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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纪念-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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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黄飞鸿的脚丫子,为了能吃上免费的晚餐,为了不用再看到他的那张愁眉苦脸,日意不惜血本为他打气。

    “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那种没时间谈恋爱的说法在前两年的言情小说里就不用了,是男人你就勇敢一点儿去跟四月表白。”表白完了,别忘参加第三十届诗歌朗诵会,一定得拿第一名,获得奖金后别忘请她吃免费的晚餐。

    他是男人,这一点冀楝很肯定,他更肯定:四月不是普通的女生。她太过聪慧,像一颗明星,即便没有出色的外表,依然掩饰不了动人的光芒。这样的女生怎么会喜欢他这般平凡又温暾的男生?除非……除非他在什么地方比她强!

    他个子比她高,体重比她重——这些应该不算比她强的地方吧?好!决定了,就这次朗诵比赛,只要能战胜她就意味着他总有一方比她强,他有资格向她表白——稚嫩的心偏激得非要一个相爱的资本。

    所以……

    “所以,日意,你必须帮我!”

    在他恳切的眼中,日意本能地感到有一种被算计的危险感,“帮……帮你?我要怎么帮你?”

    “我需要你和我一起……”

    你相信吗?一双温厚的眼神在算计你的同时也可以不改颜色——那才让你更觉得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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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这一年来对四月的观察研究,冀楝准时准点在《外国文学史》的大教室门口等到了她。

    “嘿!好……好久……不……不见!”他又开始结巴了,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好久不见?四月清楚地记得昨天她骑车穿过网球场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笨蛋直钩钩地看着她,直看到飞来的网球将他打醒。

    瞧!这个笨蛋的左脸还保留着完整的网球痕迹。

    “有事?”今天才星期三,不到送笔记的日子。

    这一年来每个周五的下午,她都能从他手上拿到《马克思主义哲学》最完整的手抄笔记。他明明是信息管理专业的学生,居然勇夺整个文学院“马哲”科目出席率最高的桂冠。而她恰恰相反,对哲学不敢兴趣,这门必修课她的出席率是零。要不是有冀楝提供的最完整的笔记,这门课在学期末绝对会被当掉。

    “那个……那个……”是男人就别吞吞吐吐,冀楝一鼓作气地追问道:“你参加第三十届诗歌朗诵会吗?”

    他来找她就为这事?四月果断地告诉他:“不参加。”同一类型的比赛她从不参加第二次,这是原则。

    她之所以参加比赛,只是为了增加舞台感。她需要从不同主题的晚会和比赛中提取做一个电视人的基本素质,为日后成为电视节目策划人打下基础。

    四月断然的神情让冀楝知道这件事没得商量,可他真的希望她能参加这场诗歌朗诵会。他需要她参加,他需要一次打败她的机会。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即使在爱情中也不能放弃的自尊心。

    “参加吧!为了我。”乞求的话就这样没道理地流露出来,没有羞愧的时间,冀楝恳切的眼神直视到她来不及掩饰的心灵深处。

    为了他?他说为了他?四月心一沉,原则荡然所失,“好吧!我参加。”

    “谢谢!谢谢你肯参加,谢谢你肯给我这次机会。”他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却不知道自己给了他怎样的机会让他如此兴奋。

    “冀楝。”

    “呃?”

    “为什么上‘马哲’?”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埋藏着内心的惶恐,她想听到她想听的答案,“你是信息管理专业的学生,你不需要修‘马哲’,为什么你每堂课都去,从不缺席?”

    冀楝提了提搭在肩上的背包,这个问题存在一定的难度系数,该告诉她最真实的心情吗?

    “我很忙,所以我绝对不把时间浪费在大学里无聊的恋情上,绝对不!”

    他不该告诉她最真实的心情,他不想连最后一点儿牵连都被剥夺。扯着嘴角,他淡然地说:“我只是很喜欢‘马哲’,哲学嘛!可以让人把周遭的世界看得更清楚。”

    你却看不清楚你的心——王老头的“马哲”教得奇烂无比,就是因为太无聊所以她才拒绝出席,而她的同学也像是走马灯一般偶尔去课上应应景,所以大家的笔记都不全。四月曾经担心这门课要换个教授重修,没料到那个星期五的下午,冀楝拿着全学院最完整的“马哲”笔记站在她的面前,说是要她看看他的笔记还缺少什么。

    他的笔记要是还有所缺少,那只有王老头能看出真章了。从那个周五开始,他每周准时将笔记奉上,每个周一他再去文学院的教学楼取笔记,开始一周的征战。她所有的同学每见到他就大呼“上帝”,原因是他的笔记救了那一届中文系所有的学生。

    能做出如此伟大的举动,原因就是他喜欢王老头教授的奇烂无比的“马哲”课?

    四月不肯接受他给出的答案,因为那不是她想听的。上前一步,她的眼微微上斜瞪着他的鼻。没办法,身高的差距是人力无法改变的。

    “你怎么知道我从不上‘马哲’课,从不抄笔记?就算王老头的课再烂,每次还能凑个一百人混在大教室里,难道说你每次都注意我有没有去上课?”

    “我……我……我是猜测的嘛!”他又开始结巴了。

    四月发狠地瞪他——你就是打死也不肯承认你对我有意思,是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总要让我找回点儿男人的自尊再说吧!冀楝默默地哀悼。

    “好!好!好!”四月一连三个“好”,听口气一点儿都不好,“咱们在朗诵比赛上见!”我非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不可。我非赢你一局,找回表白的自信不可——他们一出一进,擦肩而过的身影交错彼此最真挚的心意。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三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帮忙?这就是你要我帮的忙,冀楝,你好狠的心啊!”

    东方日意拉着身上的小礼服,站在后台做着最后的准备,台词她没温习,万般苦恼却尽在心头。她最怕穿着羽纱裙打扮得跟公主一样,,她创作的言情小说从来不用纯纯蠢蠢的女生做主角,只因为她最讨厌那种成天像小公主一般天真不可方物的笨蛋加蠢材。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天她偏偏就得以这种扮相出场。天知道,男生怎么都喜欢这种货色?

    冀楝整了整身上的西装,万般惬意地咧齿笑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拿了第一名的奖金咱们俩可以一人一半,这样很公平啊!”

    “我恨朗诵,我恨那种站在台上扭捏造作,无病呻吟,我恨你——冀楝!”日意扯扯裙角,恨不得扯掉这一身的累赘。

    “别这样!”冀楝拍拍她的肩膀,依旧是风流潇洒如斯,“你也知道,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这样我们才有机会问鼎第一名,更有可能拿到高额奖金——那不正是你所需要的嘛!而且我这次选择的朗诵作品是《我要我们在一起》,比较适合男女生合作朗诵。我真的是……没你不行啊!”

    日意痴痴地望着他的眸,“你知道你的话听起来有多暧昧吗?”

    “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他的脸庞深情一片。这丫头每每想拒绝某个男生的求爱,就拿他出来做挡箭牌,这套戏路他早已驾轻就熟。此时用以戏谑她,也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比深情?长期写言情小说,有的时候太过投入,日意会带着故事中女主角的心情去与男主角对白。只当冀楝是小说中的男主角好了,要投入并非很难。

    日意的手抚上他前额的发,深情款款的唇角微微开启:“冀楝,我真的很想将我们的深情表演进行到底。但是,有一双眼睛一直交织在我们俩身上,如果眼神有魔法,我们俩早被万箭穿心了。”

    眼神?什么眼神?冀楝莫名其妙地扭过头,目光所触及的冷硬表情他终身难忘。那双眼睛凝结了太多的困惑、不安、失望、怒意,还有……受伤!

    “四月……”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要离她更近几分,“四月,我……”

    “我来后台做准备。”四月偏过头,留下侧脸给他,“真巧!这次比赛我们俩的出场顺序又连在一起,只不过这次是我先,你后。不影响你们排练了,我去前台看看。”

    她的态度比平时疏远了许多,冀楝没做他想,只以为是将要比赛了,两个人作为竞争对手,自然不能像平日里说说笑笑。他慷慨地伸出手,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四月,祝你好运。”

    她的目光一直向下滑行,降落在他的大掌上。还是那么宽厚,还是那般温暖,还是如此包容。他包容了天下,却没有多余的心来包容她。

    四月的眸光越过他,直射向几步外的日意。还是第一次认识冀楝的时候,这个女生就站在他的身边。这一年来,偶尔在校园里见到冀楝,他的身旁总有这个女生相伴。

    他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为何还来招惹她?

    四月收回的视线化作最冷冽的利剑刺穿那只停在她面前的大掌,这一刻,她不是什么特别的女生,她没有纵情的才华,她所要的只是一双能包容她的手。不要太多,只是一双手;不要太多,只是一双专属于她的手。

    他却做不到!做不到!

    “我不需要你的祝贺,我一向好运连连。你还是带着你的祝贺来跟我打拼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敢跟我挑战,这支手还是等输了的时候拾起你男人的尊严吧!”

    她恶狠狠地放下话,调头就朝前台行去。冀楝呆愣地望着她的背影,举步艰难。

    这不是他认识的四月,不是那个才气大过多数男生,却动不勒笑称自己是“材女”的四月;不是那个可以站着睡觉,再把口水擦在他衬衫上的四月;不是那个笑盈盈地向他讨要笔记,又凶巴巴地提醒他不能漏记一句的四月。

    不是的……不是的……这根本不是他心中的四月。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冀楝找不到理由,困惑地向前台走去。只见四月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落落大方地走到舞台的中央,她拉过事先准备好的酒吧似的道具高脚椅。

    她将身体的重量交给高脚椅,幕后的吉他和弦悠扬进发,所有的灯光全部暗下,惟一的明亮留在她的背上。她背着光明,似个孤独的都市女生倾诉着自己的落寞之情。台下的黑暗为她所倾听,她的坚强是被做成标本的蝉的双翼,一碰就会粉碎。

    四月在这个四月天里朗诵的是一篇散文,因为并非名篇,所以分不清是个人创作,还是选自他人的篇幅。

    惟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在朗诵,她在讲述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爱和失败的故事,故事的结尾,音乐戛然而止,女生握着话筒,轻吟的诉说宛如歌者的缠绵悱恻。

    “我要飞翔,没有羽翼;我说故事,那是别人的经历;我话爱情,无法与淮相遇;许我一个未来,可你……不是上帝——哦!我忘了,你是上帝。你的手包容着太多的生命,却无力……无力给我一双飞翔的羽翼。”

    这一次和上次的表演截然相反,许久许久台下寂静无波,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喝彩。她痴痴地守着她的舞台,不肯妥协,不许退让,不愿放弃。

    寂静是今晚的主题,脆弱是无限的生命。冀楝漠然地向前台走去,一双手在身后牵动着他。回眸,看到日意平板的表情,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他不能向前,他不可以打破四月一个人的舞台。他没有那个资格,他没有。

    看看灯光下,舞台中央的四月,看看这个特别的女生。她一个人坐在舞台上,独享那惟一的光明。她或许有些寂寞,却铁铮铮地集聚了众人的目光。

    无须美丽的外表,无须过多的肢体动作,甚至不需要任何语言,只是一个小小的眼神,这是一道眼角的余光。她依然可以带给人震撼的力量,她稳稳地揪住所有人的心。除非她肯放手,否则谁也休想逃掉。

    缓缓地滑下高脚椅,四月悠悠几步走到台前,深深地一鞠躬,她似在告别什么。台下所有的观众、评委先是一愣,随即双手像有自己的意识,顷刻间掌声如期,推着她再度谢幕。

    这就是她,这就是四月的特别之处——冀楝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他清楚地衡量着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他知道这样特别的女生是不需要恋爱做负累,即便她陷入了爱河,恋爱之于她也只是一种调剂,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他的手果然不适合给她祝福或是拥抱,那双手只能用来在输了的时候拾起男人的尊严。

    既然如此他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他还参加什么朗诵比赛,即便真的赢了又有什么意义?

    冀楝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平静。清醒地知道自己的位置,平静地选择该走的道路,“日意,咱们走吧!”

    “是该走了,马上就到我们比赛了。”看了四月的表演,日意知道这一次他们又与第一名失之交臂,但都已经准备到这份上了,死也得顶着炮火死一回,“你准备好了没有?轮到我们上台了。”

    日意拉着他的手向前台走去,正遇到四月从前台退下来。她还咋呼呢!“嘿!四月,你表演得真棒,我们家冀楝已经完全被你的表演征服了。不!他不仅仅是被征服,他根本是被吓傻子。”

    我们家冀楝——这五个字如针尖刺进四月的心中。她目视前方,旁若无人地走向后台,压撮没理满脸呆滞的冀楝。

    下一刻所发生的事却轮到四月使用呆滞的面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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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刚才四月同学的朗诵实在是太棒了,我听了以后震惊不已,激动得忘了准备好的参赛作品。所以,本次参赛——我放弃!”

    四月的表演让所有的观众失去魂魄,冀楝站在台前说的这番话却让全场震惊,连东方日意都傻了。

    刚刚他甩开她的手,大步走到台前,野蛮地抢过正在对台词的主持人手中的话筒,豪气地说了这段放弃比赛的话。他到底想干什么?

    从小到大,在日意心目中冀楝总是风度翩翩的,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失礼到彻底放弃理智。就因为赢不了四月,所以就完全放弃比赛的权利?他就这么输不起吗?明天,学院里所有的老师、同学,所有的人会怎么看他?会怎么看冀楝这块输不起的豆腐渣?

    不!这不是冀楝,冀楝不会因为输不起而放弃比赛一四月笃定这一点。一个满以为自己会赢,在走下台时还会伸出手向对手祝贺好运的人是不会因为害怕失败而放弃比赛的。

    会不会……会不会他放弃的不是比赛,而是……”而是……

    四月没能找到答案,因为冀楝正大步向她走来。他一边迈着阔步一边扯下脖子上的领带,最后他将脱下的西装随意地搭在手臂上。

    眼看着他横冲直撞地向她走来,四月深吸一口气,心想:他是要对我说些什么吗?他要告诉我,他之所以放弃比赛是因为……是因为我?冀楝他只是不想再……

    冀楝他……他越过了她的身旁,刻意忽略她满脸期待的神情径自走向出口。他快速的步伐蕴涵着浓浓的逃避的意味,他在逃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逃她?因为他身旁的那个女孩?既然他都已经有了女朋友又何苦来招惹她?既然他不想参加比赛又为何求她加入?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她不懂。

    “冀楝!冀楝,你等等我!冀楝——”日意茫然无措地追上冀楝,在路过四月身旁的时候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那个女孩可以堂而皇之地追着冀楝往外跑,四月却不能。她告诉自己:我不是追着男生满街跑的梦幻小女生,也不是只为爱而活的痴情女子,更不是可以横刀夺爱的泼妇。人家都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我做不来第三者。

    她做不来!

    可她却不甘心,心中压满了许许多多的疑问,沉甸甸的让她不吐不快。原本四月还硬是要将这种情绪强压在心底的隔膜地带,可是几天后当她在图书馆再见到冀楝的时候,尤其是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耍酷这一招,居然当做不认识她的时候,所有的心理建设顷刻间土崩瓦解,她只想揪住他的衣领问出个究竟。

    将一堆足以砸死人的原文书籍推到他面前,四月冷冰冰地嚷着:“登记!我要带走。”

    当初为了经常能在图书馆见到她,冀楝鬼使神差地做了图书管理员,虽然累了点儿,苦了点儿,耽误时间了点儿,但他从不后悔,因为能见到她。

    做了那么久,他头一次为当时鲁莽的选择后悔。如果今天他不是图书管理员,就不会遇到如此尴尬的场景。克制住自己的眼光不去注意她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现在要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她更是谈何容易?”

    他拿着笔和卡片,一一登记着她要借阅的书。全都是国外一些大型媒体公司的电视节目类综合书籍,像《DISCOVERY》(探索频道)、《NIGHTLINE》(纵横美国22年的“夜线”栏目)、《HISTORY》(历史频道)等大牌节目,每一本都厚得足以砸开他的脑门。眼角余光扫过她的脸,他很确定她的确很想将这些书扔在他脸上。

    为什么?她赢了,赢了第三十届朗诵比赛,取得了一笔丰厚的奖金,再次证明了她的实力无人能及。她是高不可攀的女王,她认为恋爱是浪费时间的无聊玩意,这很好!即便她不是女蜂王,他也不想再被蛰一回。

    从此以后他们俩桥归桥,路归路,彼此各走各的道,互不相干。这不好吗?她干吗用这种怪异的目光瞪他?

    她将手伸向他,像是讨要着什么。冀楝微微一愣,咕哝了一声:“我不欠你什么吧?”

    “笔记!‘马哲’的笔记——整个中文系同届的学生都等着抄呢!”

    她理直气壮,仿佛他欠她似。的,活该做劳工的命。咦?他头一次发现,劳工和老公——这两个音还真出奇的相似。

    这一周他躲她躲得紧,学院内又洋详洒洒流传着他输不起,缺少男人风范的流言。都到了这种程度,他依然念念不忘去上枯燥得让人想撞墙的“马哲”课,此情此心真是无比可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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