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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的童话-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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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立法行政市政局的议员,以及政府里头的司级官员、署长等年中的酬酢就忙坏了。

当晚香家是一席的主人,本来香早业不大喜欢这等应酬,但事有凑巧,老大另有重要宴会要代表香家出席,老三陪香任哲平赴宴去了,老四又在海外公干,连香早业的妻岑春茹都因为娘家有亲戚自美国来访,只剩下香早业,他自然非支撑大局不可,于是只好单刀赴会当男主人去。

宴会上说不尽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那舞会之前的鸡尾酒会中,人们忽然的眼前一亮,尤其是男人,侧目争看刚走进来的一位漂亮至炫目的高贵女士,她就是方佩瑜。

香早业还记得方佩瑜一身深蓝色的打扮,胸上别个相当精巧雅致的古董胸针,脸上施了脂粉,却非浓妆,很恰到好处,样子因而玲珑清丽,举止更具秀慧气质,那一派的高贵,好像要叫走到她跟前去打招呼的男士,最好称颂一声:“女皇陛下I”

太令香早业神为之夺了。

他当然不只是场中唯一一个惊艳的男人。

其余跟方佩瑜有交情的,都一窝蜂地拥上前去,跟她款款而谈,时而细语,时而欢笑。这女子是真的一下子就已明目张胆地把全场的风头揽到自己身上去。

一整晚,在方佩瑜的周围都洋溢着奉承和热闹的气氛,就是她空下来了,也还不住有各式男士跑到她跟前来,与她握手畅谈,或是邀请她共舞。

舞池内,当方佩瑜翩然起舞时,就像一股小旋风,吹散了其他女人的魅力,让众人的目光无法不被她吸引着似。

不消说,甚多男士都忍不住拍拍那幸运的舞伴肩膊,示意他别独占名花,让他们有机会分享这晚最高程度的欢乐。

方佩瑜从一个男人的手上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上,转呀转的,只见她的笑容灿烂到似足初升的太阳。

香早业一整晚就坐在自己的席上,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空隙,去偷窥这位十足下凡的仙子,盼自己摇身一变而成那被赏识而共结连理的董永。

美丽热闹璀璨的时光总要过去,餐舞会告终了,各人都尽兴而散。

云集在大酒店门口的一堆贵人,都一双一对地分别坐上自己的轿车。

奇怪,竟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在场会内闪烁得人眼花缭乱的一颗星星,正焦急地独个儿站在酒店门口等车。

她,无伴。人们双双对对地自顾自离去,包括那些曾与她细谈、共舞、欢笑的男士们。在寒星闪动、缺月斜照、夜风凛冽的情景之下,如此一个女子,独自站在街头,孤寂、烦躁地在等车。

蓦然回首,方佩瑜看到了正在对着她微笑的香早业。无疑,他是个有风度、有内涵,且好看的男人,尤其在美丽的月色之下。

世纪末的童话内,不只是王子看公主,也会倒过来,由女的看中了男的。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方佩瑜的焦虑好像烟消云散,尤其是对方走过来,彬彬有礼地说;

“车子还未到?”’

香早业决定开腔问这句话,决定了起码两个人的命运。

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方佩瑜。他的这个抉择,直到目前回想起来,仍认为是对的。

因为方佩瑜当时情真意切地嘟一嘟嘴答:

“司机不知往哪儿跑了,我身边没带手提电话。”

“到我车子上去摇个电话问问吧。”

香早业的建议被接纳了。

当方佩瑜挂断了线后,就叹口气:

“他留了口讯在家,忽然的拉肚子,无法控制,因而不能来接我。”

“世界上无法控制的事真多,能让我送你回家去吗?’,

“我还以为你要叫我打完电话就下车了。”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么一笑就把气氛都搅好了,二人在汽车内开始款款而谈。

在跟方佩瑜道晚安之前,香早业心里就已经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对身旁这个女人穷追不舍。

几难得有一片云彩,投射在自己心窝内,不能让它无声无息地就这样飘溜过去。

他自信十足,不是因为他是有条件的俗世佳公子。

而是因为刚才,他亲眼目睹了方佩瑜的一切。

一个如此优秀的女人,获得了那万人争相巴结膜拜的场面,原来也是一瞬即逝。当热闹过去后,谁不是携丁那另一半的手回到自己的窝里去?

只有她在残月之下,去承受那一份骤然而来,却挥之不去的清冷。

再漂亮的女人,孤军作战,还是如此地不显矜贵。

否则,刚才方佩瑜不会一回头,看到了香早业那眼神,有点似在沙漠上回首瞥见了绿洲,也似茫茫大海之中捡到一块浮木。

是的,那眼神沂说了一切。而这一切,出卖了它的女主人。

这一夜香早业暗自欢喜,翌日他即开始行动。

一切都如此顺利,水到渠成。

方佩瑜已跟他走在一起了。

唯其环境的故障与身分的尴尬,令他们绝不能明目张胆地在人前展露幸福,就更相对地令他们偷情时的刺激倍增,一段日子下来,已经成了难舍难分。

方佩瑜至大的转变是,每次她回首顾盼,总会有个人在她身旁。那感觉实实在在太好了。

她依然于大太阳下,于各式场合之中,是众人簇拥的对象,但当人们如潮般来,如潮般退后,她不再孤零零了,她同行有伴,共枕有人。

以往,没有人勇于冲破重重的桎梏,向她热烈追求,为她架下阶梯让她自云端走下来。如今这个姓香的,大着胆子做了。

他没有任何一方面的条件输给她,这也是重要的。

至于说他那已婚的身分,方佩瑜的好胜心被挑动之后,嗤之以鼻。

岑春茹的父家与方家相比,不是云泥,而是芳邻,半斤八两,彼此彼此,何惧之有?还有,那冠以香姓的岑家女,除了比方佩瑜多出一个香字之外,她有什么本事?不像方佩瑜,是本城电视台经常邀请上节目去评论时事政治经济的年轻企业家。

方佩瑜非常自豪自傲地认为她在访问中所讲的道理、所谈的观点、所提的意见,岑春茹连听都未听得懂。

至于说,何时才把对方那个香字姓氏删除?

目前情势,似乎还未到时候。但,放心,她管自安慰自己,不须期以经年就能得心应手,杀对方一个片革不留。

现今,只在于巩固那个男人心的时段,先做好了这一步再说。

故而,方佩瑜—见香早儒,就笑得如初升旭日般灿烂可人。

她要吸引香早业的迷恋痴情。

她也要吸引香早儒以至香家各人的无形支持。

不要看轻环绕在香早业及那香任哲平身边的人的影响力。因着家族生意与社会地位,她看得太多出神入化的政客手腕,如何争取选票,她懂得门径,懂得法宝,也有把握。

一步一步地部署吧,急不来。

这香早儒是她接触的除香早业之外的第一个香家人,且是香任哲平身边最得宠的一个人,她要竭心尽力地去讨好、笼络,然后加以利用。

真是天降机缘。方佩瑜赫然发觉自己的老同学孙凝与香早儒相识,且有着微妙的感情关系,那实实在在是太好了。

方佩瑜认为他俩纵非有心,也有很大可能变为恋人。

这个想法如果实现,对方佩瑜是有利的。

她虽是出生富贵家庭,但在商场上一样能征惯战,很明白两阵交锋,手上拥有的雄兵多少是一回事,站在自己一边的盟军有多少又是另外一回事,都同等重要。

如果孙凝可以成为香早儒的密友,甚至成为香家成员,是香任哲平身边的谋臣宠媳,她的一句半句进言,就可以让她成就大业。

这份心意在现阶段不必给孙凝坦白。

在方佩瑜心目中,她这老同学是智慧有余,远虑不足,且是热诚极盛,唯缺心机。这种人在世纪末是要吃亏的,就是会被人占便宜。那倒不如肥水不流别人田,由着她吃自己的亏好了。

孙凝与香早儒的感情稍稍萌芽,不能拔苗助长。

她的这种想法与做法是顶对的,别说是孙凝,连香早儒都在下意识地在行动上拉近他与孙凝之间的距离,却故意的不为人知与不为己知。

当航机飞了半个航程的时间之后,香早儒站起来走到飞机的后面去,是要舒筋活络一下,也为要看看孙凝究竟是坐在哪儿。

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一走过了商务客位,就瞥见孙凝坐在经济客位的第一排。

对方正在看书,香早儒说:

“你这个位置很好,放腿的空间比头等舱还宽。”

孙凝听了,抬起头来,见到香早儒,一下子回不过神来,只道:

“哦,是你!有事吗?”

“啊,没有,没有。”然后他又解释:“头等舱的洗手间客满,故而走到这边来。”

“嗯。”

“你看的是什么书?”

“是男人不看的书。”

“爱情小说?”香早儒问。

孙凝笑,扬一扬手中的小说。

早儒干脆伸手拉下了孙凝对面那个原来是属于空中小姐的座位,摆了一副跟孙凝畅谈的样子。

孙凝在心上笑起来,有一丝的甜腻。

这面前的一个男人不是说要上洗手间吗?怎么一屁股坐下来就打算讲一辈子的话似。

男人,真可笑。

当然,女人也是可笑的。孙凝在五十步笑一百步。

总之,凡是心上产生了感情的人就会变得可笑;然,也可爱。

这么一对男女就从小说开始,谈到了其他很多生活上的情趣,真有谈不完的话似。直至航空小姐开始送餐了,香早儒再不好意思不站起来走回座位去。

孙凝很想幽他一默:

“香先生,你不是要上洗手间吗?”

若真这样逗他,未免失礼了,只在心上乐一乐就算。

抵达华盛顿之前,停在三藩市一晚。

全团各人都有甚多亲友在旧金山,不劳照顾,一放下行李,就各散东西。

孙凝原来打算休息,但她此行无端端接了一个特别任务,要做方佩瑜的挡箭牌,故而只好舍命陪君子。一行四人到外头逛逛及吃饭去。席间四个人的话题免不了环绕着三○一法例发表意见。

香早儒问孙凝:

“我还没有机会好好地问你为什么把我演辞的最末一段删去丁?”

孙凝毫不犹疑地答:

“觉得没有必要跟美国佬说好话,于是便把那段删去了。”

香早儒演辞的末段原本是写,他所认识的美国是一个不会对别的国家做不公平事的国家,也会照顾到香港的利益,故而希望美国会在三O一条例上网开一面。

香早儒解释:

“我只是客气。”

“对一些人毋须客气。”孙凝斩钉截铁地说。

香早业原本低头吃东西,听到如此一句话,都不期然地抬起头来,望孙凝一眼。

同时也瞥见了方佩瑜在旁边笑得怪怪的。

香早儒问:

“孙小姐,你的意思是指那些美国人?”

“对。不要助长他们插手是非的借口。

“你说美国从来都公平地对事待人,其实也不准确,最精确的说法是他们在双重标准下运筹帷幄,例子不胜枚举。

既如是,为什么要吹捧他们了。

“香先生,我认为演辞只需要实话实说,把利害关系都标列清楚,让美国人好好地替自己想,如果他们要严厉地对付中国,强迫我们依他们的标准去开放市场,到头来,自己的损失有多大,那就够了。求他们,不必了吧!别让美国人认定香港的繁荣与安定真要他们去确保才好。” 

香早业的语调很平和,问;

“美国佬插手有何不妥?以国际力量制衡中国,不让他们对付香港,不是很好吗?”

“中国如果要对付香港,太容易了吧!不是美国有能力保障得来的。一可以关水喉,东江之水不再滚滚而来,已是困扰。二可以不再运送粮食,所造成的危难,比八七年股灾的黑色星期一更具震撼力。不是吗?” 

当然是的,全香港六百万人口有多少人买股票?但人人都吃饭饮水。

孙凝这么一说,香早业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他下意识地觉得孙凝这女人太霸道了。

方佩瑜完全看得出来,微微笑道:

“你们知道现今在社交场合最难控制的局面是什么?”

其余三人均拿眼睛看她。方佩瑜才慢条斯理地说:

“以前最怕坐下来,碰到宗教迷与没有信仰的人,一定辩论个面红耳热。现在呢,一谈香港政治,就似乎即刻要壁垒分明,甚而划清界线。谁也不肯让步,平白把欢乐气氛弄坏了。”

方佩瑜娓娓而谈,像使出了闲闲的一招,就把刚才稍呈紧张的局面打破了。

香早业立即会意:

“对,对,提点的是,要争执留待到华盛顿去跟美国人争执吧。”

随而,他转脸向方佩瑜说:

“喜欢现在乐队演奏的音乐吗?可否跟我共舞?”

也没等对方正式反应,就站起来替方佩瑜拉了椅子,双双走下舞池去。

这家法国餐厅的舞池其实相当细小,可是客人也少,故而显得宽敞。

香早业与方佩瑜的舞艺一流,尤其是方佩瑜,那双修长的小腿转动出一个一个不同的弧线来,美丽得令人有一点点觉着天旋地转。

孙凝忽然对香早儒说:

“我的同班同学曾说过,看着方佩瑜跳舞超过五分钟,很难不爱上这个女人,实在太美了。”

香早儒故作大吃一惊,道;

“好险,还是在五分钟之内消失,别看下去。我们到外头露台走走好不好?”

话一说完,就站了起来。

孙凝简直笑得弯了腰,她太佩服香早儒的幽默了。当然只能跟着香早儒走到餐厅外一个偌大的阳台去散步。

香早儒与孙凝两个人的脚步都放得很慢、很轻。开头谁都没有打算开口讲话,像怕声浪会影响静夜,吓跑了一份月色微明之下的情意似。

之后,早儒柔声地问:

“刚才你为什么笑?”

“觉得你奇怪,于是忍不住笑。”

“怎样奇怪?”

“爱上了方佩瑜有什么不好,这么可爱的一个有才有貌的人。”

香早儒摆摆手,道:

“有才有貌不一定等于可爱,此其一。”然后,他没有再说下去。

孙凝歪一歪头,问;

“其二呢?”

“说漏了嘴了,似乎不得不解释。其二是我跟兄长的品味不同。”

天!孙凝在心内惊叫,这香早儒如此含蓄的一句话,把内情透露得相当大方。

“你是知道的是不是?”香早儒再紧贴一步地问。

孙凝点点头,随即说:

“我知道;然,我不是红娘。”

“你是不喜欢我兄当张君瑞。”

“他没有资格,不是吗?最低限度,现在没有。”

“孙凝,你的严谨与执著,那么地出乎人意料之外。”

“是吗?”

“是的。你担保自己不会爱上有妇之夫吗?”

“不敢担保。”

“那么,万一有雷同情况发生呢?你会不会考虑跟对方谈恋爱?”

“考虑过才谈的恋爱并不令人憧憬与心醉。”

“就是这句话了。”

“可是……”孙凝想一想说:“我觉得难过,好好的一个清白人干这种鬼鬼祟祟、见不得光的事,白白毁了方佩瑜的英名。”

“如果她的魅力一如你的赞赏,她总有办法去令早业把她从幕后带到幕前。”

“但愿如此。”孙凝忽然又问;“你怎么知道这其中的奥妙。”

“感觉。你呢?”

“我比你迟钝,我是方佩瑜耳提面授才晓得这回事。”

“然后,就答应当挡箭牌了?”

孙凝红了脸,没有立即作答,想了一想才说:

“人心肉造。我希望佩瑜快乐。”

“你对她很好。”

“对,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能做你的朋友一定是一场造化。”月色之下,香早儒望着孙凝道:“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孙凝不晓得回应,她只抬头以微笑回报。

香早儒心里想,这种情景之下是应该吻下去的。

当然,他没有这样做。

赶快抓着别的话题,别让自己朝这方向想下去,否则只有更难过。

这一夜,怕香早儒就是在一种既好过又难过的情况度过了。

翌晨,在酒店餐厅内,香早儒独个儿吃早餐。孙凝原本跟同事一桌,看到香早儒,想了一想,就迳自走过去打招呼。

“你的兄弟呢?还未起床?”孙凝问。

香早儒笑着为她拉开椅子,回应;

“你的姊妹呢?想仍在寻梦吧!”

这么一说,倒令孙凝红了脸。

那一刹那的害羞为难,有如一朵玫瑰,被露水沾上了,

更见新鲜秀丽。香早儒决定不肯调开他凝望对方的眼神。

孙凝只好自行打圆场,说:

“我们别开自己人的玩笑。”

“对,自己人不应开玩笑。”

不期然地,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早业与佩瑜的关系,无端造就了早儒与孙凝的迹象是昭彰的、显露的、无可否认的了。

有什么相干呢?很多潜藏的感情都像是能发芽的小豆,老早在泥土内蠢蠢欲动,意欲出人头地,表露身分,努力茁壮。

适逢春雷细雨抑或朗日和风其实都不打紧,只借一个借口、托一度力,就萌芽生长在大地上了。

谁在世界—亡不是每日四方张望,为自己的处境而寻觅一把梯子,好上台抑或下台。

显然地,香氏两兄弟各自把梯子扛到手上之后,都忙不迭地往上爬,盼能攀摘月中的丹桂。

香早儒心里是这样想,其实孙凝亦然。

只是,她忽然打冷战,怕那种一入侯门深似海的孤冷感,等下真的来个碧海青天夜夜心,谁可怜了?职业女性一接触到感情与归宿问题,就一定心乱如麻。简单一句话,既想归宿,又怕归宿。希望属于人,又怕属于人。女人要从独立自主的王国跳出来作依附乔木的丝萝,好像刹那自贬身价。但,一辈子在江湖浪迹,又不见矜贵。真难。

明显地,通过了自北京以来这段日子的精神上的若即若离,似聚似散,把那种互相轻蔑而又其实带点恐惧的心理克服过来后,孙凝与早儒的感情好像在障碍赛中,已然超越了障碍,到达最后一段平地竞跑的阶段,很快就有结果,论定输赢了。

当然,自古以来,几千年不变的定规是:男女相爱,彼此都是赢家,真是超级幸运。有大多数情况是男的未必赢,女的必然输定了。

没有言过其实,身旁每个故事的发展都差不多是实例。

就像孙凝,当她的感情发酵提炼之后,她已情不自禁地表达出来,对香早儒的关怀与迁就开始在言行、生活上丝丝入扣。

譬如这个晚上,电视台大气报告,华盛顿的温度忽然骤降,孙凝吓一大跳,第一个念头就想到摇电话给香早儒。

对方听见她的声音,问:

“还未睡?”

“快了。只为刚看到电视天气报告,知道明天要转凉,

故而通知各团友,明早多穿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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