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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讯息到底是什么,难道跟我们这些人走和留,都有那么大的关系?
我一言不发的想了很久,刘轻寒也没说话,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月光映在眼中,婉转流动。
不知道和我一墙之隔的他,又是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说道:“早点睡吧,你身上还有伤,应该多休息。”
我不由的愣住了。
这虽然是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是有多久,没有听到他这样说话,不带任何目的,没有任何功利,只是这样淡淡的关心,有多久,没有得到了?
我的喉咙一哽,嗓音有些沙哑,只能简单的道:“嗯。”
“毕竟,”他的声音里充满着忧虑:“那一定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说完,我听见隔壁传来窗户关上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脚步声,慢慢的走远了。
而我也关上了窗户,转身走回到床边。
他说得没错,那条讯息所带来的,毕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一点他还没有说,但我相信他也一定明白既然颜轻尘因为那条讯息将我们留下,那他必然很快就要来找我们才对。
果然,第二天,颜轻尘就到了湖心小筑。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那里风景很好,柳叶飘飘,花团锦簇,而他穿着一身白衣,衣角和腰带上有翠绿色的绣花,越发衬得他肤白如雪,俨然一个浊世翩翩的佳公子。
可惜,是坐在轮椅里的。
坐在石桌旁边的,是薛慕华。
我倒有些意外。
颜轻尘来找我们,必然是因为那条讯息,怎么把薛慕华也带来了?
正想着,我已经牵着离儿走出了屋子,就听见旁边的门打开的声音,转头一看,刘轻寒也从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他的精神还算可以,只神情复杂的朝我点了点头。
已经有侍从走过来我们道:“两位,家主请两位到院中一叙。”
我们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都朝那边走了过去。颜轻尘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当我走到他的面前,他仍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抬头望着我,温柔的道:“姐姐,伤还疼吗?”
原本没什么感觉的,但被他这么一问,我觉得后背都麻了一下。
半晌,勉强道:“无碍。”
“那就好。”
他露出了欣喜的笑意,一挥手,已经有人给我搬来了垫着柔软垫子的椅子:“姐姐坐。”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裴元修呢?”
他的脸色透着淡淡的寒意,笑了一下:“你担心他?”
“他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没有和我在一起?”
“他没事。”
颜轻尘冷淡的道:“姐姐你要担心他,就担心得太多了。”说完,又朝着椅子摆了一下手,看样子是不打算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不过我也得到了我要的答案,裴元修的确是被薛芊带走的,而不是他,但不管怎么样,他目前还是安全的,不用我太担心。
这样一想,也总算能松了口气,便坐了下来,将一直小心翼翼不开口的离儿抱在怀里。刘轻寒也坐到了我的身边,他低头看了离儿一眼,离儿也睁大眼睛看着他,半晌,他微笑着将一只指头伸到离儿的手边,离儿咧嘴一笑,急忙伸手去抓着他的手指,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颜轻尘看着这一幕,目光中闪着一点寒意的笑道:“刘大人,可还习惯。”
刘轻寒回头,也回以同样的笑容:“西川的待客之道,别有趣味。”
“看来刘大人还挺满意的。”
“甘之如饴,而已。”
……
好吧,我也知道他们俩不可能和平相处。
想到这里,我索性转过头去看向薛慕华,她一直坐在对面,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张俏脸面色苍白,眼角有些发红,十分憔悴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由的就问出了口,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时语塞,倒是旁边的颜轻尘说道:“其实这一次我请姐姐回西川,也跟他们有关。”
“他们?什么意思?”
“原本,六月初一,是她和裴兄弟的婚期。”
“啊?!”
我一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和裴元丰的婚期?
虽然之前在江南,已经知道他们俩相好了,但真正说到婚期,我却好像还是觉得有些突兀,静待了半天才又重复了一声:“婚期?”
“对。”
“你们,要成亲了?”
薛慕华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像是有些混乱的,看看她,又看看颜轻尘,再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那,算起来时间不多了,怎么裴元丰他”
“对,他不在成都。”
“那他在哪里?”
“年宝玉则。”
“年宝玉则?!”
我还没反应,旁边一直沉默无声的刘轻寒已经开了口,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愕的神情。
我一是不解,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他也看向我,却没说话,倒是颜轻尘淡淡的一笑:“刘大人虽然身在江南,但似乎对西北的战事也相当的关心啊。”
刘轻寒神情郑重的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颜轻尘冷笑了一声,眼中透出一丝鄙夷。
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回,回答我的是薛慕华,她柳眉紧蹙,神情中带着浓浓的焦虑:“是为了边界的安定。大概是三年前,东察合部就一直滋扰西川北域,之前只是小规模的进犯,但是这一年来,他们越来越大胆,那些骑兵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元丰挂帅,跟他们打了几次。”
原来是这样。
难怪这一次我入川这么久,都没见到裴元丰,原来他打仗去了。
我又看了刘轻寒一眼,也明白为什么刚刚他的反应那么大了。东察合部,就是之前在河湟地区骚扰,被胡人将领屠舒瀚打败,逐出了边界,那正好就是大概三年前的时候。
这么说来,那些东察合部的骑兵被打败之后,并不甘心,转而南下滋扰西川。
这时,我心里突然一颤,他上战场了,那天那个讯息,又是用鹰隼传回来的,那正是战地传信常用的。难道说,那则讯息是裴元丰从年宝玉则传回来的?
难道,他在边界出事了?
我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第850章 西川·中原·塞北()
薛慕华道:“之前他跟他们打了几次,都有斩获,而且东察合部的人原本也只是小股骑兵进犯,所以他带的兵也不多。:。xin。”
“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薛慕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那边突然派出了二十万大军,在年宝玉则一带将他截住了。”
二十万大军?!
我心里猛地一抽搐:“那他”
颜轻尘抬起手来,指尖夹着那天从鹰隼的脚上取下的纸笺,平静的说道:“能传递讯息出来,目前就是还没问题,而且他传递的讯息,也只是要求增兵,并不是求救。”
只是要增兵,不是求救。
一听这话,我立刻又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裴元丰发生任何不好的事。
可是
虽然只是要求增兵,虽然不是求救,但那也只是暂时的,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而只一回想起当初在东州经历的那一切,眼看着常庆远去的背影就再没有回来,那一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状,那种恐惧就像是最深层的噩梦,让我一回想起来就浑身发抖。
我急忙说道:“那立刻增兵啊,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出事!”
颜轻尘看了我一眼,没有立刻接这句话。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裴元丰在年宝玉则被二十万大军堵截,虽说还能传递讯息,但战事堪比火事,一丝一毫都不能耽搁的,颜轻尘既然已经收到了要求增兵的讯息,为什么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来找我,和刘轻寒。
他将我们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刘轻寒说道:“颜公子没有立刻出兵,难道还有其他的打算?”
颜轻尘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其实,除了增兵,还有更好的办法。”
“愿闻其详。”
颜轻尘转过头去看向他:“听说,屠舒瀚这个胡子,很能打。”
刘轻寒的面色一滞。
我也感觉到了什么,震愕不已的望着颜轻尘。
半晌,刘轻寒才哑然的开口:“那又如何?”
“听说,当初也是他,把东察合部逐出河湟,现在重兵把守在那里。他是现在中原皇帝最信任,也最重用的几个将领之一了吧。我听说他妹妹还是皇帝的女人。”
刘轻寒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别的犹可,颜轻尘竟然把皇帝后宫的事都能说出来,这必然让刘轻寒提高警惕。
不过,我的心里却是透亮的。
我当然知道,颜轻尘的消息来自何处,只是看着刘轻寒微蹙的眉心,我的心里有些沉重,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作何感想。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慢慢道:“你要朝廷的人出兵,帮你打?”
颜轻尘微微一笑:“我既然开这个口,就不是让朝廷的人帮我。”
“……”
“我也帮中原朝廷。”
“……”
他两只手慢慢的放到桌上交握,慢条斯理的道:“你做官的,当然也知道东察合部的野心不小,这些年来不停的滋扰边塞,不是劫掠边塞城镇这么简单,而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试探东方各部的兵力。一旦给了他们机会,我们都没有平静的日子过。”
我看了看刘轻寒,他的面色凝重,但没有立刻说什么。
只是我,掌心已经出了冷汗。
我依稀想起来,当初我用计害死柳凝烟之后,曾经问裴元丰,问他有没有杀过人,而他告诉我,他是从西大通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之前掌握天朝几十万的兵马,手下那么多生死兄弟,也都是跟着他从那里杀出命来。
可见,中原和东察合部的战争历时之长,战况之惨烈。
所以,这一场仗如果要打,也真的不是西川这单独一个地区的事。
刘轻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是”
“我想你劝屠舒瀚和我部联合用兵,打退东察合部。”
“……”
刘轻寒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淡淡道:“皇上不可能同意的。”
颜轻尘也淡淡一笑:“所以我来找你。”
“……”刘轻寒看了他一眼:“你觉得,皇上不会同意的事,我能去劝动屠舒瀚?”
颜轻尘淡淡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边疆的战事从来是说打就打,难道还真的要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去请个旨?年宝玉则离那个胡子的驻守地并不远,他真的出兵,也算是打他自己的仗,和我部联合,能大获全胜,他回去领的就是全功了。”
刘轻寒默然不语。
我轻轻道:“轻寒?”
他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离儿一直安静着,一句话也不说的望着我们几个大人,也许我们说得很多事她都不能理解,只有来来回回的“打”、“打”,让她的神情越发惊惶。
不过,她还是一直捏着刘轻寒的手指。
刘轻寒道:“这还不足以说动屠舒瀚。打仗不可能只想着打胜,还要想着打败。他接连的几场胜利在朝中威望很高,将东察合部逐出河湟,已经是大功,如果在这个时候万一失败了,就是一败涂地。”
颜轻尘也沉默了下来。
刘轻寒的考虑并不是没有道理,我们万事都从最好的方面出发,但作为一个将领,他考虑的必然还有“退一万步”这个地步,如果这场仗输了,他之前的所有胜利就都为零。
所以,颜轻尘说的那些,不足以说动屠舒瀚。
因为屠舒瀚输不起。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薛慕华看了看我们,这个时候站了起来,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去找他的。公子,不管增兵也好,联合也好,他有事,我都一定要在他的身边。我要走了。”
说完,她竟就要转身离开。
我急忙叫着她:“慕华姑娘!”
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慌乱,也有些无助,让那张娇俏的小脸越发显得柔弱苍白,但说出的话却是无比的坚定。
“我和他的婚期要到了,不管怎么样,那一天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那么远的地方。我要去陪着他。”
“……”
眼看着她又要转身离开,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等等!”
她蓦地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
我说道:“我……我可能有办法。”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的看着我:“你?你有什么办法?!”
“……”
初时的想法在一瞬间,在脑海里成型,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近乎窒息的压抑,我回过头去看了刘轻寒一眼。
他有些疑惑的对上我的目光,像是在问“怎么了”一样,我咬了咬下唇,说道:“我有办法,也许可以劝动他。”
“什么办法?”
“……也,需要你。”
“我?”
他迟疑的望着我,似乎还想要再问,但我已经转过头去看着颜轻尘毕竟现在局势不算太明朗,我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底牌都放出来。相反,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颜轻尘为我解惑。
我问道:“你要刘大人他们帮你拉拢朝廷的兵马,为什么把我和元修也留下来了?”
他微笑着看着我:“姐姐,难道不应该留下来?这里可是你的家啊。”
“我的家?就算在,也不在这里。”
“……”
“在西山。”
这句话也刺了他一下,颜轻尘清俊的脸上那仿佛面具一般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缓缓道:“姐姐,果然一直没有原谅当初的事。你心里还是有怨恨。”
“谈不上,也不想谈。”我淡然,却也带着一丝冷硬的态度说道:“我只是要你告诉我,把我和元修留下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道:“元丰和屠舒瀚,两路夹击,还是不够。”
我一时有些混沌,两路夹击不够,难道要三路?现在这里正好西川、中原、江南的人都有了。他把我和裴元修留下来,不可能要江南也出兵吧?千里迢迢,重山万水的,怎么可能让江南的兵横跨整个中原大陆?
这绝不可能!
那他的意思是
颜轻尘望着我,微笑道:“听说塞北的铁戟王子,跟裴元修交情不错。”
我蓦地瞪大了眼睛。
他说的是
“听说,他也是个战争狂人,但不知为了什么,这些年来安静得不成样子,”颜轻尘微微笑着,嘴角显出一点浅浅的笑涡,仿佛还很愉悦:“听说之前东察合部过了河西,在塞北跟他遭遇,两部铁骑打得很是精彩,只不过后来屠舒瀚把中路截断了,东察合部的人就退了。”
我的脑子里嗡嗡直响。
看着那两张薄薄的嘴唇不停的动着,还在说什么,我都有些分辨不清了,却在这个时候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一旁,一脸焦虑,却对我心中的煎熬毫不知情的薛慕华,她的一心一意,只想着年宝玉则的未婚夫婿,对于别的人和事,似乎根本不去在意。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
塞北……
铁戟王子……
黄爷!
第851章 颜轻尘的心思()
黄天霸,黄爷!
这些年来,我没有忘记过他,只是让自己不要去想他,因为每一次想到在天子峰上,他平静的说出“黄天霸,已经死了”那几个字时,心丧若死的神情,我的心就会痛…新…奇中文。xin…iqi…
我无法让自己接受,他这样一个大英雄,会落到这一步田地,只能让自己不要去想。
可现在,所有的回忆都浮现在眼前,所有的痛苦,也都在这一刻复活了。
尤其是看到薛慕华,看到她一心一意的为了裴元丰,焦虑,忧愁,不惜生死,那种痛楚就愈加的深刻。我知道没有资格去怪她,一个比我更勇敢,前尘尽忘而去追求自己幸福的女人,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责备她,我只是更为那个在塞北受尽内心折磨的人心痛。
等我终于从煎熬的往事回过神来的时候,颜轻尘的话也说完了。
没听到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基本上,我也都明白过来。
心里也涌起了一阵寒意。
回想起那天在大堂上,从拿到鹰隼传递来的讯息到决定将我们都留下,不过片刻的时间,普通人甚至陷入困难之后拔身而出都需要更长的时间,可他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这不能不让我心悸。其实他利用朝廷的兵这一点并不算太意外,如果是裴元修,裴元灏,甚至刘轻寒,处在他的位置上,都有可能做出同样的决定。
但,他居然还想到了通过裴元修,调塞北的兵。
他做这个决定,绝不仅仅是要三路进攻的原因,目前中原这三方,朝廷和西川都用兵,唯独江南因为山长水远可以独善其身,这是他不能坐视的,因为如果将来真的要打起来,塞北和江南必然会有可能联合,那么西川和朝廷就相当于先吃了暗亏。所以在这一场大战,他必须想办法将洛什拖进来,多少能造成一个平衡。
他的心思,真是缜密。
我说道:“你希望利用元修的关系,去牵动塞北的兵马?”
“不错。”
“未必可行。”
“哦?”
“毕竟是打一场仗,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事。”
“所以,我要利用裴元修和他们的关系。”
“元修他也未必肯。”
正说着,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熟悉的声音
“我肯。”
我的心突地一跳,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院门口,头顶上几条柳枝随风翩然飘舞,缓缓拂过他的面前,也遮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