑了。
「对了,如果妳出国念书,那妳男朋友怎么办?」
恩熙反问他:「什么男朋友?」
他睁大眼睛。「上一次妳不是告诉我,在英语补习班认识一个男的……」
她低下头。
「难道妳骗我的?」
她没回答。
裴子诺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恩熙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他笑的很无奈。「我看是因为我的缘故,妳一定是怕我缠着妳,所以才找这种借口。」
「其实——」
「真的没关系,妳不用解释了!」他笑着对她说:「我并没有生气,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能勉强。」虽然他的笑容很苦涩。
恩熙垂下眼,她不再说对不起,因为「对不起」这三个字,其实也很伤人。
「妳放心,以后我就把妳当成妹妹一样,妳跟我在一起不要有压力,这样可以吗?」他对她说。
「谢谢你。」她由衷地说。
「干嘛谢我?因为我把妳当妹妹吗?」他笑出声。「我的老天,妳这样谢我,我就更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恩熙也笑出声。
他们谈得很愉快,时间也过得很快,恩熙几乎忘了与谋仲棠约好见面的事。
谋仲棠到餐厅时,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个人愉快地聊天的情景。
看到谋仲棠,裴子诺回头看了恩熙一眼。
「我跟他约好了。中午在这里见面。」她对裴子诺说,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
「喔!」袭子诺应了一声,马上站起来打算走人。
他走出餐厅时越过谋仲棠身边,两个昔日的好朋友甚至连招呼都不打!
谋仲棠走到恩熙对面,在裴子诺刚才的位子上坐下。「妳跟他还有联络?」
他问。
「我跟他,会一直都是朋友。」这是恩熙的回答。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她慢慢移动视线,然后看着他的眼睛。「我打算离开台湾。」她对他说。
谋仲棠的表情没有改变。
「是吗?」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这次离开后,我不会再回来。」她继续往下说。
他没有表情。
「以后,我们可能也不会再见面。」她对他说。
谋仲棠的脸色很冰冷。「妳没必要这么做。」声调很僵硬。
恩熙垂下眼。「离开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现在你跟董事长之间,因为我而产生一些误会。我离开以后你不应该再跟董事长冷战下去,你们毕竟是父子,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我跟他之间的事,妳管不了。」他直截了当地对她这么说。
恩熙看着他。「如果不听我的劝告,将来你一定会后悔。」
他冷着眼,不置可否。
「你还是不愿意听我的话吗?」她问他。
「为什么要走?」他突然问,并且固执地瞪着她避开的眼睛。「就算妳离开也一样,妳以为逃走就可以天下太平,跟以前一样相安无事?」他的口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恩熙屏住气。「我已经想过,我离开对每个人都好,所以我根本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妳的理由只是天真的想法!」他盯着她的眼睛,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复杂。「就算妳现在离开,已经挽救不了僵局,伤害早就已经造成!早在当时我要求分手,妳答应的时候就不应该回头!」
「那么你呢?分手以后你就真的不再管我了吗?!」她忍住酸楚反问他:「如果你真的不管我,就不必问我做什么工作、跟哪个男人交往、生活过得多辛苦!
你根本就没有真的抛弃我!如果你真的抛弃了我,不管我的死活,那么现在我也会好过一点!」
谋仲棠表情僵硬。「对,是我的错,我犹豫不决……」他终于亲口对她承认:「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放手!」他看她,一字一句地说。
恩熙的心乱成一团。
如果在昨天之前听到他说这些话,她会喜极而泣,因为人生就此已经足够。
然而现在,她不能再听这些话了。
这些话只会让她软弱!而现在她不能软弱,不能再接受,只能封闭。
「不管过去,我们对彼此都曾经多么口是心非,」她选择闭起眼睛咽下苦水,哀莫地对他说:「那么,就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们可以开始学习如何遗忘,如何放手……」
她的心很苦,但是表情很淡漠。
然而她必须如此,否则一定会撑不下去!
「是吗?」谋仲棠的表情比她更淡漠、更冷静、也更难以捉摸。「刚才我说过,这都只是妳一厢情愿的天真想法!」
恩熙张开眼看着他,她不明白。
「我根本不想放手。」他定定地对她说:「不管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