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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约而同,闽西新泉县委书记杨文仲,也给省委写了封意见信。
罗、杨的报告,省委很快呈送给了中央。
罗明、杨文仲的报告认为:要在闽西扩大主力红军,完成中央:规定的
任务是困难的,而只能扩大游击队。因为群众要保家乡,愿意参加游击队,
不太愿意参加主力红军离开家乡。群众这种低落的情绪,必须靠我们很艺术
地组织胜利的武装斗争来提高。
罗明强调说:“如果不抓紧我们最弱的这一点,集中比较多的力量,很
好地配合起来,发展武装斗争,那就请我们最好的领袖毛主席、项主席、周
恩来同志、任弼时同志,或者到苏联去请斯大林同志或请列宁复活,一齐到
上下溪南,或者到其他地方去对群众大演说三天三夜,加强政治宣传,我想
也不能彻底转变群众的情绪。”
罗明在信中建议:“把长汀东部、连城南部和新泉县打成一片。其目的
一是配合江西苏区向北发展,打破敌人‘围剿’;二是防止龙岩敌十九路军
向连城、汀州和瑞金进攻;三是巩固这个后方,使杭永岩不致陷于孤立。”
罗明在信中说:“我拥护、传达和贯彻了毛泽东同志关于建立、巩固和
扩大农村革命根据地及反‘围剿’斗争的各项指示。实践证明,毛泽东向志
总结的三次反‘围剿’战争的经验和关于第四次反‘围剿’的指示——广泛
开展游击战争,配合主力红军的运动战,使主力红军能集中优势兵力,各个
击破敌人——是完全正确的。杭永岩在第二次反‘围剿’时,受‘左’倾冒
险主义的影响,采取分兵把守的战术,以致被迫退出虎岗,就是活生生的教
训。在第四次反‘围剿,斗争中,闽西苏区认真遵照毛泽东同志的指示部署
工作,取得了许多胜利。1933 年1 月下旬,连城群众的游击战争配合中央红
军主力的运动战,在湘口消灭了由漳州经龙岩向连城进犯的国民党十九
路军一个旅,这也充分证明了毛泽东同志指示的正确。
“我们总结了五个月来杭、永、岩地区开展游击战争的情况和胜利经验,
其中主要的是运用游击战争的十六字诀,取得了三次较大的胜利。”
所谓十六字决,即“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
是毛泽东在井冈山时的创造。
罗明的报告是公开写给省委、中央的,在组织程序上是合法的;报告和
意见的内容,也是实事求是的。所以说,罗明尽了一个党员、下级的应尽之
职责。然而,这些意见却与博古为首的临时中央大唱反调。博古无论如何也
不能容忍。
看了罗明的意见信,博古十分恼怒,在中央会议上说:“这是对革命的
悲观失望,是机会主义、取消主义、逃跑退却路线。可以说,这是一条彻头
彻尾的罗明路线。这条路线的形成,有其悠久的历史根源和社会根源。省委
要在组织上开展反对罗明路线的斗争。”
博古所指的“罗明路线”实质上是指“毛泽东路线”。慑于毛泽东的地
位、声望、影响和共产国际的态度,博古不便公开点毛泽东的名。
1933 年2 月,在博古的发动下,一场“反罗明路线”的斗争,在中央苏
区及邻近苏区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了。
1933 年2 月15 日,中共苏区中央局作出了《关于闽粤赣省委的决定》。
《决定》指出:“省委是处在一种非常严重的状态中,在省委内的一小部分
同志中,显然形成了以罗明同志为首的机会主义路线。这条路线对于目前革
命形势的估计是悲观的,对于敌人的大举进攻表现了慌张失措。他们主张党
应该放弃这一苏区根据地,向着后方退却逃跑。这一路线甚至公开走向了取
消党,取消群众革命团体的取消主义道路。为此,中央局决定,在党内立即
开展反对以罗明同志为代表的机会主义路线的斗争。”
2 月16 日,博古亲自到红军学校第四期毕业生党团员大会上作政治报
告,报告的题目为:《拥护党的布尔塞维克的进攻路线》。
博古宣称:“在我们党内(很可惜的,甚至在党的领导同志内),有一
部分动摇懦弱无气节的小资产阶级的分子,受着阶级敌人的影响,充分地暴
露了那种悲观失望,退却逃跑的情绪,以致形成他们自己的机会主义的取消
主义的逃跑退却路线,反抗党的进攻路线,妨害党的布尔塞维克的动员群众。
这个机会主义的退却路线最明显的代表者,便是福建省委的代理书记罗明同
志与新泉县委书记杨文仲同志。”
博古还号召:“每个中国的布尔塞维克应该团结在共产国际和党的进攻
路线的周围,用十倍努力,十倍坚定,十倍积极,勇取地去克服自己队伍中
的机会主义。。我们不仅是手拿枪支来保卫土地革命与发展苏维埃运动的战
士,而且是拥护党的进攻路线的坚决战士。今后我们将要更加坚决地更加积
极地为着党的路线而战
博占指责福建省委”‘是最有害的腐朽的自由主义”,“拥护党的路线
不彻底”,“完全成为机会主义退却路线的俘虏”,“多少感觉到罗明、杨
文仲等同志的错误,多少温和地批评了他们,东一点西一点,但是缺乏为拥
护党的路线而斗争的布尔塞维克的彻底性与坚定性,因此在实际工作中犯着
许多极严重的机会主义的错误。”
2 月20 日,少共苏区中央局也作出了《关于开展反对罗明路线斗争的决
议》,决定改组福建团省委,同时在苏区团系统内开展反罗明路线的斗争。
中央作决定,博古作报告,党中央机关刊物《斗争》登批判文漳,“反
罗明路线”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然而,作为这条路线“头头”的罗明,竟
然一点也不知道。发起这场斗争是突然的,中央没有人找罗明谈话。直至罗
明从新泉回到上杭,看到《斗争》上连篇累犊的文章,才大惊失色:党内开
展了一场批判自己的斗争。
接到通知,罗明匆匆赶回省委驻地汀州。
途中,恰巧遇到从汀州来的省苏维埃政府主席张鼎丞。
罗明问:“鼎丞,我犯了什么错误,《斗争》都发表文章批判?”
“中央说我们犯了路线错误,说我们不扩大红军,只顾打游击战争。看
来,来势很凶,苏区中央局派人到了省委,说要亲自抓这场斗争。”张鼎丞
说。
罗明非常激愤。二人相对默然。罗明回到汀州,又得到通知,连夜赶往
瑞金进行检查。
罗明刚到瑞金,苏区中央局的几位负责人便找他谈话,批判他的“错误”。
罗明当然不服,据理力争,替自己和省委作了应有的申诉、辩解。
中央负责人洛甫(张闻天)找他谈话。洛甫说:“中央提出进攻路线,
你却唱反调,搞退却逃跑。”
“我没有逃跑。”罗明辩解道,“我提出成立前敌委员会,省委开会同
意的。我从汀州赶到最艰苦的边缘地区开展游击战争,怎么是退却逃跑呢?”
洛甫不容罗明分辩,说:“从路线上来说,就是退却逃跑。用辩证法的
观点看问题,过去打游击战争是需要的,现在再搞游击战争就是错误的了,
是地地道道的游击主义了。”
洛甫又把话题转到扩大红军上:“你说边缘县不能和中心区一样扩大红
军,这实际上是地方保守主义、狭隘经验论、富农路线。”
“这不是富农路线,这是我们永定县金沙乡贫农会议总结出来的,是贫
雇农血的教训。”罗明的声音有些激动,他不得不搬出列宁语录:“群众本
身的政治经验,这是一切大革命的基本规律。”
博古听说罗明居然搬出伟大导师列宁的语录来为自己辩解,非常恼怒:
“罗明懂什么马列主义!”
博古找到罗明,劈头就说:“你犯了路线错误,不深刻检讨,还
引用列宁语录来证明自己的正确!你读过多少马克思的书?读过多少列
宁的书?列宁是怎样论述富农的?这个道理你能说出来吗?”
博古接着说:“你们山沟里,有什么马列主义?马列主义,只能在大城
市无产阶级队伍中诞生。农村,只能产生小资产阶级,而小资产阶级与无产
阶级是格格不入的。你们的错误,就在这里。”说到这里,博古提高了嗓门:
“还有比你更高的领导干部,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显而易见,博古指的是毛泽东。最不能令博古容忍的,就是罗明竟然将
毛泽东列为“最好的领袖”的头一位,并把毛泽东与斯大林甚至列宁相提并
论。
在博古看来,毛泽东没出过洋,不懂外文,没有到过马克思和列宁的故
乡,是山沟里的土包子,顶多不过是一个农民领袖而已。有一次,博古和王
稼祥在瑞金沙洲坝中央局住地打乒乓球。毛泽东来向博古借马列著作,因为
曾有人讲他不懂马列理论。博古借给了毛泽东一本恩格斯的《德法农民问
题》。毛泽东一边翻阅一边出了门。博古嘲笑地对王稼祥说:“瞧,老毛也
想读马列?”
博古训斥愈加激烈和轻蔑:“你为什么把毛泽东与斯大林相提并论?这
怎么能比呢?作为一个布尔塞维克,一点常识也没有!”
罗明这一相提并论,后来遭到了中央机关刊物《斗争》的讽刺谩骂:“企
图将罗明与斯大林相比较,那正是把狗子同猛虎比较,同样的觉得不伦不类
吧!”指桑骂槐,昭然若揭。
罗明在瑞金期间,批斗会一场接一场。白天,由中级干部开会批;晚上,
由一般干部开会批,一连批了好几天,连轴转。
一天晚上,就在罗明住的中央局叶坪村的一个大屋子里,中央局动员了
上百人参加斗争罗明的大会。罗明一进会场,顿感气氛森然。口号喊得震天
响,吓人的标语贴满墙。发言者声色俱厉,长篇大论。
轮到罗明做检查,他实在忍不住,争辩了几句。
“太猖狂,太嚣张了,简直不可救药!”有人义愤填膺地呼道。还有一
个青年干部叫着:“再不认罪,就拉出去枪毙!”
一时间,会场上乱起来。
中央局党校副校长杨尚昆赶忙走上台,连声喊:“大家安静,不要激动。”
一番解释,才将人心安定,缓和了气氛。
罗明在瑞金叶坪被批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毛泽东也正好在叶坪。2
月中旬,他从福音医院出院后,经周恩来多次斡旋,方回到中央政府所在地。
当时中央来了人,毛泽东满怀期望,但不料想,眼下却面临着更加难堪、尴
尬的局面。期望成了惆怅。
2 月24 日,在临时中央的高压下,福建省委万般无奈,作出了《省委对
(中央局关于闽粤赣省委的决定)的决议》,被迫接受了中央不公正的指责,
“全部同意”中央对省委的估计,决心“迅猛开展反罗明路线”的斗争。
2 月28 日,根据苏区中央局决定,福建省委在长汀城召开临时代表大会,
公开批判罗明。中央局派洛甫及陈寿昌等参加了大
会场设在长汀县城水东街龙岩会馆内,到会者二百余人。会开了整整三
天。国家政治保卫局福建省分局派人设置了专门警戒。
大会对罗明进行了批判。按照中央的意思,罗明含含糊糊“检讨”了一
番。对大多数与会者说来,根本不懂什么叫路线斗争,只知道中央说错的肯
定是错了。
会议涉及到具体问题时,批判会开始发生了分歧,各地代表议论纷纷,
莫衷一是。
也曾给省委写过意见报告的新泉县委书记杨文仲说:“新泉就是罗明同
志传达了毛泽东同志指示后,才紧急动员起来,开展游击战争,打退了敌人
的进攻。否则,新泉根据地就不能巩固。”
上杭的代表发言:“毛泽东号召打游击是正确的。我们打游击战,就打
胜仗,打出了苏区。”
永定的代表说:“我们发动了群众,对敌人每次进攻的时间、地点、兵
力都侦察估计得一清二楚,打击敌人的部署很细致。打游击战,我们知道敌
人在那里,而敌人找我们像大海捞针。。”
没容永定代表把话说完,洛甫即把话打断:“对敌人的估计,是一般参
谋人员的常识,这没什么经验可言。”他觉得,再这么畅所欲言下去,批判
会不但要走题,而且还可能成为一场罗明路线的申辩
会。
洛甫来时,口袋里已经装着中央的决定。他草草地作了会议总结,说:
“由于罗明犯有严重的路线错误,与中央进攻路线反其道而行之,经研究决
定,撤销其福建省委代理书记的职务。”
撤销罗明省委代理书记职务,已在人们意料之中,总书记都作报告点了
名。在此会前,省委已有所传闻。但杨文仲也被打成罗明路线的人,大家还
未曾料及。
洛甫继续宣读中央决定:“由于新泉县委书记杨文仲,与罗明有小组织
活动,同样犯了严重的路线错误,是罗明路线的代表者之一,经研究决定,
撤销其新泉县委书记职务。”
在罗明给省委和中央写意见信的同时,杨文仲也给省委写了信。博古认
为罗明和杨文仲联合向中央发难,存在着一个“小组织”。其实,杨文仲写
信给省委,罗明根本就不知道。
根据中央的决定,福建省委被改组,陈寿昌任省委书记。罗明、杨文仲
被遣送到瑞金中央局党校学习。
罗明被打倒被批臭,博古并未就此罢休,他说:“苏区不仅一个罗明,
还有很多。这场斗争必须长期深入广泛地开展下去。”
1933 年6 月,福建省委扩大会议和军区党代表大会同时召开。会议的主
题仍是清算罗明路线。首当其冲的就是省委常委、军区政治委员谭震林和省
委常委、省苏维埃政府主席张鼎丞等与罗明生死与共的战友。
在6 月12 日省委扩大会议上,苏区中央局负责人开场白便
称:“谭震林是罗明同志的好徒弟,是腰痛脚软的机会主义者。。”
与罗明一样,谭震林非但不承认“错误”,反倒振振有词,说:“在井
冈山的时候,我们就打游击战争。从没有根据地,到后来打出了湘赣边界六
个县。到中央苏区,我们还是靠打游击战争,打出了几十个县,红军壮大到
几万人。没有游击战争,就没有今天的根据地。这难道是机会主义?是退却
逃跑路线?”
谭震林又奋笔疾书,向省委递交了一份《书面声明》,从战略战术角度,
进一步阐述毛泽东的游击战争战术是正确的。
博古看了《书面声明》,气急败坏他说:“福建省委要痛加批判这份黑
材料。”
接替罗明任福建省委书记的陈寿昌,亲自赶写了长篇文章《为加强党对
革命战争的领导而斗争》,登在福建军区的刊物上。与此同时,还具体指导
筹划了几场批判会。陈寿昌疾言厉色他说:“谭震林实行诱敌深入,各个击
破,是单纯防御路线,是临事动摇,退缩畏怯,落后于时代及革命战争的急
剧发展,阻碍了我们创造铁的红军的任务的实现。我们必须发扬反罗明路线
斗争的火力,给以当头一棒,让他清醒过来。”
不久,谭震林被撤销军区一切职务,调瑞金党校学习。
省苏维埃系统的“反罗明路线”揭批斗争也紧锣密鼓。省委常委、省苏
主席张鼎丞被作为罗明路线的代表人物揪了出来。
张鼎丞拒作检讨,反而说“反罗明路线”是错误的。
中央代表恼怒万分,指着张鼎丞的鼻子斥道:“你张鼎丞之流,中央对
你一次又一次地教育,你就是不改,仍然坚持错误,搞机会主义,搞官僚主
义。”
中央代表在省苏机关批判会上进而厉声说道:“同志们!我们要对张鼎
丞机会主义、官僚主义作无情打击,用铁拳粉碎。。”
根据中央决定,张鼎丞被撤销省委常委、省苏维埃政府主席职务,送瑞
金中央局党校学习。
福建6 月会议期间,除谭震林、张鼎丞外,省委常委、省苏副主席郭滴
人,被说成是罗明路线的拥护者,对他进行了斗争。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兼
军区政治部主任李明光,不愿在连城前线“反罗明路线”,又不敢开展游击
战争,在同优势敌军的死打硬拼中英勇牺牲。省苏土地部长范乐春,省苏军
事部长游端轩,省军区的霍步青、杨海如,上杭中心县委书记方方,长汀县
委书记李坚贞,武平县委书记陈玉梅,永定县委罗禄山、关坤林,汀东县委
陈玉珍、熊丁州等都遭到不同程度打击,或批判,或调离,或撤职。
在这场“反罗明路线”的斗争中,临时中央还实行了宗派主义的组织路
线——大改组、大换血——打击、撤换了福建从省到县党、政、军各级领导
干部。在“加紧深入开展反罗明路线斗争”的口号下,福建省比较高层和比
较老的干部几乎都不能幸免。
临时中央发起的这场残酷无情的“反罗明路线”斗争,在中央苏区持续
了一年多时间,直至红军长征时才不了了之。
然而,历史又何其富有戏剧性。“反罗明路线”的总导演博古,在十二
年后作了坦诚的解剖:“苏区中反对罗明路线的斗争,实际是反对毛泽东在
苏区正确路线和作风,这个斗争扩大到整个中央苏区和周围各个苏区,有福
建的罗明路线,江西的罗明路线,闽赣的罗明路线,湘赣的罗明路线等等。”
这是博古1945 年5 月3日在延安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发
言——一个深刻的反思,一个彻底的检讨。
历史,终于给这场残酷的党内斗争划上了一个公正的句号。
《红军人物志》这样介绍罗明的后来——
1934 年10 月参加长征。遵义会议后,任红三军团地方工作部部长。1935
年3 月因重伤留黔北地区养伤。后辗转去上海,因叛徒告密被捕入狱。后经
同乡保释出狱回家乡,在大埔百侯中学当教员。1946 年夏到新加坡任教。1949
年6 月回国,参加革命工作。全国解放后,历任南方大学副校长、广东民族
学院院长、广东民委主
任等职,是广东省第二、第三、第四届政协副主席,第三、第四、第五
届全国政协委员,第六届全国政协常委,第五届广东省人大副主任。1987 年
4 月28 日于广州病逝,享年83 岁。
省委会上,邓小平等被当众缴枪
1931 年8 月,邓小平从上海抵达中央苏区中心瑞金。他担任的第一个职
务,是瑞金县委书记。