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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担待点吧……
大臣们哪里知道君主说这话时的心情,听了这句,只知道天上的乌云散了大半,纷纷松了一口大气。
看来昨天的不测风云已经远离,英明神武的主子又回来了。
和契丹开战,哈,那不是找死吗?
契丹王子君前无礼?那是什么大不过蚂蚁的鸟蛋罪过啊!
好!好!天下太平了。
“信是……”皇帝估算了一下,“昨天退朝后到的?”
“回皇上,昨天退朝后,大约过了一个半个时辰,他们留在这里的领头的亲自送过来的。”
“哦。”那应该是苍诺入宫前,就写好命人送过去的。
任安见皇帝问时间,有点担心自己犯了外错,又忙补上一句,“这事紧要,微臣不敢擅专,当即就入宫,想亲自向皇上禀报的。但当时皇上事忙,命小福子挡了。”
皇帝也记了起来。
可不是吗?
昨天在蟠龙殿,小福子忽然来说任安求见,还吓了他老大一跳。回想当时慌张的模样,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朕知道,不用辩解。朕也不会为这点子小事怪罪你。”
其他政事,有条不紊地布置下去,小福子在一旁端上热茶。皇帝接了,只啜了一口,环视众臣一圈,“还有别的没有?都没了?”静静等了一会,“退朝吧。”
本来想着会承袭昨日的狂风暴雨的早朝,在一片祥和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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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着小福子和两个侍卫走出大殿,秋天的艳阳照得远远近近一片煞白。
“主子,当心毒日头。树荫下走,要不,奴才命人拿伞来?”
“不用了。”皇帝抬头起,太阳白得耀眼,直看过去,压根看不出形状,只是白晃晃一片,“秋老虎,秋老虎,到了秋天,太阳也就只能当这么几天老虎了。趁着好太阳,不如多晒晒,男人嘛,难道像娘们一样,怕晒黑了?”一边无所谓地往前面走。
小福子跑着细碎步子跟在身后,笑吟吟道,“今天太阳好,主子心绪也好。可见是个万事大吉的好子呢。”
“哦?你怎么知道朕今天心绪好?”走到树荫下,皇帝脚步放缓了点,轻松地延着树荫踱步。
“不会看丰子的眉眼,哪有资格当奴才呀?”小福子见皇帝脸色不错,大看胆子道,
“主子今天起来,虽然脸色像睡不大好,有点发青,但说话可比往常多。有时候出神,还会咧嘴笑一笑呢。说句实话,主子平日里太沉静了,就算娘娘们见了皇上,要是没有什么大事,也常常不敢和主子开口说话的。”
皇帝瞅他一眼,“问你一句,就胡扯出这么多句。朕是皇帝,富有四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自然天天都尊贵安详。至于后宫里,也个个是贤淑安静的。皇后,管这个管得不错。”
到后面,本来高兴的心境却稍稍变了味,自己也知道是言不由衷,想叹气一声,瞥瞥身边的小福子和侍卫们,恐怕这声叹气不过半个时辰就能流传到后宫,让整个后宫惴惴不安,只好强忍了下来。
忽然又想起一事,皇帝道,“今天日脸色不好,是昨天的政务闹的。其实朕一个人在蟠龙殿,安安静静睡得不知多安稳,比平日你们十几个窝在附近,满耳朵垫脚走路、咳嗽、喘气声要好多了。下旨,蟠龙殿是朕静养休憩的地方,从今日开始,无论任何人等,不奉旨不得入内,后宫妃子们,连皇后在内,都照此办理。至于你,还是照昨天的样子,小事别打搅朕,真有大事,隔着门禀告。”
“是,”小福子在旁边应了,从头到尾把旨意复述了一次,又道,“主子睡觉喜静,那自然要紧,但主子穿衣吃饭沐浴,不要宫女太监伺候,难道自己动手不成?主子的旨意,奴才自然不敢不遵,但伺候主子……”
“穿衣吃饭沐浴这些事,常人都能做,怎么偏偏朕就不能动手作?就算真的不惯了,要找人伺候,朕宣一声,宫女太监不是立即就来了吗?”皇帝冷笑道,“别在朕面前装神弄鬼。你是担心太后知道了找你,问起蟠龙殿里面到底怎么了,答不出来,讨好不了吧?朕知道你疑心什么,哼,今天当着老大的太阳,朕给你一句话,蟠龙殿的事你少管,里面藏了什么,朕在里面干些什么,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朕是天子,不是囚犯,容不得身边有人充当奸细,处处监视朕。”皇帝的话里隐隐带了金石之音,表情也变得无情起来,“无论谁问,你嘴巴都闭紧了,一概一问三不知。要是胆敢探头探脑,往蟠龙殿里面瞅一眼,好,你先问问自己有几个脑袋。”
小福子没想到一句问话,引出这么大一番教训,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紫,双膝都软了,差点情不自禁跪下,只是皇帝一直往前面踱步,又实在没有跪的条件,只能抹抹一头冷汗,陪笑跟在后面,再不敢胡说一个字。
好不容易等皇帝独自进了蟠龙殿,才把憋在肺里的气一股脑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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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房门,房间一切已恢复了七八成旧观。
床单换了新的,书桌上水迹都干透了,玉瓶里新盛的泉水。
就连地板上乌七八糟的血迹,也不知被他们用什么怪药粉给抹了。
“铮儿,早朝完了。”苍诺的头,从床铺底下伸出来,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甩给皇帝一个大笑脸。
为担心别的宫女太监误闯进来,没必要的时候他都藏在床下。就算有人从窗口看,一时也不会看出什么。
“他们走了?”
“嗯。”
“那你呢?怎么不走?”
“我伤重,走不了,再留几天。嘿,这其实都是假话,你我心里都明白。”苍诺道,“可是我说真话,你又生气,所以只好说假话啦。”
皇帝下死劲瞪着笑嘻嘻的苍诺,一时之间,倒找不出什么话来。
这个人,缠人的时候,吞不下撕不掉,活脱脱一块上好的牛皮糖;奸诈的时候,又像只狐狸;装傻的时候,就变了蠢死的笨熊;耍坏的时候……
停!不要往那晚的事上想。
皇帝没给他好脸色,在书桌前~坐,摆开纸,取了笔。
“写什么?”
沉默。
“朝政?在写圣旨?”
皇帝平心静气地沾了墨,往纸上点。
“还是你在自己画画?”
“……”
“铮儿,你一定会画人吧?天朝人画像真是一项大本事,帮我画一幅怎样?”
“铮儿……”
“明天,给朕滚出去。”半天,端坐在书桌前运着笔的皇帝说了一句。
苍诺已从床下出来了,正蹲在一边逗那只大黑狗,转头道,“明天不行,我的伤没好。”
“你武功高强,明天一定可以走的。”皇帝冷冰冰的腔调仿佛是从严冬里借来的,又干又涩,“苍诺,别欺人太甚了。得寸进尺,迟早天雷轰顶,你真要逼得朕不惜两国开战也要杀了你?”
苍诺不答话。
似乎逗够了大黑狗,他从地上站起来,伸个懒腰,小心翼翼地不扯动背上的伤口。沉默了一会,走到皇帝后面,低声道,“你画画吗?我帮你磨墨。”
“走开。”皇帝皱眉。
心情本就烦乱,想借着画竹静一静的,却越画越心乱。皇帝放了笔,侧过身仰头,正面对着站在面前的苍诺,“朕实在不明白,你强留在这里干什么?王子身份,又是契丹的使者,硬不肯离开这个不测之地。万一消息走漏出去,或者不小心被侍卫宫女们发现了,只要走错一步,就是两国邦交的大事。朕……”
后面的一句话,实在让他这个为人君的难以出口。
迟疑了好半天,俊美的脸扭曲了一下,还是咬着牙,带着怎么也不明白的神色,涨红了脸,难堪地低声问道,“朕的身子……就那么……
那么让你舍不得?”
苍诺听了,噗哧一声笑了。
皇帝怒得脸转了紫色,“有什么可笑的?”
苍诺见他真怒了,愕一会,道,“对不起,我不该笑的。”可刚说完,肠子又打结似的蠕动起来,碍着皇帝刺一样的犀利眼神,只好木着脸,不料忍到了极限,一个守不住,竟捂着嘴狂笑起来。因为想着怕被旁人听见,只不敢放声。
皇帝霍然站起,眼睛冒火,张张嘴,想到守在外面的太监侍卫们,压低声音,阴森森道,“好,你逼人太甚,别怪朕无情。”
还要说话,小福子偏偏这个时候凑热闹来了,在门外恭恭敬敬地禀报,“主子,太后派人来请,说主子得空的话,过去喝茶聊聊天。”
“朕这就过去!”圣君回答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仿佛有着怒气。
不一会,脸色铁青的皇帝开门出来,看也不看小福子一样就向前疾止,边走边问,“说了有什么事吗?”
“像是南方新贡来的第一批秋季果品到了,天热,请主子过去,吃一点,消消乏。”
皇帝却知道并没这么简单,随口道,“消乏?不添乏就算好了。”
虽这么说,还是赶了过去,在太后殿前整了整衣裳,放缓脚步。听见里面传报“太后,万岁爷请安来了”,这才换了笑容,踱了进去。
太后老人怕冷,虽只是秋天,榻上已经换了薄薄的灰狼毛垫子。皇上一进去,看见太后斜挨在贵妃躺椅的枕头上,桌上放着四五盘新鲜贡上的秋果,眼光一动,已经扫到皇后的身影了。
穿着全套子整整齐齐的国母朝服,竟是正跪在地上的。
“皇上来了,”看见皇帝,太后斜挨着的身子直起来一点,无奈地笑了笑,朝地上的皇后一指,“事情可真是一件连着一件,要我这老骨头怎么顾得过来?皇上来了就好,你说句话,要皇后起来吧。她今天一大早就过来,说昨夜冲撞了皇上,要来请罪,哀家怎么劝也不肯起来。你们是夫妻,自己的事,自己摆平吧。”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皇帝心里本来还不大的火,竟腾地烧起来了。
他瞥一眼跪下地上的皇后,虽然跪着,神色却不大畏惧,平平静静的,更加恨了三分,心里暗道,来请罪,怎么往太后宫里来了?
想当贤后,想学前朝忠淑皇后一样千古流芳,都想疯了。
皇帝呆笑着,先给太后请安行礼,到太后身边挑个位置坐下,才故做轻快地笑道,“额娘想哪里去了?儿子不为这些小事和皇后闹别扭。
她当皇后这些日子,何曾出过差错?昨晚的事,还有今早的事,将来贤后列传上都会记着呢,为规劝皇帝不惜犯颜挡驾,又清晨就向太后长跪请罪,不但明理,而且知礼,真是天下人也挑不出过错的。倒是朕这个皇帝,成了个半夜闯皇后寝宫的色鬼。”
这番话说出来,太后已经变了脸色,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皇帝片刻,才徐徐道,“皇帝今日可真的动气了。”
皇帝对着宫内的妇人,向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尤其是皇后,几乎从来没让皇后如此难堪过。今日不知为何,火气一起,竟把心里想的刻薄话不留余地地说了出来,自己也是一惊。
瞅瞅跪着的皇后,身子微颤,两只死命拽着衣服的手关节都发白了,又觉得她有点可怜,忙对太后陪笑道,“太后怎么了?儿子不过说笑罢了,皇后为人明白,也知道朕的脾气,朕想着天气热,说说笑笑,大家都疏散一下。皇后,还跪着干什么?快站起来吧。上好的果子在这里,你当媳妇的也亲自削一个给婆婆尝尝。”
“皇后起来吧。”太后干巴巴了吩咐了~声,沉默好一会,看看左右,“伺候的人都下去。”
当即太监宫女们都鸦雀无声溜个干净。
太后等人都去清了,皇后也站了起来,可怜兮兮地陪在一边,才对皇帝道,“皇帝,你真是说笑?额娘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不但厌烦皇后,恐怕就连我,你也是厌烦的。”
皇帝站了起来,“儿子怎敢如此不孝?”
“你也别忙着辩解,哀家并没有说你不孝。天子最重孝道,你要是不孝,传了出去,你这个皇帝是什么名声?天下怎么看你?又怎么看我?”太后脸上,隐约流露出伤感,“你的心事,老人家心里都明白。哀家也年轻过,是在宫里一辈子熬过来的,若是做个小妃子,顾着自己就行了,可当了太后,皇后,就要顾着皇上,顾着后宫妃子们,顾著名声、天下、社稷。”
“额娘……”
“先听我说完。”太后拉过皇后,抚着她白皙纤细的手道,“你有这位皇后,不但是你的福气,也是天下的福气。儿啊,你要好好珍惜。你是人上人,是真龙天子,美女妃子要多少,有多少,你还年轻,日后不知道有多少妖精入宫呢。可皇后呢,只有这么一个。有她在,你的后宫才安宁,才有规矩,你才能安心朝政。没错,她是要当贤后,可想当贤后有什么错?你不也是要当圣君的吗?圣君,要有贤后来配。有她在,多少也能帮帮你。”
皇帝低头听了长长一段教训。
要在平日,太后这样循循教导,又事事都说得合“礼”,必定心悦诚服,点头称是的。
今天却不同,听着太后每一个字,皇后平时规劝的情景就一幕一幕闪过脑海。
想和她说说朝局上的事,顿时就跪下,摆出祖宗家法,说女子不得干涉朝政。想和她说说外面流行的民间逗乐小戏,有空叫起来夫妻一块听听,她立即给你来一句“天子虽然要与民同乐,但尊卑有分,这些俗戏里面有不少违背礼法的地方在,皇上看了恐怕惹起非议。”
要是论起夫妻恩情来,除了晚上那几个时辰,平日连摸摸手,都是端庄矜持的国母所不该做的……
越想,越觉得身边这个结发女人,活生生就是一个木偶。
低头恭听完太后的教训,皇帝挑了皇后一眼,低声道,“额娘放心,皇后的好处,朕都知道。朕心里爱敬皇后,向来都是一样的。”
“那我就放心了。”太后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转过头,对皇后柔声道,“好孩子,皇帝脸皮薄,是个安静人,心里爱你,面上也不会露的。你也要体恤他一点。先回去吧,我们娘俩再聊聊,皇帝晚些就去找你。”
送走了大大扳回面子的皇后,太后才将皇帝招到身边,吩咐他坐下。
她从怀里取了一枚钥匙,将椅子后面紫金柜里一个馏金小盒子取了出来,亲自打开了,从里面取出一包被丝绢包裹着的东西,递给皇上,“拿去。”
皇帝接了,疑惑地打量着手里的东西。
“这是药,晚上吃了,去见皇后吧。”太后扯动着嘴角,笑了一笑,“本来这事,哀家不该管的。但皇上,你已经好一阵子,没真的和皇后在一起了吧?”
皇帝脑里轰地一响。
确实,最近虽然也有去皇后那,但多是说话吃饭沐浴睡觉,至于那事,根本没兴致。
可,太后怎么知道了?
“这是皇宫,有什么能瞒得过别人?”太后向后靠了,惬意地躺着,似笑非笑,“就你那蟠龙殿,里面的事我也大略猜到,不外是哪里弄来的野女人罢了,还要再三对太监宫女们下旨不许这不许那的,”
见皇帝张嘴,太后摆手道,“年轻男人哪个不喜新厌旧?这事哀家懒得过问,你自己知道小心就好。但皇后那……”她又缓缓坐起来,靠近了皇帝。
“儿啊,这话只到你我母子为止,再不能向外面传的!额娘知道,这皇后,让你腻味透了。”
皇帝俊秀的眉蓦地一跳。
太后又道:“这么一个木头,谁不腻味?她天天陪着哀家,笑是呆笑,坐是呆坐。哀家难道不觉得腻味?但皇帝,不管怎样,不能冷落皇后。冷落了她,对你也不好。”
这些话,确实是私下的交心之言。
在什么都被礼法遮盖着的皇宫中,要听一句都不容易。
皇帝听了,心里不禁一热,身边竟真的还有一个可以说说私话的人,顿觉昨日对太后不恭的想法太不恭敬了,带着一丝感动道,“额娘这些话,都是只有真心为儿子着想的人才能说出来的。儿子怎会不明白?”
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儿子何尝不知道要对皇后好。可是她……
能对她好得起来吗?这事,朕已经尽力了。朕是个皇帝,也是个男人,男人对着女人,要心里喜欢,才愿意亲近。这种事,就算是平常人家,也是丈夫自己作主,绝没有为了安慰妻子而强做的。额娘,您管着后宫,这事,您要帮我。我虽是天子,也是个人啊……”长长叹息一声,仿佛把这几日的心酸苦楚,都吐出了一半,心头舒服不少。
“你是天子,不是常人,不能拿常人的例子来比自己。”听皇帝的话锋没有随着自己的方向转,太后被保养得没有一丝皱纹的脸变得平板,没有一丝表情,“哀家厚着老脸,连药都帮你备了,还不是在帮你?”
听了这个,皇帝刚刚从窒息的水深处浮出一半的心,好像被人用手一按,又重新沉入了水底。
“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何况,你是个皇帝?”太后放缓了声调,“这不光是后宫的事。皇帝别忘了,皇后在宫外还有娘家,一门都是重臣,兵部吏部,带着几个掌兵的将军,都是她一家子。冷落了她,这些臣子的心也会不安,这是关系朝局的事。没兴致,吃点药补足了就是了。”
渐渐的,太后的语气沉重起来,凝视着前方披挂着层层彩纱的嵌铜深兽,叹着,语重心长道,“后宫三千,雨露均沾,才能祥和,可不能老是往蟠龙殿那跑。皇帝,哀家是为着列祖列宗的基业,才开这个口。”
这些话,一字就是一把尖刀,全部噗、噗、噗、噗,戳在皇帝的心上。他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为何如此容易激动,不过听了太后几句话,激动得要咬紧了牙才可以不让身体颤抖,在喉咙里暗自吞了一口唾沫,平和地道,“额娘,你也为儿子着想一下……”
“不为你着想?哀家就不说这番话了。”太后干涩地说着,待了一会,有点感叹,“算了,算了,你是天子,圣心独断,谁也不能勉强你做什么。哀家一个后宫的老不死,能算什么?不过皇帝,哀家要说一句刺心的话,自古忠言逆耳,你听了,是高兴还是发怒,都由你。”
顿了一顿,太后身子已经坐得比枪杆还直,双手平放膝上,平视着皇帝,道,“这江山贡你万物,百姓奉你衣食,你都一一享用,这是为什么?因为你是天子。天子者,不但心血,就连身子,也是国家朝廷的。”
她的声音不大,语调不疾不缓,却宛如一道闪电,横劈在皇帝头上。
皇帝僵住了。
整个皇宫,不,整个天下,恐怕只有太后有资格,有胆量,对他说出这样赤裸裸的实话。
太后这个位置,不是为了给皇帝找一个亲人的。
是为了让皇帝,更像一个万众期待的皇帝而已。
“皇后的事,你也该从这去想,去看。只要想开了这一点,分清楚大局轻重,什么事都会容易点了。儿啊,你这身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身子,是天下的身子啊。当皇帝只有公心,没有私心,听额娘一句话,你可别想偏了方向。”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