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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寻真目不斜视,低声道:“此事必有蹊跷,且听苏老先生怎样说法。”
苏星河又道:“老朽冒昧邀约各位前来,实为了解先师生前的一桩夙愿。”他说着用手指了指身前的青石,那青石上刻着纵横十九道棋盘,棋盘上摆着二百余枚晶莹发光的黑白棋子,“这珍珑棋局,是先师穷三年心血布成,深盼当世能有一位棋道高人予以破解。只可惜先师心愿尚未达成,便遭逆徒所害,饮恨谢世。老朽本欲一死殉师,但想起师父有这心愿未了,倘若不觅人破解,死后也难见师父之面,是以与那叛逆师弟约定,从此做了不言不语的聋哑老人,忍辱苟活而至今日。只叹老朽才薄识浅,苦心钻研三十年都未能参透这珍珑的玄妙。因此才诚邀天下才俊至此,只盼有人破解棋局,完了先师心愿,令先师含笑泉下,而老朽也可安心地与叛徒一决生死,以报师恩。”
在场的许多人都未想到这次棋会的背后竟还有如此隐情,听了苏星河的话都大为惊异。又见他提及师门惨事之时,眼望丁春秋,目中流露出浓重的恨意和杀气,立时猜到此人便是他所说背叛师门、弑杀恩师的叛逆。
丁春秋也不着恼,只阴测测的一笑道:“我道你装聋作哑三十年,今日为何突然开口说话,原来是终于耐不住要找我报仇。既是你自毁誓言,须怪不得我心狠!”说罢举步向苏星河走去,一边走一边运气聚于双掌,只待走到近前,便要全力出手将其扑杀当场。
“且慢!”
丁春秋才跨出几步,耳边传来一身轻喝,眼前人影一闪,孟寻真横身拦在他的面前。
看清面前拦路之人,丁春秋脸色一变,喝道:“小子,这是我师门恩怨,依照江湖规矩,你这外人似乎没有插手的资格!”
听丁春秋如此说话,谷内的众人都大感意外,不知这当年凶名赫赫的星宿老怪怎么突然转了性,居然也学会和人讲道理规矩。
孟寻真冷笑道:“你们师门之事在下自然不会插手,不过我们这些来此是参加棋会,可不是看你们师兄弟打生打死。你要杀人也好,放火也罢,都要等到棋会之后!”
丁春秋略一踌躇,说道:“也罢,老夫便给与会的诸位英雄一个面子,待棋会之后再取这老儿的性命。说来这局珍珑老夫当年也见过,根本便是一个解无可解的死局。那老贼故弄玄虚,居然有这么多人赶着来上当,可笑!”一边摇头嗤笑,一边退了回去。
苏星河见素来不可一世丁春秋居然被孟寻真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逼退,心中大感惊异,说道:“时候已经不早,咱们的棋会就此开始,不知哪一位才俊先来赐教。”
众人互相观望一阵,“函谷八友”中的“棋魔”范百龄、慕容复、鸠摩智先后上前破局,但这棋局玄奥无比,一旁又有丁春秋施展迷人心魄的邪术,三人先后落败。其中,范百龄心力损耗过剧,重伤呕血;慕容复为棋局与丁春秋邪术所迷,险些拔剑自刎,幸得段誉出手解救;只有鸠摩智修为既深,又是智慧过人,见势不妙及时弃子,虽然仍不免落败,却得以全身而退。
见众人落败,孟寻真忽地一拍段誉肩膀:“三弟,不如你来试一试如何?”
第三十九章破局破壁
段誉早看出苏星河摆的珍珑棋局正是自己在琅嬛福地见过的那一局棋,猜测苏星河应当与自己朝思暮想的“神仙姐姐”有所关联,还想着等棋会结束后,找苏星河打听一下“神仙姐姐”的来历。此刻听到孟寻真让自己去破解棋局,他心中有些犯难。
论及围棋上的造诣,段誉也算高手,但这局珍珑着实太怪,似正非正、似邪非邪,如yù破局,全走正路固是不可,但若只走偏锋,也是不通。
“二哥,小弟……”
他刚要说自己不行,耳中忽地传来孟寻真微若蚁语的声音。
“三弟,愚兄棋艺虽然不高,方才却偶有灵感。这棋局既然求生无路,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第一子试着先杀死自己一片棋子,看是否可以打开另一番局面!”
“置之死地而后生!”乍闻此语,段誉直如醍醐灌顶。自见过这局棋后,他已不知思量过几千几万遍,各种破局之法试验了无数,虽始终找不出解法,却已对这棋局的变化烂熟于心。听了孟寻真这一句点破窗户纸的关键妙诀,后续的诸般棋路变化立时在脑中纷至沓来,刹那间便已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段誉蓦地纵声长笑,笑声中极尽酣畅之态,先向着孟寻真深深一揖,转身大踏步走到树下,向着苏星河施了一礼道,“小子段誉,斗胆来破这珍珑棋局。”
苏星河见段誉如此神态,心中不觉平添了许多希望,伸手相邀道:“段公子,请!”
段誉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信手拈起一枚白子,想也不想便按在棋盘之上。
“胡闹,胡闹!”苏星河见段誉落子的位置,登时吹胡子瞪眼地连声怒斥,“段公子,你特意来消遣老朽不成?古往今来,哪有如此下棋的法子?”
众入听他如此说,不知段誉走了什么昏招,一起定睛来看,立时哄然大笑。原来段誉这一子放在一块已被黑棋围得密不透风的白棋之中。而此处恰是这块白棋唯一的一丝生机。此子一落,形同自杀,数十枚白子尽都覆没。而这一大块这白棋既死,白方眼看便要片甲不留、大败亏输。
段誉却是安之若素,自己动手将“自杀”的白子提起,对苏星河淡然笑道:“前辈且休着急,等下完这盘棋再做论断不迟。”
苏星河仍自气愤难平,拈了一枚黑子放入棋盘,沉声道:“如此老朽便看公子有何高招。但此局是先师心血所钟,破局之入若是力有未逮,那自是无妨;但若是存心捣乱,亵渎先师心血……嘿嘿,老朽虽然武艺低微,却也要和他誓死周旋!”
段誉不以为意,微笑着再下一枚白子,却是落在了提取那片“自杀”的白子后现出的空位。
“咦?”苏星河瞿然动容,只觉这一招竞是大有道理。三十年来,苏星河于这局棋的千百种变化,均已拆解得烂熟于胸,对方不论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拆解过的范围。但反杀自身的招数与棋理背道而弛,由不得他不怀疑对方恶意捣乱。岂知段誉这第二子一落,前面那一子的深意顿时显现出来。那一大块白棋一去,局面顿呈开朗,黑棋虽然仍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这个新局面,是苏星河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他一怔之下,苦思良久,方应了一着黑棋。
段誉胸有成竹,落子如飞,苏星河却是苦思冥想,带着惊喜欣慰的深情艰难应对。这情形与方才范百龄、慕容复、鸠摩智三入下棋时全然相反。
等到段誉将一枚白子下在“上”位七八路,苏星河满脸笑容地弃子起身,拱手道:“段公子智慧过入,棋道高深,可喜可贺!”
段誉忙起身还礼道:“晚辈一时侥幸,不敢当前辈如此盛赞。”
苏星河笑道:“段公子无须太谦。你能解开这局珍珑,了解先师遗愿,老朽感激不尽。老朽还有一事相烦,”他说着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请公子进到屋内,面对先师神位祷告一番,以慰先师在夭之灵。”
段誉道:“此乃晚辈当为之举。”走到那木屋前,却又有些为难,只因这三间木屋建构得好生奇怪,竞没门户,不知要如何进去。
孟寻真在他身后笑道:“三弟,前无去路,你不会劈一条路出来么?”
段誉会意,右手食指一伸,指端透出嗤嗤剑气,他挥臂横斩两下,竖劈两下,那木屋的墙壁上立时现出一个边长四尺的方形破洞。
方才段誉救慕容复之时虽用了一次“六脉神剑”,但那只是惊鸿一瞥,许多入都未看清楚。此刻见他连出四剑,隔着数尺的距离切割数寸厚木板如摧枯拉朽,目中均现惊赅之sè,其中鸠摩智的目光中更透着一股炽热。
见段誉弯腰向那破洞中钻了进去,苏星河的脸上现出由衷的喜悦之sè。
注意到苏星河的神sè,丁chūn秋和鸠摩智不约而同地心中一动。丁chūn秋本是逍遥派弟子,鸠摩智身负“小无相功”,与逍遥派也有着不为入知的关系。在这一刻,两入都生出某种猜想。当即齐齐地喝了一声“站住”,各施身法冲向木屋。
苏星河脸sè一变,挥掌将丁chūn秋。孟寻真则拔剑出鞘,剑化紫虹刺向鸠摩智后心,迫得他不得不回身接招。四入分做两对,在木屋前激斗起来。
苏星河与丁chūn秋同门学艺数十载,对彼此的手段了然于胸。虽然丁chūn秋的武功胜出一筹,但要想取胜,也非一是三刻可以做到。
孟寻真和鸠摩智斗得更是激烈。鸠摩智以一身jīng纯无比的“小无相功”为根基,将少林派名闻夭下的七十二门绝技源源不绝地使出,虽有些似是而非,威力却不逊原版分毫。而孟寻真却是以“独孤九剑”迎敌,随着修为rì益jīng进,他已渐渐领悟了“无招胜有招”的妙谛,剑招随机应变,不拘成法,无论对手的功夫如何层出不穷,他剑法中总能演化出相应的招式克制。
看着无数妙至毫巅的奇招秘技在四入手中层出不穷,一旁观战的入在心弛神醉之余又不免心惊肉跳,均想着若是自己与四入中的任意一入交手,他将所用的这些招式施加到自己身上,自己怕是早已落败身亡。
这其中尤以慕容复的感触最深,他暗中衡量了自己与这四入的实力对比,发现自己若是与苏星河交手,当可略占上风;与丁chūn秋交手,可以维持不败;与鸠摩智或孟寻真交手,却是必输无疑。其余三入倒还罢了,毕竞他们都是成名多年的前辈高手。但孟寻真同样是二十多岁年纪,武功却稳稳地胜他一筹,这着实令素来自视极高的他既羡且妒。
第四十章薪尽火传
四条人影在木屋前乍分乍合,缠斗不休。他们的武功修为深浅不一,渐渐地显出了差异。
苏星河的武功不及师弟,对他的一身毒功更是忌惮万分,交手之时不免束手束脚,初时还可凭着对对方的熟悉勉力支撑,时间一长便抵敌不住。
孟寻真那边却占到上风。鸠摩智的少林七十二技虽然纷繁变化,却终有穷尽之时。而孟寻真已臻“无招”之境的“独孤九剑”则是真正的无穷无尽。鸠摩智见无论自己用出哪一门绝技,对手的剑法都会随之变化,且招招式式都恰好克制自己,不由越斗越是心惊。
眼见苏星河势窘力拙,孟寻真微微皱眉,暗忖如此下去他终究难免身死丁春秋之手。于是向一旁观战的慕容复喝道:“慕容公子,烦请借剑一用!”
慕容复一愣,心想难道此人善使的竟是双剑?有心看一看他是否另有绝技,便拔出腰间长剑,喝一声“接住!”扬手抛了过去。
孟寻真紧使几剑迫退鸠摩智,探左手接住飞来的长剑,喝道:“苏前辈少歇,我有笔账要和丁老怪算!”长剑画圆,使开“太极剑法”,将丁春秋圈入剑光之中,右手的紫薇软剑仍使“独孤九剑”敌住鸠摩智,竟是以“左右互搏”之术,一人分斗两大高手。
丁春秋大怒,喝道:“孟寻真,我们同门相争,你来多管闲事做甚?”
孟寻真笑道:“你们同门之争我自然管不着,但我已说过你名号中不许再用这个‘仙’字,你却仍打着‘星宿老仙’的旗号招摇,须怪不得我找你麻烦!”
“小辈欺人太甚!”丁春秋七窍生烟,双掌翩舞如蝶攻向孟寻真,掌势轻灵曼妙又暗蕴杀机,“莫以为老夫怕你,今日便和你见个输赢!”
鸠摩智见孟寻真在与自己交手时还有余力分心他顾。自觉颜面受损,不由大是恚怒。他忽地后退几步,双掌连环虚斩,用上了压箱底的“火焰刀”绝学。一道道炽热而犀利的气劲自双掌的掌缘发出,破空斩向孟寻真。
孟寻真面色沉静,心如古井不波,右手紫薇软剑轻盈而玄妙无比地劈、挑、点、刺,每一剑都有若神助地集中鸠摩智刀气分布的最薄弱一点,只用极少的力量便将一道道刀气击溃。同时长剑的锋刃上也发出一道道犀利无匹的剑气,隔空攻向鸠摩智。左手借自慕容复的长剑则越使越慢。舒缓轻柔地在空中画着一个个有正有斜、有顺有逆、有大有小、有平有立的圆圈,他剑上附着极强的阴柔劲力,每一个圈子画出,都是制造了一个无形有质的真气漩涡,而且每一个漩涡的力道各不相同,有的吸扯,有的排斥,有的牵引,有的挤压。人处其间。宛如陷身于一条水势无比复杂的河流之中,稍有不慎便要遭受灭顶之灾。
观战的众人愈发惊骇,武学高手之中不乏能以双手各用不同招式之辈,但那都是双手互相配合。相辅相成,从没见过这般分心二用,宛若分身有术,双手互不干扰地各用一套功夫对付一个敌人的古怪情形。
三人翻翻滚滚又斗了数百招。孟寻真终于还是不免落于下风。他虽有“左右互搏”这等奇术,却终究只能在招数上大占便宜,总不可能使内力也翻上一倍。鸠摩智和丁春秋都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人物。武功见识都各有不凡之处。初期对上前所未见的“左右互搏”时虽被骇了一跳,但交手一段时间,便逐渐摸清了这门功夫的底细,并准确地把握到内力是这门功夫最大的弱点。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改变了打法,不再急于求胜,而是稳扎稳打逼孟寻真和他们硬拼。如此一来,孟寻真形势扭转,由原来的威风八面攻多守少变为以守御为主。不过他剑法精奇,内力又最是悠长持久,鸠摩智和丁春秋在一时三刻之间,却也休想攻破他的防御。
苏星河见孟寻真形势有些不妙,双掌一错便要重新参战,支援孟寻真。
“苏师哥!”身后忽地传出段誉的声音。
苏星河转头,正看到段誉弯腰从那破洞中钻了出来。听他称呼自己为“苏师哥”,苏星河先是大喜过望,随即却又悲从中来,颤声问道:“师傅……师傅他……”
“师傅毕生功力传于小弟后,油尽灯枯,已经去了。”段誉黯然道,随即伸出右手亮出无名指上的一枚宝石指环,“他老人家在临终前将这枚指环交给小弟,说师兄见到之后便明白他的心意。”
苏星河在听说师傅去世之时老泪横流,等见到这枚指环,身躯一震,忙用衣袖拭干眼泪,推金山倒玉柱向着段誉拜倒下去,口称:“逍遥派不肖弟子苏星河,拜见本派新任掌门。”
段誉大惊,急忙伸手抓住苏星河手臂向上一抬,连声道:“苏师哥,长幼有序,小弟怎当得您如此大礼?”
苏星河本欲将拜见掌门的礼节施完,所以在段誉扶他时运气抵御,非要磕足六个头不可,岂知段誉双手一抬之下,立时便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令他毫无抵抗之力地站起身来。见段誉功力如此深厚,苏星河愈又惊又喜,连连点头道:“当得,当得!长幼固然有序,尊卑更要分明。师傅将这七宝指环传给你,便是委任你为本派新任掌门。我虽是师兄,也要向你施礼!”
段誉一呆,忙道:“小弟无德无才,如何堪当如此重任,这掌门还是该由师哥您来担当才是。”说着便要取下七宝指环。
苏星河脸色一变,后退三步重新向段誉拜倒,正容道:“掌门师弟此言差矣。本派规矩,掌门人向来是由武功最强的弟子出任。咱们的师傅同门三人,他老人家排行第二,只因武功强过咱们师伯,便做了掌门人。师弟你的武功远在为兄之上,这掌门自然该由你来做。再说此刻大敌当前,也非谦逊推让之时。那位孟公子以一敌二,恐难以取胜,掌门您神功大成,还是快上去帮忙才是。”
“不错!”段誉猛地醒悟,“师傅临终前也说让小弟清理门户,收拾了丁春秋那叛徒。苏师哥稍待,我先去助二哥一臂之力!”
第四十一章逆徒授首
段誉举步走向孟寻真与丁春秋、鸠摩智的战圈,扬声道:“二哥,小弟刚刚拜了师傅。这丁春秋是我师门叛徒,小弟奉师命要清理门户。你将他让给我如何?”
孟寻真笑道:“乐意之至!”左手的“太极剑法”一撤,不再理会丁春秋,转而与右手的“独孤九剑”夹攻鸠摩智。
丁春秋方才听到了段誉和苏星河的对话,也不再理会孟寻真,转身向段誉扑来,狞笑道:“原来那老贼果然未死!这老东西当年偏向苏星河,现在又将掌门之位传给你这小子。不过那又如何?只要干掉你们两个,逍遥派掌门还是老夫的囊中之物。等下老夫定要将那老贼的尸体挫骨扬灰,方泄我心头之恨!”
段誉听他口口声声“老贼”、“老不死”,素来温醇和善的脸上罕有地现出杀机。虽然在木屋内和无崖子相处的时间不长,无崖子将毕生功力相赠并因此而死,在段誉心中,已承认他是自己的师傅。丁春秋如此辱骂师傅,段誉心中大怒,将右手的五指轻弹,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无剑齐发,五道剑气或浩大、或凌厉、或刚强、或朴拙、或轻灵,相互穿梭交织,向着凌空扑来的丁春秋切割过去。与此同时,他左手的小指轻轻一钩,一缕轻柔飘忽的少泽剑气无声无息的从下方飞去,射向丁春秋的小腹。
身在空中的丁春秋未料到看似老实人的段誉一出手竟是如此的风狂雨暴、石破天惊,大骇之下忙将身一侧,险险地避开了段誉右手发出的五道剑气,但那一道少泽剑气却是到堪堪及体才蓦然惊觉。危急关头,他将真气狂注入右边的衣袖,宽大的袍袖猛地膨胀起来,置于身前拦阻那道剑气。
轻柔的剑气与充气的衣袖相触,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爆响。随即便见片片灰蝶四下飞舞,原来是丁春秋的衣袖被剑气震碎化蝶飘散,露出一条皮肤白皙,肌肉结实有如青年人的手臂。此刻他的手臂上现出丝丝血痕,却是被散溢的剑气所伤。
丁春秋双足刚刚落地,还不及挥去额头渗出的一层冷汗,段誉已弹指如风,六脉剑气纵横飞舞,交织成一面罗天巨网向着丁春秋罩落。丁春秋心中叫苦不迭,根本欺不近段誉身周一丈之内。只能拼命纵高跃低、左挪右闪,躲避一道道锋利有如真剑的剑气。虽然期间也有用毒功施以暗算,但段誉曾服食“莽牯朱蛤”,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丁春秋纵有千般毒物,对他却是全无用处。
段誉的六脉神剑越使越急,空中嗤嗤的剑气破空之声到后来已连成一片,有如绵绵细雨。伴着这细雨之声,空中当真开始飘飞点点滴滴的细碎雨点。只不过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