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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他千百度(上)-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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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地答到:「没有。」
肩上的重量很轻,她并未真正靠在我肩上,只是挨着。
「他有一个老婆两个孩子。」
我苦笑,这是什么跟什么!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觉得这种世上太过常见的事出现在以往纯情的小师妹身上让人一时难以消化。
「他是我的老板。」
这下我更不知该怎么说了。
她抬眼望了我一下:「你不出声是觉得我是坏女人还是不道德?」
我只有再次苦笑着摇头:「怎会?」
关于爱情,只有两个绝对真理,爱与不爱。衡量爱情,从来都只有两个绝对标准:爱与不爱。爱情这种东西从来都不需要有对错好坏道德不道德之分。
有很多人都能明白这点,却有更多的人无法做到这点。正如所有人都倾慕纯粹的爱,却很少有人能爱的纯粹。
人面临爱时,会不可避免几乎是宿命地给自己的感情背负上本不属于它的对错、好坏、道德的夹子,在诸多因子一起纠结搅拌下产生的爱情是复合体,却比原来纯粹的更揪心更蚀心也更销魂。爱情变成了复杂到让人恐惧到膜拜的存在。
「这是从爱的历史成因来分析爱。」我戏谑地对罗婷说。
罗婷拿着遥控的手绕过我的另一只肩膀,蹂躏我左边那可怜的半张脸。「你真了不起,学长。」
我们一起仰头而笑。然后,她开始娓娓道来。整个叙述过程中,只有一个地方让我吃惊,最开始,是那个男人利用罗婷工作上的失误逼她上床。
「他说他很喜欢我,虽然他并不帅,也不年轻,是那种人群里一抓大把的三十多岁的西服男人,可他真的又细心又温柔,有他在,我就觉得似乎有个绝对可以让自己依靠的存在,我渐渐爱上了这种让我幸福到晕眩的感觉,爱上了他……」
罗婷转而问我:「学长,你说这爱他妈的是不是东西?」
「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我紧闭的嘴唇淡淡地抛出一句。
心有戚戚。
之后,是像所有外遇故事一样,男人太投入被妻子发现,妻子大怒,丈夫大惊,家中大乱。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入赘继承妻子家业的男人,这种事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被他老婆在公司当着同事,当着他的面骂狐狸精,他任凭他狂怒的妻子对我又咬又踢,只是和别人一样站在门外看着……然后,第二天我还没见到他的面,就被公司开除了。师兄,为什么男人在爱情和名利的取舍之间会变得这么脆弱无力不堪一击?」
罗婷伏在我肩上,似哭似笑:「他明明说过他是真的爱我……」
似哭似笑,都是凄然。
音响里不停地传来流畅磁性的男声。
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让时间悄悄的飞逝,抹去我俩的回忆
对于你的名字,从今不会再提起
不再让悲伤,将我心占据
让它随风去,让它无痕迹
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
不愿再承受,要把你忘记
我静静地听着不停回放的歌,心有所感,突然问:「不知这世上这爱上了人的、被爱上了的,是不是到时都会做出这样潇洒的忘记?」
罗婷怔怔地盯着窗外的夜色,背影有些单薄。她也问:「学长你认为这是种潇洒的忘记?」
看着她的表情,我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来回答。
后来,我回想,至少,那时,我认为那是种潇洒。
第十章
    我敲开总裁室的门,把昨晚写好的辞职信默默地放在办公桌,我的总裁,杜御飞的面前。
他瞄了眼,没反应。我也没说什么,鞠了一躬,正要转身朝门外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腾地从椅上站起,双手撑在桌面,冷静的模样顷刻荡然无存。
「我想辞职。」我重复一遍。
他把辞职信抓在手里,问:「我是问为什么?」
我垂下眼睛:「我也想问总裁我有什么必须留下来的理由?」
僵持了片刻,他声音突然有些软了:「你辞了这里,也总要找份工作,你能找到比这里有更好薪水更好坏境更高职位的工作吗?」
「事实上我并不需要这么高的工资,我也不是一个很有工作野心的男人。」我淡淡地道,「我希望总裁能准许我的辞职请求。如果你现在工作忙,明天答复我也行。」
我走到门口开门,扭不开,用力扭,还是扭不开。一回头,看见办公桌前面的男人手里拿着的门锁遥控。
我不由一愣。他的眼神黝亮得让人发怵,深邃得令我发慌。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中的那抹沉把我牢牢钉住。
他放下遥控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不再看我,整个身躯如同力气抽离般将头陷进手里。
我走回来站到他面前。「有个问题,我想问你。」我知道他听着,「你为什么要娶许嫣?」
「因为你欠一个人的人情?」
他霍然抬头,眼神里满是疲累。
我等他的回答。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牢牢地盯着,他那两幕深潭中的浅浅变幻。
「欠的并不是人情。」他闭着眼笑了,比黄莲更苦的笑,与他简直格格不入。
他缓缓地道,眼角眉间霎时尽是痛楚无奈。「我欠的,是一条命。」
「欠命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嗓子紧得发痛。
他将头靠在沙发背,闭着眼不答,半晌却缓缓问我:「沈练,你知不知道看着别人为你命丧眼前的感觉?」
我心怵了一下,耳中漾着他有些飘忽的声音,「看着那些仿佛永远流不尽的红色液体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流到我的手尖流进我的手指夹缝……看着她的血沾满我的衬衫,一分一秒地感受她心脏的滞停……她的生命在我眼前一寸寸被吞噬。死的本该是我,不应该是一个五岁孩子的母亲……沈练,」他叫着我,脸上突然显出自我厌恶的神色。「我那时还太小,被那血腥吓住了,只是呆呆用手替她捂伤口……如果我当时不呆傻地看着,执意要送她去医院,说不定还能活……」
我的心仿佛被拖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彻底静默了,完全失却想说话的欲望。
……
静默的空间突然响起了他飘忽如纱的轻语,「小御,别怕……别怕……我们已经安全了……」
他闭着眼轻声念着,毫无来由把我的心酸软了。
「她一直很疼我,临死前都还一直安慰我,她没来得及见任何赶来的亲人,只叫了一声自己女儿的名字……」
「……」
「后来我看到小嫣,那时还很小,只是望着我傻笑,她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被我害死的……她从小就喜欢粘我,长大知道真相后也只说感谢自己的妈妈救了我……从十二岁那年,我就提醒自己有义务完成她女儿任何我所能为她完成的愿望。」
他终于收回脸上弥漫的飘忽柔软,冰冷干脆地笑了声,看着我:「因为我的命从十二岁那年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站起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默然望着窗外的世界,良久,对我说:「你说的对,你要辞职,我没有任何理由留你在这里。」
我在他身后静静站了一秒不到,然后轻步走过去,突兀地障碍般堵在他跟前,伸手抚摸他脸上来不及散去的柔软表情。
对,此刻的他是柔软的,而我喜欢的正是这样的柔软。
我喜欢这万丈冰峦中绝无仅有地透出来的一尺温暖的柔软。喜欢到迷恋,迷恋到痴狂,痴狂到不可自拔。
压低他的头,温柔虔诚地吻上那虽冰尤暖的唇。细细地用我热的舌一遍便地缠绕,尽量输送我的热能,我这个完全为吻而吻的没有任何他意的吻,结束在他的双手中。
预料之内的被他推开。他的气息有点乱,看着我不置一词,随后默默走回办公桌前。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防得这么严实?你知不知道,你认真说话时的表情很柔软?」我站在原地对他说,他完全不出声,即使一眼也不看我。
「沈练,我已经无法让这种关系在我们中间持续下去。」片刻,他的声音传来,表情有些颓丧。
我法宝用尽,再也别无他法。早应想到他绝不会开口留我。即便他真有过这种想法也会一秒内迅速把它掐灭。只是不到最后一秒,我仍然改不了人类喜欢痴心妄想的天性。
我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门锁遥控,对着门按了下,然后稳稳地放到他面前。
「祝你幸福。」
不舍,不舍,却不得不离开。可我必须离开。非为他的拒绝,而是,我势必会成为他婚姻的阻碍。正是看出这点,他不留我。能让他为我心烦,虽不满足却也无奈。我不想做喋喋不休纠缠不止的麻烦男人,更不想让他觉得我麻烦。
他有他的商业帝国,豪门家事,还有一个系在命上的不得不去践诺的誓言。而我,只是个男人,能得他如此,已足够。
我安慰好了自己,装着潇洒,走出门,不再回头。
我和他的离开,我希望留给他的是一个潇洒远去的背影,而不是苦涩心伤的表情。
***
我的辞职经总裁批准,人事部审批,已经正式通过,手续齐全,只是按凌风一向高层人员离职的惯例,真正离职要等到年底工作总结会后,把我手中的任务完全交接干净才算工作圆满结束。
到年底,还有一个多月。
接下来我变得十分忙碌,既要努力整理手中账目,又要抽空提前另找工作。好在我已不需再按正规时间上班,每天做完自己手中的事剩下时间就可以自由支配,或回家或外出找工作,只是每天在拥挤不堪的公车中挤来挤去,头晕脑胀,还很费时,我捉摸着以后上班也用得着,便在旧车市场买了辆二手奥迪,也算没浪费我辛苦考来的驾照。
如此忙碌了几周,和罗婷思瀚也只电话联系,某天在外面吃过饭开车回家,经过一家Pub旁暗黑人少的胡同口,正要转弯时隐隐看见前方黑处有几个人在扭打,我以为是道上的黑吃黑,少管闲事为妙,正要要转动方向盘,一声短促的求救声让我停了手。我把引擎熄了,将车灯猛地全开照着前方的人影。然后从车上走下,作势拨了三个号:「喂,老刘啊,东城人民路附近有几个闹事的,你去局里带几个人来……」
那几人可能只是些小垃圾,当街行凶被外人撞见,本就心虚,没等我说完,便骂声喋喋地急急离去。
我走近,将地上的人扶起,车灯映照下的脸半明半暗,我愣住。
竟是他,那个总坐在钢琴旁的优雅男子。
「你有没有受伤?」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就着车灯,我看到满地乱甩的衣服,踏着脚印的衬衫,扯下的长裤,还有他脸上青肿的伤痕,我明白那几个人并非围殴。
白净晶莹的脸上屈辱的泪痕尚未干,大概是在地上尽力挣扎,蹭破了好几处,在惨淡的光线下看起来令人生疼。
我舒了口气,心理庆幸幸好我停了下来。
把他扶进车里,开到了市区中心。
「你还记不记得我?」我问他。
他心情已然平静,看着我温和地笑:「当然记得,两个月前给我送花的那位先生。」
「我叫沈练。」
「韩清。」
就这样,我正式认识了倾慕已久的钢琴美人。
韩清这样不方便去医院,我便把车开回了我的公寓。
他洗了澡,坐在沙发上,我端了杯热奶给他,又拿消炎水出来,他低低说了声谢谢,便让我替他轻轻擦伤。可能是缘分,我对这个玲珑剔透的男子素有好感,总觉常听他琴,似与他神交已久,一时对着他,似有很多可谈的话题和他聊,又似没什么营养价值高的话拿来说,便边擦边道:「你受伤了,今天就睡我这儿吧。」刚说完就觉得不妥,我是什么人,他凭什么相信我睡在一个可称之为陌生人的家里。
他出乎意料的答应了。看着我表情,他轻轻地笑:「一个在路上伸手救人的人不可能是坏人。」
我忽然觉得心情亮了许多,愉快地笑了:「或许我是个深藏不露的大恶魔。」
他摇头:「居心不良的人不会有你这样坦荡真诚的眼神。」
我愣了下,然后语气真诚地说:「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你的琴。」
玲珑的嘴角往上微翘:「我知道呀。」
「你知道?」
「你不喜欢我怎会送花给我。」
俏皮的话让我哈哈大笑。
「待会儿你睡卧房,我就在客厅睡。」
「那怎么行,不能喧宾夺主。」他马上拒绝。
「你受了伤,睡沙发恐怕不舒服,明天上班会很累。」
他嘴巴动了动,垂下头,脸上出现恹恹之色:「我不会去上班了。」
「啊?」
「我已经辞了工作,连公寓也退了。」垂下的眼睑带浊扑扇的长睫,极是动人。但我觉得与我印象中的他相比现在的他又略有不同。以前这美丽的脸上忧郁总是淡淡地闪现,被掩藏压制得很好,现在却似决了堤的洪浪恣意地往外泻。
「我本来是已离开这里了,只是突然转卖的钢琴出了问题,只得住在旅店等钢琴转手了再走。」
我默默地替他擦着伤口,片刻,对他说:「卖掉钢琴前,你就住我这里吧。」
我对他说住旅馆总不如住我这里,虽然地方不大,但住两个人没问题。他垂着头默默思索了会儿,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我抽空买了张折叠床,回来时,厅里多了架钢琴,我知道这是韩清的宝贝,真正喜欢弹钢琴的人总是特别珍爱自己的琴。他不愿随便将它转手卖给一个不会珍惜它的人。
韩清从厨房出来:「我已经做好晚饭了,你常在外面吃吧,见你的厨房都是一尘不染的,我还真不好意思弄脏你这么漂亮干净的厨房。」
恢复了元气,他的声音也似琴音一样,清脆却又柔软,富有弹性,连调侃起我的语调都比常人来得优雅动听。
「你应该做厨艺特级大师。」我撑着圆滚的肚皮由衷称赞,还兀自不舍放下手中的勺。
他脸色瞬间变了变,眼中显出一大片哀伤来,我不知哪里说错了。
「他也这样说过,还笑我厨艺天分比琴艺天分高。」
我差点被嘴里的汤呛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他抚慰地朝我笑,接着嘴角流出一声叹息,「是我自己在你面前谈起这些无聊的事……我只是想找人聊一聊而已。」
收拾碗筷时,准备洗澡的他来到厨房,突然就这么毫无预警地问我:「沈练,你是gay吧?」
突如其来的点穿让我无所适从,难道我有什么举动让他误会了?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和他身体碰触,若不是他有洁癖,那就是他下意识地怕对方误会。」他眼中闪着慧黠的光,语气悠然地点穿我,他走出厨房,又回头对我一笑,「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原来是我太拘谨让他看出来了。还真是难看呀。
我一笑抹去尴尬,叹道:「我们这些人还真辛苦啊,对女人要守之以礼,连男人也得安安分分的。还不如回家养只猫给自己尽情蹂躏!」
他嘻嘻笑着关上浴室门。
这晚,我和韩清在客厅聊到半夜,除了个人私事外的所有能谈聊能扯的事都扯谈过。
其中他提到了陈天翔,问我和他什么关系,我说是同事。韩清马上有点紧张地请我不要告诉陈天翔他在我这里。我更觉奇怪。转过来问他和陈天翔是是什么关系,他停了停,说,是我表哥。
我仔细回想之前和陈天翔去Ivory时的他的别扭表现,感觉他们关系并不仅此,但我不便多问。
说起陈天翔,我才醒起,有一阵子没看陈天翔在公司出现过了,似乎是在外面奔忙得紧。
就这样,过了一周多,韩清的事我没有告诉陈天翔,却在圣诞前两天,被另一个人看见了。
他来这儿比陈天翔来我这儿更加不可思议。
我和韩清正商量着出门采购圣诞大餐的材料。一下楼就看见了他。韩清不认识他,他却明显认识韩清。
他靠着他的劳斯莱斯,冷冷地看着一并走下楼梯的我们,又是那种锐似利箭凉如薄冰的眼神。韩清似乎受不了他的眼神,转而看我。
我介绍:「他是你表哥和我的上司,杜御飞。」
「陈天翔找你一个多月了。」杜御飞沉声道。
韩清表情呐呐地,垂下头:「他找我做什么……我现在谁也不想见了。」
完全忽视周围存在似的喃喃低语。
三个人在楼梯口各怀心事地默默站了一会儿,杜御飞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开车走了。晚上睡在床上,我才想起,除了对韩清说过一句话,他并未开口对我说过半句言语。他开车到我公寓做什么?
第二天下班后,我特意在公司门口等他,片刻没来,我想韩清的圣诞平安餐恐怕好了,便去车库开车,从前门进车库,猛见一个人影飞离而去,那位置正是我的车所在。
偷车贼?马上否认,我这二手没人想要,那会是干什么。我没多想,跟着赶出了车库后门,早不见了人影,只剩个守门的老头一旁坐着鼾声如雷。我骂了声,这车库保安又偷懒让他老爹代劳了。当下只得暂回车上。
检查了下,发现早上放在驾驶台上的皮夹不见了。现金倒不多,只是有些证件要补,有些麻烦。无奈只好先回家。
进门,没有我想象中的圣诞大餐,一屋冷清,我晃了眼,钢琴还在,可是看到桌上的条子时,我知道,韩清已经不在了。
「沈练,非常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必须走了,很不好意思,说好一起吃圣诞餐的,失信了,这架钢琴算是我的赔礼,我带不走,又不想随便给那些不懂珍惜它的人,送你好了,虽然有些旧,但它是架好钢琴。留给你我也放心。——韩清留」
是陈天翔接走了他,还是他自己走了?我披上大衣,出门,把车开到了那幢再熟悉不过的独门别墅,天刚黑,但别墅里没有灯光。对了,今天是平安夜,他应该陪该陪的人去了。
我放弃等待,发动车子,突然楼上的灯光亮了,我吃了一惊,不可避免地想到他们没出去,是在家里……过圣诞。
心口闷得慌,又担心被发现,当下扭动方向盘掉头就走。这时手机却响了,是他打来的,他的铃声不一样。我停了车子。应该是被发现了。
「你找我?」他声音低黯,哑哑的,仿佛刚睡醒。
我嗯了声,说:「我有事找你。」
「既然有事找我,那你刚才又急得什么似的掉头就跑?!」
我在车里听这声音居然有些近。一抬头,他就站在我摇下的车窗旁。
只有他一个人,我不由松了口气。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来。我瞟了眼,他大衣里面的毛衣领子卷卷的,完全不似他往日穿衣服的细致伏贴,仿佛急忙中胡乱套上去的。
只是,即使这样,他那身衣服,也与我这半旧不新的座套很不搭调。
「我们找个地方聊吧。」
他把头靠在座背上,闭着眼,一动不动,死了似的。
我面前摆着一杯酒,但我没喝。他也只是浅浅酌着。
「这是我和你第一次喝酒吧。」他问。
第一次喝酒?又岂止喝酒是第一次,除了上床,我们没做过的第一次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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