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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成烟-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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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还是指路。估计那人十分小心,在这里不方便露面,因此采取这种方法。”

    “要是我们粗心一些,发现不了这竹叶,就发现不了这个暗示了。”

    “嗯,……”芷蕾沉吟,“明知很难发现,还是做得如此隐蔽,就是说那人宁可我们找不到入谷的进口,也不打算进一步指示的了。”

    “别管那人打什么主意了。”妍雪不耐烦,思索这竹叶的含义,“竹叶是紫色的,紫止同音,代表死门,那么走没有紫叶的路,就走的是生门。”

    芷蕾同意:“我也是这么想。”

    且行且认,一路顺利。不过百来步,两人轻呼一声,惊喜交集:已经出了竹林,转过山坳口,景物再变。

    清云园精致典雅,美奂美仑,小至一亭一廊,不失豪门名园风范。可这里,完全呈现一派乡间气息,几分花田,两椽茅屋,花影摇曳,流泉潺潺,此情此景,清幽欲绝。

    茅屋前后左右皆种满了鲜花,晚风中清香四溢。两人到了这里,忽然屏声慑气起来,连走得一步,都尽量避免弄出声音。还没走近花圃,茅屋门呀然开了,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小鬟,满面讶异之色,道:“你们是什么人,何故擅闯禁地?”

    一见有人,华妍雪故态复萌,方才的小心翼翼一扫而空,抬眉笑道:“我们啊,嗯,是见这里风光甚好,进来玩玩,顺道儿歇歇脚,别那么大惊小怪的,怠慢客人哟。”

    那青衣小鬟做梦都想不到有人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来,更加吃惊,隔了一会才说:“这里非寻常之地,两位既非许可而来,那就请回吧。”

    “哈!”华妍雪正要胡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说:“传闻前任沈帮主待罪而居,原来在此休生养息,真是闻名不如所见。”

    说话的是芷蕾!不但那那青衣小鬟,就连妍雪都吓了一跳。芷蕾说话,一向有一句是一句,从不越过分寸,极有法度。这么肆意放诞的冷嘲热讽,倒象她的风格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青衣小鬟更加戒备了,声音也严厉起来,“胆敢无礼!”

    她忽然把眼光定在华妍雪身上,认了出来:“啊,原来是你!”

    “谢夫人到!”

    一对纱灯,照着谢红菁行色匆匆。

    和刘、许、方等人全然不同,华妍雪一见谢红菁那张脸,就无端端的生出反感,与此相对,谢红菁对她似乎也是极之不喜,甚而有所厌恶。她竟如此迅速的赶到,华妍雪又是失望又是生气,负气别过脸去。

    谢红菁自来不带感情的声音:“通报慧夫人,这两个女孩人都来了,施姑娘是故人之后,就请慧夫人出来见一面不妨。”

    说了这么一句,转过头来,冷如冰雪的目光在妍雪脸上打了个转,面色之中,透出雷霆之怒:“你好大的胆子,必是你怂恿芷蕾擅闯禁地。”

    华妍雪心下大怒,言下之意,她无疑就是那害群之马,造祸的主儿!表面上,只是歪了歪头,漫不在乎的笑道:“我们进来瞧瞧有没有蝴蝶可抓,嘻嘻,谢帮主这么快就赶到啦,是舍不得我们抓走蝴蝶?”

    谢红菁怒道:“住口,不许你和我油嘴滑舌!华妍雪,我不给你些教训,你真不知规矩!”

    便在此时,小鬟扶着一个女子缓步走出,突然之间,华妍雪好似傻了一般,浑忘了斗口使气,目瞪口呆地望着走出来的人。

    那女子穿一件湖水蓝的家常旧衣,浑身上下毫无妆饰,扶墙站定,一种淡定的气质登时笼罩全场。她明明已不再年轻,可是绝世风华超过了任何一个清云园中年轻美貌的女子;她脸色苍白,容色间颇带几分憔悴,可是相比之下,那雍荣华贵的谢帮主、神采飞扬的刘玉虹、温柔若春水的许绫颜等也只得黯然失色。

    她裣衽施礼,唤了声:“夫人。”谢红菁还了一礼,道:“慧姐,这两个孩子擅入幽绝谷,虽然无礼,但人已来了,因一个是故人之后,一个你也见过了,因此我冒昧请你出来。”

    她点头不语,眼光扫过两个孩子,目光清柔如纯和之月色。

    谢红菁说:“芷蕾的父母……都已过世,清云接了她来,眼下随着绫儿。”

    那女子微笑,青衣小鬟搬了一张竹凳在她身后,欠身道:“夫人,属下告罪。”坐了下来。——这不合规矩,在任何场合,只要这位清云园内尊贵无双的谢帮主不落座,是没有人敢于当面坐下的。但看两人表情,似觉此事再寻常不过。

    华妍雪抢上一步,叫道:“师父!”

    这句话收到效果,那女子莫名其妙地朝小女孩看过来,谢红菁声色俱厉:“妍雪,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妍雪眼睛亮的出奇,却故意做出漫不经心来,笑道:“你们好罗嗦,整天要我拜这个做师父,认那个做师父,我一个也不要,早晚给你们烦死,这样罢,就让慧夫人做我的师父算了!”

    那女子有些儿不知所措,只得看着谢红菁。

    谢红菁脸色变幻,一开始是震怒,后来逐渐收回那样的震怒,转为莫测高深,末了,仅是负手而立,默不作声,表示置身事外。

    她竟无意过问!妍雪一乐,忙自我介绍:“师父,我叫华妍雪,今年十岁,我是很喜欢你呢,今后一定会听你的话,好好学武。”

    一面说,伸手拉住她的袖子。那女子动了动,似想推开,最终没这样做,咬着下唇,尴尬的道:“可是、可是我不收徒弟。”

    华妍雪脑子里轰然一响,怔住:“你不收徒弟?……为什么啊?”

    那女子再次求救的朝谢红菁看,后者只如不见。她似被激怒,轻轻推开十岁女孩的手,站了起来:“我发过了誓,今生不再收徒,你不用叫这样一个孩子来纠缠于我!”

    她的声音一直很温和,此时带上了两分愠色。华妍雪心里一动:她误会了,她大约也想到了幽绝谷外的竹林奇阵,两个小孩自然靠着指点才能进来。

    谢红菁道:“慧姐请留步!”她一震,停下脚步,扶住茅屋门,淡淡道:“帮主有何吩咐?”

    华妍雪跑了上去,拉住她,嚷道:“为什么你不肯收我做徒弟?师父,我喜欢你,我也不是来纠缠你的,你不喜欢我么?我可以改的,我可以叫你喜欢我的!”翻来覆去是这样一句话,不禁气恼于平时的灵活机变都到哪去了,心头一急,两行泪水顺颊滚落。

    她微微的笑了起来,拭去十岁女孩脸上泪痕,柔声道:“你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可是我发过了誓的,我……”

    谢红菁皱了皱眉头,不客气的打断她:“不,慧姐,我不允许你发的那个誓言。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可那不是你一生不收徒弟的充足理由。你要做任何事,我不敢来管你,比方说你执意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幽绝谷。但收徒,今天这丫头是第一个,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执意不收,在很大程度上就关系到清云园未来的发展,我绝不可以答应你!”

    那女子脸上僵住了表情,低下头,半晌,缓缓说道:“请恕属下违命,帮主可以责罚,但恕我不会改变心思。”

    她慢慢走了进去,门在华妍雪眼前无声无息的阖上。

正文 第六章 光动绿烟隔岸竹

    对于华妍雪拜师这件事,谢红菁的态度出人意料的暧昧。那女子据说是清云前帮主,因罪罢黜,平常原是遮遮掩掩,秘而不宣,提也不准多提。一旦被发现了秘密,倒反而恨不得把她塞给华妍雪做师父似的。那禁地也不再是禁地,甚至准许华妍雪堂而皇之的造访,第二天又专程派人把她送到了幽绝谷口。

    华妍雪也顾不上细思这内中有何奥妙。见到那女子,竟象是见着了平生所无从想象的人,那样近,那样亲切,她是那样的仰视。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在心头竦动,——或者那便是“爱”,对至美至亲者出于天然的爱,发于内心的慕孺情怀。

    当她再度踏上那山间小道,四周的风,轻轻卷起地面寂寞的落叶。她慢慢走着,脚步,如同变化多端的心情,一步步进前,一分分沉重。越近幽绝谷,一个事实便越分明的放在眼前。——在拜师这件事情上,肯通融的是谢帮主,而不是谷中幽居的那人。

    探手入怀,捏住那块挂在颈中的星形玉珞,——重伤时她以为自己不活,把这件她视为物身符的东西送给了芷蕾,救回来以后,芷蕾又还了给她。——毕竟是她身世所留唯一念物:“爹爹,妈妈,你们一定要帮我,我要跟着慧夫人,拜她为师。”

    穿过竹阵,着实费了一番心机。竹根下的紫色竹叶标记一点都没有了,昨天妍雪曾有意摘掉了一些,但今天一片叶子也不再留着。幸而她记性甚好,闯阵时又着力记过它的道路,一路走去尽闯生门,等到穿出竹林,方位和昨天有点不一样,但眼前还是那道屏风一样的山崖了。

    她兴奋地跑了起来,一面扬声大叫:“慧夫人!慧夫人!”

    花影里有人抬起身来。妍雪冲过去,因为跑得急了,胸口一阵疼痛,只顾喘气,一下子声音梗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她正在料理花儿,坐在一张低矮的杌子上,正午的光照,使她苍白的面颊添了血色。静静看着远处跑来的小姑娘,有一如昨日那种平静详和的笑意,对于这孩子的出现,早在意料之中,又有些无奈。

    “师父……”

    她一抬手,阻止了这样的称呼,温和地说道:“你吃饭没有?”

    华妍雪吓了一跳,她是做足了准备,准备接受再一次拒绝,哪知对方开口说的,竟是这么一句平平常的话。

    “师父,我……你答应了?”

    慧夫人微微笑了,华妍雪觉得她其实很是爱笑,而且那样宁静致远的笑容,令人看来无比舒坦。她从身边取了一枝小小的竹杖,站了起来,道:“我这儿只有粗茶淡饭,唯恐怠慢了华姑娘。”

    “华、华姑娘?”妍雪觉得不妙,“师父,我叫小妍,叫我小妍吧。”

    慧夫人不作声,竹杖点地往屋子后头走。

    妍雪跟着她走到屋后,远处山壁流泉倒挂,飞溅如珠玉,泉边怪石嶙峋,点缀着几株老梅,折枝横斜,树无片叶,姿态古拙虬劲,在石与水的映衬下,宛入画中,不由赞了一声。

    有石桌石椅,她已坐下了,听到赞叹,倒似有些不安。

    妍雪走了过去,叫道:“师父!”

    她有些苦笑:“华姑娘这样叫,折煞待罪之人了。”

    “师父!”妍雪又发急了,一个只管叫,一个只管躲,还是一无进展,“师父你说什么呀?——我是你救的呀,你还记不记得?……你救了我,还写了文晗心法给我,那时我便想着,我要拜你做师父。刘夫人、绫夫人她们都同意,就是谢帮主她说看缘法,所以我老见不到你。可是我还是看到师父啦,这不是缘份是什么?师父,你明明都已教我入门,想不认也不成啊!”

    慧夫人微笑道:“原来是因为文晗心法。嗯,它除了帮你疗伤,再无别的用处。练个一两年,就不用理它了。园子里刘夫人啊,方夫人啊,武功见识都远远较我高明,以华姑娘这样的人材,跟着我这个废人,实非上选。”

    妍雪泄气地说:“说来说去,师父就是借辞推脱罢了。我要拜你为师,才不管谁的武功见识高低,你不要我,是嫌弃我太笨?”

    青衣小鬟拎着一个木桶走来,盛两碗饭,只有一碗青菜,一碟子黄瓜,放于二人之前。

    慧夫人见她只管注意那异常简单的菜式,解释道:“慧卿茹素持身,已有多年。”

    妍雪点头:“难怪你脸色苍白啊,看上去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慧夫人失笑:“看上去身体不好么?我倒没有觉得啊。”

    这一次是真正被逗笑,相见以来,还是头次见她放下心事的明朗笑靥,妍雪一下看呆了。她倒底是个怎样的人啊?为何她的举止形容,竟能如此端庄自然、优雅无极?小姑娘稚气地生出一股强烈愿望,恨不能摩仿她的神气,学她的动作,甚至是学她的声音和她的笑。

    “不怕,我也吃得惯。”妍雪端起饭碗,急急表白,“师父,我是山里猎户人家的女孩儿,吃惯粗茶淡饭的啊。”

    慧夫人点了点头,道:“华姑娘的口音,似是尧玉群山那一带的。”

    她是没话找话,以使不冷场,妍雪可想说的紧:“我爹爹原来在秦州洪荒以打猎为生的,我三岁时,山林大火,一村的人都差不多烧死了。我爹爹带我侥幸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尧玉,仍干他的老营生。我现在的妈妈,是爹爹后娶的。”

    “洪荒?”慧夫人眼神有一刻的恍惚,随即温柔地看着小女孩,“可怜……没娘的孩子……”

    “有娘没娘都一样的啦。”妍雪笑道,巴不得把整个心儿都剖出来给了她,“我是爹爹在山里捡到的,所以我原先的妈妈,也不是我亲生的妈妈。第一个养我的妈妈我不记得啦,现在的妈妈,也很疼爱我的。”

    慧夫人沉默,仿佛被触动了心事。良久,问了一句:“你今年几岁啊?”

    “十岁,我的生日是八月初八。”

    慧夫人叹了口气,道:“也是十岁。……唉,十年……十年了。”眉尖微耸,她那双美极、清极的眼睛蒙起一层晦涩。——坦率地说,妍雪不喜欢,非常不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埋藏了多少往事啊?她的心扉对人关着,甚至是对这个世界关着,在她身上,有着什么样曲折隐秘的过往,隐藏何种难诉的曲衷?

    饭后,慧夫人小憩一会∶着这功夫,妍雪和翠合混得烂熟。

    翠合九岁就到幽绝谷来服侍慧夫人,除了每月两次按例出谷以外,从不见生人。即使一起生活了八年,翠合对其感情,也还是极端的崇拜和仰望,怀无限虔诚。只不过,她所知的也实在甚少。前帮主获罪罢黜,在清云是第一隐秘要事,慧夫人的名字,在园中有不成文的禁规,但偶然提起,还是有着至高无上的声望。至于她怎么会被罢黜,又是因何住到幽绝谷,翠合推说一点不知。

    “她走路柱着那根小竹棍,是为什么呢?”

    “嗯,她武功很好,所以一般人看不出来的。”翠合一迟疑,“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去问夫人,更加别说出去。”

    “我不说出去!你放心!”妍雪举手发誓。

    翠合压低嗓子:“她的脚筋都断了啊!”

    “什么!”妍雪失声惊叫,用手掩住了嘴。

    翠合瞪了她一眼,叹气:“也没什么,夫人对这件事没有保密的意思。只是我想她未必愿意有人议论吧。”

    “那是怎么会断的啊?”妍雪低声。

    “我真的不知道了,夫人不讲的啊。”

    妍雪眼里又涌起了泪花,和慧夫人相识不过两天,竟变得如此的易动感情。她一生是不是尝过了很多很多的苦楚,才会变得和现在一样,看似亲切温和,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一日直到傍晚,妍雪始终不肯走。从慧夫人眼神里,几次看出了拒客之意,妍雪只当不懂,她在花田理事,便笑嘻嘻的在一旁作伴,打下手,扇扇子,递块汗巾送杯茶什么的,她这拒客的话就不好意思出口,倒是谈谈笑笑,说些全不相干的话。无论她讲什么,妍雪都是如坐春风。

    但是,妍雪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居然也没有开饭的意思。

    翠合忍笑把妍雪叫到一边,说,她一天饭菜是有限量的,中午两人份吃完了,晚上连她也会挨饿。“别说是你啊,从前象绫夫人来她也这么着,吓得绫夫人一次来再也不敢逗留很久。”

    华妍雪哈哈一声笑了出来,这一招可真是够绝的啊!看她温文尔雅的,想不到也会出这种歪点子。

    于是向她说:“师父,我明天再来陪你。”

    慧夫人不语,笑着摇了摇头。话外音是:“你不要再来了。”

    “等绫夫人回来,我叫她帮我去求帮主,我要住进幽绝谷来。这样,就能整天整天的陪你啦。”

    她明显吓了一跳,忙道:“万万不可!”

    妍雪笑道:“我决定啦!”

    “不!”她是真的有点急了,“幽绝谷是禁地,向无人至,华姑娘,你不可常来。今儿你来,是帮主发了话,我不敢违拗。但你若固执天天来此,我只有去跪请帮主,责罚我不遵上命之过。”

    这番话说得坚决无比,已无通融余地。

    “你是看不起我。”妍雪带着哭音说道,“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既然这样,从前给我文晗心法又干什么?你当初不要救我,我早就死了,也不会再来烦你了。你看不起我,大家都看不起我,……我爹爹妈妈不要我了,现在的爸爸任凭我在这里也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我根本不要你来救我!你假惺惺的,压根儿就不想救我的,我不稀罕,不稀罕!好,慧夫人,你瞧不起我,我把你教我的,全都还了给你!”

    这一天以来的大起大落,喜、悲、惊、疑、憧憬和失望,种种患得患失,终因慧夫人明明白白的拒辞而揉合到一处,不可遏制地暴发起来。口中胡乱嚷着,一面嚎啕大哭,扭头冲出山谷。

    翌日不再提去幽绝谷。紧闭了房门,终日失魂落魄。从日出到日落,自清晨到夜深。晚上也不点灯,在黑暗里坐着。

    “小妍,小妍,小妍!”芷蕾拚命在外头敲门,敲了有半个时辰,最后她道,“你再不开门,我可要把这门给撬啦!”

    “你敢!”外面一顿,又笑道:“那么你开门吧。”

    “我不开。”妍雪软了下来,眼泪汪汪地求恳,“好姐姐,你给我一个人呆着就好。”

    芷蕾不作声了,过了一刻,窗子里飘进一股股香气,还有碗筷碰响的轻脆声音。门窗都关紧了,那阵阵香气却浓冽触鼻。

    从幽绝谷奔出以来,她还没吃过东西。

    门哐啷大开,妍雪气急败坏地瞧着芷蕾在庭院里,同丫头把一样样精致的菜肴摆放出来,甚至开了一小坛子酒。

    “你做什么啊?”

    芷蕾笑道:“很晚了,我想你也饿了,特地请师父的小厨烧的菜。”

    妍雪赌气道:“我不吃。”

    芷蕾抿嘴微笑:“何苦和自己身子过不去?你在这闹了一天一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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