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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福帝姬_作者:米兰lady-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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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傻念头。”赵构柔声对她说,目光依然投向前方而不落在她脸上:“九哥会保护你一生一世,所以要把你带到最安全的地方,不让你面临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    
第二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 第十六节 太后  
    到了越州行宫后柔福依然如故,态度冷漠,言辞尖刻,潘贤妃对她毫不理睬,张婕妤人虽和气、性情开朗,但对她也保持距离敬而远之,赵构与婴茀倒是都常去看她,却每每被她有意无意的话刺得不悦而归。有一次婴茀的侍女在与潘贤妃的侍女聊天时不慎说漏嘴,把上回柔福在婴茀宫中说太子该死的话告诉了她,此话传到潘贤妃耳中自是引起了她的极度愤怒,立即哭喊着跑到赵构面前,说宫中竟有人如此嫉恨太子,在他死后都还在恶意诅咒,加油添醋地把柔福的话复述了一遍。    
    赵构听后亦大怒,问是何人如此放肆恶毒,潘贤妃使使眼色,于是她身后的侍女春梨跪下低声说:“是福国长公主在临安吴才人宫中说的。”    
    赵构闻言却立即沉默了,然后凝视着春梨缓缓问道:“此事你怎知道?”    
    春梨答说:“是吴才人宫里的浣柳告诉奴婢的。”    
    赵构默思片刻,冷冷下令:“传朕口谕:宫人浣柳、春梨编造谣言、搬弄是非,企图诽谤福国长公主,各杖责二十。如有再犯,必严惩不饶。”    
    一听这处罚决定春梨自是大哭不已连呼冤枉,而潘贤妃亦气得面色发青,不顾身份地大声质问赵构为何如此袒护柔福,竟连她咒骂自己儿子也能容忍。    
    赵构不理她,命左右太监道:“请贤妃回宫休息。”待太监们把潘贤妃架回宫后,又命人把吴才人召来。    
    婴茀一入赵构寝宫立即跪下请罪:“臣妾管教无方,致使宫人肆意诬蔑诽谤福国长公主,请官家责罚。”    
    赵构叹息道:“你起来罢。其实朕知道,瑗瑗肯定说了那样的话。”    
    婴茀掩饰道:“公主未曾说过,我们只是提到太子殿下,可能是浣柳听岔了……”    
    赵构摆手打断她:“你不必为她遮掩,若提到太子的死,她不说这样的话反倒很奇怪……唉,想当初她是个多么活泼可爱的女孩,短短三载,她的心肠竟可以变得这般硬,说出话来这般恶毒。我们如此真心待她,她也并不领情,似乎再也没人能打动她了。”    
    婴茀想了想,道:“或许有个人可以劝导公主,让她变得温和一些。”    
    赵构睁目问:“谁?”    
    婴茀答:“隆祐太后。”    
    隆祐太后孟氏是赵佶的哥哥哲宗赵煦的元配皇后。赵煦即位几年后,宣仁高太后及钦圣向太后为他广选了百余名世家女进宫,经仔细观察后发现马军都虞候孟元的孙女操行端淑、性情幽娴,而且天生丽质,两位太后均十分喜爱,便着重培养她,长留身边教以女仪,于元祐七年将其册封为后,当时赵煦十七岁,孟氏十六岁。    
    婚后初期这对小夫妻倒也相处融洽,赵煦很宠爱皇后,每日画眉点唇形影不离,看得向太后很高兴,但高太皇太后却每每叹息说:“皇后美丽贤淑,可惜似有福薄之相,以后国家若有何变故,很可能会由此人受祸。”    
    垂帘听政的高太皇太后崩后赵煦亲政。赵煦自未足十岁即位时起就一直生活在太皇太后的阴影下,太皇太后对他管教甚严,无论是朝政还是生活都一手控制安排,于是太皇太后崩后赵煦被压抑的逆反心理瞬间爆发,大刀阔斧地进行政治改革,大肆罢黜高太皇太后任用的旧派官员,起用新派官员章惇为相,重用蔡京蔡卞兄弟,并令王安石女婿蔡卞负责重修《神宗实录》,表明力翻前案,要继承父皇神宗赵顼遗志变法的决心。     
    但赵煦年少冲动容易被人利用,一味偏信的章惇、蔡京等小人得势之后又对旧党官员进行了猛烈的打击,元祐年间得高太皇太后重用的官员几乎全遭罢黜贬放,政局日趋混乱,章惇、蔡卞甚至还劝他将已故的祖母高太皇太后贬为庶人,赵煦也险些照办,后来在向太后的哭劝下才放弃了这个不孝的念头。     
    孟皇后是两位太后培养出来的,自然看不惯赵煦过于反叛的行事作风,经常出言相劝,赵煦刚开始还能听上几句,但次数一多便渐渐对皇后的谏言感到厌烦了,细想来与皇后的婚姻也是当初太皇太后给他安排的,于是更感不快,加上又开始广御妃嫔,对皇后遂日益疏远。    
    当时赵煦后宫中有位姓刘的婕妤,姿色艳丽,巧言善语,最会揣摩赵煦心意,事事顺着他,不说一句他不爱听的话,因此很得赵煦宠爱。她又内拉拢宦官郝随,外勾结宰相章惇,渐有羽翼后便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终日密谋如何废后夺位。在孟皇后面前也态度嚣张,不像其他妃嫔那样按顺序侍立于皇后身侧,而常常倨傲地背对皇后而站。皇后的宫人们都看不过去,忍不住出言呵斥,但皇后却相当宽容,并不与她计较。     
    一年冬至节,孟皇后率众妃嫔去景灵宫朝谒向太后,那时太后尚未登殿,后妃们便坐于一旁静候。后妃的座椅是按等级制造的,对使用者身份有严格限制。但刘婕妤却故意要内侍为她搬皇后所用的那种椅子给她坐。内侍请示皇后,皇后也不与她争什么,点头同意,于是刘婕妤便如愿以偿地坐上了皇后的椅子。她心下得意,便左顾右盼,十分张狂,看得周围妃嫔宫人都颇为愤懑,便有人故意设计捉弄她。只听有人传唱道:“皇太后出!”孟皇后立即起立迎接,刘婕妤与众妃嫔亦随同起身,等了片刻却不见太后现身,于是众人复又坐下,不想突有“扑嗵”一声响起,大家侧头一看,发现是刘婕妤摔倒在地——原来有人在她起立时把她身后的椅子悄悄撤去,她并不知晓,猛地坐下去便坐了个空。周围人见状均哈哈大笑起来,孟皇后也忍俊不禁地掩唇一笑,被刘婕妤看见遂怀恨于心,认定了是皇后在捉弄她令她当众出丑。    
    回头刘婕妤一见赵煦便呼天抢地地哭诉,说皇后如何如何欺负她。赵煦虽然宠爱她,却也心知是她越礼在先,另外也没证据可表明此事是皇后主使,就只好言劝慰一番,并未找皇后麻烦。    
    刘婕妤仍愤恨不已,她的亲信郝随便劝她道:“婕妤不必再为此事哀戚了,只要能早日为官家生下皇子,这皇后之位迟早是婕妤的。”    
    后来孟皇后的女儿福庆公主病了,医治了许久总不见好。孟皇后的姐姐颇通医道,便入宫为公主诊治,可惜仍不见效,一时病急乱投医,在外求了道家的符水带入宫给公主喝。孟皇后一见即大惊道:“姐姐难道不知行巫求符是犯宫中大禁的么?”忙命宫人将符水藏起来。待赵煦到宫中看女儿时皇后就主动把这事告诉了他。赵煦倒并不介意,说:“你姐姐这样做是给公主治病心切,也属人之常情,朕不会怪你们。”    
    但不久后孟皇后养母听宣夫人燕氏、尼姑法端与供奉官王坚为皇后祷祠祈福的事被郝随得知,便向赵煦奏说孟皇后在宫中行巫,甚至有意制造内变。于是赵煦诏入内押班梁从政、管当御药院苏珪等人制狱查办,捕逮了皇后宫中宦者、宫女三十多人,严刑拷问,宫人肢体毁折,甚至还有断舌者。绍圣三年九月,赵煦终于下诏废后,命孟皇后出居被废妃嫔出家所居的瑶华宫,号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接着赵煦进封刘婕妤为贤妃,待元符二年刘贤妃生下一位皇子后便将她封为皇后。    
    但这位皇子赵茂太短命,没活多久便一命呜呼了。赵煦也在元符三年他二十五岁时驾崩,向太后便选了赵煦的弟弟赵佶即位为帝。    
    赵佶与那时的王皇后都对孟皇后这位嫂嫂敬重有加,赵佶即位当年五月就下诏自瑶华宫迎回了孟皇后,尊她为元祐皇后,刘皇后则被尊为元符皇后。    
    孟皇后再度入宫后仍如在瑶华宫时一样,与世无争、清心寡欲地生活着,与王皇后相处融洽、相知相惜。但刘皇后与郝随却因此相当不安,郝随便极力鼓动辅政大臣蔡京设法再把孟皇后废掉。蔡京亦指使党羽上疏,众大臣纷纷附议,赵佶无奈之下只好同意废孟皇后的皇后称号,令她再次出居瑶华宫。    
    临行之日王皇后和泪相送,孟皇后倒笑着劝她:“终于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了,于我可是好事,妹妹何必如此伤心?”    
    而那元符皇后刘氏在赵佶即位后仍不安分,不时勾结外臣想干预朝政。赵佶本来就看不起她,便借机与辅臣商议要将她废掉,最后连她周围的侍从也对她不理不睬冷眼相待。刘氏见众叛亲离再无生趣,便以帘钩自缢而亡。    
    靖康之变时孟皇后因是被废之人,便未被列于宫眷名单上,倒逃过一难。后来被赵构接到身边,尊她为元祐太后,因尚书省说“元”字犯太后祖父讳,故改称隆祐太后。    
    赵构生母韦贤妃尚在金国,而隆祐太后性情温良、宽厚慈爱,受丈夫冷遇的情况亦与韦贤妃相似,赵构觉其可亲可敬亦可怜,便奉之若母,悉心照料其生活起居,日夜前往太后宫请安,待其孝顺无比。太后无子,惟一的女儿也早夭,而今见这个等于是捡来的儿子完全将她看作生母一般来侍奉,自然也待赵构如亲生子,事事关怀备至。    
    如今赵构经婴茀提醒也觉得现在应把柔福交予隆祐太后开导。太后一生坎坷,两立两废,又历经靖康之变和前几年的颠沛流离,却始终能保持着温良的性情、和善的态度和宠辱不惊的心境。也许只有她才能以自身为例子,开导柔福,使柔福从深重的怨气和戾气中解脱出来。    
第二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 第十七节 月隐  
    当柔福被送入隆祐太后所居的行宫西殿时,太后正手持花锄,在院内园圃中为菊花培土。柔福暂没过去向她请安,只半倚在门边观察着她。    
    太后已经五十八岁了,但眉宇舒展,神情一脉平和,唇边的笑意要比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来得分明。大概是生怕伤及花根,她培土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一点一点,从容不迫,结合她温和的表情,其娴雅之态难以言传。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了下来,扶锄而立,看着园圃里长势良好的菊花微笑,感觉到一旁有人便转头过来,发现是柔福,她含笑招手:“来,瑗瑗。”    
    柔福走到她身边裣衽为礼:“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伸手相扶,和言对她说:“你像官家那样,唤我作母后罢。”    
    柔福淡然道:“我跟九哥不一样,没有随便认人为母的习惯,就连以前的太上皇后我也没称她为母后。”    
    听了此言,太后却也并不生气,依然微笑着说:“瑗瑗觉得不合适就罢了,只是称呼而已,没什么关系。”    
    柔福唇角一挑,算是应之以笑:“养花培土应该是园丁做的事,太后身份尊贵,何须自己动手?”    
    太后道:“若非自己动手,哪能品味到其中乐趣。这样的事我已经做了几十年了,瑶华宫中几乎每一株花木都是经我培植过的,现在到了江南也改不掉这个习惯。”    
    “我明白了。”柔福冷眼以视足边菊花:“九哥让我来西殿住,是要我跟太后学种花。”    
    “学种花不好么?”太后亦俯首看菊花,目光却温柔如凝视自己的孩子:“在黄昏之后,月上柳梢之时,憩于庭中赏月,一壶清茶,数剪清风,间或有暗香盈袖,是何等闲适之事。”    
    柔福嗤地一笑道:“太后没注意到么?最近冷雨连连,晚上哪有月亮可赏?”    
    太后缓缓摇头,说:“日月星辰是永远悬于天际的,而今因为乌云覆盖,上明下暗,所以世人无法窥见。待有惠风吹散卷尽云雾,那纷然罗列的世事万象便会全然显现出来。静心以待,要相信星辰不败,日月常明。”    
    “这就是太后要给我上的课罢?”柔福仍是一脸不屑,道:“九哥认为我变了,想请太后把我变回以前华阳宫中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小女孩。”    
    “我并不想改变你。”太后拉起柔福的手,语调甚是柔和:“也没有改变的必要,你的本性至今都没变。你的性情至清至净,如晴空寒水一般。只是现在执着于嗔痴恩怨,过于强烈的感情如浮云绕身,使性不能明净如初。或许官家希望我做的便是为你拂去那遮掩日月的云雾。”    
    柔福决然将手自太后手中抽出,道:“现在并无什么云雾缠绕着我,倒是以前华阳宫繁花粉饰出的太平遮掩了我的视线,令我一直幼稚无知。而今我看清了,我不喜欢眼前的世界,所以我要说出来。太后一生经历的苦难也不少,为什么只一味忍受、随遇而安,而不力求改变呢?”    
    太后轻叹道:“身为女子,作为有限,要想凭己之力改变整个世界是不可能的,既如此,何不独善其身?”    
    柔福挑眉道:“不试试怎知道不可能?”    
    “哦?”太后凝视她,若有所思地问:“瑗瑗想如何试呢?”    
    柔福摇头道:“我还在想,但一定会有办法的。”    
    太后微笑:“我老了,没有瑗瑗的勇气。甚至年轻时也难与你相比,只知道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落寞中闲看花开花落,学会翻嗔作喜、笑对烟霞的能力。渐渐地心也淡了,富贵荣辱也不再计较许多,将闲情消遣在事花弄香、听雨赏月上,但求山一带,水一脉,流水白云常自在。”    
    柔福冷笑道:“这几年太后为避国难四处奔波,于颠沛流离中也能保持事花弄香、听雨赏月般的自在么?”    
    太后微笑不变,答道:“野花开满路,遍地是清香。”    
    此后柔福便在隆祐太后的西殿住下,刚开始她态度冷淡无礼,常对太后出言顶撞,但太后不以为忤,仍对她十分温和慈爱,每日嘘寒问暖,如照顾亲生女儿一般对她关怀备至,渐渐地柔福也缓和下来,对太后有了几分亲近之意,心情略好时还会跟太后一起去种花。赵构听说后亦很高兴,常会特意去西殿看她们一同培土剪枝的情景,但不想惊动她们,只远远地站着看,并在柔福察觉之前掉头离去。    
    十二月己卯是太后五十九岁生辰,赵构特诏户部进钱万缗以大庆。是日赵构置酒宫中,与众宫眷一起为太后贺寿,其间聊到前朝事时太后说:“我已年近花甲,幸得躲过国难与官家相聚于此,官家如此孝顺,我他日身后亦无所忧,但有一事应该告诉官家。我年少时蒙宣仁圣烈太后之恩获选入宫,得事太后身侧,深感太后之贤纵观古今亦未见其比。可叹后来奸臣因泄私愤而对太后肆加诬谤,有玷盛德。建炎初年官家虽然曾下诏辨明太后之冤,但史录所载之语未经删定,怎能传信于后世?若官家能了我此心愿,便是对我这母后最大的孝意了。”    
    赵构闻言立即应道:“母后言之有理。儿臣早有更改史录还宣仁圣烈太后清誉之意,只因最近国事颇多,便暂且搁置下来了。今日得母后提醒,儿臣实在惭愧,明天便传令命人更修神宗、哲宗两朝皇帝《实录》,请母后放心。”    
    太后微笑道:“如此我代宣仁圣烈太后谢官家了。对了,听说前些日子有个名叫秦桧的汴京太学学正自金国逃归,已经觐见了官家,那他应该带回了些两位皇帝与皇后的消息罢?”    
    秦桧是在两月前自金国归来的,当时带有妻子王氏同行,径趋涟水时入该地宋军军营,称他们夫妻二人在金国杀了监守他们的人,然后夺舟改装逃归,希望驻军将士能帮他们雇舟,送他们到越州觐见皇帝。驻军相信了他们的话,便代为雇舟,让他们顺利抵达越州。当时的参知政事范宗尹与同知枢密院事李回与秦桧是旧友,便在赵构面前大说秦桧好话,称其忠诚,足可重用。于是赵构遂召见了秦桧,从他那里听到了许多二帝、皇后的详细消息,并与之深谈一番后,对众臣说:“秦桧朴忠過人,朕又得一佳士,一夜喜而不寐。”不久后即封他为礼部尚书。    
    赵构并未立即将二帝等人在金国的近况告诉太后,此刻听她问起才垂泪道:“儿臣恐母后听说后难过,所以一直斗胆瞒着。现在父皇与大哥所居的五国城离燕京东北约千里,荒寒特甚,父皇与大哥很不适应,起居益感困难。而太上皇后与朱皇后因不堪忍受折磨,已先后驾崩。父皇因此悲痛不已,终日哭泣,现在有一目已趋失明。”    
    太后惊道:“这等大事为何不早告诉我?”随即亦泪落涟涟:“二位皇帝与皇后这般矜贵,哪能忍受如此苦难!可怜两位皇后,贵为国母竟魂断异国。官家应尽快想出良策迎回二帝,以解二帝蒙尘之苦,同时也应将两位皇后灵柩迎回厚葬。”    
    赵构颔首道:“儿臣知道。秦桧此番正是奉父皇之命逃归,向儿臣面传父皇口谕,要儿臣设法与金国达成和议,早日迎回二帝。”    
    “和议?!”此时从旁陡然响起一清亮的女声,语气充满怀疑、不屑及不加掩饰的愤怒。    
    众人闻声望去,见此言是柔福所发。刚才赵构叙述二帝等人景况时婴茀等妃嫔女眷都低首频频拭泪,惟有柔福神色漠然不为所动。而这时她侧身坐在一旁,斜首冷冷地盯着赵构,以挑战式的不可妥协的神情表达着对这二字的抵制。    
第二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 第十八节 对弈  
    “九哥,难道那秦桧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柔福凝眸道:“他说是奉父皇口谕可有凭证?我看秦桧逃归的过程很是可疑,听说他当初是与何臬、孙傅等人一起被关押囚禁的,却为何只有他一人能逃脱,而且还带着妻子同归?九哥起码应先问个清楚罢,怎就想都不想便对他言听计从,忙着考虑议和的问题呢?”    
    赵构眉峰一蹙正欲答话,潘贤妃却已抢先开口对她道:“瑗瑗妹妹,秦大人夫妇既是奉了道君皇帝之命归国,逃脱之计必经大家精心策划过,所以能顺利逃出。何、孙等人未能随行也定是服从大计,若是那么多人一起逃岂有不被发现之理?”    
    柔福冷冷看她一眼,道:“此行自燕至楚足足有二千八百里,须逾河越淮,关卡重重,若无金国的通关金牌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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