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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能看到,城墙垛上一些明显的缺口,应该是攻城的时候留下的。
不敢想象,昨夜,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们都没有说话,而有几个脆弱胆小的侍女看到这些情形,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而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忙乱,夹杂着一个人痛苦的喊叫声,转头一看,是一个大夫正在救治一个伤兵,那人的腿被砍断了,需要缝合伤口,痛得不断的嘶吼挣扎,旁边的人几乎按不住他。
妙言急忙说道:“我过去帮忙!”
扣儿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跑过去,又回头看着我:“颜小姐,公主殿下她”
我平静的说道:“你也过去帮忙,顺便看着她就好。我的女儿我知道,她是够坚强的。”
扣儿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转身也跟着妙言跑了过去。
剩下的那些侍女,我吩咐他们一些人去帮着熬药,一些人去帮着清扫战场,自己带着一些会处理伤口的帮忙救治受了外伤的士兵。
这一战,比之前那一晚的偷袭,更惨烈。
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次打退了进攻的士兵,可是从城楼上清扫下来的破碎的兵器,还有周围房屋顶上,茅草堆上扎着的箭矢就能看得出来,胜京的人马在这一次攻城战中非常的凶悍,能够固守,也实在不易。
就在我为一个伤兵清洗伤口的时候,听见前面一个巷子里坐着等待治疗的伤情比较轻的几个士兵在低声说着什么
“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是啊,你看昨夜……”
“听说还有一路军队没到了,等到他们全都到齐了,只怕”
随即,听到了一阵叹息声。
有的时候,伤痛和因伤痛而起的呻吟都不会让人感到无助,但一声叹息,却足以让所有的勇气和力量丧失,我虽然看不到那里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可能感觉到那种浓浓的挫败沮丧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小小声的说道:“连京城都丢了,一个小小的临汾城,又还能坚持多久呢?”
“我看,最多也就坚持到皇上离开吧。”
“哦?为什么?”
“难道你们以为,皇上会一直留在临汾吗?”
那句话让所有的人精神都微微一凛,立刻有人问道:“难道不是吗?”
“你们也别太天真了,看看现在临汾的这个样子,如果再围困下去,再来几路大军,只怕临汾城都要被削平了,怎么可能还守得住。”
“那,皇上如果不留在临汾,他会去哪里?”
“你这还看不明白,皇上从京城到太原,然后到临汾,这一路往西南走,再走,该走到哪里了?”
“……莫不是,他要入关中?”
“我看关中也未必守得住。”
“难道是”
立刻,大家的气息都紧绷了起来。
我的眉头也微微一蹙,正好这个时候我已经帮那个士兵清洗完了伤口,我让他躺好不要动,自己慢慢的往那条巷子口走去,屏住呼吸听那里面传出来的低语。
“要这么说的话,西川那边,好像一直都”
“西川可有不少能人异士啊。”
“哎,这我倒听说过的,我有个兄弟在衙门里当差,他就说过,皇上身边原本有一个人一直在劝皇上不要到临汾,直接去西川,可以避免这一次大战。可皇上偏偏不听,还把人给赶走了……”
“哦?有这样的事?那人是谁啊?”
“我听说好像”
那人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下了,紧接着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去,我急忙走过去,就看见巷子里倒着几个士兵,都带着一点惊愕的神情看见我站在巷子口,有两个伤势比较轻的急忙站起身来:“颜大小姐。”
之前我陪着常晴到城门口处理那一场事故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认得我,我只淡淡的摆了摆手,看着巷子的另一头,什么都看不见,我轻轻的说道:“你们”
我想要询问他们,可话刚出口,那几个士兵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我自己也停了一下,看着他们有些紧张的样子,然后柔声说道:“你们的伤势要不要紧?过来,我给你们处理一下吧。”
这几个人立刻松了口气,急忙说道:“不必了。”
“对啊,我们的伤不重,颜小姐不用担心我们。”
“多谢了。”
我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刚刚他们说的那些话,显然是质疑皇帝的,如果是在寻常时候,当然是要论以欺君之罪的,但在这种特殊的时期,任何人有一点这样的情绪都是人之常情,必须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我一定要深究,反倒会引起更不好的影响。
毕竟,浴血奋战的,全都是这些人。
只是,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他们的话语里,似乎又有人在有意识的提起轻寒。
这是偶然吗?
第1995章 流言再起()
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我原本昨夜就几乎没有合眼,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人已经是又累又饿,差点晕过去,还是扣儿心细,发现我的脸色不太好看,急忙让人把我送回官署,妙言也陪在我身边,一路上都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连下马车的时候都是她扶着我的。
扣儿先一步跑去厨房,让那边立刻给我准备饭食,我让妙言扶着我走了另一条去我房间稍微绕一些的路。
妙言奇怪的说道:“娘,我们走这边做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便看见前面院子里,裴元灏慢慢的从书房里走出来,张子羽跟在他身后,低着头还在说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妙言就立刻闭上了嘴。
远远的,就听见裴元灏说道:“你刚刚说,这两天,他们也许还会再发动一次强攻?”
张子羽说道:“若微臣猜得没错,应该会有。”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微臣已经让他们加紧抢修城门,并且加固城墙较为薄弱的地方。”
“粮草方面……”
“请皇上放心。”
“那陕西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暂时还没有。”
“若你估算,他们的援军最快,会在什么时候赶到?”
“如果要调齐人马,征运粮草,至少还需要十几日。”
“十几日?十几日的时间,临汾城能抵抗得了他们的第二波攻击吗?”
“只要不出意外,临汾城绝对可以坚持得到陕西的援军过来那一天。”
“……”
裴元灏慢慢的转过头去看着他,君臣两个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裴元灏说道:“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张子羽俯身行礼,然后从另一边退了出去。
我看见裴元灏还是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一动,而他的肩膀,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重担压在上面,即使他什么都没说,也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沉闷的气息里感觉到一些。
张子羽说,只要不出意外,临汾城可以坚持得到陕西的援军过来。
但战场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的。
而且,妙言和扣儿他们可能看不出来,但我毕竟是经历过东州城大战的人,从城门损毁的程度,城墙上留下的那些痕迹,我就能看得出来,昨夜的那场大战,比起当初洛什攻打东州城,更加的凶狠惨烈,才会有那么多的死伤。
张子羽说,他们会在短时间集结第二次强攻,显然是想要趁着我们元气还没恢复的时候再给我们一次致命的打击。
如果这个时候,林胜那边的队伍再到了,那
感觉到我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妙言抬起头来看着我:“娘,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不算小,那一边的裴元灏立刻就转过身来,看见我们两个,便走过来:“你们回来了。”
妙言急忙向他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我也行了个礼,裴元灏伸手扶起她,又看了看我:“脸色这么不好看?累了?”
我低着头道:“有一点。”
“你应该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再顾着别的事。”
“……”
“下午就别过去了,好好休息。朕看你这个样子,只怕昨晚是没睡的吧?”
“其实,也还好。”
我这么一说,他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加重口气道:“赶紧回去休息,妙言,看着你娘,不准她在出去了。”
“啊?”
我愣了一下,妙言立刻应声道:“儿臣知道了!”
说完,立刻转身牵着我的手,狗腿子似得说道:“娘,快回去休息了,父皇都下旨意了。”
我苦笑不得的被她拉走了,而另一边,又有人送来了折子,裴元灏也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
回到房间里,被妙言摁在桌边硬塞了一碗饭,还喝了大半碗汤,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又被他们按到床上去睡了一觉,幸好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叫人过来一问才知道,妙言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带着人出去了。
我有些担心,他们回说是问过裴元灏的,派了几个人专门跟着,让我不必担心。
我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吩咐道:“去把哲生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哲生就站在门外求见,我开门让他进来,看见他的脸上带着一点疲态,又看了看他,不甚干净的衣角和袖口,便问道:“你也出去帮忙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颜师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稍微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哲生,之前你说,你们在城南的一座破庙里面找到了那些混入临汾城内的细作,但其实,你们并没有把所有的人都找到,对吗?”
“是的。”他点点头,认真的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只跟踪到了其中一部分,还有一些人是隐藏在城内其他地方的。”
“那后来,他们有什么动作吗?”
“后来?在那天晚上,城门口发生激战的时候,他们应该都出动了。”
“真的吗?”
“这一点我是可以确信的,因为我去跟张大人手下的一个参军对过数,他们也拷问了抓住的那些活口,基本上就是在这里了。”
“……也就是说,现在城内,应该没有京城那边派过来的细作了才对?”
“应该是这样,就算有,人数也肯定不多”他想了想,说道:“刚刚才经历过两场大战,那些细作应该会藏起来才对。”
“……嗯。”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哲生见我眉头深锁还在沉思的样子,便问我:“师姐,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想了想,笑道:“也没什么,可能,只是我太敏感了。”
他却并没有因为我的这句话而放松,反而上前了一步:“师姐在城内,又发现那些细作的踪影了?”
我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我不敢肯定,但我担心的是,又有一些流言要在城内流传了。”
“又是要煽动那些老百姓出城的?”
“不,这一次不是。”
“不是?”
他微微惊愕的看着我。
我说道:“这一次,可能是跟你们刘师哥有关的。”
哲生大感意外,皱着眉头道:“刘师哥?他现在人都不在临汾,流言跟他会有什么关系?”
“……”
其实,这也是我一直在奇怪的事。
这些流言蜚语,如果说是煽动老百姓的,批判裴元灏的,那么自然是对临汾城的固守不利,可是流言的中心却是一个完全不在城内的人,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真的是京城来的那些细作还在作祟,那他们这样“吹捧”轻寒,到底是什么目的?
如果说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抨击裴元灏,那他们应该有很多种煽动的说辞,却为什么偏偏选择用捧起刘轻寒的声望来打压裴元灏,我可不认为,这是一种好的办法,更不认为裴元修会允许他们用这种方法。
这中间,或许有什么问题,是我没看清的……
就在我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的时候,哲生上前一步,眉头深锁的看着我:“颜师姐。”
我抬头看着他:“嗯?”
“你,你是相信刘师哥的吧?”
“当然。”
“……”
“我绝对相信他。”
“那就好,不管什么流言蜚语,只要你还相信他,那就好办。这件事情,我可以带着师弟们去查,我们不是官府的人,动静也小,如果真的是有人有意在城内传播关于师哥的流言,我们应该能找到线索的。”
“也好,”我点点头:“我就是一直担心现在外面在打仗,官府这边已经抽调不出人手了,而且皇帝他他对轻寒也一直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我不想让他再知道这件事,节外生枝。”
“我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们吧。”
“那你们小心一点。”我郑重的说道:“如果真的是有人有意在城内煽动传播流言,那他们可能比之前你们查到的那一批人藏得更深更隐蔽,也更警惕,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知道了。”
说完,哲生转身走了出去。
眼看着他退开大门,而我正准备再回去休息一下,就听见哲生停在门口:“皇后娘娘?”
我一愣,急忙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消瘦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了门口。
竟然真的是常晴?
她不是一直在“闭门思过”吗?怎么来这里了?
我急忙站起身走过去,常晴大概是好几天都没有出门的关系,脸色有一点苍白,但精神还算好,她只对着哲生轻轻的挥了挥手:“你下去做你的事吧,本宫过来跟她聊一聊。”
哲生迟疑了一下,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暗示他照做,便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常晴慢慢的走了进来。
我向她行了个礼,然后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不是”
“皇上让本宫闭门思过,到今天也差不多了。”
“……”
“现在情况不太好,也不应该把什么事都堆到你身上。所以,本宫请示了皇上。”
“哦,原来是这样。”
她微笑着看着我:“难道,你以为本宫会什么事都不请示皇上,就这么擅自做主吗?”
“……”
她的笑容温柔可亲,但这句话仿佛话中有话。
第1996章 他和皇帝,此消彼长()
我立刻就明白,刚刚我跟哲生的谈话,多少已经被常晴听到了。
她大概也并不是有意要过来偷听我们说话,应该是真的就想来跟我说一声,找我聊聊,但我和哲生谈的那些话,让她驻足了。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很平静的往后退了一步,抬手道:“皇后娘娘先进来坐吧,我让她们送茶进来。”
“嗯。”
她点点头,便径直走进来坐到了桌边,几句话吩咐下去,扣儿他们就送来了热茶,我让他们都出去,将门也关上,然后走到桌边坐在了她的对面。
常晴平静的抬眼看着我,那目光好像在等待我说什么,我想了许久,轻轻说道:“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误会我。”
“误会你什么?”
“误会我想要在临汾城里做什么。”
“这一点倒不会,且不说你品性如何,妙言都在城内,你身为她的母亲,自然是不会愿意她有任何危险的。”
我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我也并不想要做什么事情来影响到皇帝陛下。”
“……”
这一回,她没有开口。
目光中太过明显的质疑,让我的声音也顿了一下。
两个人带着一点对峙意味的沉默了许久,我才说道:“真的。”
常晴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的吐了口气,然后说道:“就算你的本意并不是要影响皇上,可是,以你,你们现在对大局的影响力,本宫不能完全的相信你。尤其你对刘轻寒这个人,太相信了。”
我抬眼看着她:“相信他不好吗?他做的事情,难道不是为皇帝陛下着想?这一次,是他劝皇帝陛下不要取道平阳,也是他劝皇帝陛下不要到临汾来,眼下这个局面,是他曾经想要极力挽回的。”
论起嘴皮子,常晴当然是斗不过我,可她想了一会儿,还是郑重的说道:“的确,看起来,刘轻寒想要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皇上着想,但实际上是,这些事情,他一件都没有做成,这些事情却在老百姓中间不停的被传送,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
“此消彼长,当他的名声越来越大,而皇上越来越受到质疑的时候,你认为,本宫该怎么想?”
“……”
我一时间没有说话。
其实,我不敢说,这也是我一直以来觉得不对劲的事。
的确,轻寒想要劝裴元灏的那些事都被拒绝了,他没有成功,但偏偏他的所作所为都被刻意的传颂,并且有夸大的趋势,加上流民中传唱的那首歌,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人世间有一些东西是恒定的,不可能有数不清的名人,往往是一个人的名声起来了,另一个人在百姓中的热情就会冷淡下去,因为他们的热情,去追捧拥戴另一个人了。
常晴所说的此消彼长,就是这个道理。
甚至,朝代的更迭,也是这个道理。
而这种变化,历史上也太多了,有的可能是自然发生的,但有的,可能是刻意营造的。
我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常晴,轻轻的说道:“我知道皇后娘娘在担心什么,但轻寒他真的不会有那样的心思,且不说其他,他,他的脸已经那样了,他怎么可能,就算他会,老百姓也不会接受一个这样的人去做做大事的。”
听见我说得这么白了,常晴皱了一下眉头,神情终究稍稍的缓和了一些。
的确,历朝历代,也没听说过哪个破了相的人能做皇帝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城内会突然开始有关于他的流言?”
“这一点我也想要知道,他人已经不在临汾,甚至不在皇帝的身边,但这些话,却显然是有些人有意识的在挑拨。皇上进入关中之后,很快就要入蜀地了,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他们两个人之间产生嫌隙,是很不妙的一件事。”
“你怀疑是裴元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