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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觉得均很奇怪。明明前一秒才不住地叫穷,一转身就可以眼都不眨地花掉一大把银子。照均的说法是「生命本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可我不免有些心虚,应该是想讨我欢心才做这种选择的吧?我跟均说过了,随便吃没有关系,我是吃路边摊长大的,肉圆和蚵仔煎是最爱,太高级的料理有时候反倒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均虽然每次都会点头说「知道了」,见面的时候却还是会找一些「光看价目表就觉得饱了」的可怕黑店。为此,有一阵子我还刻意避不见面。我是和均谈恋爱,可不是和美食谈恋爱。
「你一个月到底赚多少?」我皱着眉头问。
「放心,够你吃的。」均像是故意要和我脸上的表情形成对比似的,笑的异常灿烂。
我知道均利用课馀时间兼了两份家教,时薪很高,但究竟高到什么程度,我一点概念也没有。问他,他每次都打马虎眼曚混了事。
「多吃一点啊!」
均这句话让我不知怎地突然联想到喂猪,因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觉得无辜。
接下来有好一阵子,我们埋头于眼前的美食,一时之间忘了说话。于是我觉得均打错如意算盘了。小情侣该去的地方叫做咖啡厅,那种地方的咖啡难喝的要死,每喝一口便要张嘴十分钟好驱散滞留在喉咙的苦味,然后张嘴的时候为了避免尴尬只好开始打屁聊天……这样不是「浪漫」许多?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均的嗓音正常了我的胡思乱想,我猛地回到现实,听他说,「只顾着吃,差点忘记了。」
「什么东西?」
「你猜。」
「我猜不到。」
「猜猜看嘛!」
「不想猜。」我固执地摇头。
「去,真没意思。」均虽然口头上抱怨,可还是兴致勃勃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他的照片。
我胸口莫名地一紧。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均自以为壮阔波澜地自行配乐,末了才问我,「好看吗?」
照片里的均站在草坪上,迎着光,带着墨镜,倚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雕塑,笑的很酷。
「之前去一个什么美术馆的时候照的,不赖吧?」均在一旁补充。
「还不错。」
「那就把皮夹里那一张换下来吧!那一张不好。」
均要说的果然是这档事。
「不好的才是最好的。」我打哈哈,「我这个人的审美观特别与众不同,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的不换?」均直盯着我的眼睛,又问了一次。
「我……」
要答应并不困难,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点头。
「可能是念旧吧。」我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均听到了,反问:「念旧?你是说……那是你拥有的第一张我的照片,所以不想换,是这个意思吗?」
「嗯。」我搭了个顺风车。
「唉,那就没办法了!不过,」均还是把他那张刚拿出来的照片塞进我手中,「送出去的东西,总不能拿回来吧?你看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我想了想,打开皮夹,把均放在君的下面。
「这个礼拜六有空吗?」没多久,均又问。
「干嘛?」
「几个朋友约好了一起吃饭,要携伴参加的,看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方便。」
我愣了一下,「圈外的?」
「圈内的。」均接着补充,「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不必有压力,也不用担心无谓的什么。我说了,只是吃个饭而已。」
「还是……算了吧。」
「没关系。」均体谅地笑了笑,「不勉强。」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完全的圈内人,三温暖、同志酒吧和网路交友什么的我都没有尝试过。虽然我知道同志这个族群除了性取向以外跟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负面报导看多了,要坦然出柜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事实上,这不是均第一次约我参与圈内的事务了,因此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拒绝。最初给的理由很好笑,「怕遇到认识的人」,不过均没有嗤之以鼻,反过来安慰我说他了解。
「没什么,一开始我也是这样子。」均笑着,说了跟当初一模一样的句子。
我打从心里感谢。
吃饱喝足以后,均说要带我去兜风。我拒绝了。
「我现在只想睡觉。」我一边打嗝一边说。
「吃饱睡睡饱吃,猪啊你!」均轻轻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像是谴责。不过最后还是听从我的意见,把我载回他的小窝。
很显然的,均非常疼我,像呵护一颗珍珠似的疼着,不仅要保护不被打破,还要时时维持它的光泽。我恐怕是先爱上均的疼惜,后来才喜欢上均这个人的吧?有几个人能狠心拒绝耽溺的幸福呢?我常想,均给我的爱比我给他的要多太多太多,这样不平衡的关系恐怕不能长久。我是不是应该偶尔回馈些什么?
没多久便回到均的小窝。上楼,均掏出钥匙,门才开了一个缝,我便钻了进去,抢先一步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
均跟在后面踏进来的时候,笑容满面,说:「吃饭也会累喔?真的是『辛苦』你了!」
「嗯。」我随便应一声当作回答。
然后,我听到均帮我开了窗户和电扇,让空气流通,满室的烦闷于是不再滞留。
然后,我听到均帮我拉了窗帘,恼人的艳阳馀威于是被遮去大半。
然后,我听到均坐到床沿,我的身边。
然后,我听到均开口说:「不要一个人睡着了。」
「不然呢?」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陪我睡。」
「嗯?」
上衣猛地被撩起,胸前两处敏感接着感受到揉捏的侵犯。睁眼,看到均已经跨坐在我腰际。都不过是一秒钟以内的事。
「怎么,清醒一点了吧?」均一脸坏笑。他的手还在用力,我又羞又怒。
「干什么?快下来……唔……」
「你不是要来『睡觉』的吗?我就如你的意。」
均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地吹气。我浑身酥软,发出的抗议声逐渐转为诱惑似的呻吟。
「给我,好不好?」均柔声问。
我只顾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均把满意挂在脸上,然后「刷」地一声,他把上衣褪去,精瘦的体格瞬间一览无遗。
「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均的手不规矩地顺着河谷往下游走去,越过高原,经过盆地,直导郁郁葱葱的黑森林……
「铃——」不符合整体情境的刺耳突然响起。
均愣了一下,接着转头对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机。」
「关掉。」我命令着。
均翻起身顺着声音来源很快地找到罪魁祸首,但是没有立刻关机,看了来电显示以后,略带犹豫地按下接听键:「臭皮,你这通电话最好是给我讲一些现在不说会死的事情,不然……」
臭皮是均的一个朋友的外号,和他似乎有些交情,和我则有过一面之缘。
「什么?」均跳了起来,下一句出口的时候声音瞬间萎靡八度,「好好好……我知道了……就说知道了啦!我现在过去。」
挂掉电话,均开始套上衣,接着拿起钥匙,整理背包。
「怎么了?」我感到错愕。
「社团迎新要去地勘,糟糕我竟然忘了,臭皮他们已经在车站前等半个钟头了。」均的语气不自主地透露出焦急。
「你现在要赶过去?那……我呢?」
我的情欲才刚高涨,现在还衣衫不整呢!
「呃……你不是很累了吗?我就不吵你了。」均说完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一个吻就想打发我?」
「没办法,火车不等人的。掰!」
均给了个抱歉的微笑,接着三步并两步地冲出门去。
变故太大,我恍神了好一阵子。
颓然倒回床上以后,我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掺杂了一些无奈,心情五味杂陈。
臭皮就是当初和均打赌的家伙,在凉清小站——均当初请我喝饮料的地点,也是均跟臭皮约好碰头的地方——打上照面的时候,臭皮那双贼兮兮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滚着,从头到脚把我瞧了一遍,猥亵的表情差点让我以为自己没有着半点蔽体的衣物。老实说,我对臭皮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
现在,臭皮无端破坏了我的「好事」,我对他的评价岂止是糟糕而已。
翻来覆去躺了好一会儿,却愈睡愈清醒。起身,叹气,决定早些到医院去。与其在这里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还不如给阿威一个顺手人情。
免费司机没了着落,我只好自己掏钱坐公车。下了车,虽然绕到租书店找阿威要的据说目前很火热的什么影的漫画花了一些时间,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也才三点,比平常早了一个小时半。阿威一定会吓一跳吧?可能会伸手探探我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不然就是疑神疑鬼地奉上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到这里,不禁莞尔。
「哈,穆建威,可别说我不够意思,我今天带了你喜欢吃的苹果……咦?」
推开门,看到窗帘尽情地在空中翻飞,看到阳光和灯光争相洒了一室,看到一本《论语》孤单地积着灰尘,应该「一动也不能动」的阿威却没了踪影。
「阿威?」我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
没有回答。
确定阿威也没有在厕所以后,我开始感到怀疑。阿威已经出院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告诉我?
搔着头带着疑惑走到柜台,得到的是「403房的病人还没办妥出院手续」的答复。
我吓了一跳,「明天?意思就是今天他还在这间医院里面?」
「不然会在别间医院吗?」柜台小姐语带调侃。
「可是……」
「说不定只是去上厕所,或者到处逛什么的。只是一般病房,又没有规定病人不能下床走走。」
走一走?阿威?开什么玩笑!
我还想问些什么,柜台小姐却已经对我后面的人招手,「先生,挂号吗?哪一科?」
我只好,也只能自立救济。
十万火急地冲回403号房,阿威依然连影子都没看到。
我开始慌了,要是阿威出了什么差错……
我被不断攀升的恐惧笼罩了整整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之后,我在离医院后门二十公尺之遥的小公园找到阿威。他瘫在健康步道旁的长椅上,撕着面包喂麻雀,一派悠闲。
我简直要气炸了。我担心的要死,结果这个家伙在这里做什么来着?
阿威抬头,也看到我了,举起右手开始挥舞,「喂——」
我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举起拳头往他头上就是重重的一记。
「你干嘛?」阿威神色间有些恼怒,但更多的是不解。
「我才要问你干嘛咧?」我大吼,「你不是应该躺在病床上吗?怎么会在这里?要出来也不讲一声,我差点就以为你已经怎么样了!」
「可是你又不在,我怎么跟你讲?」或者是震慑于我的气势,阿威反驳时声音有些胆怯。
「你……」我还是很生气,却一时语塞。
「好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放屁,我是担心买冥纸会花太多钱!」
「那现在钱省下来就好了,别气了好不好?」
「哼!」我撇过头去不再理他。
馀光里,阿威无奈地耸了耸肩,一边揉着刚才受到重击的部位——可能肿了吧?我的力气没有任何保留——一边继续无聊地撕着面包。空气的温度顿时冷到冰点,只有麻雀群依旧吱吱喳喳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争抢美食。
阿威领教过我发飙时的不讲理,没有多说什么。我们两个于是肩并着肩静静地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没那么生气了,理智重新掌权的同时,我轻声说了句:「刚才……真是对不起。」
「算了啦。」顿了一下,「等一下检查的时候叫医生顺便照个头部X光就好了,没什么,很好处理的。」
「去你的!」笑意忍不住爬上我的嘴角,「你是玻璃娃娃啊?这么脆弱!」
「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暴力!」阿威瘪嘴,「竟然没有人找你去打拳击,真的是太埋没人才了」!
「好啦,我会努力朝拳王的目标迈进的。」接着我转移话题,「你咧?你还没有告诉我是怎么跑这么远的?」
「靠这个罗!」阿威努努嘴。顺着他的视线,我找到一副拐杖,木头制的,花纹很漂亮。
「还有,」阿威补充,「我姊陪我下来的。」
「惠铃姊?」
「嗯啊。她知道我在房间里待久了会很闷,就带我到附近走一走。」阿威接着伸了个懒腰,「好棒,感觉很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奇怪了,惠铃姊不用上班吗?」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日。
「她放假,好象是因为什么……忘了,反正她有跟我说,只是我没仔细听。」
「是喔。」我左顾右盼了一下,「怎么没看到她?」
「去出租店归还轮椅,」阿威看表,「应该快回来了。」
「不是有拐杖了吗?」
「拜托!用这个东西得自己出力,累死了!还是坐在轮椅上面让别人推,比较舒服,比较爽!」
我还来不及笑,一个温暖的声音便插入我们的谈话。
「所以我把轮椅还回去是正确的。阿威,你要多练习用拐杖走路。医生说了,要完全痊愈至少还需要一两个月,你绝对会用到它的。」
回头,惠铃姊就站在我们背后。
「干嘛不出声,吓人啊?」阿威抗议。
惠铃姊不理他,转头对我温柔地笑,「益凯,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这一趟。其实如果你学校有事,不用赶过来,没关系的。」
「啊?」我不明所以。
阿威在旁边咳了两声。我转头,看见阿威对我眨眼睛。
「嗯,喔,没什么的。」我也对惠铃姊笑了笑,只是感觉上自己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惠铃姊没有在意,接着说:「还有,阿威明天要出院了。欢迎你随时来我们家玩啊!」
「嗯,好。」
惠铃姊脾气很好,脸蛋身材也不差,我对她非常有好感。如果我多长个几岁而且不是同性恋的话,大概会不顾一切追求她吧?不过阿威说他姊其实是双重人格,在外面对人客客气气的,在家里却是另一种模样,可怕的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今天可以陪阿威,你就先回去吧。」惠铃姊对我说,「几天真是麻烦你了,不好意思,还有,谢谢。」
「一点也不麻烦,倒是卑鄙凯暗中得了很多方便呢!」阿威插话。
我有些尴尬,傻笑。
惠铃姊当然听不出弦外之音,只胡乱斥责了一声「没礼貌」,便扶起阿威要回医院。
「对了!」走没几步,阿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挥手叫我过去。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条纸,递给我的时候神秘兮兮的,「回家再看。」
「这是什么?」我顺口问。
「好康的。」阿威笑的很有颜色。
「刚才阿威吵着要去网咖,我带他去了,结果除了收收信件玩玩线上游戏以外,也没有做什么。」惠铃姊说,「便条纸是那时候跟店家拿的,大概写的是游戏密技还是什么的吧。呵呵,小孩子!」
「你不说话是会死喔?」阿威没好气地瞪了惠铃姊一眼,像是不满当众被揭穿秘密。
我只是保持微笑,没有多说话。不晓得阿威是怎么唬弄惠铃姊的。其实我知道,阿威根本不喜欢、也没有在玩什么线上游戏。
第四章
站在门前,我只掏出了「牢笼」的钥匙,还没来的及插入钥匙孔,突然门就开了。是妈。
「喔,是益凯啊……你回来了?」妈笑的很奇怪。
我决定不去在意,点了点头,侧身要进门。
没想到妈竟然退后两步。我以为她会和我擦肩而过的。
「你不是要出门吗?」我问。
「啊?喔。没有啊,没有。」
「你刚才不是开门要出去?」
「有吗?喔,有……没有啦,我只是听到钥匙的声音,顺便帮你开门而已。」妈支支吾吾的。
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厌恶,脱下外套,甩下书包,想直接逃到房间里去,妈却把我叫住。
「益凯啊,知道益翰去哪里了吗?」
我摇头。
「他没有跟你讲?」妈又问。
「他需要跟我讲吗?」我没好气地反问,「我又不是他的谁,他干嘛跟我报备?」
「什么不是谁的谁,益翰不是你哥吗?你们兄弟俩年纪比较相近,他有什么事应该比较会跟你说。」接着,妈又问,「益翰今天提早下班,应该要到家了啊,奇怪……你真的不知道?」
「你烦不烦啊?同样的问题一直问一直问一直问!」我生气了。
这个「牢笼」里,没什么人关心我也就算了,何必硬要在我面前表现出其它成员之间的热络?
真是够了!
「老妈啊,这里有一通益翰的未接来电啊……」爸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原来爸也在家。
「我知道啊,」妈没再理会我,边回应爸的句子边往客厅走去,「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是在做饭还是怎么的,竟然没有注意到。」
「真伤脑筋,怎么会那么粗心呢?搞不好益翰就是要说他会晚一点回来或去哪里之类的。」爸的语气充满惋惜,彷佛他错过的不是一通电话,而是一张中了头彩的奖券。
「唉——」妈的叹息又深又沉,和爸的遗憾成了最完美的搭配。唱双簧?我脑子突然浮现这么一个可笑的念头。
我想自己应该偶尔搞一下失踪的,或许到时候爸妈才会注意到他们其实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两个老人家的叨叨絮絮一直没有停歇,我冷冷地看着,冷冷地听着。进浴室脱下袜子扔进洗衣机,沿原路折回要进自己房间的途中,突然——
「……益翰的手机是关着的,怎么接……」
前前后后有意识无意识地听了近五分钟,进入耳里的句子少说也有百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特别清楚,也特别刺耳。
反射动作似的,我立刻冲到爸妈面前,沉声问了句:「哥有手机了?」
爸点头,不过不是马上。
「什么时候的事?」我追问。
「去年吧……」爸想了一下,「好象是五月中,还是……」
「对了!」妈像是注意到我脸上的阴霾,插话,「益凯的年纪也不小了,我想也应该给他办一支门号,方便连络……」
「不用了!」我大吼。
趁着爸妈来不及反应的空档,我一口气跑回房间,把门锁起来。
手机有什么了不起?我一点都不希罕!
晚上七点整,哥进门。虽然隔着门板,但我还是清楚地听到了爸妈那夸张到不近情理的喜悦招呼声。
「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唉呀人回来就好,快进来,快进来……」
「只是跟几个同事喝个小酒而已,又没什么,干嘛大惊小怪?」
是啊,干嘛大惊小怪?
直觉告诉我我他们接下来还会说些有的没有的,干脆拉起棉被蒙住头,让天地间只剩我的呼吸声。
总算清静多了。
过没多久,妈敲我的门,说今天做的是什么杂烩什么合菜的,装在碗里吃不到整体美感,要我不管手边忙什么都停下来,出去跟他们一块儿吃。
我干脆说我一点都不饿,不用管我了。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睡过一回。
一进「牢笼」就闹别扭,自然没有时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