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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沙土中,眼睛缓缓的合上,眼中却没有丝毫的遗憾。因为这份恋情终于让他知道了,他终于告诉了他,说出了这份爱,再也不用对著镜子自言自语,演示著无数遍的「我爱你」,无数遍的再去想—;—;我究竟要怎么说,才不会惹他讨厌呢?究竟要怎么说,他才能稍微喜欢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而已……纪悟言和慕容涤尘没有过去阻拦,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梅灵砂长久以来的心愿;其他人都被这顷刻的变故惊呆了,周围成了一片死寂。就这样的静默著,天却慢慢的黑了下来,有什么东西从天边翩翩而来,等它临近的降落在少林的院场中,所有人又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只五彩的鸟儿,只在神话中出现过,它背上端坐著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著眼前的一切,老者转了转手中的念珠,长长一声叹息。「空鉴大师?」慕容涤尘认出了眼前的人。那只鸟儿也朝纪悟言蹭了过去。是那天的凤凰?纪悟言也认出了它。「师兄?」空行忙疾步到空鉴大师面前,试探了叫了声。「师弟你……」空鉴的语气中有著明显的责备,「那日我飞鸽传书给你,告诉你慕容涤尘才是『孽』,本是要你明白,如今天下,黑白相容,经过万年的交融,天地裂变,『孽』不仅仅是『孽』,『赎』也不仅仅是『赎』,『孽』生『赎』因,『赎』生『孽』果。只要他们平和相存,必能天下太平。谁知你会错我的意思,却要拿住慕容涤尘,竟然闯下如今的祸事。等我知道赶来,却已经晚了……你……唉……」空鉴说完又转向凤若兮道,「凤施主,我带来的这只,就是本应随你一起投胎的凤凰(也就是『赎』)。你只要乘他同去,就能重新投胎,转世为人。死者已逝,请节哀吧。」听到这里,半晌没有声音的凤若兮,忽然尖声大笑起来,他站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道,「投胎?你要我现在去什么投胎……灵砂他要怎么办?还是要我再做什么『孽』,重蹈今日的覆辙?」在他的目光逼视下,空鉴不由得低下了头,低声又颂了一声佛号,只能沉默下来。看著场中如此的状况,纪悟言舒臂绕过慕容涤尘雪白的颈项,示意他稍稍低下头,伏在他的耳边,和他说了一些话,慕容涤尘听了立即缓了面上的冰色,轻轻地笑了起来。
尾声
从那以后,很久很久,江湖上都再没有人见过纪悟言和慕容涤尘。有关于他们的一切,也仿佛是慢慢的淡去了,大家渐渐的遗忘了关于「孽」和「赎」的传说。慕容世家依旧在江湖上巍然不倒,与拾月宫所领的黑道相互制衡,维持著武林的和平与安宁。新的白道武林盟主和新的拾月宫主被选出来,继续著和他们的前辈相同的使命。而在武林之外,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悄悄的建起了一个名为言尘山庄的地方。夕阳西下,一个青衫的少年循著曲折的小径,走走停停,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座巍峨而庞大的宅院—;—;言尘山庄。他才一进门,就看见两对情侣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这少年居然也不避闪,就直盯著这四人猛瞧。其中的一对—;—;一个大美人端著冰镇过的酸梅汤,一口一口的喂著躺在躺椅上的冰脸人,口中还不时的询问,「涤尘,好吃吗?这是我才做的。」这个时候冰脸人身上的冰就会融化下来,凑上自己的唇,把自己口中的酸梅汤渡给他。其后所做的事情,自然是香艳无匹。眼光移向另一边,再看另一对—;—;那就诡异了。这对情人在夕阳下居然都没有影子,其中的一个殷切的望著穿白衣的那个,「若兮,你今天怎么又不理我呢?你……是不是……」看来要哭了。白衣的美人看看他,难堪的咳嗽可一声,然后轻声贴在情人耳边说了什么,另一个马上就笑了起来。凭少年的耳力,只听见「灵砂,我不是……而是……」少年正想在站近些,耳朵猛的一痛,呜呜,被拧住耳朵了。「大师兄……」少年讨饶的叫了一声,一个穿著文士衫的清俊男子朝他笑笑,摸了摸他的头。少年眼睛转了转,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至于吗?当年不就是悟言出了个主意,要空鉴秃驴干脆把师父的魂的招回来,和凤师伯成了一对,我什么不知道啊?师兄还老想著维护师父的形象……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还是讨好的问,「泠然师嫂怎么样了?还好么?」「嗯嗯,还好,难为雪灼你还记挂著她……」文静倾放开了他的耳朵。少年急忙揉揉自己可怜的耳朵,还好没有被捏掉。文静倾又看看我,了然的说,「你又上哪里去了?雪灼你怎么就不乖?难道拾月宫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呵呵!」丽雪灼打了声哈哈,乘机从文静倾手里溜走了。开玩笑,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他急忙溜出院落,这才舒了口气。看著院子里满脸都是幸福的人们,他也开心的笑起来。呵呵,悟言啊,我手里还有你的把柄呢,你可别就这么快忘记了吧?不过,不过,幸福真的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啊!爱情真的是一个奇迹呢。也许爱情才是人世间最宏伟的奇迹吧。想想吧,茫茫的人群中,亿万之一的可能,你们竟然能遇见,居然能相知相守,怎么不能说是无数个意外构成的心灵冒险?如果连这样的奇迹都有会发生,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全书完
番外篇 重缘
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风吹过耳边,拉得袖子都膨胀起来,整个人穿过云层不断地下坠,最后失去了知觉。可我却并没有死。我仍是有著知觉,看得见,听得到,只是没有了身体。魂魄仍是被留在了这世界上。我知道是谁留住了我。大约也只有他了吧。刚开始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圆圆胖胖的身子,躲在师傅后面,却又躲躲闪闪地不住探出头来看我。师傅对我说:「这是你的师弟梅灵砂,若兮,你以后要好好待他。」我只冲师傅点点头,并不搭话。师傅也并不见怪,他早已习惯了我这般的性子,只带了自己刚收的弟子离开。我自管看我的书,练我的剑法,来来去去只是一人。很早以前开始我便是一个人。师傅在我十岁的时候便已教不了我什么,于是把拾月宫秘藏的武功图册拿出来叫我自己领会。师傅去理教务,我只看我的秘笈,也从来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缠著他。师傅终身未娶,我猜他大约是寂寞了,所以才收了新的弟子。毕竟师傅也老了,大约是想留个人在身边说话吧。我没想到的事,这个新来的师弟,不会缠住师傅,却偏偏喜欢围著我转来转去。那时他只有四五岁,胖乎乎的小手总是紧紧地捉住我的衣摆,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连师傅也没有办法。到头来,只好由我来教他武功心法。幸好的是,他是极乖的。累了、痛了也从来不哭不喊,要他做什么事,也从来不打折扣。他喜欢整天地黏著我,连睡觉也要埋在我的衣料里。师傅说他是孤儿,是从死人堆里被捡出来的孩子。从小就没了父母,这样的可怜。我从来没有养过小猫小狗,可我有时觉得这个孩子的眼睛就像小狗一样—;—;圆溜溜的,乌黑明亮。我尽力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教给他,可惜他天资不高。此生虽然能成为一流的武者,但同绝世高手确是无缘了。他却似乎不太在意,对我说,「师兄,此生只要留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他说这话时只有十三岁,我只当这是小孩子的孺慕,并不怎么当回事。灵砂十四岁的时候,师傅生了重病,临死前传位于我。紧紧捉住我的手,叮嘱我,「要好好照顾灵砂。」我点点头。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他,他是我唯一的师弟。随后师傅看著灵砂,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最后终是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合上了眼睛。接受宫主之位后我日渐繁忙,很少再有时间教灵砂习武。他却始终留在我身边,有时就像小猫一样蜷在我脚边,总要等到我做完事情,吹灯后等他去睡觉。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他在我身边长大,似乎每天都很快乐。我看著他的笑脸,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寂寞。窗外的花开了又谢,叶落了又生,我每日坐在拾月宫主楼看著云霞起落,处理著教务。属下一丝不苟地照我的话行动,师弟全心全意地依靠著我。有人说这世上我是最接近于神的存在,他们不敢揣测我在想什么,甚至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就像以前对待师傅一样。无数人心目中的深。师傅就是这样渡过了一生。望著天上的冷月,那夜,我第一次觉出了一丝凉意。于是,我遇见了丽天良。丽天良并不是一个出色的人,我却乐意与他在一起。他装作不知我的身份,迷恋著我的容貌,当我什么都不懂地维护著我。第一次有人这样对我,于我来说这是一次全新的经历。往日我总是被人依靠,这次我被刺杀,他却全力地保护我。尽管他的剑术并不高明,演技也十分拙劣,我还是按照他的心愿,没有插手,看他受伤昏倒在我面前。我自然知道这是他安排好的。看来为接近我,他的确花了一番功夫,而且用了与众不同的方法。第一次有人这样了解我的心意,明白我需要什么。即使不怀好意,我仍打算与他继续这个游戏。这是一场豪赌。赢的话,我能得到普通人的快乐,输的话,性命不保。并没有什么可犹豫的,这世上并没有我牵挂的东西。庄家是我,愿不愿意全在我一念之间。于是,我很期待。我让自己全心投入这场爱情。连丽天良也以为我真地爱上了他,他越来越迷恋我,却又放不开名利与权势,兀自挣扎。没有与丽天良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去看灵砂。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清秀的少年,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个英俊的青年。他并不像是在拾月宫长大的人,身上多了许多烟火气,待人亲切,日后会容易爱上也容易被爱上,不会像我和师傅一样,注定要孤独一生。今日是半月一次试武的日子。我吹箫引灵砂出来想见。灵砂来得很快,来到我面前,叫我,「师兄……」他战战兢兢的,只神情恍惚地看著我,眼中有些哀怨。这段时间的确是我忽略了他。我摸摸他的头,算是安慰。「师兄……」他咬咬嘴唇,很委屈的样子,「师兄,我好想你。」我笑了,「我知道。」「师兄……我喜欢你。」我变了脸色,推开他,「你说什么?」他几乎要哭出来,却还是一字字地说,「我喜欢师兄,我喜欢你。」我只是看著他。他问我,「师兄,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一点也不喜欢我?」有许多人问过我这句话,可我绝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弟也会这样质问我。我仿佛不认识这个人。「师弟,开这样的玩笑我会生气的。」我又笑了。他要说话,被我挥手止住,「这次我全当作没听到,下次可要罚你了。」「好了,」我抽出赤玉箫,「我要试你这个月的武功进展,开始吧。」拆了不到三十招,他已败在我的箫下。「下盘不稳,气息紊乱,真元弥散,内息不足……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他跪在地上听著我的训斥,我说了一阵,突然觉得有些烦躁,转身准备离去。却被他拉住衣摆。他紧紧捉著,指节发白,「师兄……若兮,不要走。」我眼神一冷,一掌挥断衣袍下摆,飞身离开。是夜,我冒著雨,回到拾月宫。潜入他的寝房,果然见他浑身湿透地躺在床上,面色晕红,呼吸急促。果然是一直淋著雨走了回来。我帮他擦干身体,换过衣服,却被梦里的他牢牢抓住脱不了身。他手里扔捏著那幅衣角,叫著,「若兮……若兮……」他把头埋进我怀里,我想拉开他,他就哭起来。我终于放弃了挣扎,抱著他躺在床上。这下他乖了好多,在我怀中蹭来蹭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就不再动弹。隔著衣服,我感到他身上滚烫的热度满满地降下来,这才合眼。我在他醒来之前离开。我在丽天良身边,与灵砂半月一次的固定见面也不去,他并不知道其实我时常偷偷去看他。他的武功进步神速,我十分安危,却慢慢发觉有些不大对劲。等我知道事情的原委,已经太晚了。他居然练了那套恶毒的功夫—;—;功高一层,吸人十年精气。灵砂最多只能活到四十岁。他竟用了这个法子来逼我与他相见。灵砂……小傻瓜。难道你不知道,我只会让人伤心而已。我说了绝情的话,看他失神,慢慢软倒在地上。这样对他应该是最好。我的一切即将走上崩溃,不愿他与我一起。丽天良已经开始有所行动。时间定在八月十五。我找到灵砂,当著所有人的面将拾月宫主之位传给他。他脸色苍白,绝望地看著我,「师兄,你真的要为了那个男人……」他说不下去,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点头离去。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事情原本是什么样子。我却觉得有些舍不得。终于已经有了牵挂的东西了吗?十五满月,无云。月色有些红,是嗜血之兆。我终于输了我的赌局。那些剑刺在我身上,血色溅上白衣,朱红如染。几分快意,几分失意,我跳下悬崖。落下的一刻,我听见一声凄厉的呼唤,「师兄—;—;」是他……是他!是他来了。他终于还是来了……这个小傻瓜。我想回头,却已经没有办法,身体不断下坠,直至一阵剧痛。化为魂魄,我来到了他身边。他不眠不休。拾月宫此次损失惨重,看得连我也不禁摇头。我本以为已经断了他的念头,谁知他终究是放不下,赶去救我,以至宫中防守空虚,叫白道占尽便宜。我却无法因此怪他。一切的由来只是因为我疯狂的念头,因为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是我太自以为是,连累了他。就像当年他跟著我一样,如今是我跟著他。我看到了一切,包括他对我的爱恋。他时常整夜整夜地不合眼,看著我留下的衣角;有时会喝酒,叫著我的名字。他的身体停在了十五岁的那一年,心思却蓦然变得深沉、喜怒无常。慢慢地,所有人都开始怕他,远离他。就像当年对我。他却并不介意。他开始收徒,也都是些可怜的孩子。他教他们要一心一意地去爱一个人,只要爱了,就不要后悔。他说,因为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心中的那个人。十几年的时间渐渐逝去。我原以为会有所改变。可我错了。无论外面的人怎样将他传说得神乎其技,他于我而言、我于他而言,都还是一如当年。最近的几年,我的力量慢慢变大,有时竟然能显出模糊的影子,可我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过。我已经习惯看著他睡脸,习惯用我无形的手抱住他,轻轻地亲吻著他的脸。月亮又要圆的时候,我认清了自己的心:若时光倒流,这次我不愿再与他分离,我一定会好好待他,好好爱他。上碧落、下黄泉,穷极红尘滚滚,我只一个心愿—;—;与他重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