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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他当然只是当一句缓和气氛的玩笑话来说,但我的心里却微微一沉。
太上皇的第四子,赵淑媛的儿子,真正的云王裴元琛,到底是谁?
那个时候,我只是为了让裴冀能安心离去,所以撒了那个谎,也并没有其他的人知道,连刘轻寒自己,都没把这件事当一回事,可我的心里却很清楚,这件事不会因为裴冀的离开而就此结束。
他有权力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这个身世,我需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才能全部告诉他,毕竟,我让他不要骗我,而这件事,我也深知,不该骗他。
赵淑媛的儿子到底是谁,这件事,不论如何都要查出一个真相。
我慢慢的转头看向他
会是,他吗?
似乎意识到了我的目光,他低下头来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感觉到我的迟疑,他转过头来正色看着我:“你是不是”
第1915章 三江大坝和皇族内部()
感觉到我的迟疑,他转过头来正色看着我:“你是不是是不是在想,太上皇临终时说的那句话?”
我愣了一下。
我一直想的,都是在太上皇临终的时候我说的话,却有些忘记了,他临终的时候对我们说的那句话,不过刘轻寒一提,我立刻就想起来了。
裴冀最后说的是三江大坝。
三江大坝?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最让我意外的遗言。
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事,有太多的遗憾,甚至对于我的母亲,我想他也一定有很多未尽之意,他在临终的时候明明可以说很多事,却偏偏说了一个最让我们意外,也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三江大坝!
为什么,他要在自己生命结束的时候提起这个地方,难道这里对于他来说,有什么重要的人,或者重要的事吗?
如果有,那么这些人和事对他的重要程度,怕是会超过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甚至超过眼前的局势!
我转头看着刘轻寒:“你,有什么看法?”
他苦笑了一声:“对这个,我可是一点看法都没有。三江大坝我完全不了解,甚至也不知道太上皇这一生跟这个地方有什么联系。”
“但是,一定有联系。”
“嗯,不然的话,他不会在临终的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
说到这里,我们两都陷入了沉思,但其实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跟刘轻寒说的一样,一个三江大坝,一位太上皇,这两者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干的,裴冀突然提起这个地方,多少让我们有点手足无措。
过了一会儿之后,刘轻寒突然说道:“不过这件事,我想应该是皇族内部的事情。”
我转眼看着他:“为什么?”
他说道:“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应该是很重要,他应该是一直都在心里惦念着,但又是一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所以直到临终前最关键的时候,他才会说出来,可你想起来没有,在你告诉他我是他的皇四子之前,他都没有要说这件事的意思。”
我回想了一下,的确如此。
如果这件事真的那么重要,那么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应该马上说,可他却没有,反而是在我告诉了他刘轻寒可能是他的四皇子的之后,他才临时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刘轻寒说道:“也就是说,这件事,是三江大坝和皇族内部之间的一个秘密。”
我突然感到手心一阵汗津津的:“会是什么秘密呢?”
他看着我的眼睛,慢慢的说道:“等回了西川,去三江大坝,就知道了。”
我看了看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要说皇族的很多事,我和他都涉及了不少,而三江大坝,我从小就在西川长大,住在西山脚下的时候去那里的次数也不少,如果说三江大坝有什么问题,我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哪怕我看不出来,有些事也逃不过颜轻尘的眼睛
想到这里,我的心忽的一跳。
有些事,逃不过颜轻尘的眼睛。
所以,颜轻尘这些年来一直在紧缩西川的势力发展,他告诉我,他是个“守业者”,他说西川,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危急。
难道,他所言所为,跟太上皇临终留下的遗言有关吗?
一时间,太多的想法,甚至于稀奇古怪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的翻涌了起来,我的脑子就像一锅煮开的水,不断的翻滚蒸腾,好像要把我的头都撑裂开一样。
刘轻寒看着我眉头紧锁的样子,立刻道:“轻盈!”
我抬头看着他:“啊?”
“你不要胡思乱想。”
“……”
“任何事情在还没有肯定之前,你的想法都是多余的,只会给自己带来烦恼。”
“……”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要太早给自己太多压力。”
他这句话,就像是给了我的头脑一个可以放松的机会,一时间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他说得对,在真正面临这个秘密的谜底之前,任何想法,任何无端的揣测其实都是多余的,只会给自己带来烦恼。
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够差了,真的不应该再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于是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他说道:“闭上眼睛,靠在我肩上养养神吧。”
我听话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脑海里虽然还时不时的闪现出三江大坝的样子,还回想起上一次见到三江大坝时的情形,但的确没有刚刚那么乱糟糟的心绪了,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我竟然迷糊的打了个盹儿。
醒来,是因为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车停了下来,我微微一晃,差一点从他的肩膀上晃下来,他急忙伸出一只手来托着我的腮,但我还是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
他说:“我去看看。”
说完,扶着我坐好,然后挪了出去,一撩开帘子,就看到后面的路上急匆匆的跑上来一队人马,而前方,萧玉声他们似乎也迎来了一队人马。
我有点担心是不是被人追上了,但眼看着后面那队人马一上前来就先向刘轻寒问安,萧玉声那边也没有什么异常,听他们谈话才知道,他们是第二路前来接应我们的人,因为我们走的路跟之前安排的不同,他们就兵分两路,一路绕道从后面撵上来,另一队过来迎接我们。
当然,还带来了一些水和干粮。
对此,刘轻寒只简单的说了一句“你们辛苦了”。
这两支人马跟我们汇合了之后,又前进了一阵子,到傍晚的时候才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村庄,看来也是一副战后余生的样子,整个村子都没几个人,只有村口一只骨瘦如柴的大黄狗汪汪的叫着,在萧玉声他们一下马站定就蹿走了。
虽然村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几个学生还是去跟村里的人打了招呼,借宿在几家已经人去屋空的房子里,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场院较大,主人已经走了,只留了看家的人,我们给了他一点银子,便住进去了。
我坐在院子里的小桌旁,看见刘轻寒和萧玉声站在外面,跟刚刚赶来接应我们的那支队伍里的几个人又谈了一阵子,那几个人才转身离开,萧玉声也下去,要安排人在村子周围看一下。
刘轻寒走进来的时候,脸色微微的有些凝重。
我问道:“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裴元修已经登基了。”
“……”
我微微的震了一下。
但其实,这实在不算什么意外的新闻。
那天在界河中,他之所以没有跟我们僵到底,就是为了赶着那天回去登基,现在看来,他是赶回去了。
虽然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是迟早的,不过我看得出来,刘轻寒的心情比之前更加沉重了一些。那晚在界河上,他面对裴元修的态度很平和,但我知道他是为了压阵,也是为了能成功的营救我,如果他单独面对裴元修,未必有这么好的耐心,更未必有这么平和的态度。
我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也许是因为我的手有些凉的关系,肌肤一接触,让他感到一阵凉意,仿佛也因此而冷静了一些,慢慢的坐到我身边,我将自己喝了一半的温水递给他:“你先喝一点水。”
他拿起杯子却并没有往嘴边送,而是用力的捏在手里,粗糙的瓷杯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里面的温水微微荡漾着泼洒了出来。
这一刻,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我急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轻寒!”
他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慢慢的说道:“你要知道,有些事,我没那么容易放下。”
“……”
一时间,我的喉咙也有些发哽。
我当然知道他说是什么。
裴元珍,那个在自己新婚之夜,在自己的洞房里被刺杀的新娘子,她曾经那样真切的爱过他,用自己去保护他,而她的鲜血,也曾经染红了他的一身。
我更记得他曾经咬着牙说过,总有一天,他会向裴元修要一个交代。
那一晚在界河上,也许是他最好的机会,但他却放弃了,而现在,裴元修登基为帝,不管怎么样,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他想要报的仇还没报,但仇人,却已经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
眼看着他愤恨的目光,我沉默不语,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急忙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轻盈!”
我抬眼望着他,没说话,他自己也有些无措,喉咙微微的发哽:“对不起。”
“……”
“我知道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提她,可是我”
“……”
“有一些事请,我真的没有办法马上忘记。”
“……”
“对不起。”
看着他愧疚又痛苦的样子,我轻叹了一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你知道吗,如果现在你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毫无惦念,甚至连她的一点影子都不想起……我反而会觉得心寒。”
他怔怔的望着我:“你”
第1916章 他册立的皇后是——()
我温柔的握着他的手,柔声说道:“但是,就和你之前跟我说的一样,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一些事请,该了结的,一定会了结。可是,如果事情没到那一步,你就胡思乱想,那你想再多,也不过是为自己平添烦恼罢了。”
听了我的话,他的神情微微的一黯,抬眼望着我。
我轻声道:“别想了。”
他沉默半晌,才点了一下头:“嗯。”
我接过他手里那只可怜的杯子,里面的水已经所剩无几,我便起身去屋子里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走出大门的时候,看见他腰背挺得笔直的坐在园中,一身藏蓝色的长衫几乎和周围那沉沉的暮色融为一体,而他的眼神,也显得非常的凝重。
我知道,他可以暂时不去想,但没那么容易放下。
裴元珍毕竟是他拜过堂,已经正式迎娶进门的妻子,她那样惨烈的死在鲜红的洞房当中,那种情景,又有几个能够忘怀?而她在生命的尽头说的那些话,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枷锁,一直锁着他。
那在他心里,怕是要成为一个难以平复的旧伤了。
我虽然什么都能想得很通透,但这个时候心里也难免酸涩,走过去轻轻的坐在他身边,将杯子放到他面前。
而他就这样望着那杯子里晃悠的水光,目光沉凝。
过了许久,我终于打破平静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他定了定神,才转过头来看着我:“嗯?”
“裴元修登基了,他册立的皇后是”
“江夏王女。”
“韩子桐?”
“是。”
“……”
我深吸了一口气。
总算是
说起来,我已经离京,这其实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人难免有些感慨。
韩家有女,将母仪天下。
这句话,当年从魏宁远的嘴里说出来,我虽然未必真的就当真了,但是这些年来,每每在裴元修身边发生一些关键的事情,事涉韩家姐妹的,往往都跟这句话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韩子桐终于应验了这句话,真正的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我在感慨之余,也难免生出一种宿命感来。
是不是,人生一世,真的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引导着每个人的生命轨迹,不管怎么挣扎反抗,最终都会殊途同归的走上命运安排的那条道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抬起头来看着刘轻寒。
那我和他,我和生命中经过的那些人,最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他感觉到我复杂的目光:“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垂下眼去。
他想了想,说道:“你还在想他的皇后的事吗?”
我怔了一下,抬眼看着他,刘轻寒沉默了一下,说道:“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听说裴元修在他的登基大典上原本准备了册封皇后的仪式,但是在他登基大礼完成之后却将这一项给免了。可是,那个时候,他朝中的文武百官开始拥呼韩子桐的名字,所以,韩子桐才得以册立。”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我笑,看来那晚在界河边上,韩子桐最后的那一把力没有白出。”
当然,那还不是她能够得到那么多人拥戴的真正原因,虽然自自裴元修在金陵起兵以来,韩子桐就一直为他出力,尤其在天津城内他病倒之后,全靠韩子桐和谢烽稳住大局,这可以说是让她赚尽了人心,但仅仅这一些也是不够的,真正最后推她一把的,其实是胜京来的那个葛尔迪。
裴元修统治的,毕竟还是中原,他的文武百官,毕竟还是中原人,这些人怎么可能愿意让一个外族的女子来做他们的皇后呢。
钱可以分,土地可以分,但江山是绝对不能分的。
虽然刘轻寒对于这些日子来在京城,在后宫发生的那些事情都不太了解,但大致也能推断出一些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道:“在这件事上,他多少还算是清醒的。”
我说道:“不过我想,现在他可能要多动动脑筋,想一想怎么在别的地方安抚一下铁鞭王和邪侯奇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但这个时候,我和他的心情,却都莫名的沉了下来。
这个村庄不比我们呆过的那些大一些的城市和集市,太阳一落山,周围就完全安静了下来,这里的人也点不起蜡烛和油灯,整个村庄都漆黑一片,只剩下几声远远的犬吠声,衬得这里更加宁静了起来。
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在已经被刻意铺垫得非常柔软的床铺上翻了好了好一会儿,我终究还是起身,举着烛台想要出去院子里走走透透气,就看到另一边的书房里闪烁着烛光。
一阵轻轻的咳嗽声从里面传来。
我走过去一看,就看到刘轻寒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正皱紧了眉头看着桌上铺着的一大块东西,神情凝重,一只手还捂着嘴轻轻的咳嗽着,直到听见我已经走近了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你怎么起来了?”
“我没事,我就是”
他还没说完,又咳了起来,我急忙去另一边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顺带着拿了一件衣裳过来给他披上:“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现在虽然入春了,可晚上还凉,你怎么穿得这么薄在这里坐着。”
他喝了几口热水,脸色总算好了一点,然后笑道:“你怎么这么唠叨。”
“你还说我唠叨?”
眼看着捅了我这个马蜂窝,他急忙摆手:“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你不唠叨。”
“你这话什么意思?”
“哎”
他顺手指了指外面,透过窗纸,看着院外还有几个人来回走动的身影,听见这边的响动,都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是他的人在外面巡逻看守,这是示意我给他留一点面子。
我又瞪他了一眼。
他软声道:“好了好了。”
说完,将杯子放回到桌上,我犹气不过,但也不好真的再说什么,转头一看桌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地图。”
“地图?”
我走过去将烛台放在旁边,两盏烛台的光更明亮了一些,也将那一大张图纸照得更亮了,才看清,这是河南、山西交界处一带的地图,上面被他圈了几个地方,也标了几个地方。
这是
他见我看得出神,索性起身让到一边,将我拉到椅子里坐下,自己将衣裳披到身后,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跟我同看这张地图。
我看了一会儿,心里似乎有点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有些模糊,抬头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他的脸原本就因为中毒重病清瘦了不少,清晰的轮廓在晃动的烛光的映照下,更加显得消瘦不堪,但那双眼睛却显得格外的明亮,他说道:“我在想你白天跟我说的那句话。”
“哪一句?”
“裴元修怕是要想办法,安抚胜京的人。”
我的心也忽的跳了一下。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低头看着我:“你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我抿了抿嘴唇,说道:“不是想得着一样,这件事,我已经探知了端倪,没错,裴元修已经准备要对西川用兵了。”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乱了起来。
“他真的要对西川用兵?”
“这件事,在京城的时候他一直瞒着我,但还是有人给我传递了消息,只是我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开始着手这件事。今天你一跟我说,他已经登基了,我的心里就”
他慢慢的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来。
我扶着椅子扶手也站了起来,看着他:“轻寒?”
他回头看着我,神情比刚刚更加沉重了一些:“那看来,我们两是真的想到一块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在登基之后,会立刻开始对西川用兵?”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用兵的文书,可能他已经下发了。”
“这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