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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念头,而这需要等她的大小姐传信决定。
尔玛很快消灭了食物,她顺着楚羽的视线回望过去,意外地看到了那人眼中的犹豫。
而那犹豫背后又似有更深的意味,尔玛恍然从方才的打闹中意识到,楚羽不止是个流氓气的武人,她还是楚家的当家人,掌管上万军马,背后站着她的王朝百姓。
她一时也安静下来,不知为何,心里生出害怕来。
尔玛把碗碟收拾齐整,好一会儿过去了,才慢腾腾地挪向楚羽。这幅小心模样在楚羽看来十分滑稽,竟是让她忍不住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好没礼貌。”
尔玛看起来有些气呼呼的,但她的声音却不怎么刺人。
“我在想,该把你送回去,让你和托罗成亲,还是把你扣下,打到你们家服为止。”
楚羽调笑道,她在尔玛面前甚少严肃,反倒总像是个成天没事就爱到处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但这流氓腔调也总让尔玛没法应对。
“你父王近来焦头烂额得很。”
“那你还是扣下我吧,我情愿和你呆在一块儿,也不愿嫁给托罗。”
尔玛按着楚羽的肩头,极为认真地看着她的眸子。
论起长相来,楚羽要比尔玛美一些,媚惑或凌厉都更有风韵。但尔玛胜在,每每热情高涨时,不论她得意,或是认真,那一双眸子便都亮得动人。像是在最冷最栋的夜里,望挂在天上的星星,猛地吞下一口热马奶酒,太令人沉醉。
楚羽几乎要坦诚她这段日子的苦闷。
可她却是一笑,确信自己惑住了这个小丫头,才拉近她们的距离,含上她的唇温柔吸吮。尔玛不惊不恼,反搂住她的颈子,一面顺从楚羽的节奏,一面又企图把她引入更加热烈的境地。
“你可想好了?”
黄半夏正拿着一封信烧,南烛从窗口进了来,同行的毒蛇攀上黄半夏的腿,咝咝地鸣,却始终不下口咬。
南烛暗中瞪了五蛇好几眼,但它们还是忌惮着黄半夏身上的东西。
黄半夏见那信烧干净了,才回头看南烛。
她仍是如平常一般温柔和善,有如三月的茶梅,一身月白裙子立在房间里。明明窗户仍开着,冷风萧条,室内连一个炭盆也无,她却是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她总不死心。我已经回了信,告诉她我主意不改。若是她还忠心于王氏,就好生过自己的日子;若是她想领兵起义,便用自己的名字来号召。”
黄半夏叹了口气,语气却冷冷的。
“对自己唯一的姑母如此狠心,可见你多么冷心冷血。”
南烛轻轻搓揉指尖,黑袍下她的动作隐蔽至极。
那是她精心调制的毒香,无色无味,起先不觉,一旦闻着超过一盏茶的时间,登时便死。
“她对我好,我记得,只是我若是表现得软了,以她个性非押着我造反不可。想来当年母亲临死的托付,比我这个活着的侄女要重要得多。”
黄半夏抚了抚蛇首,猛地抓住一条七寸,对着南烛温柔道:
“莫要闹了,解药给我。”
南烛咬了咬牙,其他四条蛇飞快地游回她身边,冲着黄半夏张开血口威胁。
“我平生所愿,不过你死而已。”
“我死不要紧,可王霁不能。南烛,你来不就是想问这件事么?”
黄半夏走近自家师妹,她微微笑着,一点儿也不恼,从容大方的模样让南烛更是生厌。
“她是我的表妹,母亲提过,是她年少与人私奔的妹妹所生。我不曾想过会遇见她,但她身上的香囊是一证,她的内疾也和我小时候如出一辙,不会有错。”
南烛默数着时间,黄半夏仍是不慌不忙。
她一向如此,在师父给她换血死去的时候,也是这幅温柔和善的模样。
令人憎厌!
“她是我王氏的血脉,不能轻易死了。南烛,我现在还不能死。”
黄半夏隔着黑袍轻轻地抱了她一下。
“我与你约好,待救治好王霁后,我们正式比赛三场,只要一场输了,我便死在你面前。“你要用谁的血给她?”
南烛仍没有松口,但她握了握掌心,对这提议颇为心动。
“自愿之人。”
黄半夏胸有成竹地一笑,腿一软,但她硬是站住了,而后放开了手中的蛇。
而那蛇狠狠地咬了她的脖子。
黄半夏只觉身子又是冷又是热,十分难熬,但不一会儿,她又恢复了平日的状态。黄半夏从怀里掏出锦帕擦干额上汗水,赞叹道。
“以毒攻毒的功夫,我不如你。”
第50章 暗谋()
夜里很黑,半弦月牙凌厉的像是辩士的口,在天幕中硬生生地划出一个缺,扯出丝丝缕缕的温柔银光来,轻轻洒在女子的朱红暗纹外袍边角。那上面绣的红顶白鹤,光下有如活物真实,似是将随时展翅飞腾,伴着一声清鸣,奔向嫦娥,再不回头。
从树后传出赴约人足踏落叶的轻微声响,那朱袍女子听了,浅笑吟吟,道:
“尔玛公主。”
楚羽藏匿在阴影树丛中,被干枯的树枝箍得紧实,厚重的外衣挡去了大部分的寒冷与刺痛,但仍有几枝极为好客的钻入她的衣物缝隙打招呼,又痒又疼。
刚刚出冬,树林甚是凋敝,想来平日无人光顾,才会如此热情且缠人,就似她抓获的这个小刺客一样。
“盈王殿下。”
尔玛扬了笑,似是怕冷,她紧裹着楚羽的银白外袍,几乎要与月光融为一体。
“你可真美,比传闻中更令人心折。”
“时间不多,楚夫人警觉甚高,想来你早已领教过了。而束素还未到报告之时,不该在此地出现,或许我们该直接谈正事。”
明束素走近了一些,目光在尔玛脸上一扫而过。
“在尔玛公主你卸下假面后。”
“你们朱朝人都这么聪明?”
尔玛俏皮地冲明束素眨了眨眼,一手就要搭在她肩上,被后者闪过。
“而且漂亮。”
“束素已有意中人,不便与公主太过亲近。”
明束素摊开手,把那张假面随手扔进草丛,正覆在楚羽脸上。尔玛在假脸上涂抹的脂粉香气让楚羽十分嫌弃,她还是比较喜欢尔玛原本身上的味道,满满的春日里生长的野草香气,热烈而鲜活。
“我们剜族不讲究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当下快活,盈王殿下何必拘谨?何况你是受了父王之托,救我于水火。只是不知你既看见了我的真容,心里满意与否?”
尔玛放低了声音,与她尚显稚嫩的外表相比,违和却刺激。
她是满意自己的长相的。
朱朝女子大多容貌寡淡,多以安静温柔引人,既是那夜里的白月亮,也是蓝澄澄水浪里翻起的白鱼。即便是较为张扬艳丽的明束素和楚羽,眉角眼梢总还存着浅浅的和煦,若她们愿意,那份柔雅仍是能醉死英雄的佳酿美酒。
而剜族人不同,她们十一二岁时,便有朱朝及笄后的人般成熟,且更有风情,是天上灿烂的群星,也是草原上绽放最美的玫瑰,壮士们见了她们,是忍不住跪下来,愿意洒了热血,只求同她们一夕温存的。
“束素满不满意不重要,但托罗王子必是满意的。”
明束素眸色清清冷冷,丝毫不受惑,尔玛极为不满地嘟了嘟嘴道:
“你的意中人想来是个极美的女子,罢了,下次记得介绍给我认识。”
楚羽扯了扯嘴角,尔玛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们一般好女色的。还是说,尔玛不愿意承认自己会比不上男子?怪不得有公主不做,有王子不嫁,非偷偷学了刺客的手段,傻傻地奔到敌军阵营去。
“以尔玛公主的个性,我是不敢让她与你多接触的,毕竟,我所求之人,世上只她一个。万一被公主看上了,于两族邦交不利。”
明束素递过一封写在竹片上的信,那上面的字迹深刻粗犷,一见便知是出于男子之手。
“剜族王知晓公主不愿下嫁托罗,只是大战在即,剜族内部团结为重,婚礼一个月后便要举行,他恳求公主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和族人,回去成婚。”
“由朱朝人递给我,还真是讽刺。”
尔玛抚摸着竹片上的字迹,那是她父亲的,做不得假。
“你为何要救我?莫不是,楚羽得罪过你?她性子那般无赖好色,见了你这般的美人,哪有肯放过的道理?”
“楚夫人洁身自好,为王朝子民生死不顾,是我朝先帝钦点的一品夫人,望尔玛公主注意自己的言辞。”
明束素庄重道,忽又扬了扬眉,语气上升:
“除非,楚夫人与尔玛公主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楚羽想着回头一定要狠狠教训一番尔玛,她的城府也太浅,哪里像是个正儿八经出身的小公主。当年,她入苍平时,与年仅七岁的皇储明少沫说话时,生生被她惊出一身冷汗来,再对比十六岁的尔玛,楚羽忽而觉得,她和尔玛之间的协议应当作废才是。
她面前的明束素已经二十有六,就更不用说了。
“发生了一点有趣的事。只可惜,她对我来说,太老了。”
尔玛耸了耸肩,夸张地加重了“老”字,她有意无意地挡在树丛前,声音正正好好地落在楚羽的耳中,句读也不差一个。
明束素竟也轻笑出声。
楚羽只差一丝便要跑出来,撕毁和尔玛的协议,直接将她绑了送给托罗作罢。
但她的确是年纪大了,忿怒情绪压了下去,也不见一丝涟漪,心里只是冷静地算计着,并打算饿上尔玛三日回报。
新娘子总该瘦些好看不是?
“对公主来说,楚夫人的确是年长了些。束素倒是觉得夫人不准会追求一二。”
明束素顺着尔玛的话说,她知道尔玛现下内心交战,需要时间。
“公主或许不知,楚家有一条规矩,家主有合适的继承人时便自动让位,通常不过四十就会卸任。楚夫人虽没有子女,但楚家枝繁叶茂,也不差人选。待她卸下重任,不知有多少男女慕名求亲呢。”
尔玛的耳朵听得仔细,手里轻轻摩挲那竹片,似是思考。
那竹片是剜族的特殊通讯之物,以掌力刻写,故而身份易辨,而正面往往是半真半假之语,背面刻了只有剜族才知晓的记号,那才是真意。
而父亲想说的是,莫归。
正好,她也不想回去,起码要盘问清楚,楚佳人是不是到了四十岁就可以被人娶走。那般的话,协议可需重新商讨了。
楚羽听着“说不准会追求一二”之时,几乎要以为是明束素知晓她在这里特意激怒了。她与明氏绝不对付,更遑论明束素一看便知心机城府极重,那双黑眸不是每个人都驾驭得住,稍有不慎,就会被啃得骨头不剩。
不过说起年长,风清嘉同她年纪相差不大。。。。。。
莺儿忽啼,冷而缠绵的调子惊醒了两人的思绪。
明束素适时地出声道:
“夜深了,束素该回去了,不知公主可想好了?”
“我自是听父王的话。”
尔玛一语双关道,她们剜族人可不比朱朝的人笨。
“不知你打算怎么把我带回去,楚羽可爱我得紧,夜夜不肯放我安歇。”
楚羽的手指动了动,被树枝割得生疼。
她怎么觉得这小玫瑰极力在抹黑自己呢,她可没有蠢到真喜欢上自己的俘虏。
何况她们止于亲吻,界限画得清晰明白。
“再过几日,是例行向楚将军报告的日子,束素会来到军营。希望公主能偷出楚夫人的兵符当场毁了,在我这王爷面前,楚将军定然是要恪守军规,把你处死的。而后,我会派人将公主救出,换以死人。不知,公主可满意?”
明束素说出自己的计策,尔玛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我是剜族的公主,是你们最重要的筹码,难道楚羽真舍得杀我?”
明束素紧了紧朱袍,夜更深了。
“自然。楚夫人是军人,是楚家家主,而兵符既是兵权象征又是她们楚家的家传信物,若是兵符有恙,即便那人是当朝皇上,楚夫人也会将他立斩。何况,尔玛公主并不是剜族唯一的公主,杀了你还可以挑拨剜族内部的关系。”
楚羽不由得内心点头,明束素看得清楚,计策也好,只是,她为何要和剜族交易。
是想借剜族之手打击自己,而后从中获利么?她自己的军马还不能掌握透彻,而楚羽手下的兵马才是绛雪甚至整个朱朝最重要的防线,若是丝毫不慎,便是引贼入室,这等于是在豪赌。不客气地说,明束素是太过自信了。
“若是你的意中人做了同毁兵符一般伤人的事,你会杀了她么?”
尔玛有些失意地问道。
她对楚羽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听闻楚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仍是有些不大快意。或许,她是喜欢楚羽的吻和身上气息的。
“她不会。”
明束素笃定道,她的眸子在月光下水亮清澈,漂浮着轻轻浅浅的情意,难得温柔。
“若她做了,我会找法子补救。若她非死不可,我也断然不会独活。”
目送朱红鹤袍远去,尔玛叹了口气,走到楚羽藏身的树丛旁,轻轻踢了踢树枝。
“楚佳人,你真会杀了我?”
“会。还有莫要叫我的字。”
楚羽有些狼狈地爬出来,她伸展了身子,方才僵得太过难受。
她不看尔玛,也无意去思虑她的情绪。
“一你不是我意中之人,二你死于我也有利可图,为何不杀?换了是你,也该如此。”
“我们剜族可没有你们那么狠心。若是我欢喜的人伤了我,我再恨她也舍不得杀。”
尔玛低着头,瞧见楚羽的外衣沾了血。
“你受伤了?真能忍耐。”
“这算不得伤。”
楚羽伸出手指,那血迹已经干了许久,隐隐有些发黑。
第51章 番外六归家()
我离开皇宫那日,明束素没有出来送我。
她当了我几年的学生,向来越礼过界的是她,忍让后退的是我,这一回竟也不例外。明子染走在前头,明子元走在身后,我在中间,受着常人享不到的尊荣,心里有一丁点儿失落。
枉我换了件朱色衣裳。
“先生,你回家,是为了准备嫁人吗?”
明子元轻声问我,染着好奇的黑眸闪闪发亮。
他是宫里公认的可人儿,生得俊逸是其一,天真和善是其二。就我看来,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学业无比认真,比起明子染更有天赋耐心。
比起明束素么,小皇子更像个孩子。
新政惠极其宠他,宫里的黑暗他该是半点接触不到的。
“或许吧。”
我也像他一般压轻声音回答,明子染走在前头,只装做没听见。
“先生也不知道,世事多变,就像你皇姐也没料到偏偏今日她会生了急症,只能窝在楚宫里好好休息,是不是?”
“先生总是念着皇姐呢。”
明子元稍稍黯然,他远远地已经望见了宫门口。
“可惜子元不能多跟先生学习,父皇很是赞赏先生的渊博。”
我倒是不晓得皇上是如此夸赞我的。
当年入宫前,我年少气盛,写了几篇文章,朝中因父亲而捧我的多,便有了薄弱名声。而我后来再看,那些词句多少欠了些火候。
明子染礼貌地附和了一声,他的功课有其他学士教,只是偶尔会过来旁听,然后给皇妹皇弟带些小礼物。我听闻他于骑射上天赋很高,皇上就派给他苍平驻军督军的职位,意在锻炼他,亦算是给孔家吃了颗定心丸,补偿他们逝去的两个女儿。
明彰帝十分专情,同皇后伉俪情深,后宫妃子极少。
十二郡族中,而今还存在的,我风家早早退步,不送任何秀女进宫,避讳以往“后族”之名;治夏熊族向来自治,瞧不上明家这新上位的平民;而环岁范族和廪余新政家不对付,在新政惠专宠的时候,自然不会送女儿进宫受苦;只剩同廪余新政家一样,在明彰帝起义之初就支持他的孔家,连续出了两个后妃,分别就是明子染和明束素的生母。
只可惜,这两位妃子一前一后相继离世,明束素更是几经波折才受了宠。
而今剩下明子染和明束素互相扶持。
“皇上谬赞了。子元勤学好问,学士们对你极为看好,日后必有大出息。”
我笑着回他,心却无端端地凉了几分。
明子元也能看得出我待明束素不同,我这个先生,当真是失败极了。
家中派来接我的马车,同当年送我来的是同一辆,耀的我眼睛生疼。
我年少时颇爱出游,哪家的宴会,不管做东的是男是女,都不避讳,领着一帮子太学生便去凑热闹。祖母宠我,父亲亦赞成我多与人交游,便命人专给我备了辆马车。车身是鲜艳无比的金色,风铃挂在四角,连拉车的都挑的是浑身无一丝杂色的纯种白马。
我犹记得第一次以金车去接赵儿时,她也被晃着了,拿帕子遮住了眼睛,随即笑得像初开的梨花一般,嗔我是半点儿大族风范也没有,十足孔雀一只。
我极委屈,便气赵儿说将来她出嫁,新郎官恐怕连孔雀的一根羽毛也没有。
我同父亲说,觉得这车太过招摇,父亲却全然不理,只一笑。
“见此车之态,可窥其性。”
而后来,因在送别宴上一瞥,赵儿顺顺当当地嫁给了熊家长子。送嫁的花车惹得苍平上空飞来无数蝴蝶,轰动了整城的人,着实要比我的金车气派。
我也记得,赵儿那时候的笑,已经满是喜气得意,而不像楚楚可人的梨花了。
只是赵儿送我的手帕,我始终没有丢。
起先是舍不得,后来则是因为我有了自己的私心。
那私心写来写去,不过是一场桃花劫。
一路平顺,街边喧嚷皆不入耳,只风铃声叮当叮当。
在宫中的三年除了应对明束素外,都太过清闲,直养得我懒了不少。
回了家,我同祖母和父亲请过安,便去自己的院落安歇。
昏昏沉沉地一觉睡下,醒来已是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